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星期一一大早,錢凱匆匆忙忙地到了公司,助理給他買的早餐被他隨手扔在一邊,錢凱抱著一疊不薄不厚的資料進了賀佑欽的辦公室。
這是賀佑欽出院后第一天上班,10點公司就要召開例行的大會,然而錢凱卻在大會以前找到了賀佑欽,甚至等不及一個小時后的會議。
“執(zhí)行長,我收到了最新的消息,lfg被注入了一大筆資金,他們正在盤上收購自己的股票,有些小股東已經松手出售了股份。雖然公司這邊還掌握了lfg一部分的股票,但如果散股全部被收購,公司所持的股票也無法左右lfg的決策,lfg甚至可以名正言順地脫離厲豐。”
錢凱原本是厲國新的人,在厲國新倒了之后向賀佑欽投誠,原本他對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很尷尬,甚至認為賀佑欽不會真的重用自己,但在上次一賀佑欽把lfg相關的業(yè)務交給他之后,他終于放下了心,為賀佑欽做事成了他新的出路。
有時候忙反而比閑更能安人心。錢凱意外挖出了袁竟惟的丑聞,導致對方幾乎隱退娛樂圈,斷了他們可知的lfg的資金來源。本來他還喜滋滋地認為自己運氣不錯,打了個翻身仗,結果臨到關鍵,卻得到了lfg收購股份的消息。一旦對方成功了,當初賀佑欽交給他的任務可以說全盤失敗,他怎么可能不著急?錢凱盯著賀佑欽,瞪著他接下來的話。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賀佑欽站起來,“你的手下有幾個不錯的交易員?”
錢凱一愣,沒想到賀佑欽連這個都知道。
“確實認識幾個有能力的。”
“讓他們把lfg的股票往上炒,現(xiàn)在袁竟惟想收購lfg的股票,股票本來就會抬價,讓他們在里頭加一把火,在收盤前抬到最高。”
“這……”
“然后在明天下午收盤前把股票全賣了。”
錢凱睜大眼睛,嘴巴動了動。“您的意思是放棄lfg?”把價格炒到最高然后賣掉,豈不等于放棄公司?雖然大賺了一筆,但與他們先前的想法并不合,而且lfg是厲豐最賺錢的一個子公司,能夠單獨上市就知道它在厲豐的分量。
“你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賀佑欽說,“不用猶豫,這件事情你辦好了我自然看得到。”
錢凱點了點頭,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做有腦子的下屬,什么時候應該把腦子收起來。
“我立刻去辦。”
錢凱走了沒多久,沈燁也打了電話過來,他特意通知賀佑欽參加三天后的南極星正式競購。南極星的收購因為各方勢力的博弈已經拖了很久,現(xiàn)在終于訂下了確切的時間。
“沈總已經和謝春生談好了,謝春生已經暗地里和我們達成了協(xié)議,把核心技術賣給飛揚,沈總要求協(xié)議要在當天競購會開始前簽署,謝春生同意了。”
“謝堂那邊呢?”
“他還不知道謝春生暗中掏空公司的事情,謝堂之前雖然沒有表示,但看情形應該更傾向有誠意的鼎泰,后來鼎泰卻突然遲疑起來,推推攘攘不下手。不過75塊每股的價格也確實太高了,算下來一個南極星就要十幾億,現(xiàn)在拉高到那個價位簡直就是瘋了。”
“原本鼎泰設計的最高心理價位是33塊。”
“沒錯,所以鼎泰的反復也不奇怪,因為鼎泰突然反復,南極星的競購才會后延。謝堂這種公司人是最不愿意看到只想著把公司拆分賺錢的資本家拿到南極星。”沈燁說著笑了笑,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情況是幾家公司都攙和起來,卻沒一家讓他滿意,但這件事情已經拖不下去了。鼎泰雖然參與了競購,但我想他們之前猶豫了這么久,不可能還會出之前的價格。”
賀佑欽和賀文武在醫(yī)院的那次會面,已經向對方漏了底,如果這樣他父親還能把公司丟到溝里,那賀佑欽也沒必要再伸手去救,直接打散了重來更好。
“三天后的競購只允許參與的幾家公司以及相關人員到場。我到時候也會跟過去。”
“厲豐這邊你認為已經功德圓滿了?”
沈燁點點頭,“我想去飛揚,我覺得現(xiàn)階段飛揚更需要我。”
賀佑欽沒有反駁他,相反,沈燁的選擇也是他的想法。在厲容銳醒來之后,他原本就沒打算一直在厲豐待下去,且戰(zhàn)且退才是賀佑欽的目的,厲豐只是他回到德海商圈的一個踏板,而他的基業(yè)正是飛揚。
厲容銳許久沒有好好地坐在餐廳里吃一頓飯了,從醒來到現(xiàn)在一直都被迫接受清淡的飲食讓他覺得嘴里一點味道也沒有,但為了能夠盡快恢復,厲容銳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就像他平日盡全力做身體復健一樣,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盡快的恢復。
所以現(xiàn)在他才能坐在餐廳的角落,隔著玻璃窗看著過往的人流。放在以前,厲容銳絕不會選擇這這樣偏的位置,無論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他都習慣了作為人群視線的中心,而面對不同人的各色眼光,他也早已經能夠泰然處之。直到他和賀佑欽長久的相處后,才發(fā)現(xiàn)有時候換個位置,視角就會變得截然不同。不管是光芒萬丈還是低調不知人聲的位置都各有所缺也各有所益。
袁竟惟推開了玻璃門,門上的鈴鐺叮鈴了一聲,舉目望過去竟然沒看到厲容銳,袁竟惟低頭看了眼手表,9點整。厲容銳向來不會遲到,他又朝四周看了看,在服務員的一聲“歡迎光臨”之后找到了他的目標。
坐在窗邊角落位置的厲容銳端著杯子,神情淡淡的。就像從前一樣,他不笑的時候總給人靜如深淵泰然沉穩(wěn)的感覺,而面對工作的時候,這種穩(wěn)和靜又變成了銳利和兇猛,厲容銳在事業(yè)上的野心從來不弱,但他太重感情,男人一旦太重感情就容易被人利用,袁竟惟也是抓緊了這一點才有了之前布置的一切。
“這么早?”袁竟惟用了個最尋常的語氣,拉開厲容銳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是你遲到了。”厲容銳放下杯子。
“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蝦餃。”袁竟惟把手里拎著的袋子放到桌子上,“還是溫的,你要不要吃一點?”這就是他尋常的態(tài)度,仿佛總能在不經意間就做出體貼的舉動,無論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這才是厲容銳曾經認識的袁竟惟。
但誰知這又是他的哪張面具?厲容銳已經懶得猜了,或許在一個人不停在你面前演戲的時候,你就真的連他的真面目也不想知道了。
“我吃過了。”
“吃過了?”厲容銳從前并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所以也常常容易胃疼,袁竟惟竟然不知一個人遇了一場事故,竟然連習慣都能改掉。
厲容銳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神情從容,“經歷過生死其實能改變很多東西,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了糾正自己的決心,從前死也改不掉的不是真的改不掉,而是不想改。”厲容銳回憶起當初的心態(tài)覺得有些好笑,曾幾何時他也會因為貪戀一個人的關心故意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袁竟惟似乎怔了怔,看著眼前的厲容銳,恍然覺得他和從前已經有了什么地方發(fā)生了根本的改變,袁竟惟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流失的感覺讓他恐慌,想抓都抓不住。
“為什么?”想到了就開口問,他是真的在疑惑,連隱藏在深處的卑祈都露了出來,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難道不應該由我來問?”厲容銳的手搭在膝蓋上,他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想起某個總是微微笑著的家伙。
袁竟惟因為他的笑容眼神有些滯,他的視線滾落到厲容銳的手指上,然后陡然睜大了眼,“你戴著戒指?”
厲容銳沒有刻意掩著他的手,也沒回答袁竟惟的問題,反而問道,“小惟,你真的覺得你之前做的事情都天衣無縫完美無缺?”
“你在質問我。”袁竟惟垂下眼,原本因為厲容銳主動約他出來而起的歡欣消失一空。“是不是有人說了什么?”他無意識地扯了一下桌布。不然為什么厲容銳醒來就不一樣了?從前他看著他的眼神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冷漠,他總是溫和的甚至是縱容的,不管他做了什么厲容銳都不會去懷疑。他說過既然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在生意場上爾虞我詐,惟愿在感情上能夠一心一意地真誠對待一個人,為的不過就是相守。
為什么全變了?
袁竟惟或許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絕望,但他心里難受卻一下下地提醒著他,他錯失了什么。
他抬頭看向厲容銳,他知道一旦這個男人不再喜歡他,他之前做的一切確實瞞不過對方,在厲容銳醒來后,他昏迷那段時間自己做的事情更是無所遁形,厲容銳會知道真實的袁竟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他會惡心,會厭惡,會不再理會他。
所以那時候袁竟惟才想掐死他,在他還不會露出任何表情的時候。
可惜他沒辦法自己動手。
而現(xiàn)在厲容銳的態(tài)度果然變了,只是不是他曾經臆測過的惡心和厭惡,只是單純的冷漠,仿佛他只是個陌生人。
袁竟惟從沒想過原來冷漠比厭惡還讓人揪心難受。
“是因為車禍的事情還是……賀佑欽?”他垂著眼輕聲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后一個選項,明明他當初親眼看到厲容銳和賀佑欽之間有多不可能,但是剛剛厲容銳不自覺摸著手上的戒指時,袁竟惟心里卻產生了匪夷所思的念頭。
“都不是。”厲容銳沒有騙他。“只是因為我看錯了人,過去的幾年我從沒真正看清過袁竟惟,我以為我喜歡的是個雖然有些心計卻終究善良的人,誰知道我的感情不過是別人眼里的一場戲。”戲落幕了,演員也該醒了。
袁竟惟先是愣了一下,整個人都是迷茫的,唯獨手緊抓著桌布沒有松開。
甚至在厲容銳起身從他身邊錯身而過的時候他動都沒動,直到玻璃門又輕輕響了一下,袁竟惟才猛然回轉過身,可厲容銳已經不見了蹤影。
醫(yī)院的病房很暖和,外面的天氣卻很冷,病房的窗戶上不知不覺蒙了一層霧氣。
姚真在病房里等到了拎著熱飲回來的厲容銳,厲容銳把外面的大衣脫了掛在架子上,然后坐下來從塑料袋里拿了**熱飲扔給姚真。
“說清楚了?”姚真打開**蓋喝了一口,看向厲容銳帶回來的嶄新的禮品盒。
“嗯,說清楚了,總算不用時不時看著他在我面前演戲了,他不難受我都難受死了。”厲容銳搖搖頭。
“你這樣跟他攤牌就不怕他也徹底丟開了放手對付你?”
“我原本也沒想過跟他一直演下去,沒在最開始醒來的時候跟他扯破臉皮就是想找找他背后的人。”
“現(xiàn)在找到了?”
厲容銳點了點頭,“有了點頭緒,比起陪他演戲我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
“您打算回厲豐了?”
“不,還不到時候。”厲容銳搖頭。
姚真眉心微微一動,平鋪直敘道,“您真的不擔心賀先生把厲豐據為己有?”
厲容銳剛想說我的就是他的,又想起賀佑欽的性格,隨即搖頭,“我倒是想給,賀佑欽會要?不是自己搶來的恐怕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您…想給?”在厲總昏迷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姚真雖然一直沒有問過卻不代表他不好奇,只是礙于身份不方便多問,聽到厲容銳脫口而出的話他著實詫異。
厲容銳揚起眉頭,“賀佑欽那樣的人絕不會虧待自己。”反倒是他要擔心對方拿了厲豐卻甩掉他吧。
什么時候這身份位置就完全調了頭?
厲容銳對現(xiàn)在這種生怕被扔掉的心理已經從不適應到習慣到力求奮起了。
“反正我們還是合法伴侶。”怎么著也會綁在一起。
不做個更有用的家伙,難道等著賀佑欽甩掉他?怎么可能!好在他們那婚沒離成,不管怎么樣,只要他不同意離婚就有好幾年時間讓他去努力。
厲容銳暗暗慶幸了一下。
跟隨在厲容銳身邊多年的姚真即使面對他那張故作平靜的臉也能看出下面的波瀾起伏了。
他已經察覺到厲容銳對賀佑欽的不同。
姚真咳嗽了一聲,“厲總。”
“什么?”厲容銳打開盒子,又檢查了一下他剛剛出門幫賀佑欽挑的圍巾,這個顏色肯定適合他。
“您和賀先生已經離婚了。”
“哦。”
“……”
等等。
“你說什么?”厲容銳放下圍巾看向姚真。
姚真面無表情,“當初您都簽好字了還指望賀先生會拒絕?”
也太高看自己了。
厲容銳瞪著姚真,愕然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tat今天二更沒寫完!窩有罪!那什么欠債窩肯定還!就……咳咳明天?
為了稍作彌補,來個小劇場?
【大厲每天都在作死系列】
姚真:【推眼鏡】【平靜臉】你們已經離婚了。【觀察】【觀察】【等結果】
厲容銳:哦。【喜滋滋擺弄圍巾】【看中一件買一件】【禮物可以積累起來一起給!】\(^o^)/
姚真:……【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怎么還沒反應】
厲容銳:【回神】啥?你說啥?離婚?什么玩意兒?【滅頂之災】【天塌地陷】
姚真:當初都簽字了你還以為離不成?【傻啊】【怎么這么傻】【太傻了】
厲容銳:Σ(°△°|||)︴……〒▽〒……┭┮﹏┭┮【這個世界太不科學了】
賀佑欽:呵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