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 62 章
得知李瑞希有去消防隊拍婚紗照的想法,秦烈第一時間反對,倒不是他不愿帶她進去,而是一生一次的婚紗照,他不愿她將就,他給不了她太好的物質(zhì)條件,但別人有的她也應(yīng)該有。</br> 新聞上不時有小夫妻到消防隊拍婚紗照,可那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消防隊的場景有限,她這樣嬌氣,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對這些事必然有極其浪漫的想法,他會盡全力去滿足。</br> 他并不怕她提出無理取鬧的要求,不希望她事事順著他,遷就他,不希望她將來回憶起來覺得遺憾。</br> “我真的覺得無所謂,”李瑞希杏眸微瞇,抿唇笑笑,很認真地說,“你看婚紗照這種東西,拍的時候歡天喜地,但婚禮一過,幾乎沒人會翻出來看,網(wǎng)上很多人都吐槽婚紗照太占地方了,扔了不吉利,不扔的話幾年都想不起來翻,而拍婚紗照非常痛苦,跑來跑去,一整天都在笑,既然這樣,我們干嘛折磨自己?找個攝影師,去你消防隊拍一組就是了,其他婚紗的照片,可以結(jié)婚當天拍,那樣更有意義。”</br> 秦烈試圖說服她,“你不會以為我買了戒指就沒錢了吧?給我省錢也不是這么個省法,放心好了,這點錢你男人還是有的。”</br> 李瑞希嘆息一聲,說實話怎么就沒人信呢。</br> “不是省錢,是真的這樣想的,我就是那種沒有浪漫細胞,也不在乎形式感的人,每個人都可以去影樓拍婚紗照,但不是每個人都進得去消防隊,我是真的很想跟坐在消防車上拍照,好特別的。”</br> “不行,太委屈你了。”</br> “這有什么委屈的?如果不是想留個紀念,我連這個都不會拍。”</br> “不……”</br> “不什么不,好了,就這么說定了,老虎不發(fā)威你當我是病貓?小心我咬你!”</br> 說完,一口咬在秦烈胳膊上,秦烈睨她一眼,像看一只撓癢癢的小貓,任她胡鬧,眉頭都不皺一下。</br> 李瑞希咬了一會覺得無聊,摟著他的腰,忽而眼睛一亮,“下次我擠點番茄醬在你胸肌上……”</br> 秦烈把她反壓在床上,嗤笑:“說說,誰擠誰?嗯?”</br> “我擠你,不不不,我錯了,哈哈哈哈……”</br> 李瑞希怕癢,偏偏秦烈沖她耳邊吹氣,手也撓著她腋窩,她只能在床上扭來扭去,哈哈大笑。</br> “好了好了,饒命啊!”</br> 秦烈笑著放開她,李瑞希頭發(fā)都亂了,氣呼呼地爬起來,“我就不信你不怕癢……”</br> 她騎坐在秦烈身上,手指撓著他腋窩,咦,居然毫無反應(yīng)!不信邪,又轉(zhuǎn)移到他的腰側(cè),這一次,原本穩(wěn)如泰山的男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表情瞬間崩裂,嘴角微微上揚,抓她作亂的手。</br> “好了,別鬧!”</br> 李瑞希瞇眼,“呦,居然比我還怕癢,小樣,原來你弱點在腰上啊,就這還敢撓我?”</br> “老實點,小心收拾你!”</br> “還敢威脅我?隊長你不老實呀,我今天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br> 倆人鬧騰了一陣子,最后李瑞希被秦烈夾在腿中間,雙手反握在身后,她美眸一瞪,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不帶這么耍賴的,不就是力氣比我大點嗎?”</br> “服不服吧?”</br> “服!服!”李瑞希無奈嘆息,沒辦法,倆人力量懸殊太大,“我就是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怕癢癢。”</br> 秦烈在她耳廓笑,“是,老子就怕癢怎么了?”</br> 她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聽說怕癢的男人,怕老婆。”</br> 秦烈微愣,松開她,坐起來抽了根煙,笑笑:“我媽也說過這話,說我將來肯定怕老婆。”</br> 李瑞希挑眉,再次摟上男朋友觸感絕佳的公狗腰,“你媽媽是怎么沒的?”</br> 秦烈想了想,從當年的車禍講起,足足講了十幾分鐘,李瑞希聽得出神,她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復雜一些。</br> “所以,你和你爸爸之所以關(guān)系不好,是你在怪他摘了你母親的呼吸機?”</br> 秦烈又抽了根煙出來,李瑞希握著打火機給他點上,黑暗中他吸了口,煙霧讓他下意識瞇著眼。</br> 屋內(nèi)很安靜,就連舒克和貝塔都不再吵鬧,李瑞希趴在他胸口上,耳邊都是他有力的心跳聲。</br> “我在醫(yī)院那幾年,看過很多植物人,凡是孩子變成植物人,父母無一不是傾家蕩產(chǎn)去救助,幾乎沒有父母想過放棄,他們無怨無悔地付出,想象自己的孩子回到嬰兒時期,雖然不能對他們的付出有所回應(yīng),但只要活著就能叫他們滿足。如果是父母變成植物人,子女會考慮到自己的經(jīng)濟情況,花費沒有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大部分子女會選擇救治,反之絕大部分人會理智地選擇放棄。如果是伴侶變成植物人,女人通常比男人更善于付出,但會選擇不浪費這筆錢,他們有很多理由,每一種理由都足以讓人信服,但是我想,人之所以能理智地做出選擇,無非是因為不夠愛罷了。”</br> “你知道嗎?車禍瞬間,開車的人會下意識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向撞車,這是人的本能,但我媽車禍時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我和我爸,他一開始也曾全心想要救她,可一年不到,他就在外面就有了別的女人,那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自然,我媽就算救回來也會伴隨嚴重的腦損傷,回不到從前,他很理智地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事,選了一個更適合的妻子。如果他和我媽感情不好也就算了,可他們感情很好,這讓我覺得格外諷刺。”</br> “他只是想給別人挪位置而已。”</br> “瑞希,我看不起他……”</br> 后面他又講了那個叫肖強的消防員,李瑞希才明白他內(nèi)心的掙扎,她一直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選擇當消防員,如今才真正明白過來,他并不是為了證明什么,也不是為了懲罰報復秦文斌,他只是想要個答案而已。</br>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有嘴堅硬的外殼,也有最柔軟的內(nèi)心。</br> 她忽然了解了他的堅持。</br> “我們什么時候去看看你媽媽吧?”</br> “好。”</br> “那我穿什么衣服去?黑色的裙子好嗎?”</br> “不用,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媽那人不在乎形式,但求內(nèi)心高興。”</br> 秦烈初中時跟向興一起抽煙,被他媽發(fā)現(xiàn),他媽沒說什么,只是告訴他注意口腔衛(wèi)生,她不阻攔,他抽了幾次反而覺得沒什么意思,好幾年沒抽過。她就是那樣一個人,要是李瑞希去看她,她一定希望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穿色彩豐富的衣服又如何?心情愉悅,開心就好了。</br> 李瑞希察覺到他在走神,她不善于安慰,只是乖巧地抱著他。</br> 她相信他都懂。</br> 過了會,倆人從床上起來,秦烈給貝塔和舒克喂了食物,環(huán)視著李瑞希的房子問:“你這邊租金多少?”</br> “一個月一萬多。”</br> 他蹙了眉頭,“搬去我那住吧,省得你付房租。”</br> 李瑞希是無所謂的,他們跟同居沒區(qū)別,這邊還有幾個月才到期,住不住都行,她想起自己買的那套房子,便和秦烈提了一下,她想婚后去那邊住,這樣秦烈忙的時候,會有小姐妹陪她,怕就怕秦烈有大男子主義,不想住女人的房子,沒想到秦烈倒是出乎意外的坦然。</br> 他拿了兩把鑰匙交給李瑞希,“除了對面這套房,我媽給我留了套公寓,面積不大,但是在市中心,租金比這邊高,到時候把兩套房子都租出去,我工資卡也給你,你想怎么花怎么花。”</br> 她應(yīng)了一聲,“當然,我花你錢絕不手軟。”</br> 秦烈笑,把鑰匙下下來,扔給她,“我媽那套房子房租我五年沒漲過了,你去問問周邊房價吧,能漲可以漲一點。”</br> 他平常工作忙,懶得管這些事,租他房子的兩個年輕女生每次房租沒到期就提前把下一年房租打來了,他也就沒機會漲房租。</br> 李瑞希當然樂意啊,回頭打聽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那邊租金比秦烈租的價格足足漲了四五千一個月,難怪人家每次付房租都是提前一個月付一整年的,這種二傻子房東誰不喜歡啊?她當機立斷給人漲回市場價了,猶記得小姐姐看她時那憂郁的眼神。</br> 左手拿著兩套房的鑰匙,右手拿著他的銀行卡。</br> 李瑞希得意地笑:“以后你住我的房子可是要交房租的。”</br> 秦烈干脆把她壓在身底下,“老子還需要用錢交租?直接床上伺候!以后按次收費,你給我悠著點,小心付不起。”</br> 對于男朋友不講道理的行為,李瑞希表示怕了怕了!</br> 秦烈最終磨不過她,答應(yīng)她去消防隊拍婚紗照,沒找別的攝影師,就裴江帶著相機給他們拍了幾組,拍照那天新橋中隊的隊員們都穿著整齊的制服,配合他們擺姿勢,李瑞希集合塑料姐妹花的建議,想出很多搞怪的姿勢來,最后又在消防車上拍了幾組小清新風格的。</br> 照片出來時李瑞希才真的驚呆了,她只知道裴江是攝影師,卻不知道裴江拿過幾個國際大獎,尤其擅長人物拍攝,平常都拍高端照片,這是他第一次大材小用給人拍婚紗照。最后出來的照片堪比國際大片,卻不失真實感,連李瑞希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能笑得那么甜那么美。</br> 藍天白云,穿著制服的隊員們都笑得好搞怪,每一張照片都很有故事感。</br> 大紅的消防車用極為喜慶的顏色恭喜他們這樁喜事。</br> 婚紗照拍完,他們就忙著結(jié)婚的事,眼下天氣熱,他們一致決定等到秋高氣爽的日子,再結(jié)婚。</br> 對別人來說,領(lǐng)證辦婚禮都要好好挑日子,找個大家都喜歡的日子。</br> 天晴氣清,萬事皆宜,這樣的日子才適合辦婚禮。</br> 可對于李瑞希與秦烈來說,領(lǐng)證辦婚禮不過是挑個有假的時候。</br> 在楓葉剛紅的初秋,他們辦了婚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