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我是擔(dān)心你被看到,到時候看誰還把你當(dāng)老板,你不是說你那些叔叔經(jīng)常找你的麻煩嗎?”
顧遂城一頓,深深的望進趙安尋的眼睛里,他站起來把趙安尋拉進懷里抱緊,溫柔的說:“我不怕被人看,現(xiàn)在也不會有人找我麻煩,除非他想死。”
本不想說的這么嚴(yán)肅,但看趙安尋想多的腦袋瓜,顧遂城還是不想讓她擔(dān)心。解決不了那些絆腳石,顧遂城不會回國,既然回來了,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顧忌。
趙安尋瞪了顧遂城一眼,她以前從不迷信,除了實實在在拿在手里的東西,其他任何人拍著胸脯的保證她都不會完全相信,更別說什么多做好事,就會有回報。
她如果從小就這么善良的長大,大概骨頭渣都被吃過兩輪了。可無數(shù)看不到頭的深夜,她需要心靈的寄托,需要一個只要你付諸行動,時間會給你答復(fù)的載體,趙安尋慢慢變得和趙院長一樣,也開始規(guī)范自己的言行,給自己設(shè)了高高的圍欄,不再那么銳利,那么渾身帶刺,那么沒有敬畏心。
顧遂城沒有看懂趙安尋的眼神,他以為趙安尋不同意他的說法,妥協(xié)的點頭:“以后注意,不讓別人看到。”
如果說行走在荊棘,孤獨的蜿蜒小路上,趙安尋生出了一副慈悲心腸,那顧遂城就是黑暗中的魔鬼,從內(nèi)到外,從每一滴血肉,都變得堅硬,范圍之外全是敵人。
他吊在張著血盆大口的地獄上,趙安尋就是他最后一道堅硬的屏障。
顧遂城打開飯盒,用手背感受了下余溫,讓趙安尋坐在他原來的位置,說:“吃飯。”
趙安尋:“你坐哪里?”
顧遂城這辦公室奇怪得很,除了顧遂城工作坐的椅子,桌子對面什么也沒有,她都不知道來的人坐在什么地方匯報工作,難道席地而坐嗎?
“吃飯跑什么神?”顧遂城在趙安尋眼前晃了下,向后一靠坐在了桌子上,姿態(tài)十分自然。
這種情形竟然十分熟悉,顧遂城以前就是把唯一能做的地方讓給她,然后隨便找個什么地方坐著,要不就是站著,在別人眼中將就的生活,是他們的日常,這樣慢慢的過了很多年。
趙安尋的胃口不是很好,顧遂城哄著騙著多吃了兩口,顧遂城把飯盒收好放到一邊,看著趙安尋說:“胃疼?”
趙安尋搖了搖頭,說:“我就是不餓。”一天都在家里,也沒怎么動,還不想吃東西。
“哥,我明天要去拍廣告。”《仙俠行》這兩天就要播出了,一些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顧遂城:“在哪里拍。”
“就在北京,飲品類的,麗姐推了兩次沒有推下,還是接了。”
顧遂城點了點頭,并沒有很驚訝的樣子,對于接廣告趙安尋大部分都是聽秦麗的意見,秦麗有很豐富的經(jīng)驗,背后的商業(yè)價值這些,趙安尋了解的不是很透徹,有時候也沒有時間讓她了解。
她對秦麗的信任是日積月累生活中沉淀而來的,沒想到顧遂城也很相信秦麗對于趙安尋工作上的安排,他和秦麗接觸不多,但是趙安尋感受得出來,顧遂城是很尊重秦麗的。
顧遂城沒法待太長時間,陪了會趙安尋他就得接著去開會,他挑了下趙安尋眼前的碎發(fā),低聲問:“回去還是在這里等你。”
趙安尋說:“等你。”
顧遂城知道趙安尋會這么說,抓住趙安尋的手靠近她:“那你在這里等我,無聊的話讓吳領(lǐng)給我說,或者你打電話也行。”
“你放心工作就行,問我會自己找事情做得。”
顧遂城看了下自己有些空的辦公室,唯一的事情怕是數(shù)墻上的紋路,看來以后得弄些打發(fā)時間的東西放在辦公室里。
“電話呢?”
趙安尋把手機拿給顧遂城:“這里,怎么了?”
顧遂城打開手機調(diào)出自己的號碼界面,放到趙安尋面前讓她看:“手機的第一功能是通信,不要再讓我從其他人那里聽到你在干嘛!記住了嗎?”
在樓下的時候明明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寧愿等著也不打,有時候還是要嘮叨一下,不然有人不長記性。
“記住了,”趙安尋點頭說。
顧遂城低頭在趙安尋嘴唇上親了一下,松開的時候說:“等我,很快。”
趙安尋看著顧遂城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她笑著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視線落到面前的桌子上,棕紅的底色上是不規(guī)則又漂亮的暗紋,和李雙溪吵著想要的辦公桌很像,只是秦麗買的那件沒有這么好看。
難道辦公桌也有同意的規(guī)定。
如墨的夜色潮水般攀上玻璃,星點的燈光裝飾著俯視的城市,落地玻璃后寬敞明亮的房間里,趙安尋小小的窩在黑色的旋轉(zhuǎn)座椅上,手里拿著顧遂城的鋼筆翻來翻去。
不過才一個小時趙安尋就有點坐不住了,顧遂城不僅坐著還要在會上處理公務(wù),這個辛苦和她拍戲的時候被吊在空中也差不多了。
趙安尋戳來戳去一不小心插到了真皮座椅上,一個小小的窟窿出現(xiàn)在光滑表面,翻起里面的棕色,趙安尋輕輕的破口的地方塞回去,又在邊緣的地方用黑色墨水涂了涂,離遠(yuǎn)看看不出來這里破了。
過了一會,估摸著墨水快干了,趙安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不掉色,她自豪的挑了挑眉,我真賢惠,又給顧遂城省錢了。
去哪里找我這么體貼的人。
欣賞了一會自己的杰作,趙安尋離開座椅,站在落地窗戶前俯瞰夜景,這地方位置不錯,視野很寬闊,不知不覺的思緒就飄遠(yuǎn)了。
顧遂城找的第一份實習(xí)工作,就是在類似這樣的辦公樓里,那個時候是在十九樓,趙安尋第一次偷偷來接他下班的時候,還上錯了電梯,那個電梯只到十層,趙安尋穿著校服氣喘吁吁爬到十九樓,和下班的顧遂城四目相對,在一眾同事好奇的目光中,顧遂城震驚之余還是拉過趙安尋有些躲閃的手向大家介紹。
礙于趙安尋還穿著校服,顧遂城只能說她是自己的家人,不放心過來接下班。
趙安尋擔(dān)心顧遂城會生氣,乘電梯下去的時候都不敢說話,有個同事還說顧遂城你妹妹真文靜,和你一點都不像,趙安尋向顧遂城背后躲了下,拽著他十幾塊的白襯衫不說話。
當(dāng)時顧遂城只是笑了笑,告別了同事,顧遂城平靜的表情才發(fā)生變化,他的面部像是經(jīng)過了激烈的斗爭,最后還是偽裝不住,扯著趙安尋的手在門外的空地燦爛的笑開了,引來都市麗人的側(cè)目。
那一瞬間趙安尋才明白過來,顧遂城是很開心她來接下班的,那讓他有被牽掛的感覺,就像今天晚上,趙安尋站在樓下等著,顧遂城急匆匆的趕下來時是一樣的。
趙安尋看著玻璃上映出來自己的模樣,有點可惜,她都沒有和顧遂城同時站在窗前,顧遂城和她描述過第一次加班的場景,她特別向往自己也能加入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絡(luò)繹不絕的車流變得緩慢,趙安尋已經(jīng)在座椅和落地窗間來回走了好幾遍,她剛站起來就聽到門響了。
趙安尋驚喜的回過頭來,顧遂城邊脫外套邊走進來,對上趙安尋有些急切的視線,下意識低頭看了下自己,疑惑的說:“我身上有什么嗎?”
趙安尋笑道:“沒有,哥,你過來。”
顧遂城把外套扔到辦公椅靠背上,正好擋在了趙安尋戳破的地方,趙安尋轉(zhuǎn)頭拉顧遂城的正好看到了,她抿了下嘴唇正要說什么,就被身影擋住了視線,顧遂城單手插兜站在趙安尋面前,腳尖碰了趙安尋。
“又想什么壞點子呢?”
趙安尋抬頭示意顧遂城看窗戶上兩人的身影,問他:“你還記得東云嗎?”
顧遂城低頭查看趙安尋的表情,把她扯進懷里,滿意的看著兩人相擁的投影,伸手卡著趙安尋的下巴讓她抬起頭,嚇唬她:“再癟嘴小心我把你丟下去。”
又說:“這比東云的玻璃更高更明亮,老公這不是有更好的嘛!”怎么老是惦記那巴掌大的小辦公室。
“笑一個。”顧遂城碰了碰趙安尋的額頭,在上面不舍的磨了磨。
趙安尋聽話的笑了一下,顧遂城手癢的捻了捻她嘴邊的細(xì)肉,看著手下的皮膚泛出紅才慢慢松手,指腹摸了下,突然開口質(zhì)問:“你拍電視就是這樣笑得,一點沒有誠意。”
趙安尋眼睫顫動了下,忽閃著大眼睛無辜的解釋:“那是在拍戲,是角色要笑不是我,是假的。”
看到顧遂城眼睛里一閃而過的失落,趙安尋福至心靈:“你是不是吃醋了。”
趙安尋及時拉住了顧遂城松開的手,纏著看他躲開的眼睛,不停的說:“你就是,不承認(rèn)也是吃醋,是不是,是不是。”
顧遂城不說話,趙安尋就撒嬌似的說:“你想看我怎么笑,這樣嗎?”抬頭呲著小牙晃著腦袋大笑。
“還是這樣,”趙安尋眨巴眼睛,誓要問出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