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旅行
第6章旅行</br> 陸佳恩回到宿舍,第一件事便是量了量自己的體溫。</br> 看到?jīng)]有發(fā)燒,她稍稍放松下來。</br> 宿舍里沒有其他人在,陸佳恩回自己床上躺下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了。</br> 直到耳邊傳來了一陣模模糊糊的講話聲。</br> 陸佳恩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神色有些迷糊。</br> 掛了電話的鄒予被床上人影嚇了一跳。</br> “你在宿舍啊!”她拍拍胸脯,吐了口氣。</br> 陸佳恩揉了揉額頭,“嗯”了一聲,“想休息一會兒,不小心睡著了。”</br> 她的聲音有點啞,還帶著微微的鼻音。</br> 鄒予本還想開玩笑的心頓時收了起來,走到床下關(guān)心地問。</br> “你沒事吧?聽聲音不太對。”</br> 陸佳恩搖搖頭:“沒事,可能有點受涼了。過幾天就好。”</br> 她慢慢從床上下來,給自己沖了杯姜茶。</br> 陸佳恩身上是一件寬松的睡裙,顯得她身材越發(fā)纖瘦。她的皮膚本身就白到發(fā)光,也許是因為身體不適,她的臉色比平時多了幾分病容式的蒼白。</br> 她安靜地坐在座位,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br> 濃濃的姜味隨著裊裊白煙散開。</br> 鄒予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出聲:“你不舒服,怎么不在男朋友那多住幾天啊?他還可以照顧你。”</br> 她們這個專業(yè),大三大四的時間非常自由,就算幾天不來學(xué)校也沒關(guān)系。</br> 陸佳恩放下杯子,輕笑了聲:“只是小感冒,不用人照顧。”</br>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的事。</br> 鄒予抿起了唇。</br> 其實她說這個也不是單針對這一件事,只是有點替舍友不值。</br> 在她眼里,陸佳恩可以說是一個超級無敵好的女朋友了。可她居然從沒在學(xué)校見過她那個神秘的男朋友。</br> 陸佳恩的身體弱,頭疼腦熱的時候也總不見男朋友的身影。</br> 除了聽陸佳恩提過自己男朋友很高很帥以外,她對陸佳恩男友一無所知。</br> 鄒予本想大力吐槽一下,可轉(zhuǎn)念一想這畢竟是人家情侶間的事,也就閉上了嘴。</br> 半晌,她嘆了口氣:“有機會一定要瞻仰一眼你男朋友,看看到底是有多帥。”</br> 陸佳恩頓了頓,輕聲道:“其實你見過了。”</br> “啊?”鄒予驚訝,“什么時候?!”</br> 陸佳恩誠實回答:“就是上周六在體育館。”</br> 她看著鄒予睜大的眼睛,笑了笑:“A大的1號。”</br> 鄒予倒抽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反問:“那個打球很兇的1號?”</br> 那個把學(xué)校血虐到自己看了一半就被氣走的1號??</br> 陸佳恩點點頭。</br> 鄒予回憶了一下1號的長相,若有所思。</br> “噢,那是很帥。”</br> 她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不過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我總覺得還在哪里看過你男朋友。”</br> 陸佳恩微怔:“是嗎?”</br> “我找找。”</br> 鄒予拉開椅子坐下,手指迅速在手機屏幕上滑動點擊。</br> “找到了!”她忽然出聲,將手機遞給陸佳恩。</br> 屏幕上是一張合影,幾個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女坐在沙發(fā),桌上擺著生日蛋糕。</br> “你男朋友和施靜是朋友啊。”鄒予小聲說。</br> 陸佳恩手指一劃,連續(xù)幾張都是類似的照片。</br> 光線昏暗的酒吧,漂亮美艷的女生和瀟灑帥氣的男人。</br> 文案上寫著:“我們的小公主,祝你生日快樂,永遠開心!”</br> 這其中,陸佳恩只認(rèn)識施靜和秦孝則,并不清楚過生日的小公主是誰。</br> 照片上,秦孝則姿態(tài)散漫地坐在最左邊,對著鏡頭的頭歪著沒個正形。昏暗的光線襯得他輪廓更加立體,整個人有種又頹又痞的氣質(zhì)。</br> 評論里,有施靜公開的一條留言。</br> “最左的帥哥已經(jīng)名草有主,不要再問了[笑哭]”</br> 這條朋友圈的發(fā)送時間是上周四的凌晨2點。</br> 正是兩人在為旅行意見不合期間。</br> 陸佳恩垂眼,忽然想起前兩天吃飯時施靜看自己的眼神。</br> 她當(dāng)時在想什么呢?</br> 鄒予頭伸過來看了眼,不由感嘆:“你男朋友可真受歡迎。”</br> 陸佳恩將手機遞給鄒予,輕笑:“是啊。”</br> *</br> 后面的一段時間,陸佳恩一直在畫室和圖書館忙碌。</br> 在畫畫讀書和看展中,時間很快過去。</br> 臨近學(xué)期末的時候,她忽然收到了季棠寧的邀請。</br> 季棠寧知道她即將和秦孝則一同去旅游,邀請她旅行前來家里作客。</br> 陸佳恩很好說話地應(yīng)了。</br> 在一個天氣沒那么炎熱的午后,陸佳恩帶著禮物去了季棠寧家。</br> 季棠寧早早等在門口,熱情地將她迎了進來。</br> 江丞書坐在客廳的沙發(fā),在看一本黑色面皮的書。</br> 聽到聲音,他抬頭看過來,隔著鏡片和距離,他的眼神不甚清晰。</br> 陸佳恩和他打了招呼,立即被雀躍的季棠寧拉走了。</br> “佳恩姐姐,來我房間玩。”</br> 季棠寧的房間位于二樓,裝修風(fēng)格十分少女,空氣帶著股清甜的味道。</br> 房間里一整面柜子擺著各式各樣的BJD娃娃和整排整排的盲盒。</br> 窗臺邊擺著幾個多肉,窗下正對著別墅的后花園,遠處是大片的湖景,風(fēng)景極佳。</br> 陸佳恩環(huán)顧了一圈,衷心夸贊:“你的房間好像公主的宮殿啊。”</br> 她笑了笑,將手上的禮物遞過去:“送給你,一點小手工。”</br> 季棠寧拆開袋子,里面是好幾件BJD娃娃的衣服。</br> 一套漢服,還有一套度假風(fēng)的連衣裙和帽子。</br> 小姑娘抬頭,驚喜不已。</br> “你自己做的嗎?”</br> 陸佳恩點點頭:“我朋友也幫了忙,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以前鄒予入過一段時間的娃坑,聽說陸佳恩要做衣服主動幫了點忙,她這才得以按時做好。</br> “喜歡喜歡!好漂亮啊!佳恩姐姐你好厲害。”</br> 季棠寧眼睛亮晶晶的,當(dāng)即提議:“那我們現(xiàn)在就來給娃娃打扮吧!”</br> “好啊。”陸佳恩笑了笑,欣然應(yīng)了。</br> 給娃娃打扮是一個費力又很有成就感的事。</br> 不知不覺,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么消磨了過去。</br> 期間,江丞書進來送過一次水果,很快又被季棠寧趕走。</br> 他走以后,季棠寧雙手托腮,定定看著陸佳恩的側(cè)臉。</br> 陸佳恩正低著頭給娃娃做發(fā)型,神色柔和寧靜。</br> “佳恩姐姐。”季棠寧怔怔開口。</br> “嗯?”</br> 季棠寧的聲音很輕:“你怕鬼嗎?”</br> 陸佳恩手上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向季棠寧。</br> 她搖了搖頭:“我不怕。”</br> “為什么呢?”季棠寧不解,“你也覺得都是假的嗎?”</br> 陸佳恩看上去柔柔弱弱很需要保護的樣子,她還以為會和自己一樣害怕這些。</br> 季棠寧抿了抿唇:“丞書哥哥經(jīng)常說那是假的,可我還是很怕。”</br> 陸佳恩小心放下手里的娃娃,斟酌著詞匯。</br> “因為我覺得,鬼只是另一種生物而已。它可能還怕我呢。”</br> 她笑了笑,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調(diào)侃過去。</br> 季棠寧愣了下,小聲反問:“是嗎?”</br> “是呀。”陸佳恩低頭,小心翼翼地給娃娃畫眼妝。</br> 走過夜路就知道,人比鬼可怕多了。</br> *</br> 陪著季棠寧打扮了一個下午的娃娃,陸佳恩又被熱情地留下來吃了晚飯。</br> 結(jié)束后,江丞書主動提出送陸佳恩回學(xué)校。</br> 天氣預(yù)報夜里有雨,外面風(fēng)乍起,給夏夜增添了一絲涼意。</br> 只有兩個人的車?yán)铮瑲夥諈s有些沉默。</br> 陸佳恩不太習(xí)慣和江丞書單獨相處。</br> 除了兩人不熟以外,更是因為江丞書看上去心思深沉復(fù)雜。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兩個有點像。</br> 陸佳恩按下車窗,開了條縫透氣。</br> “陸小姐。”江丞書突然開口。</br> 陸佳恩的心里一動,面上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氣,叫我名字就可以了。”</br> 江丞書點點頭,繼續(xù)道:“其實我是想謝謝你今天陪棠寧玩。”</br> “棠寧很喜歡你,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交新朋友了。”</br> 季棠寧的同齡人大都因為她心智不成熟不愿意和她玩。偶爾有幾個愿意的,也是因為季棠寧的大方有錢。</br> 棠寧雖然反應(yīng)比其他人慢一點,可她不是傻子,久而久之也察覺到了別人的嫌棄。</br> 慢慢的,她就不愿意再出門和朋友玩了。</br> 江丞書也沒想到季棠寧會這么喜歡陸佳恩。</br> 看到她們在房間相處愉快,他很寬慰。</br> “不用謝。我也很喜歡棠寧。”陸佳恩笑了笑。</br> “其實,我今晚和你談,主要還是有個不情之請。”江丞書禮貌地說。</br> 陸佳恩:“你說。”</br> “如果以后棠寧找你,能不能不要太拒絕她?沒空的話聊聊天也可以。”</br> 陸佳恩愣了愣。</br> “抱歉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點強人所難……”江丞書嘆口氣。</br> “可以的。”陸佳恩接過話頭。</br> 她想了想說道:“不過我快要和孝則去H市旅游了,等再回來要等到開學(xué)那會兒了。”</br> 江丞書松了口氣:“沒關(guān)系,只要你不要嫌棄疏遠棠寧就好。”</br> “不會的,你放心。”</br> 陸佳恩的聲音輕輕柔柔,聽上去卻莫名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br> 江丞書看向她道謝:“謝謝你。”</br> 他頓了頓:“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向我開口。”</br> 陸佳恩沒有推辭,點點頭應(yīng)了。</br> 她想,自己可能確實會需要江丞書的幫助。</br> *</br> 平城美院正式放假的那天,陸佳恩被秦孝則連人帶行李一起接走了。</br> 秦孝則畢業(yè)旅行的第一站,是臨海的H市。</br> 一起去的,除了陸佳恩熟悉的施靜陳攜外,還有兩男一女。其中一個是單身的李鶴,另一對則是鄧旭和他的女朋友筱筱。</br> 李鶴和鄧旭都是秦孝則多年好友,陸佳恩見過幾次他們一起打球,不算陌生。</br> 一行七人到了H市后,租了兩輛車直接開往海邊民宿。</br> 路邊栽種著大片大片的棕櫚,金色陽光熱情地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潮濕的海風(fēng)裹挾著淡淡的花香陣陣襲來。</br> 隨著汽車的行駛,椰林樹影、水清沙幼的景色漸漸出現(xiàn)在眼前。</br> 民宿是施靜提前訂好的,一幢兩層樓的別墅,共5個房間。</br> 下了車,風(fēng)裹挾著來自大海的潮氣和熱氣一股股襲來,熱烈的夏日氣息撲面。</br> 同樣熱情的,還有灼熱的陽光和強烈的紫外線。</br> 三個女生帶著墨鏡,早早躲進別墅,在門口看四個男生搬行李。</br> 來H市的第一天,時間在收拾行李和休整生息中很快過去。</br> 第二天,秦孝則和其他人一起去浮潛了。</br> 陸佳恩拒絕了一同前往的提議,戴上遮陽帽背著畫架獨自出去了。</br> 她一身碧綠色的度假長裙,在海邊選了處陰涼地進行寫生。</br> 這一片的風(fēng)景相當(dāng)好,海灘的游客卻不多,很適合陸佳恩寫生。</br> 蔚藍的大海連著天際,耳邊呼呼的海風(fēng)吹過,腳下白沙柔軟溫?zé)帷:@艘魂嚱又魂嚕瑢⑷f物激蕩得澄澈悠遠。</br> 陸佳恩挺享受這種獨處的。</br> 畫畫時的時間過得很快,她自帶干糧解決了午飯,一直待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才回去。</br> 快到別墅時,正好和從里面出來找她的秦孝則碰個正著。</br> 見到她時,秦孝則一張好看的臉繃著,沒什么表情。</br> 他沉默著攬住陸佳恩的肩膀,手指從她的肩帶下穿過,一下一下挑著肩帶玩。</br> “孝則。”</br> 陸佳恩仰頭看他,輕言溫語地問:“你們明天準(zhǔn)備做什么?我和你一起。”</br> 秦孝則瞥她一眼:“不畫了?”</br> 陸佳恩“嗯”了一聲,“先不畫了。”</br> 秦孝則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下,語氣仍有些硬。</br> “沖浪,會玩嗎?”</br> 陸佳恩頓了下,搖搖頭:“我不會。”</br> 自己在運動方面一向欠缺得很,不像他潛水沖浪滑雪賽車樣樣都會。</br> “我看你們玩行嗎?”陸佳恩眨了眨眼。</br> 秦孝則靜靜和她對視片刻,忽然低笑了聲。</br> 在陸佳恩怔忪的目光下,他低頭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br> “成,晚上先交個觀看費。”</br> *</br> 白天,陸佳恩和秦孝則一起出了門。</br> 海邊,其他5人已經(jīng)到了。</br> “就等你們了”鄧旭站在陽傘下,笑著打招呼。</br> 筱筱一身紅色的比基尼,懶懶躺在椅子上,朝兩人揮了揮手。</br> “陳攜和李鶴已經(jīng)先去了。”施靜指了指海邊。</br>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連體高叉泳衣,領(lǐng)口大開,姣好的身材曲線畢露。</br> 相比其他兩個女生,陸佳恩身上保守的藍色泳衣就顯得“清淡”了不少,只有皮膚白得扎眼。</br> 互相打過招呼后,秦孝則拎著沖浪板和施靜鄧旭先離開了。</br> 陸佳恩則坐在筱筱旁邊,默默看著幾人走遠。</br> 秦孝則穿著黑色的速干衣和沖浪褲,寬闊的脊背和流暢的肌肉線條一覽無余。</br> 他先在離岸較近的位置試了幾次,成功后繼續(xù)往海里走了走。</br> 他姿態(tài)瀟灑,表現(xiàn)自如。高大的黑色身影隨著浪起起伏伏,像是在海面自由飛翔的鳥。</br> “你男朋友很會哦。”旁邊的筱筱看向陸佳恩,笑得意味深長。</br> 陸佳恩笑著點點頭:“嗯,他很擅長運動。”</br> 筱筱“噗嗤”一下笑了。</br> 陸佳恩被這聲笑弄得有些不明所以。</br> 筱筱晃了晃手上的墨鏡,一臉揶揄。</br> “我是說,房間的隔音不太好。”</br> 話音落下,陸佳恩的臉“噌”一下燒了起來。</br> 頭皮瞬間發(fā)麻,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br> “放心啦。”筱筱憋笑,“鄧旭那會兒已經(jīng)睡了。”</br> 陸佳恩:“……”</br> 還是很尷尬。</br> “行了,不逗你了。真沒聽到什么。”筱筱看向陸佳恩,收起了玩笑。</br> 陸佳恩的面色微紅,柔順的頭發(fā)在脖頸處松松挽起,后腦勺圓潤飽滿,顯得格外溫婉。看著就是從小到大乖巧聽話好好學(xué)習(xí)的那種女生。</br> “哎,你和秦孝則是誰追誰啊?”筱筱好奇。</br> 頭發(fā)被溫?zé)岷oL(fēng)吹亂,毫無章法地貼在臉頰。</br> 陸佳恩沒有理會亂飛的頭發(fā),遙遙看向遠處秦孝則黑色的身影。</br> “他向我表白的。”她說。</br> 可能也不算表白,只是簡單的一句“做我女朋友”而已。</br> “我想也是。”筱筱將墨鏡拿下,起身。</br> 她低頭看向陸佳恩,出聲詢問:“我也下去玩一會兒,一起嗎?”</br> 陸佳恩婉拒之后,她笑著在她身上打量了眼。</br> “嗯,你這個小身板,也不知道誰沖誰呢。”</br> 筱筱走后,一行人里只剩陸佳恩沒有下水了。</br> 她安靜坐在原地,遠遠看著其他6人在海里的身影。</br> 施靜陳攜和秦孝則一撥,另外三個人一撥。</br> 沖浪時,兩個男生交替著幫施靜推沖浪板。三人說說笑笑,氣氛看上去愉快而熱鬧。</br> 默默盯著他們半晌,陸佳恩抿唇,低頭給錢醫(yī)生發(fā)了條消息。</br> 【錢阿姨,我可以學(xué)沖浪嗎?】</br> 錢醫(yī)生的回答姍姍來遲。</br> 【最好不要,身體第一。】</br> 意料之中的答案。</br> 陸佳恩伸手,在自己心臟輕輕壓了一下。</br>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在那次身體檢查中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樣了。</br> 不想再看到那些把她當(dāng)成異類的目光,來平城后的陸佳恩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自己有病的事。</br> 包括叔叔一家。</br> 也包括秦孝則。</br> *</br> 晚上,幾個人在門口的院子里弄了個燒烤。</br> 幾個男生下午就將食材甜點和飲料買了回來,女生們則幫著一起做準(zhǔn)備。</br> 長桌被搬到了門口,七張座椅整齊地排列好。前方支起了從民宿主人那借來的燒烤架。</br> 天色漸暗,海浪拍岸的聲音遠遠傳來。院子里亮起橘黃色的燈光,花園里三角梅和波斯菊開得正盛。混合了花香和淡淡咸味的空氣中,烤肉味逐漸濃郁,香味撲鼻。</br> 幾個男生負責(zé)了大部分的燒烤任務(wù),一盤接著一盤地端上桌。</br> 陸佳恩燒烤吃得不多,蛋糕和水果倒吃了不少。</br> 燒烤架旁,李鶴一邊烤著雞翅,一邊向陸佳恩的方向看了一眼。</br> “沒想到你們都在一起兩年了。”</br> 李鶴至今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br> “我記得你以前說絕對不找你媽那種搞藝術(shù)的。”</br> 秦孝則輕笑一聲,兀自烤著肉沒有回答。</br> 肥美多汁的雞翅在架子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色香味俱全。</br> “這有啥,我們秦哥的臉就是用來打的。”陳攜刷著蘸料,不以為意。</br> “滾!”秦孝則踢他。</br> 陳攜躲了一下,嬉皮笑臉地解釋:“本來嘛,人家漂亮溫柔就不說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最關(guān)鍵是愛你啊。有幾個姑娘在被你冷了半個多月后還能巴巴跑過來照顧你?”</br> 他“嘖嘖”兩聲,感嘆道:“簡直比你爸媽還盡心盡力。”</br> 經(jīng)陳攜一說,秦孝則也想起那年他骨裂住院的事。</br> 那段時間正是陸佳恩大一,她每天下了課就坐地鐵往醫(yī)院跑。幾乎是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一個月。</br> 李鶴點頭:“這倒是,就是當(dāng)初挺意外。”</br> 秦孝則眼皮微抬,轉(zhuǎn)頭看向陸佳恩的方向。</br> “不過我也沒想到你會這么……”</br> 陳攜的聲音嗡嗡在耳邊響起,他卻沒有聽清,自顧自盯著陸佳恩。</br> 陸佳恩坐在白色椅子上,烏發(fā)淡妝,一襲吊帶雪紡白裙,仙女似的。柔和海風(fēng)吹起她胸前的發(fā),發(fā)梢輕輕掃過她白皙纖瘦的肩膀和手臂。</br> 她遙遙望向這邊,神情是怔怔的靜默。橙黃燈暈下的眉眼溫柔似水,朦朧中有種纖弱孤寂的美。</br> 不期然對上他的目光,陸佳恩似乎回神。</br> 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清淺的笑。</br> 這一刻的夜空繁星璀璨,海風(fēng)溫?zé)岢睗瘢瑯淙~沙沙作響,煙霧絲絲裊裊,空氣中飄浮著清甜馥郁的香味。</br> 月色清冷,燈火溫暖。</br> 熱鬧喧騰的朋友聚會中,她隔著潮濕的空氣遠遠對著他笑。</br> 秦孝則驀然想起那年自己在病房醒來,看到陸佳恩坐在床邊紅著眼睛默默落淚的畫面。</br> 心臟被什么東西重重砸了一下,跳得又快又烈。</br> 為什么會和陸佳恩在一起這么久?</br> “她沒我不行的。”秦孝則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