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孫夫人來訪 二
第二天是約定的正式會談日子,不管孫夫人有了認(rèn)陳嬌兒做干女兒這層關(guān)系,合作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的。
參加的人不多,趙子赟這邊僅有他、俞鴻鈞、傅作義、石瑛和馬君武,他的核心層人員都未參加,而孫夫人這邊也只有她和廖夫人二人,愛波斯坦都沒能坐在這里。
沒有過多廢話,趙子赟再次闡述了他上次的觀點,并表示將全力支持孫夫人。
“子赟,你所說的支持,包不包括出兵?”
孫夫人的問題問得他有些懵,想了想道:“如果有必要,包括?!?br/>
“什么事是有必要?”
“這就看孫夫人何時需要,當(dāng)然,我這里也需要得到大多數(shù)人的認(rèn)可。”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要求,你不會出兵?”
“可以這么說,但涉及夫人安危的事情除外。”
孫夫人松了口氣,接著問道:“如果你真的光復(fù)了東北,你想讓誰來管理?”
這個問題別說孫夫人想知道,俞鴻鈞和傅作義也想知道,趙子赟并未過多猶豫,答道:“最理想的是我們的人管理,但我知道這容易引人詬病,因此我希望夫人能夠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真正愿意這個國家強大的人來?!?br/>
“若是重慶非要派他們的人來呢?”
“那就要看來的人怎么做了,我可以先退一步,但是,我是有要求的,他們不能管得比伊省差!”
孫夫人點頭,趙子赟并未逼人跳墻,沒說要管理得比察省好,這是她可接受的,“要是比伊省差呢?”
“這就需要事先限制,首先,國府不得再東北駐軍,軍政是必須分離的,其次,就是上任者必須簽署保證書,做不到就走人,不肯走我們會強行介入,送他們走!孫夫人,這點我們讓步的,因為子赟對張漢卿有承諾,也對來這里的東北民眾有承諾?!笔?。
“這點我想我們可以達(dá)成共識。”孫夫人點頭,看著趙子赟:“還有個問題,我需要問,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明確告訴我?!?br/>
趙子赟點頭。
“如果真的打敗了日本人,你想怎么辦?”
趙子赟笑了,這才是孫夫人最關(guān)心的,她反對老蔣,但并不希望民國亡了,“孫夫人,可否容我講個故事?”
“你說?!?br/>
“在多倫,有這么兩個牧羊人,各自養(yǎng)著幾只羊,有一天,這些羊病了,兩個牧羊人都發(fā)愁起來,其中一個人舍不得這些羊,于是,他開始想辦法,找獸醫(yī)看病,買藥,用最好的青草來喂養(yǎng),希望這些羊能夠好起來,可是,這些羊早已病入膏肓,在花了很多錢和時間精力后,羊還是死了,這讓他非常傷心,不但沒有賺到錢,還損失了很多?!?br/>
孫夫人靜靜聽著,她知道另一個牧羊人的做法肯定不同,果然,趙子赟繼續(xù)說道:“而另一個牧羊人看到羊生病,他請來獸醫(yī)看了后,知道羊的病不輕,于是,他果斷將這些羊殺了,賤賣了一些錢回來,然后,他重新購買了羊羔,重新飼養(yǎng)。到了年底,羊羔長成了,他賣了羊,扣除前面的損失,他還是賺到了錢。孫夫人,你認(rèn)為誰做得對?”
廖夫人聽明白了他的比喻,問道:“表面看是后面的牧羊人做得對,可你別忘了,要是他新買的羊羔生病,他的損失要比第一個牧民大!”
“確實如此,但后面這個牧民有了第一次的教訓(xùn),他會更為細(xì)心的照料新買的羊羔,減少得病的可能。而且,前一個牧民除非不養(yǎng)羊,否則他還是要買新羊羔的,除了損失外,最重要的,是他耽擱了時間,廖夫人,他很有可能再也趕不上后面的牧羊人!”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時間耽誤不起!孫夫人沉思了下問道:“生病的羊我知道,這新羊羔是什么,是你嗎?”
趙子赟搖頭:“不是,我更希望是牧羊人。”
孫夫人猛然瞳孔劇烈收縮:“你的意思是他們?”
“是的,就是他們?!?br/>
“為什么?你就真的認(rèn)為生病的羊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趙子赟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夫人,這羊天生就沒長好,在母羊胎里就一堆病,勉強長這么大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而且品行不好,貪婪好吃,只要能吃飽肚子,什么亂七八糟的都吃,而新羊羔至少現(xiàn)在還沒要命的病,看護(hù)好了,更有機會?!?br/>
孫夫人輕嘆一聲,“你是要學(xué)后面那個牧羊人,想要殺了羊,可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夫人,我說我想做牧羊人,可沒說一定要做后面那個?!?br/>
孫夫人疑惑了:“那你的意思是?”
“我會先選擇折中的法子,不殺羊,購買新的羊羔,一邊小心呵護(hù)這新羊羔,一邊試著治一治,至少給次機會,也許看到新羊羔,這病羊自己想要好呢?”
“可新羊羔和病羊不一定愿意待在一起,說不定都想找機會要了對方的命呢?”
“那就要看牧羊人的本事了,孫夫人,您說是不是?我想當(dāng)牧羊人,但我一個人做不到,因此,我愿意支持孫夫人來做牧羊人?!?br/>
孫夫人也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打得這個主意,我很好奇,這么做你沒好處?!?br/>
趙子赟笑了笑:“其實看著羊長大長壯也是一種享受,敢問孫夫人,先總理可曾想過好處,夫人來張恒,可曾想過好處?”
“可你和我們不一樣。”
“夫人是想說我年輕還是我辛苦建立了現(xiàn)在的察哈爾丟了可惜?其實,人一死啥都沒了,而也就是因為我年輕,更不可能去做別人想象的事情,說一句大義上的話,我可不想一世英名毀于一旦?!?br/>
這話把孫夫人逗笑了,她心里有了一個念頭,正如趙子赟所說的,那就由不得他了,以自己的名望,應(yīng)該很容易把他弄成羊羔。
“子赟,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為何會看重他們,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趙子赟抬眼看著天花板好一會,才說道:“應(yīng)該說,我的想法也是慢慢形成的,首先,我也仔細(xì)了解了他們的主張,不得不說,他們提出的一些東西符合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這便是民心的基礎(chǔ),這也是十多年來,他們始終能夠存在的原因,我一開始的想法是不能讓他們成為我的對手,那合作是必然的,到后來,一些事情讓我有了更深的想法?!?br/>
“什么事情?”孫夫人問道。
“從我大哥開始,我們始終無法和重慶那位達(dá)成共識,雖然沒什么大事,但始終不能不相互防范?!?br/>
孫夫人笑了:“恐怕不止是防范吧?”
趙子赟點頭:“夫人知道便好,由此產(chǎn)生了一個致命的問題,夫人知道么?”
孫夫人搖頭。
“那就是他可以隨時和我開打,而我卻不能,他打我是天經(jīng)地義的,我打他便是作亂犯上?!?br/>
孫夫人猛然瞳孔收縮,“我明白了,因此你想改變這種狀況,但你想過沒有,他打你,也需要承擔(dān)很大風(fēng)險的。”
趙子赟苦笑:“夫人,這風(fēng)險非常容易化解,現(xiàn)在不行,五年、十年,只要我不交出權(quán)力,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做文章,會有很多人站在他那一邊,而我一旦交出權(quán)力,而他依然我行我素不進(jìn)行變革,那么我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br/>
“你斷定他不會變了么?”
“夫人以為呢?”趙子赟搖頭:“現(xiàn)在不是他想不想變的事,而是能不能下決心的事,重慶政壇家族化的趨勢非常明顯,變革是會涉及太多人的利益,孫夫人,我明說,就夫人的家族,就不是輕易能夠說服的?!?br/>
孫夫人點頭:“你的擔(dān)憂是存在的,我想如果你不在察省,恐怕來的人不是想到如何穩(wěn)定和繼續(xù)發(fā)展,而是盯著你這里龐大的工業(yè),盯著政治的、經(jīng)濟的利益,那你有沒有想過一步步上去?”
“夫人,一來我沒這個想法,二來恐怕也熬不到?!?br/>
“那你和他們合作能夠達(dá)到目的么?”
趙子赟猶豫了下:“夫人,說實話,我不知道,我想通過支持夫人和他們,形成一股新的力量,可以逼迫重慶讓步的力量,這對我來說,是比較容易做到的,也比我直接和重慶對抗更容易獲得支持,當(dāng)然,前提是我和夫人,以及他們能夠相互認(rèn)可原則性的主張,并愿意為合作作出必要的改變。”
孫夫人笑了:“我是支持你的,也贊成你在察省的做法,既然說到這了,子赟,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孫夫人,我知道子赟的打算,這話他和我說過,先影響一批人,同意我們的主張。”傅作義道。
趙子赟點頭:“確如宜生兄所說?!?br/>
廖夫人拍了一下巴掌:“我現(xiàn)在才明白你為何要我?guī)г捊o孫夫人,要夫人通過她的影響力,緊密的團結(jié)一批人,而對于這些人,一定要沒有太大的政治企圖,真正一心為國的人?!?br/>
“我基本明白你的意圖,你是想穩(wěn)住重慶,先打贏日本人,然后在推動民主,而你的察哈爾,就是推動民主的保障?!?br/>
“是的,孫夫人,我有句話還是想先說出來,如果真的沒治,我只能殺羊?!?br/>
“真的無藥可救,就按你說的辦吧。”
雙方交了底,得到共識,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廖夫人將常駐張恒,作為孫夫人的代表,孫夫人回重慶,聯(lián)合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同時,為趙子赟提供必要的支持,盡量阻止重慶對他的刁難,一些趙子赟不便出面去說、去做的事情,也將由孫夫人出面解決,為增加孫夫人說話的分量,趙子赟決定從察省調(diào)出的藥品物資,將全部由孫夫人全權(quán)處理,并增加每月一萬支青霉素,作為孫夫人有力的武器。
討論了一些下一步的計劃,商談完畢,趙子赟送孫夫人回去,俞鴻鈞、傅作義等人站在省府大樓門口,目送他們離開,車輛遠(yuǎn)去,俞鴻鈞猛然問了句:“蘅青兄,這新羊羔是說他們嗎?”他指了指西面。
石瑛望著遠(yuǎn)處,“除了他們,還能是誰?”
“那我們怎么辦?”
老馬笑了:“這只是個比喻,鴻鈞,子赟的意思是他認(rèn)可延安在未來聯(lián)合政府中的地位,這與重慶一直想剿滅他們是不同的,如果政治上能解決,那么內(nèi)戰(zhàn)的風(fēng)險就會降低?!?br/>
“如果重慶能有所作為,子赟可以支持重慶為主、延安為輔的聯(lián)合政府,這便是救一救病羊的含義,而反之,若是那位蔣先生一意孤行,他將支持延安主政,這便是殺羊的意思,孫夫人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你當(dāng)局者迷,可別想錯了。”石瑛道。
俞鴻鈞聞言也笑了:“是我鉆牛角尖了,子赟的想法當(dāng)真出乎我的預(yù)料,不過我聽下來,覺得確實也是一條出路,也許真的能夠解決己方的問題,蘅青兄,你說這病羊還有救嗎?”
石瑛搖搖頭:“估計很難,否則子赟斷不會有這種想法,孫夫人也不會同意他的設(shè)想,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這羊,先天不足?!?br/>
俞鴻鈞點點頭:“其實我也看明白了,不止是先天不足,還肆意妄為,不讓救治,自以為有多強壯,這才是最可怕的?!?br/>
“唉,若是子赟沒有這個黨員和中央委員的身份,那就還有其他選擇……”老馬感嘆了句。
石瑛笑了:“我看不然,孫夫人既然沒多問,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厚山兄,你可別忘了,子赟不過三十出頭,二十年后,依然有機會,現(xiàn)在讓一步更為有利!”
俞鴻鈞一聽,有道理,見傅作義面色如常,“看來只有我稀里糊涂,宜生兄,今后和延安合作恐怕會很深入吧?你我得調(diào)整想法才行?!?br/>
“行了,這心我就不操了,太累,我現(xiàn)在整天到晚都在想子赟說的三年光復(fù)東北,鴻鈞兄,我壓力很大,這萬一…….”傅作義心思不在這個上。
“你管他什么萬一,我就不信了,三年光復(fù)不了東北還要全體抹脖子不成?只要你宜生兄能夠率軍攻入東北,就是天大的功績!”
傅作義笑了:“賴賬???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賴,我的十六師現(xiàn)在就在東北,攻入東北,早就實現(xiàn)了!”
“那就拿下熱河!這總成了吧?”
傅作義點點頭:“這到說得過去,看樣子,熱河也就是最低目標(biāo)了,不和你廢話,我還得加緊些才行!”
“行,宜生兄,拿下熱河,我請你喝酒,咱們一醉方休!”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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