第61章 留下買路財
雙方調兵遣將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十一月下旬,張作霖為盡快解決涿州之事,已經(jīng)開始通過第三方斡旋,爭取傅作義的投降,這將各界的目光拉倒涿州一方不少,不過還是有不少新聞媒體保留了一定的版面跟進報道天鎮(zhèn)戰(zhàn)況。 高維岳部天鎮(zhèn)城下失利從奉軍各種渠道泄露出來,天津大公報率先抓住這一熱點詳細報道,言詞自然有夸大之處,說第九軍在天鎮(zhèn)折戟,損失兵馬超過兩萬人! “這報紙也胡說八道,第九軍不過三萬出頭,損失兩萬人豈不殘了?真當奉軍是紙糊的?”茶館里有人不屑道?! 斑@很難說,郭希鵬后撤五十里這是事實吧?損失不大何必后撤?”有人辯解道。 “這個…….,咦,你說這趙子梧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以前從未聽說過?” “得了吧,涿州以前,你知道傅作義是誰?” ……. 各大城市都有人在議論北方的兩座城市,很多人都是這次大戰(zhàn)才聽說過天鎮(zhèn),地圖上找很久才找到?! ≡谀暇﹨⒅\廳,也有一群人費力找著天鎮(zhèn)及周邊的地形圖,“這么小的一個地方,居然弄出這么大的事!” 代廳長張元祜少將沒時間批評手下,他正仔細的翻看著各方匯總的材料,閻錫山讓傅作義固守涿州他可以理解,這幾乎是政治上的需要,也許在他心里,犧牲這七八千人的傅作義師是可以接受的,這是賭博的籌碼之一??商戽?zhèn)就有些看不懂了,在晉綏軍北線全面撤退到雁門關,固守天鎮(zhèn)有何意義?也是籌碼?天鎮(zhèn)雖說是山西的門戶之一,但還沒那么重要,政治上的影響力微乎其微?! 〉谝痪志珠L李建侯上校坐在一邊無所事事,掌理陸海軍作戰(zhàn)的他剛剛被罵了一頓,他心中委屈,晉綏軍作戰(zhàn)關他屁事,搞不清楚天鎮(zhèn)戰(zhàn)局也沒什么,何況他閻老西也才加入國民政府,誰知道他的獨立旅是個什么玩意? “去請朱局長過來。”張元祜頭也不抬吩咐道。 沒多久,第二局局長朱懷冰上校到了,張元祜撇了他一眼,“巖聲,你那里怎么樣?” 第二局掌理諜報等事宜,朱懷冰幾乎動用了所有力量,并通過陳果夫聯(lián)系山西黨部,才獲取了有限的信息,他望著手中匯總的消息,輕咳了一聲道:“張廳長,到目前為止,我們得到的信息有限,不過也能夠看出一些東西?!薄 蔼毩⒙貌⒉幌裎覀冾A想猜測那樣,是閻錫山的王牌部隊,相反,在晉綏軍中他們是最不受待見的?!薄 芭??難道就因為他們是民團改編的?”張元祜放下手中的文件,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非常有興趣的看著朱懷冰。 “有這方面的因素,更主要的是他們的旅長趙子梧,山西方面?zhèn)鱽淼南⒄f他堅持不肯出省作戰(zhàn),只愿意駐守在陽高老家,為此,趙子梧還和閻錫山達成了協(xié)議,閻錫山不調他離開陽高,他也不要閻錫山的糧餉。” “還有這事?奇了?!薄 耙虼?,可以說趙子梧的獨立旅并不完全屬于晉綏軍編制,有些聽宣不聽調的意思?!薄 肮植坏貌椴坏剿麣w屬那個作戰(zhàn)序列,也不知道他的直接上級主官,這么說他固守天鎮(zhèn)完全是自作主張?” “也不完全,晉綏軍與奉軍開戰(zhàn)以來,趙子梧是奉命駐守天鎮(zhèn),這天鎮(zhèn)、陽高就是一體,也沒有違背他不出省作戰(zhàn)的初衷,不過后來應該是他抗令了,按照我得到的消息,閻錫山曾下令他撤離駐守大同。” “大同在陽高之后,你的消息要是沒錯,他固守天鎮(zhèn)是受陽高的唯一辦法,嗯這人有些意思,那他的獨立旅是什么情況,真的有九千人?” “這個沒有明確的說法,各方匯總消息來看,這個數(shù)字是有些依據(jù)的,據(jù)從陽高了解的消息,他一個連應該是一百五十人上下的編制?!薄 澳且膊豢赡苡芯徘税。孔疃嘁簿褪潜日5囊粋€旅多些?!薄 ≈鞈驯α诵Γ锰脧d長都覺得不可能,難怪奉軍會上了當,“廳長有所不知,戰(zhàn)斗兵員可能是這樣的,我掌握的,他營有機槍連番號,團迫擊炮連番號,旅有山炮營番號,其余工兵營這些都有?!薄 拔颐靼琢?,加上火力支援部隊,他的連可能是四個排,營是四個連,而團則是四個營!”不愧是參謀廳最高長官,瞬間搞清楚了情況?! 皬d長英明!這樣就可以解釋他一個團為何是兩千多人,而不是常規(guī)的一千到一千五百人?!薄 昂眉一?,他這旅叫師還差不多!” “我想這是閻錫山故意壓制他,只給了他旅的番號,不過糧餉自籌,只要有錢,頂著旅弄個軍也不是什么難事?!薄 ‰S后朱懷冰又將了解的趙子梧以往戰(zhàn)績說了說,連李建侯都驚訝了,這么強悍的軍隊自己沒掌握,被廳長批還真不為過。 “你核實過嗎?”他問道?! ≈鞈驯琢怂谎郏@個同仁可真是豬腦,沒核實他敢亂說? 掌握情況后,張元祜有些同情高維岳,光聽名字誰會把獨立旅放在眼里,“這么說來,獨立旅要比駐守涿州的晉綏軍第四師強,高維岳的兵力又不如第八軍,打不贏就不奇怪了?!薄 笆堑模瑥d長,鑒于趙子梧部在山西并不得志,我建議廳長可向上峰匯報,將這支軍隊爭取過來?!薄 堅锖軡M意的看了手下一眼,他已經(jīng)想到了,這樣的軍隊要爭取,而且入手點他也想到了,錢!你閻錫山不是不給糧餉嗎?國民政府給! 在涿州進入密集調停期間,天鎮(zhèn)方面再次爆發(fā)大戰(zhàn),這次的主角是湯玉麟,高維岳失去了攻擊天鎮(zhèn)的實力,他見張作霖遲遲沒有對飛機、坦克給予答復,便出了個餿主意,計劃由他的十一師會同郭希鵬殘部圍困天鎮(zhèn),讓高維岳的騎兵第一旅突襲陽高,逼迫趙子梧出城決戰(zhàn)?! ∫幌虿徽J可擾民舉動的高維岳斷然拒絕,那百姓做籌碼他不屑為之,打不贏就是打不贏,何必玩這種伎倆? 湯玉麟老羞成怒,怒斥了高維岳一番,他急調自己手下的騎兵旅和炮兵十九團過來,準備將陽高踏平?! ∈粠煄熼L劉德慶接過天鎮(zhèn)的總指揮權,趾高氣揚的帶著手下及郭希鵬等人再次將天鎮(zhèn)圍了起來,隨著十二軍騎兵旅的鐵蹄疾馳過天鎮(zhèn),炮十九團的火車呼嘯駛往陽高,他下令開始攻擊天鎮(zhèn)?! ≌諛邮腔鹋陂_道,密集炮火將天鎮(zhèn)里外翻了幾個來回,隨即大批奉軍士兵開始攻城?! Ψ竭€擊第一時間,郭希鵬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主力不在城里! 可不管他怎么解釋,劉德慶就是不信,這樣的炮火下對方傷亡慘重是應該的,什么主力不在? 一天攻擊下來,就這樣劉德慶還是沒能攻破天鎮(zhèn),這下他開始考慮郭希鵬說的可能性,自己長官提醒過,和趙子梧作戰(zhàn)要小心,他慣于分兵騷擾。 小心無大錯,他加強了對天鎮(zhèn)周邊的警戒,預防趙子梧在城外部隊的偷襲?! ∮忠惶爝^去,城外也沒動靜,攻擊城池依然無果,劉德慶開始相信郭希鵬說的,否則說不通??哨w子梧的主力不在城里在哪呢? 思索再三,劉德慶臉都綠了,趙子梧是陽高人,放棄天鎮(zhèn)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陽高,想到這個地名,他暗道遭了,騎兵旅有麻煩了?! 〗拥絼⒌聭c的電報,湯玉麟沒太當回事,騎兵旅又不是吃素的,天鎮(zhèn)陽高一馬平川,何況還有炮團輔助,不過他還是下令十一師朝陽高方向移動,讓郭希鵬負責圍困天鎮(zhèn)?! ≮w子梧卻如劉德慶所料,主力回師陽高,不過他的重點是那個炮十九團,光靠騎兵是不能攻克陽高縣城的?! 〕oL警衛(wèi)營連夜強行軍趕回陽高駐防,楚峰突擊隊這沿途騷擾騎兵旅,減緩他們的行進速度,一二團趕往席家灣一帶,準備關門打狗?! ◎T兵旅旅長王永春率手下三千多人一路沿著鐵路急進,騎兵的好處就是能跟得上火車的速度,天鎮(zhèn)過后,沿途沒有大事,除了獨立旅持續(xù)不斷的騷擾拖延了他的速度,問題不是太大?! Ψ降囊鈭D他也明白,大批軍隊來攻,沒有反應反而是不正常了,整整一個炮團,他不認為陽高撐得住,再說這也不是他的主要任務,將陽高轟成廢墟,逼迫天鎮(zhèn)的趙子梧出來救援才是目的。 一個旅為炮團提供守衛(wèi),應該沒問題吧? 進入陽高地界,騷擾力度開始加大,楚峰突擊隊神出鬼沒,打得王永春沒了脾氣,小隊騎兵不是對手,派多了他又不敢,生怕中了對方調虎離山之計,火車上的大炮真真成了擺設,還是一個大包袱?! 〉搅讼覟?,王永春真的后悔來錯了,高軍長比自家湯軍長確實高明,小瞧趙子梧的代價就是生命。 趙子梧的攻擊從席家灣以東的虎頭山開始,二團以重機槍和迫擊炮為主要火力,生生將奉軍打成兩截,隨即李肅的三團從東面撲來,將后路截斷,持續(xù)攻擊拖在后面的奉軍騎兵?! ⊥跤来郝牭胶箨牁屄暡粩啵闹幻?,唯一的出路是沿鐵路往東打,集中火車上的機槍火力和騎兵的沖擊力,撕開一個口子?! ≌G闆r下趙子梧肯定擋不住他,可他手里還有王牌,當李肅團承受著巨大壓力時,他下令特木德進攻?! ∽约尤氇毩⒙煤笪丛粦?zhàn),特木德參加為數(shù)不多的旅會議時都顏面無光,蒙古人好勝,戰(zhàn)績本上自己名下空空的,太丟臉了?! ∵@次進入長城內(nèi),他就激動不已,可天鎮(zhèn)連番大戰(zhàn),就是沒他什么事,郁悶了好久,這次終于撈到機會,他都不用怎么動員,手下就迫不及待的吼叫著?! ∩锨T兵沖鋒其實很明顯,別的不說,巨大的馬蹄聲很遠就能聽到。偏偏王永春的也是騎兵旅,也在沖鋒進攻,聲音的摻雜,容易讓人誤解?! ‘攺娘w揚塵土發(fā)現(xiàn)不對時,特木德距離王永春已經(jīng)不到五百米,這個距離對于高速奔馳的戰(zhàn)馬來說就是眨眼的事,何況王永春也來不及調整隊形。 蒙古人精于騎,熱兵器時代射箭算是排不上了,不過趙子梧舍得,持續(xù)的實彈訓練讓手下的騎兵團也精于射,加上蒙古人很不怕死,多年游牧生活和爭斗讓他們很少有怯戰(zhàn)一說?! ∫话倜滋幪啬镜碌尿T兵就開始射擊,對此王永春卻笑不出來,對方至少有三成的命中率,完蛋了,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對方也有騎兵! “前方有一千多人在進攻,虎頭山方向有一千多人在低檔,眼下后軍也只有一千多人,和對方人數(shù)差不多,可陣型處于劣勢,對方已經(jīng)完全沖了起來……”心中一盤算,王永春就知道擋不住這支騎兵,對方應該已經(jīng)斷了鐵路,炮團怕是跑不掉了,他心中一橫,下令全旅突圍?! 』疖嚿吓趫F團長黃永安見到騎兵突然如潮水般朝東涌去,知道王永春這是要丟下自己逃了,“媽了個巴子!” 若說騎兵逃起來真的很快,李肅很聰明的讓開道,硬拼沒必要,他向來都是這么想的,上次下馬澗他也是主張給對方活的希望?! ∷磐跤来鹤撸啬镜驴蓻]這個想法,一路砍瓜切菜打到鐵路,他繼續(xù)朝奉軍追去,手下人本就覺得不過癮,見團長如此,那還管許多,嗷嗷叫著一路朝東追?! 〕弪}擾過后,除派出兩個中隊到戰(zhàn)場協(xié)助外,他命令其余突擊隊員還是沿鐵路隱蔽,一來防止對方增援部隊的快速到達,二來也等候時機,看看能不能撈到好處。王永春突圍,給了他機會,往常突擊隊也就是仗著槍法好再撿些便宜,這次楚峰及時調整了戰(zhàn)術,從望眼鏡中看到騎兵團猛追奉軍,他下令以打馬為主,一時間鐵路兩邊人仰馬翻,奉軍騎兵大亂,速度一下子降了下來,相比之下,特木德蒙古騎兵愣是有本事在高速的戰(zhàn)馬上壓子彈上膛,一陣急速的射擊后,奉軍又倒下一大批,剩余的冒著楚峰突擊隊的槍林彈雨,朝天鎮(zhèn)方向拼命逃。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