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吃完飯兩個人又檢查了一遍汽車就進(jìn)入了海璃高速,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終于進(jìn)入璃州段,賀佑欽把車窗打開了一些透氣,車外飄進(jìn)來的空氣果然比車內(nèi)冷得多,相比起已經(jīng)漸漸回暖的德海,臨市的璃州溫度低不少,這還是剛剛進(jìn)入璃州,等進(jìn)了香糖的山區(qū),溫度可能會更低,這時候賀佑欽和厲容銳穿的衣服就不那么夸張了。
“現(xiàn)在出來考察似乎不是一個好時機(jī)。”賀佑欽把窗戶重新關(guān)上,開了**礦泉水,又把軟的飲料包遞給厲容銳。
厲容銳喝一包能量飲料,“總比在德海待著被人成天圍追堵截來得強(qiáng)。”他們雖然不是明星,但媒體對他們的關(guān)注度從來沒有消減過,其實在德海他們已經(jīng)不算是特別高調(diào)的那一圈人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媒體似乎總是喜歡把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我準(zhǔn)備等這一陣風(fēng)頭過去就辭掉執(zhí)行長的工作。”賀佑欽之前就給厲容銳打過預(yù)防針,但厲容銳聽到他這么說仍然驚訝了一下。
“這么快?”他詫異地瞟了一眼賀佑欽。
賀佑欽點點頭,“我總不能長期放著飛揚(yáng)不管。飛揚(yáng)畢竟在起步階段,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兩邊不好兼顧,硬是強(qiáng)撐說不定誤事。”
厲容銳知道其實賀佑欽說的不全是他要離職的理由。
“你是不是怕我不放心?”厲容銳語氣其實并沒有太大起伏,賀佑欽卻聽出了他的不高興。
賀佑欽沉默了一會兒,這讓厲容銳的情緒更加低落,如果不是正在開車,說不定還會煩躁地?fù)弦粨项^發(fā)。
“并沒有。”賀佑欽開口,厲容銳很想回頭去看一下賀佑欽的表情,卻硬是忍住了。
“我沒有怕你不放心,我知道你不會。”
賀佑欽說完這句話好一會兒厲容銳都沒出聲,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情緒。
賀佑欽果然是明了他的心思的,但他卻依然懷有芥蒂,或者說是警戒心。他從來不愿意輕易去相信一個人,哪怕他知道那個人是可以相信的。
厲容銳有些奇怪,他有時候也不太知道為什么賀佑欽會養(yǎng)成這樣的性格。
他對賀佑欽的過去已經(jīng)有了不少了解,卻仍然不夠看清這個人。但越是這樣,越是有一種更深刻的吸引力,因為人永遠(yuǎn)對未知的東西感興趣,如果那個未知的東西讓你偶然間了解了一部分,一知半解反而會讓人生出更多渴望的心思。厲容銳知道他現(xiàn)在就是沉浸在這種情緒里。但偶爾這種一知半解卻會讓人覺得挫敗。
賀佑欽暗地里收購了不少厲豐的股份,賀佑欽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他,所以也根本沒想過怎么隱瞞。面對這種情況,厲容銳即使想要相信他,也會禁不住去想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這不是感情不感情的問題,而是一個商人天生的警覺心。
于是賀佑欽干脆跳出了厲豐。這是一種讓兩個人都可以暫時放下心的做法。
厲容銳明明知道一切,但賀佑欽這樣做的時候他卻并不覺得開心。
他有時候會想,為什么當(dāng)初的賀佑欽能夠去認(rèn)真愛一個人,現(xiàn)在卻變得這么難?
但這種怨念的情緒也只是一瞬間,接著他就會更加珍惜現(xiàn)在。
厲容銳并不是沒有野心和渴望,相反,他的野心和渴望都埋在最深處,他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賀佑欽的所謂的回頭,而是真正的去愛一個人。
不是當(dāng)初用計的強(qiáng)取豪奪,而是更加純粹的感情。
這很難,但他并不畏懼。
“你離開厲豐的話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又要說些什么了,他們現(xiàn)在還在討論我們離婚的事情,下一步就該說我逼你離開厲豐了,或者認(rèn)為這就是我們的計劃?”厲容銳用一種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賀佑欽的手支著下巴,他本來在看窗外的風(fēng)景,聽到厲容銳的話之后笑了一下。
“管他們怎么說,這世上那么多人,不管我們做什么都沒辦法讓每一個人去認(rèn)可去喜歡的。盡力做了,做了我們想要的,也就夠了。”
厲容銳點點頭,“確實沒有盡善盡美。”
“有幾個認(rèn)可自己的人難道還不夠?人可不能太貪心。”賀佑欽這句話是帶著笑意說的,語氣也難得的很輕松。厲容銳就跟著笑了起來,剛才沉悶的氣氛像是過去了。
“等我們?nèi)ハ闾强催^,就讓下面的人再過來考察一遍,最后再拍板。”
“其實這種事情完全可以叫下面的人組個小組先過來看看。”厲容銳側(cè)目,突然有些期待賀佑欽的回答。
賀佑欽果然笑了笑,如了他的意,“難道你不想多找點時間兩個人待一會兒?”這畢竟是很好的培養(yǎng)感情的方式。
“咳。”厲容銳咳嗽了一聲,他以為賀佑欽不會那么直白,他會像之前一樣一直吊著他的胃口,偶爾逗弄一下他,直到他覺得滿意為止。雖然早就做好了長期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但賀佑欽的態(tài)度軟化得這么快他心里其實很高興。
賀佑欽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揚(yáng)的,“我看起來就是那么惡劣的人?專門喜歡逗弄別人?”不否認(rèn)厲容銳之前的狀況讓他得到了不少樂趣,但做得太過了就不好了,關(guān)于度的把握他還是清晰的,而之前那些未嘗不是些小情趣,看人如何理解罷了。
“也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個人沒有這么容易攻略?厲容銳在腦子里用了一個自認(rèn)為比較恰當(dāng)?shù)男稳荨?br/>
“那是凌蒼山吧。”賀佑欽忽然出聲,被眼前壯美的景觀所吸引,高大壯闊的風(fēng)景總是容易讓人心胸一下子開闊起來,特別是這種美景離你非常近,而人在這些景物面前又顯得異常渺小的時候。
厲容銳他們已經(jīng)下了高速,車速減慢也有心稍稍看一下周圍的景色,在賀佑欽出聲后他也被眼前的景觀折服,山巒起伏白云飛渡,的確一下子就讓人心生豪邁之氣。
“偶爾能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真的很不錯。”厲容銳把窗戶調(diào)下來了一些,賀佑欽聞著有些青草氣味的空氣,雖然很冷,但也的確很舒服。
“這里能看到凌蒼山的山腳了,不過霧氣這么大,待會兒開車可能有點麻煩。要不要找個當(dāng)?shù)厝水?dāng)司機(jī)?”他跟厲容銳之前都出過車禍,雖然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所謂的后遺癥或者恐懼心,但是碰到不太熟悉的山路找個人帶路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之前也沒想到霧氣這么大,不然可以早點聯(lián)系了。現(xiàn)在這個時間應(yīng)該很難找到人了,而且現(xiàn)在我們開了一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別人也不好過來,大不了待會兒開慢一點。”厲容銳把車速放得更慢了一些。
等兩個人對自然景觀的好奇稍稍減弱了,車內(nèi)又開始了各種有意義沒意義的對話。
“我覺得你媽媽一定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厲容銳看了賀佑欽一眼,這一眼含著笑意,也有種隱秘的溫柔感。
“為什么這么說?”自從和厲容銳講了過去的一些事情,賀佑欽也不排斥和他提起自己的母親。
“據(jù)說男孩子的智商完全遺傳自母親。”厲容銳聳了聳肩,這當(dāng)然只是平時看到的一些趣味分析,有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他也不知道。
“那女孩子呢?”隨口的話題竟然勾起了賀佑欽的興趣。
“大概父母各一半?”厲容銳想了想。
賀佑欽覺得有點冷,但是也沒急著再次關(guān)上窗戶,他似乎回憶了一下,“我記憶里,媽媽她的確很聰明,很多書她看過一次就能理解,你知道那時候我覺得那些東西簡直太深奧了,當(dāng)然還有做菜,她看著菜譜幾乎就能一次成功,非常了不起。”雖然這似乎不能完全證明他母親的聰慧?
難道不是因為賀佑欽自己是在廚房上面毫無天分的人才會覺得他母親這樣特別厲害?
厲容銳忽然有些好笑,像是發(fā)現(xiàn)了某個似乎萬能的人其實也有小瑕疵一樣,這些小瑕疵不會讓人介意,反而讓人顯得沒那么高不可攀了。
厲容銳頓時想起來了一些之前和賀佑欽住在一起時他的小習(xí)慣。
比如洗完澡不喜歡擦頭發(fā),在廚房里做菜向來只能保證熟了而已,做得最好的就是方便面。對衣服什么的相當(dāng)吹毛求疵,還有購物狂的傾向。但是買回來的東西又不怎么喜歡打理,所以要用的時候常常找不到,對了,還經(jīng)常容易忘記拿毛巾……
“不過后來,她基本也不會再去廚房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她做的菜是什么味道了。只記得很好吃,和菜譜里的一樣。”賀佑欽雖然在笑,但回憶往昔,悵惘的感覺總是少不了的。
外面的溫度似乎又變低了一些,有冷風(fēng)呼呼地吹過來。厲容銳這次主動關(guān)上了窗戶。
“免得著涼。”他說,“那么大提琴呢?”他想起賀佑欽臥室里那個十分寶貝的大提琴。
賀佑欽笑了一下,“也是我媽媽留下的。那是她大學(xué)時候自己打工攢錢買的,但她其實不怎么擅長,她很想學(xué),不過她家境不怎么樣,連上學(xué)都要靠打工掙學(xué)費(fèi),要買那個大提琴還多打了兩份工。她一直很寶貝那個,不過到最后也沒拉出很完整的曲子。所以她把琴留給了我。”
厲容銳側(cè)頭看著賀佑欽,他總覺得賀佑欽在說起他母親的時候會變得更加柔軟,也不像平時下意識就會對人戒備。
“你的琴很好聽。”非常非常好聽,讓他印象深刻。厲容銳想起賀佑欽生日那一次他在燈下拉琴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就有些感覺,關(guān)于大提琴一定是賀佑欽心里很柔軟的部分,所以他拉琴的時候才讓人移不開眼睛。
賀佑欽聽著他話心里也微微一動,然后回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你的玫瑰也很漂亮。”
他是認(rèn)真的,厲容銳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然后突然想起一句話。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這句話放在這里有些突兀,竟然也意外的合適。
不知不覺,車子就已經(jīng)開到山腳,上了盤山公路兩個人的話少了很多。因為山路不好開,他們要更加留心一些,賀佑欽掏出了一包薄荷糖給厲容銳提神,他自己也吃了幾顆,不然總有些昏昏欲睡,爬山路的時候他們關(guān)了暖氣,但車內(nèi)還是很暖和。兩個人又沒有說話,時間一長就會覺得困。
“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厲容銳說。
賀佑欽搖搖頭,他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我覺得天氣不太對。”
厲容銳也注意到了外面天色。
“之前天氣預(yù)報說這兩天都是晴天,上山之前下面的村民也說天氣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賀佑欽抿抿唇,“感覺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倒還好,麻煩的是下雪。”
賀佑欽回頭看了厲容銳一眼。
天上的云層的確越來越厚了,天空也越來越陰了。他們在山腳的時候看著還是晴天,現(xiàn)在卻要全黑了似的。
“最好別被你說中。”他們山路走了一半,要是突然遇上大雪會非常麻煩也會非常危險。
結(jié)果兩個人都說中了。
沒過十分鐘,天上就開始飄起了雪,而且是大片大片的雪,即使隔著玻璃都能聽到嗚嗚的山風(fēng)。
連窗戶玻璃都有些細(xì)微的響動。
厲容銳和賀佑欽對視一眼。
簡直沒有比這更糟糕的狀況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從外地回來了,結(jié)束了用pad寫文的痛苦。昨天頭疼了一整天,實在沒精力,今天開始就恢復(fù)更新頻率了~
關(guān)于這篇文其實前后很坎坷,最早追文的妹子肯定知道,我只能說盡力去寫好。力有不及處只能請大家擔(dān)待了,我想每個人也許都需要一點時間去進(jìn)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