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手
陽高戰(zhàn)局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情形,一邊是國民軍猛攻陽高城,一邊是民團兩個營在南關(guān)附近警戒,一個營在西邊工廠所在地警戒,國民軍頻繁調(diào)整,難免會和民團打照面,雙方像是有默契一般,都裝作沒看見,相安無事。 變化來自于張家口方向,鹿鐘麟見陽高久攻不下,將一支俄國義勇隊調(diào)來協(xié)助,這支俄國義勇隊是騎兵,裝備雖好,但攻城無用,阮玄武便讓他們擔(dān)任警戒任務(wù)。 說是俄國義勇隊,不如說是流匪恰當(dāng)些,這些老毛子來到這片土地上可不是什么崇高的理想,說白了就是為自己、為派遣他們的政權(quán)獲取更大的好處。 這一警戒就出了問題,他們見陽高城外平靜,很是不解,城里打得天昏地暗,城外像沒事一般。當(dāng)一支義勇軍分隊看見趙子梧在城外的工廠時,眼睛綠了,國民軍條件很差,哪怕是額外照顧他們,也和他們想象的相去甚遠(yuǎn),平時也到罷了,不好明搶,可這是戰(zhàn)時,大戰(zhàn)之地到處都是戰(zhàn)利品,在他們眼里,可以隨便拿。 張志新明顯是大意了,國民軍不來騷擾,他的警惕性松懈了很多,當(dāng)俄國騎兵沖進面粉廠大門時,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留守在工廠里一個排的團丁也沒回過神來,還以為是這些老毛子國民軍誤入,兩個團丁背著槍過去詢問,沒想到一來語言不通,二來這俄國人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里,二話不說就開槍,兩名團丁當(dāng)場身亡,駐守的排長眼都紅了,大罵國民軍不是東西,直接下令開火,頓時將俄國騎兵放翻了好幾個,雙方于是發(fā)生激烈的戰(zhàn)斗,團丁吃虧在倉促應(yīng)戰(zhàn),沒有有效的組合,對方裝備又好,一時傷亡慘重,漸漸被壓制在車間旁一個倉庫,依托倉庫頑強抵抗。 等張志新徹底反應(yīng)過來時,雙方已經(jīng)交火二十多分鐘,他連連罵自己豬腦袋,自責(zé)后,怒火萬丈的張志新下令全營出擊,近五百名團丁得到消息后早就熱血沸騰,得到命令,頓時如潮水般朝工廠涌去,三個連長對地形了若指掌,按照張志新的命了,他們分東、南、西三個方向進攻,北面是廠房,可以暫時不考慮,二連、三連的任務(wù)是攀上東西的圍墻,給從南邊大門進攻的一臉提供掩護。 還怕將工廠毀于一旦,張志新嚴(yán)令不得動用重武器,三個連長快速商量后,決定二、三連先發(fā)起進攻,爭取逼對方從大門走,然后再大門將其圍殲。 二連長王貴是典型的西北大漢,長得比較粗獷,臉上的皺紋和偏黑的膚色與他的實際年齡很不相稱,在民團中屬于和常風(fēng)一個類型的,崇尚武力。他帶著人來到圍墻根,見墻有些高,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二話不說拖過兩個團丁示意他們蹲下,兩名團丁如小貓一般乖乖照辦,他踩著兩名團丁的肩膀?qū)㈩^探出圍墻朝里看,只見俄國人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繼續(xù)朝在倉庫抵抗的團丁射擊,一部分已經(jīng)打開其余的倉庫,正往外搬東西。 “狗日的強盜!”低聲罵了句,王貴從團丁肩頭上跳了下來,“身體壯實的托槍法好的上墻!” 很快,墻頭上多了一片黑乎乎的腦袋,一名俄國騎兵正費勁的將一袋面粉從倉庫里搬出,他用手擦著額頭上的汗,無意中朝東面望了一眼,驚叫道:“墻上有人!” “噠噠噠…..”墻頭上,王貴的花機關(guān)響了,東面墻上槍聲頓起,十幾名俄國騎兵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紛紛中彈倒地,其余人紛紛四處隱蔽,然后與東面的王貴連對射。 緊接著,西面墻上也響起了槍聲,三連開火了,腹背受敵,俄國人頓時慌亂起來,北面是不行的,那樣會被徹底堵在這個廠里,領(lǐng)頭的俄國軍官嘴里大喊著,手下士兵開始相互掩護著朝大門退去。 王貴見狀,朝左右大吼道:“進去!”然后雙手用力一撐,上了墻,再縱身一跳,進了工廠,剛落地,手中的花機關(guān)響了,一串子彈將一個轉(zhuǎn)身奔跑的俄國人打翻在地。 在南邊大門樹林邊,一連連長李建波趴在地上盯著工廠大門,他和王貴相比,又屬于那種打仗動腦子的人,人也長得瘦弱文靜些,一番觀察后,他發(fā)現(xiàn)對方還是很警惕的,五六名俄國人端著槍的四處望著,面前這片開闊地是個難題,李建波思索一番,覺得只能借助地里的莊稼盡量靠近,他判斷王貴一定會按耐不住率先發(fā)起進攻,只要對方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還是有機會的。他帶著一連從莊稼地爬行到距離工廠外百米三處,不敢再朝前,被對方看見可不是鬧著玩的,算算距離,李建波有些擔(dān)憂,對方是騎兵,一旦上了馬,絕對擋不住,就看二、三連的了,只要能給他幾分鐘,堵住對方不成問題。 沒多久,工廠里槍聲響起,門口的俄國人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機會難得,李建波大吼道,“沖鋒!五十米投彈!” 一條條黃褐色身影從地上騰起,朝工廠狂奔,一百五十米,李建波手中花機關(guān)響了,這個距離打得中那就神了,他這是看見門口的俄國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們,用槍聲提醒手下團丁。 有些團丁沒回過神來,伶俐的知道要開槍,隨著稀稀落落的槍聲響起,進攻的團丁開始邊跑邊開槍,準(zhǔn)確率先不管,要的是密度,門口的俄國人不得不找掩護,時間就是生命,短短二十秒鐘,足夠一連沖到五六十米處,臂力大的一個急停開始投彈,二三十顆手榴彈飛了出去,“轟、轟……”爆炸聲在曠野中回蕩,工廠大門口煙塵彌漫,雖說這給一連提供了掩護,但也讓他們看不清楚工廠里的狀況。 “朝大門射擊,不要停!”李建波果斷下令。 團丁紛紛采用跪姿射擊,看不到?jīng)]關(guān)系,朝門口打就是,這個命令是有效的,俄國軍官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他已經(jīng)帶著三四十人上了馬,正朝門口沖來,只要沖出大門,他發(fā)誓要對方付出代價。 一百多名團丁的射擊完全封鎖住了大門,當(dāng)先幾匹馬連續(xù)中彈,嘶叫聲中轟然倒地,朝前劃出好大一段距離,這讓后面的戰(zhàn)馬難以迅速沖出大門。 “投彈!投彈!” 上百顆手榴彈朝大門飛去,有些甚至越過大門,這次對于俄國義勇軍是致命的打擊,在二、三連的壓迫下,他們幾乎全涌在大門附近,隨便一顆手榴彈就能炸翻三四人,一些人不但被炸死,還被炸爛。 從里往外打的二三連那里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大步朝門口走時,手中的槍可沒閑著,尤其是連、排、班長手中的花機關(guān),相當(dāng)于十幾挺機槍,發(fā)揮了強大的威力,團丁也不怕誤傷,門口除了敵人沒有自己人,朝晃動的人影打便是。 十分鐘后,戰(zhàn)斗結(jié)束了,受驚的馬在工廠大院中四處亂跑,廠門口附近一地死尸,活著的趴在地上不敢動。 “清理一下,活著的押到那邊的圍墻邊!”王貴一臉得色,到提著花機關(guān)嚷嚷著。 場面有些血腥,四處散落著手、腳、腸子什么的,滿地鮮血,戰(zhàn)斗時還感受不到這些,打掃戰(zhàn)場讓很多團丁當(dāng)場就吐了。 “一群娘們!”王貴大笑道,“知道團長為什么平時那么狠訓(xùn)練你們嗎?就是不想讓你們變成和他們一樣!” “說得好!” 身著筆挺軍裝,有些意氣風(fēng)發(fā)的張志新大步走了進來,這正是教育團丁的好機會,“訓(xùn)練,就是少流血,少死人,以后要好好訓(xùn)練,聽到了嗎?” “是,營長!” 張志新四處看了看,強壓住胃里的不適,他心情非常好,雖然吃了個暗虧,但結(jié)果不錯,在民團中這可是了不得的戰(zhàn)績。 “營長!營長!” 幾名團丁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張志新見是留守工廠的那個排,心中有些歉疚,急忙走過去道:“辛苦你們了,是我一時大意,讓你們被這些洋鬼子圍攻。” “營長,他們就是強盜,一個排…..就這么完了。”那團丁肩膀上纏著繃帶,一臉血污哭道。 張志新心中一緊,“怎么,就剩下你們幾個了?” “是”幾名團丁都大哭起來。 王貴心中火騰的起來,一個排居然就只有七個活著的,他牙咬得吱吱想,“哭什么!有仇報仇,敢殺我的弟兄,我要他們的命!”說罷,扶著其中兩名團丁朝圍墻走去。 看見他的表情和動作,對王貴性格了如指掌的張志新心道不好,急忙跟了過去,“王貴,你要做什么?” 王貴陰著臉不答,來到圍墻邊,被俘虜?shù)娜嗝韲艘姷揭蝗喝诉^來,急忙站了起來靠著墻。 “嘩啦”王貴將手中的花機關(guān)上了膛,遞給邊上的團丁,“滅了他們,給死去的弟兄報仇!” “王貴,你別亂來,他們都投降了!” 王貴抽出腰間的自來得,上了膛,“投降?我怎么不知道?” 俄國人聽不懂他們再說什么,但看見王貴將槍上膛,知道不妙,一里哇啦的說著什么。 “你看不到嗎?”張志新怒道,“我命令你放下槍!”。 “我看不到!”王貴吼道,“說,你們投不投降?” 俘虜不明就里,呆呆的望著他,王貴哈哈大笑:“營長,看到了吧,我問他們,他們可沒說投降!”話音剛落,手中自來得響了。 俘虜見他動手殺人,自然不肯束手待斃,吼叫著撲了上來,張志新一看沒轍了,也是抽出自來得,“快開槍!” 那名團丁手中花機關(guān)響了,這么近的距離,就是屠殺,不到一分鐘,所有俘虜躺在地上不動了。 “老子回頭收拾你!”張志新對他的抗令非常惱火,殺俘虜無所謂,關(guān)鍵是這王貴不聽他的,當(dāng)面違抗命令,讓他很沒面子。 南關(guān)外,國民軍士兵看著遠(yuǎn)處迅速往西而去的黃褐色人群很是疑惑,這支地方民團這幾天一直在他們附近轉(zhuǎn)悠,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上峰下令說不要管他們,做好警戒就行,兩邊相安無事,他們也習(xí)慣了邊上這支隊伍,只是今天有些奇怪,這支民團居然迅速離開。不管是不是有事,警戒的國民軍士兵還是將這一奇怪現(xiàn)象上報。 當(dāng)方振武得到這個消息時,趙子梧的民團已經(jīng)和俄國義勇軍再次全面交火,還沒想明白趙子梧的用意,阮玄武就急匆匆的來到他這里。 “軍長,趙子梧和瓦西里打起來了!” “怎么回事?”方振武大驚失色,陽高戰(zhàn)局正處于關(guān)鍵時刻,他不想有太多變數(shù)。 “不清楚,我只知道趙子梧先動的手,伏擊了義勇軍一支分隊,瓦西里得知后帶著全部義勇軍去找趙子梧算賬,并讓人來通知我,要我火力支援。” “趙子梧先動手?”方振武有些納悶,眼下的情形趙子梧發(fā)難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他這么做用意何在? “又玄,你知不知道那支義勇軍分隊在那受到伏擊?傷亡如何?” “這個我了解了下,應(yīng)該是在城西,據(jù)說那支分隊全軍覆沒,三百人沒一個活著回來。” 全軍覆沒?方振武暗自吃了一驚,要想全殲騎兵難度不是一般的大,除非……,想到這,方振武冷笑了一聲,“又玄,我看不是趙子梧惹義勇軍,怕是義勇軍去惹他,十有八九是搶劫時被伏擊的。” 阮玄武愣了下,旋即點頭,“我說這俄國人怎么這么不經(jīng)打,看來是這么回事,沒在馬上的騎兵根本不夠看!” “這事有些麻煩了,你繼續(xù)攻城,我去處理這事。” 阮玄武不解,“軍長,不如就讓義勇軍去收拾了這個民團,省得他們老在邊上游蕩。” “又玄,你想得簡單了,他們是本地人,打我們這些外來人士氣很高,先不說義勇軍能不能打得贏,一旦他們依托地形和我們周旋,你拿他們怎么辦,要是不停的在鐵路附近騷擾,那可真要拖住我們了。” 阮玄武有些氣餒,要是守在陽高城里的晉軍他不怕,但四處游蕩的民團還真沒什么好辦法。 一路趕到城西,在鐵路邊的民房里,方振武見到了瓦西里,這廝長得人高馬大,足足高出方振武一個頭,此時他正在咆哮,兩片淡黃色的八字胡上下飛舞,表情異常生動。方振武先是拉過翻譯,低聲問道:“他嚷什么?” “他一直在說阮旅長的火炮為什么還沒到,他要的機槍再那里。” “那戰(zhàn)況如何?” “不妙!”翻譯有些憂心忡忡。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