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絕情
梁夫人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局勢就瞬間顛倒,可是形勢比人強,她孫子現(xiàn)在還在人家手上,就算是想不低頭都沒辦法,咬著牙問宋楚宜究竟想談什么交易。
宋楚宜倒是不急不躁,眼看著梁夫人急的好像要撲上來,才回頭看了一眼青鶯。
青鶯還是頭一次見到知府夫人,不比青桃和紫云在進城次日就見過來請安求見的知府夫人,可就算第一次見,也不妨礙她認(rèn)出到底哪個是知府夫人,笑吟吟的捧著一本冊子上前交給知府夫人:“為什么會有城外流民沖撞的事,原因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我們娘娘也無意再多問了,可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來意,那現(xiàn)在我們娘娘想做什么,想必夫人們也不會不知道吧?”
剛見面的時候還以為這位娘娘只是個銀樣蠟槍頭,現(xiàn)在才知道是內(nèi)里另有乾坤不好糊弄的主兒,梁夫人有些失了方寸,過了片刻才抿著唇搖頭:“恕我笨嘴拙舌的不會說話,可民婦實在不知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她原先是被乍然而來的消息打蒙了,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才想到外頭男人們也還在宴請?zhí)珜O,外頭都還沒動靜傳進來,說明孩子們應(yīng)當(dāng)是沒事的,要是她們這里提前掉了鏈子,那才是真的害了人了。
宋楚宜也沒指望這些不肯出銀子的人幾句話就能信了自己,不緊不慢的理一理青桃遞上來的帕子:“夫人要是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那就有些不妥了。”她笑著看一看梁夫人垂下去的頭,語氣冷淡:“因為我能等,我也能耗得起,各位夫人們也能耗得起,可是怕是諸位公子可耗不起,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現(xiàn)在被流民們圍著......”
青鶯會意的接過話頭,說的繪聲繪色:“可不是,我們也剛從外頭回來,城外亂的很。到處都是撒丫子跑著討食的流民,公子們好似是一起結(jié)伴出游,剛好那附近多的是流民。他們又是金尊玉貴的,恐怕有人見財起意......”
相比較青鶯的不動聲色,紫云的話就有些不客氣:“那些流民們連太孫殿下和娘娘的儀仗都敢沖撞,可見是生活所迫沒了法子,連命都沒了,還顧得上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公子們恐怕都成了盤中餐了。”
盤中餐三個字說的委實有些驚悚,夫人們聞之色變。
宋楚宜察言觀色,忍不住就笑了一笑:“夫人們聽見就覺得害怕了吧?可夫人們?yōu)槭裁床辉O(shè)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京城里的圣上聽見太孫殿下出了事,他會是什么心情?”
“只是夫人們膽子大了,覺得天高皇帝遠(yuǎn),也覺得現(xiàn)在朝廷自顧不暇無暇他顧,所以并不把太孫殿下放在眼里,也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梁夫人被說的心驚肉跳,這下才知道這位太孫妃不僅心思恐怕難測,連一張嘴巴也這樣恐怖,她抿著唇看了宋楚宜一眼,極力鎮(zhèn)定:“娘娘說的什么,我不知道。”
宋楚宜耐心終于告罄:“不知道?”她問了一聲,見梁夫人不開口,立即回頭吩咐青桃:“既然梁夫人說不知道,那你出去告訴錦衣衛(wèi)的陳大人一聲,叫他不必客氣了。人家既然不領(lǐng)咱們的情,怎么又何必做這個好人,讓那些流民們隨意吧,反正揚州亂成這樣,咱們要管也心有余力不足。”
其實宋楚宜的整段話沒人完全聽清楚,因為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錦衣衛(wèi)三個字吸引了,如同石破天驚,好一會兒知府夫人才回過神來,脫口而出問了一聲:“錦衣衛(wèi)?!”
沒聽說過這回太孫出行有錦衣衛(wèi)隨行啊!倒是帶了羽林衛(wèi)的人,可是都已經(jīng)跟儀仗隊的人一樣,早已經(jīng)被盯上了,怎么這里頭竟還有錦衣衛(wèi)?!進城的時候也并沒瞧見有別的大隊人馬隨行......
她心亂如麻,卻隱約知道宋楚宜說的話絕不是無的放矢故意來嚇人的-----之前宋楚宜自己不也在儀仗隊里嗎?
最開始問話的夫人更是忍不住已經(jīng)哭出聲來了,先是小心翼翼的抽泣,而后聽見錦衣衛(wèi)三個字才忍不住放聲大哭,哭完了又去跪宋楚宜,求她手下留情。
她丈夫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家里是她自己作主,可是上頭有隔了房的大伯,底下有剛成親的小叔子,日子難過的很,娘家又靠不上,唯有一個兒子相依為命,現(xiàn)在聽說兒子可能出事,她立即就掌不住了:“娘娘!您別動我兒子.....求求您......您要多少銀子,我都給,我都給!”
蠢婦!梁夫人在心里咬牙罵了一聲,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個汪夫人的嘴,深恨她壞事,面對著宋楚宜還是咬牙強撐:“娘娘說笑呢吧?這里的花兒不好看?花會還沒完呢......”
這就是威脅了,青鶯瞇著眼睛瞧她一眼,這一眼冰涼涼的,看的梁夫人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等梁夫人退完了,青鶯也已經(jīng)閃身到了梁夫人跟前:“夫人覺得,這花會沒完,我家娘娘就出不得這門?我們就出不去這門?錦衣衛(wèi)的本事,怕是諸位夫人們都沒領(lǐng)教過......”她看著梁夫人在她手下猛然瞪大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道:“真是太低估錦衣衛(wèi)的本事了,不說以一當(dāng)百,以一當(dāng)十還是并不夸張的。就這守著的這些護衛(wèi)們,諸位真的覺得,會是訓(xùn)練有素的錦衣衛(wèi)的對手?何況......”她意味深長的拖長了音調(diào):“何況還不止是錦衣衛(wèi),諸位夫人不知道,外頭的大人們大約也不知道,金陵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從南京備操軍里調(diào)了三千人護衛(wèi)太孫殿下和娘娘的安全。”
梁夫人的指甲一下子陷進肉里,沒想到案板上的魚轉(zhuǎn)瞬間就活蹦亂跳的灑了人一身的水,駭?shù)挠行┱静蛔。骸昂f......”
宋楚宜輕描淡寫的哼了一聲:“是不是胡說,你可以賭一賭。”
沒人想陪她賭,至少汪夫人不愿意,她揪著前襟膝行幾步猛地朝宋楚宜磕頭:“民婦認(rèn)捐!民婦認(rèn)捐!捐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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