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與宋蒂分開行動后,沈季釹和安任二人決定去地圖上所標注的一處超市。
“她一個人可以嗎?”安任看著宋蒂漸漸遠去的背影,有些擔憂。
“相信她。”沈季釹的語氣平靜,看起來也像是真的不怎么擔心宋蒂。
安任見狀,也只能點了點頭,與沈季釹一同前往她們的目的地。這個超市與她們距離不遠,而且周圍也只有一些以古建筑物為標志的景點,末日前也很少會有人來參觀。
沈季釹似乎對這個城市很熟悉,她輕車熟路的就帶著安任經過了無人的拐角,來到了這所超市的后門,這里也是平時員工用來卸貨的地方。
但與往日不同的是,這里的后門大大的敞開著,門口處也散落著許多亂七八糟的垃圾,還有幾個已經發(fā)臭腐爛的尸體,看來這里早已經遭遇過一場毀滅性的災難了。
沈季釹扭過頭,表情嚴肅的對著安任開口道:“小心。”
安任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按壓住自己慌亂的內心。
沈季釹的步伐很大,但卻輕盈無聲,她一邊繞過尸體,一邊又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像是躲避狩獵者的陷阱一般小心翼翼。而一旁的安任也緊緊跟在她的身后,努力躲開有可能的危險。
在這段幾十米的路途里,她們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待二人走進超市倉庫的大門,空氣中漂浮著的灰塵也驟然增多。沈季釹轉頭,示意安任用頭巾圍住整個鼻腔和嘴巴。
原本超市倉庫中的所有物品都是分類擺放的,但可惜的是這里已經亂成了一團,擺放在倉庫中間的貨架都已經倒塌,互相交疊在一起,幾乎擋住了她們前進的路。所以,二人只能從唯一能通行的右側入口進入。
突然,一陣低沉的嘶吼聲從沈季釹的腳下傳來!她低頭看去,只見一只身體被貨架砍斷半截的喪尸正從遠處朝著自己快速爬來!它的雙臂仿佛兩只船槳一般一下一下的拍打在地面上,迅速且有力的前進著!
沈季釹瞪大了雙眼,瞬間將手中的軍用鏟猛地插在了它的頭顱上!噗呲一聲,鮮血就順著鏟子飛濺在了沈季釹的鞋尖上。
“沒事吧?”安任連忙問。
沈季釹搖搖頭,伸出手對她做出噤聲的手勢:別說話,可能會有危險。
接收到訊息的安任聽話的點頭,沈季釹見狀,也轉過身踏過喪尸的尸體,腳步也變得更加緩慢且小心,周圍能夠被利用的物資也被她們迅速裝進包里。
然而不知為何,倉庫里的喪尸雖然只有零星幾個,但它們卻都像是有了意識一般,每次都是徑直朝著沈季釹和安任二人沖刺過來,就像科幻片中一樣恐怖嚇人。
等到終于離開倉庫時,沈季釹和安任都是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后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是心有余悸。
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到了與宋蒂約定好要見面的時間了,沈季釹二人也是不敢耽擱,朝著約定地點小跑而去。
遠遠的,宋蒂的身影逐漸放大在二人眼前。
“怎么樣?”沈季釹咳了咳有些干燥的喉嚨,問。
“難說。”宋蒂搖搖頭,剛準備與沈季釹講述自己看到的東西,視線卻忽然停留在了安任下半身。
隨后,她扶額,嘆了口氣,道:“安任,你沒發(fā)現嗎?你來月經了。”
安任一愣,連忙低頭看去,這才發(fā)現原來血液早就浸濕了自己的襠部。
一旁的沈季釹有些哭笑不得,道:“怪不得今天那些喪尸跟裝了定位儀似的,一個個死命的朝我倆沖過來。”
“我...我已經四個多月沒來月經了,我還以為自己...”安任淚眼朦朧,聲音中也帶了哭腔。
宋蒂和沈季釹聞聲,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
像安任這種在末日中以依靠男人為生的女人,大多數都缺乏安全套和藥品來進行阻斷,所以她們也很容易就懷上孩子。而在末日中懷孕的女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死路一條。
“先從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吧。”宋蒂說。
沈季釹聞聲,點了點頭。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家服裝店,確認過環(huán)境的安全后,宋蒂從背包中掏出幾條單獨包裝且密封的衛(wèi)生棉條,遞給安任。
“你用過衛(wèi)生棉條嗎?這個不容易側漏,散發(fā)的血腥味也要比用衛(wèi)生巾小得多,這樣也會更方便咱們在末日里的移動。”
“這個要怎么用?”安任看著自己手中這個小小巧巧的陌生物品,她從沒見過除了衛(wèi)生巾以外的月經用品。
“走吧,我教你。”沈季釹將安任拉到洗手間內,對其手把手的教學。
宋蒂也從服裝店找了一條合適安任的褲子,連帶著幾個單獨包裝的濕巾一起遞給了她們。
“怎么樣,還適應嗎?”看到二人出來,宋蒂問道。
“感覺還可以,就是第一次用感覺有些奇怪。”安任老實回答,“但的確比衛(wèi)生巾要舒服多了。”
宋蒂笑了笑,將手中一個空的塑料瓶子遞給她,開口道:“更換過的衛(wèi)生棉條就放到瓶子里面密封好,這樣也不會散發(fā)血腥味吸引喪尸。”
“好。”安任接過瓶子,裝進了自己的背包中。
此時,沈季釹忽然看向宋蒂,問道:“對了,你還沒說那個基地的事兒。”
宋蒂的雙眸瞬間沉寂,隨后緩緩開口,將自己在那所基地看到的一切都道給了二人。
“看來,那個基地現在是豐泰市最危險的地方了。”沈季釹的表情也很沉重,“不過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有個想法。”向來不怎么參與交談的安任,忽然開口。
“你說。”宋蒂朝她點點頭。
“如果真的能把那么多的喪尸全部引到工廠的話,那應該就只有一種東西能吸引它們。”安任的語調猶豫,有些遲疑。
“沒關系,你繼續(xù)說。”宋蒂肯定的表情給了她一些自信,“是什么東西能吸引它們?”
安任見狀,繼續(xù)道:“是活人,而且還是那種外體已經受傷,流著血的。”
“比起死人的血液和□□,喪尸更喜歡吃活人的。而這種特性也能讓它們根據血液的氣味就判斷出人類的存活狀態(tài)。”
安任的話如雷貫耳,在一瞬間為宋蒂二人開拓了新的思路。
“安任說的有道理,”沈季釹點頭,對安任表示贊許,“如果是我的話,在有了這些誘餌以后,我會提前規(guī)劃好的城市路線,然后開著車拉上這些誘餌,在整座城市不斷穿行,吸引喪尸,最后到達最終的目的地。”
“可這些渾身都是傷的活人誘餌要怎么找呢?難道要一個個把他們都打傷嗎?”安任提出疑點。
“不用打傷。”宋蒂抬眸,話語嚴肅,“在坪鄉(xiāng)村里,這些人有很多。”
“難道是?”沈季釹一驚,看向宋蒂。
“沒錯。”宋蒂點頭,“如果王寬他們沒有說謊的話,那坪鄉(xiāng)村作為一個人體實驗基地,一定會產生大量失敗的實驗品。為了清理這些失敗的載體,保障坪鄉(xiāng)村的安全,他們只能把尸體運到豐泰市。”
“但是在運輸途中,這些載體所散發(fā)的大量血腥味必然會吸引很多喪尸。于是,他們先規(guī)劃好了行駛路線,然后利用血腥味,把豐泰市的喪尸都引到了那個廢棄的人類基地里。”
“這有點像早期軍隊清理喪尸的做法,先把喪尸引到一個城市,再用炸彈炸平那個地方,但可惜的是,他們并沒有這些熱兵器。”
“所以在這樣多次的運輸中,豐泰市的喪尸數量也會肉眼可見的減少。這時,就會有更多的人類借此機會出來尋覓食物,而坪鄉(xiāng)村的那些人,就可以借機把這些還活著的人類抓走做實驗。”
“又能清理實驗垃圾,又能得到新的試驗品。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舉兩得。”宋蒂輕笑了一聲,眸子里卻滿是嘲諷。
這些已經喪失了人性的人類,又和那些被感染的喪尸有什么區(qū)別。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想出這么周密且惡毒的計劃啊。”沈季釹的聲音透著顯而易見的憤懣和不平之意。
“問題就在這里,”宋蒂的聲音沉靜,“從地圖上看,坪鄉(xiāng)村不過只是一個小小村落,所以,他們是從哪里來的那么多人力和物力資源用來做研究呢?這背后一定還有更大的勢力。”
“據我所知,坪鄉(xiāng)村周圍唯一能夠與之提供資源的只有一個地方,”沈季釹頓感不妙,看向宋蒂,“那就是寧陽市。”
想到這兒,她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原來小夢說的危險,是這個。”
短暫的寂靜過后,宋蒂站起了身。
“走吧,先去救出何夢。”她的表情堅定,“然后再想辦法解決這群人類的害蟲。”
雖然在時間上耽誤了一會兒,但三人仍然很快就到達了寧陽,也就是豐泰市的一座鄰市。
寧陽這座城市在末日開始后的一個月,就大大小小的出現了很多的人類基地,而這些人類基地在末日的兩年又經歷過了吞噬和消失。最終,這里形成了兩個大型的基地,分別是北陽基地和南陽基地,它們僅僅相隔一條人工河流,彼此張狂卻又互相忌憚。
“宋隊,我們去哪個基地?”沈季釹將兩個基地的位置清楚的劃分在地圖上。
“先去北陽。”宋蒂的目光移動到不遠處的一所高層建筑上,“小夢曾經跟我說過那個男人就來自北陽,只是那時我還不知道原來這個北陽基地就在寧陽。”
一旁,安任的臉上始終被困惑包圍,她不知道宋蒂二人口中的何夢為什么會與宋蒂她們分開,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與何夢是什么關系。不過,她也沒有想過主動問。
因為安任很清楚,作為后來者的自己,如果真的想獲得宋蒂等人的信任,那她就一定要保持合適的分寸感。這種分寸感既要讓宋蒂等人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又必須要告訴對方自己不會隨意打攪她們的計劃。
只是安任仍然很擔心,她害怕就算一直這樣,自己依舊不能真的融入宋蒂她們的隊伍。
“她叫何夢,帶走她的那個男人是她的親哥,他們兩個你都見過。”這時,宋蒂忽然開口,沉緩的語氣中聽不出什么異樣,她低聲將關鍵的訊息簡短又快速的告知身旁安任。
“其余的我不太方便跟你說,等救出何夢以后,讓她親自告訴你吧。”宋蒂的眼神明亮,令人意外的是,安任似乎在其中看到了一絲關懷之意。
但不過瞬間,她便了然。
宋蒂這是在為自己的無措與尷尬做解釋。
【沒有提前告知你關于何夢的信息,并不是因為我們不信任你,而是因為這些事涉及到了對方的隱私,我們不方便說。】
安任內心的陰霾一掃而空,然后瞬間被感動所替代和填充。而這樣細膩的關懷,她似乎也只有在這些女孩身上才能看到。
緊接著,經過短暫的勘察后,宋蒂發(fā)現北陽基地收納難民的方式,仍然是最初的軍隊實行的程序步驟。先是在基地門口設置男女分類入口,然后再排隊進入屋內脫衣檢查,最后就是三天的隔離觀察期。
但如果真的按照這樣一步一步來,宋蒂她們的時間就拖延太久了。
宋蒂抿著雙唇,雙眉微皺。
看來,她們只能尋找另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