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帝王自尊
    “阿嚏!”
    王府書房,趙煦揉了揉鼻子。
    正在畫的戰(zhàn)車線條因為抖動而變得扭曲。
    下意識望向北方,趙煦自嘲道:“似乎有人在惦記本王?!?br/>
    搖了搖頭,他繼續(xù)完成手中的圖案。
    從北大營回來,他便著手這件事。
    盡管在西北的亂局中,趙恒暫時采取了守勢。
    但他清楚,這位便宜父皇給他這么大一個軍需單肯定不是把火炮和火繩槍買回去當(dāng)儀仗。
    勢必會嘗試收回秦州和雍州。
    他好大喜功的脾性絕對無法容忍秦州和雍州這兩個屬于大頌的傳統(tǒng)疆域在他在位期間歸屬西涼。
    而且由于馬瑾的反叛,趙恒定無法信任竇家和蕭家。
    所以奪回秦州和雍州更有必要。
    再者,馬家因為這次變亂而虛弱不堪。
    朝廷若是能拿回秦州和雍州。
    這兩塊地方無疑會成為皇家掌控的區(qū)域。
    “趙恒能想得到,北狄自然也能想得到?!壁w煦喃喃自語。
    無論西涼還是北狄都不會坐視大頌收回這兩州。
    畢竟秦州和雍州就是入侵大頌的跳板,還是最容易突破的跳板。
    若不是天熱不利于戰(zhàn)馬行軍以及似乎在等待鑄火炮,只怕北狄早已按捺不住了。
    不過當(dāng)下北狄迅速惡化與大頌的關(guān)系,顯然是撕下了虛偽的面具,隨時會掀起一場戰(zhàn)爭。
    而從現(xiàn)在起,他必須為這場戰(zhàn)事準(zhǔn)備。
    當(dāng)然,他最期待的是朝廷自己解決這件事,不需要他下場。
    隔日。
    他將繪制的圖紙交給了王應(yīng),令他督造兩千輛出來。
    等于車營每個士兵負(fù)責(zé)一輛戰(zhàn)車。
    至于如何造,他全部交給了王應(yīng)。
    這種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東西就不需要他參與了。
    接下來日子似乎一下閑適起來。
    馬翰承諾的百姓從司州越過晉州,再抵達(dá)飛狐關(guān)來到燕郡。
    核查過劉福的基建規(guī)劃,批閱通過。
    他立刻令劉福通過以工代賑的方式給這些百姓分派活計。
    或鋪路,或挖掘水渠,或建造橋梁等。
    ……
    金陵。
    趙煦的奏折抵達(dá)后,被送到了城外錦山上的避暑山莊里。
    此刻,一處山間清池里,趙恒正在蕭詩詩在水中嬉戲。
    清池一圈圍著錦布,小宦官們站在錦布外,背對著池子。
    “皇上,什么時候奴婢也能去宮中走走,散散心。”蕭詩詩趴在趙恒胸口,小鳥依人。
    趙恒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民間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慣于風(fēng)花雪月的他自然是個中老手。
    他雖疼愛蕭詩詩這個京師花魁,但卻從來沒有打算讓其入宮。
    一來大臣們會反對,說這有辱皇家顏面。
    二來皇后這些妃嬪們也會同他鬧。
    當(dāng)然最重要的,無疑讓“偷”這個樂趣沒了。
    “不要著急,等過段時間,朕同皇后說說?!壁w恒再次打起馬虎眼。
    蕭詩詩瞥了瞥嘴,她不過是撒嬌而已,自然清楚自己與宮中無緣。
    “皇上,燕王殿下遞了折子過來?!边@時,梁成的聲音在一人高的錦布后響起。
    “念。”
    如果是其他人折子,他也就懶得理會了。
    但燕王的折子,他必須得聽一聽。
    畢竟每次燕王上折子定然是有不小的事發(fā)生了。
    “臣,燕王趙煦起奏:北狄近日突撤邊市,兵馬再越燕山襲擊燕郡,狼子野心畢現(xiàn)……”梁成展開奏折一一念起來。
    水池中的趙恒臉色逐漸變得難堪起來,當(dāng)梁成念完狠狠一掌拍在水面之上。
    “北狄,真乃禽獸也,不但食我大頌之民,還毫無信義,與西涼會盟怕便是要打著再次南下攻我大頌的主意了。”趙恒怒道。
    蕭詩詩臉色微白,“皇上,北狄人又要打我們了?聽說當(dāng)年寧錦都司之戰(zhàn),北狄糧草不夠,殺了大頌百姓烹食,而且最喜吃美麗的女子,若是他們來到金陵,奴婢……”
    這個消息讓趙恒心里有些發(fā)虛,但見蕭詩詩花容失色,立刻輕拍美人的后背安慰道:“燕王能征善戰(zhàn),定然能阻止北狄南下的,美人只需安心服侍朕即可?!?br/>
    蕭詩詩聞言松了口氣,又趴在了趙恒胸口。
    “皇上,殿下還送來一些禮物,說是新出來的商貨?!绷撼蛇@時又道。
    趙恒頓時將北狄的惱人事放下,目露期待,“是什么東西?”
    “據(jù)說是沐浴用的,叫肥皂。”
    蕭詩詩面露喜色,燕王的貨物名震京師,上至皇室貴胄,下至百姓都趨之若鶩。
    若能第一手拿到新貨,茶飯間無疑會多不少談資。
    何況她本就出自煙花巷,最喜攀比這些奢侈之物。
    于是她抱著趙恒的胳膊便搖動起來,“皇上,奴婢想見識一下?!?br/>
    聽到此物有沐浴之用,趙恒也起了興趣。
    現(xiàn)在他就是在沐浴,正可一試。
    令梁成遞過來,又聽了隨肥皂一起過來的使用法子,他便和蕭詩詩繼續(xù)嬉鬧了一會兒。
    最后在身上打滿肥皂,洗凈出水。
    “皇上,打了這肥皂倒真是清爽?!笔捲娫姲淹嬷掷锘锪锏姆试?,“今后看來是再也不需要那黑黑的胰子了?!?br/>
    “這燕王就鬼點(diǎn)子多?!壁w恒點(diǎn)頭,這就是他越來越欣賞燕王的原因之一。
    隔三差五就會給他驚喜,讓煩悶的日子有些趣味。
    一面說,二人到了山間的涼亭,在石桌上坐下對飲。
    喝了杯酒,趙恒又想起北狄的事,有些怏怏不樂。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西涼與北狄現(xiàn)在狼狽為奸。
    大頌邊疆面臨的形勢前所未有的惡劣。
    這也是他為什么要從燕王處購買火器的原因。
    他要重振禁軍,親自拿回秦州和雍州。
    盡管現(xiàn)在很倚重燕王,但從心里他不愿再給燕王立功的機(jī)會。
    這不是出于平衡燕王和勢族,而是在于一個帝王的自尊心。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他想給太子一個立下軍功的機(jī)會。
    三皇子前些日子請命去了武關(guān)。
    竇唯打什么主意,他自然清楚。
    一旦三皇子軍功在身,他們便更有理由讓他立三皇子為儲君。
    在諸位皇子中,立誰為儲君,他的意向從未變過,自然不會給趙幕這個機(jī)會。
    他倒不是討厭趙幕,而是在內(nèi)心里對竇唯的野心有些警惕。
    在他思索的時候,蕭詩詩拿過他的酒杯給他斟了杯酒。
    見趙恒目光游離,她右手食指的指尖看似不經(jīng)意地碰了下酒液。
    隨即笑顏如花,將酒杯推給了趙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