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動心時刻</br>　　秦孝則說完，嘴唇便抿成了一條線。</br>　　這話純屬“惡人先告狀”。</br>　　明明是他沒有告訴陸佳恩自己要來美院打球的，現(xiàn)在卻反倒成了陸佳恩的不是了。</br>　　陸佳恩仰頭和他對視，動了動唇。</br>　　“孝則……”</br>　　她沒有介意秦孝則的態(tài)度，聲音輕軟地耐心解釋：“我在做活動，不知道你——”</br>　　陸佳恩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br>　　“——走了。”</br>　　秦孝則直起身子，率先向外走去。</br>　　他左肩背著包，走了幾步后右臂伸到身后打了個手勢。</br>　　周邊安靜地如同真空，無數(shù)目光落在兩人身上。</br>　　或好奇，或打量，或八卦。</br>　　陸佳恩的頭皮有點發(fā)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來小步快速地跟了上去。</br>　　一直等兩人都離開了體育館，之前安靜的環(huán)境一下變得嘈雜起來。</br>　　距離陸佳恩一個過道的幾個女生迅速湊在一起八卦。</br>　　“秦孝則喜歡這一款的？”</br>　　“不是吧？他經(jīng)常一起玩的那些朋友都是辣妹風，這個漢服美女是清純型的。”</br>　　“那個女生剛來我就注意到了，超白超美。”</br>　　“秦孝則媽媽不是藝術(shù)圈的嗎？可能只是認識，看他態(tài)度也不怎么樣。”</br>　　“可是在眾目睽睽下走過來就已經(jīng)很蘇了啊。他這么帥！”</br>　　……</br>　　和體育館喧囂歡騰不同，出了體育館的兩人之間有點沉默。</br>　　秦孝則放慢了腳步等陸佳恩追上來。</br>　　“你不要等你的隊友嗎？”陸佳恩小跑了幾步跟上，呼吸不自覺有些急促。</br>　　秦孝則停下來，側(cè)頭看著她，表情似笑非笑的。</br>　　“就這么兩步路都能喘？”</br>　　語氣是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子，配合上他那張臉和表情，很難說不是在耍流氓。</br>　　陸佳恩對于他指控自己體力不好這件事已經(jīng)免疫，輕輕“嗯”了聲。</br>　　“那你慢一點等我好嗎？”她看向他的眼睛。</br>　　不知道哪里取悅到他了，秦孝則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到肩膀都在顫。</br>　　“成，慢點。”他順手攬住陸佳恩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br>　　似乎是才注意到她的穿著，他兩指搓起她肩上的布料。</br>　　“這玩意做活動穿的？”</br>　　陸佳恩點點頭，忽然就想起那幾個A大女生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br>　　秦孝則微一思索：“趕過來的？”</br>　　“嗯。”陸佳恩誠實地告訴他，“聽我同學說A大過來打比賽，就直接過來了。”</br>　　她仰頭，秦孝則的輪廓在陽光下越發(fā)鮮明。他面上依舊是那副散漫隨意的模樣，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他心情已經(jīng)好了很多。</br>　　趁此機會，陸佳恩想和他再說一說假期的事。</br>　　“我——”她的嘴唇剛一動，秦孝則的拇指卻忽然抵了過來，正好壓在微張的唇瓣。</br>　　陸佳恩一愣，男人指腹已經(jīng)重重擦過她的唇。</br>　　下一秒，他手指一翻，一抹紅色清晰可見。</br>　　接著，秦孝則又用手指晃了晃陸佳恩的長形耳墜。</br>　　片刻，他笑了聲：“還挺好看。”</br>　　也不知道在夸衣服還是夸人。</br>　　陸佳恩被他放肆的動作一打斷，一時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乖乖跟著他往前走。</br>　　“晚上一起吃飯。”秦孝則邊走邊說。</br>　　陸佳恩仰頭看他：“和誰呀？”</br>　　“剛剛的隊友，當慶功。”理所當然的語氣。</br>　　陸佳恩的唇角抿了下。</br>　　這人就是這么囂張。比賽明明還沒結(jié)束，就信誓旦旦地說要慶功。</br>　　雖然了解A大的實力，可對手畢竟是自己的學校。</br>　　“你都沒看完。”陸佳恩小小聲地辯駁了一句。</br>　　秦孝則頓了下，輕笑：“還用看？這TM都贏不了我把他們當球灌籃里。”</br>　　話音落下，他的手機響了。</br>　　秦孝則接通電話，隨意應了幾聲，目光卻悠悠落在陸佳恩身上。</br>　　碧綠色的長衫套在身上，稱得皮膚越發(fā)白膩。裙子是有點包身的款式，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br>　　她的長相本就溫婉純凈，配合今天的妝和衣服，顯得更加古典端莊了。</br>　　“行了，知道了。”他掛斷電話，看向等在一旁的女朋友。</br>　　“你有事就先走吧。”陸佳恩立刻領(lǐng)悟，從善如流地說，“正好我也要回宿舍換衣服。”</br>　　“不穿這個了？”秦孝則逗她。</br>　　陸佳恩搖搖頭：“不太方便。”</br>　　秦孝則的隊友她見過幾次，喝酒抽煙少不得的。這套衣服不合適。</br>　　秦孝則點頭：“6點在校門口接你。”</br>　　想起什么似的，他又低頭，覆在陸佳恩耳邊低聲說了句話。</br>　　如愿看到陸佳恩的眼睛閃過一絲無措的羞意，秦孝則在大笑著她耳朵捏了下，滿意地離開了。</br>　　*</br>　　下午6點，尚未晚的時間。</br>　　天色昏黃，遠處隱隱透著彩霞的余暉。</br>　　平城美院的門口，學生們來來往往。</br>　　陸佳恩穿了件花色連衣裙，外罩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匆匆上了門口的白色甲殼蟲。</br>　　“學姐，麻煩你了。”她將披散的長發(fā)順在耳后，向駕駛座的女生道謝。</br>　　“不客氣，順路嘛。”施靜笑了笑，“我正好看展回來路過，省得秦孝則跑一趟了。”</br>　　施靜和陸佳恩同是平城美院的學生。她比陸佳恩大一屆，讀的是藝術(shù)管理專業(yè)，已經(jīng)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br>　　同時，她和陸佳恩的姐姐一樣，是秦孝則那圈從小到大的朋友之一。</br>　　“嗯。”陸佳恩應了句，對她口中的展覽比較感興趣。</br>　　“是什么展啊？”</br>　　施靜笑：“一個科技展，還挺有意思的。”</br>　　陸佳恩了然：“哦，是克蘭美術(shù)館那個展吧？我和舍友打算過兩天去看。”</br>　　最近朋友圈好幾個朋友打卡了那個展，評價很不錯。</br>　　施靜應和著，忍不住看了陸佳恩一眼。</br>　　陸佳恩長相清純，皮膚白到發(fā)光，眼睛沁著一汪水似的。平時講話輕聲慢語，性子沉靜，像一株纖弱的幽蘭。</br>　　施靜猶豫了下，開口問道：“這幫臭男生非要吃燒烤啤酒，你可以嗎？”</br>　　她是通過秦孝則才認識的陸佳恩，兩人關(guān)系不算親密。可根據(jù)她和陸佳恩僅有的幾次接觸，陸佳恩的飲食似乎及其清淡。</br>　　陸佳恩對著施靜笑了下，眼睛微彎。</br>　　“沒關(guān)系的學姐，我挑自己吃的就可以了。你們點你們愛吃的，不用顧及我。”</br>　　因為身體原因，她平時確實很注重飲食健康。酒和辣椒是絕對不碰的，其他稍微吃一點也無妨。</br>　　“好，反正秦孝則負責照顧你。”</br>　　兩人在車里聊了會兒天，沒過多久便到了巷口。</br>　　施靜停下車看向陸佳恩：“我就在這放你下來吧，這里不好停車。我停了車來找你們。”</br>　　“好。”陸佳恩和施靜道了別，提著包先走了。</br>　　按照地址一路找過去，她一眼看到在店門口抽煙的秦孝則，旁邊是他的隊友兼好友陳攜。</br>　　兩人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聊著什么。</br>　　陸佳恩走到離兩人不遠處，緩緩出聲。</br>　　“孝則，陳攜。”</br>　　兩個男人同時回頭。</br>　　天色灰藍，燒烤店門口亮了幾盞黃燈。</br>　　陸佳恩亭亭而立，黑色長發(fā)及胸，發(fā)尾在風中打了個卷，輕薄的裙擺翩躚，如一朵綻開的花。</br>　　黃色光線在她柔軟的針織衫籠上一層光暈，眉眼被氤氳得尤為柔和寧靜。</br>　　秦孝則愣了下，扔掉手里的煙，用腳踩滅。</br>　　“來了啊。”陳攜也反應過來，朝她身后張望，“施靜呢？”</br>　　“學姐停車去了。”陸佳恩解釋。</br>　　“行，那你們先進去，我在這等她。”陳攜揮揮手，示意兩人先走。</br>　　陸佳恩跟在秦孝則后面進了店，走到里面靠窗的一張桌邊。</br>　　桌子是由兩張長桌拼在一起的，旁邊已經(jīng)坐了5個人。桌下擺著一扎啤酒。</br>　　見兩人來了，其中一個男生立刻道：“秦哥今天不醉不歸啊。”</br>　　秦孝則輕飄飄地看了眼那扎啤酒，很是不屑。</br>　　“就這？”</br>　　“來！”那男生一拍桌，高興大吼，“老板上白的！”</br>　　話音一落，其他幾人都笑了起來。</br>　　熱鬧的氣氛中，幾人互相介紹打招呼。</br>　　一共四個男生，其中兩個帶了女朋友來。其中坐在陸佳恩旁邊的瓜子臉姑娘，叫悠悠。另一個坐在對面，小圓臉，長得很可愛。</br>　　坐定后，陸佳恩從包里翻出皮筋，三兩下綁了個低馬尾。</br>　　“你這包挺好看的，哪買的啊？”悠悠忽然出聲，目光落在陸佳恩的帆布包上。</br>　　包面是鮮艷繽紛的彩繪圖案，看上去童趣可愛，和夏天很配。</br>　　“這個啊。”陸佳恩將包放到兩人中間，笑了笑。</br>　　“這是我自己畫的。”</br>　　悠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語氣崇拜：“好厲害！”</br>　　“我是學油畫專業(yè)的。”陸佳恩溫聲解釋。</br>　　不止是她，同學們也喜歡各種“折騰搗鼓”，學校里五顏六色的頭發(fā)非常常見。</br>　　悠悠恍然大悟：“你不會是平城美院的吧？”</br>　　得到陸佳恩的肯定回答后，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正和隊友聊天的秦孝則。</br>　　他懶懶散散地靠著椅子，一手搭在陸佳恩的椅背，另一只手的兩指間夾著根沒點的煙，隨意把玩。</br>　　“難怪呢……”悠悠小聲嘀咕了句。</br>　　說話間，施靜和陳攜進來了，人全部到齊。</br>　　燒烤是早就點好的，沒一會兒就上了桌。</br>　　陸佳恩不吃辣，也很少吃油炸食品，只撿著幾個炒菜吃了點。</br>　　幾個男生聊起下午的球賽，說到興處一杯接著一杯地喝。</br>　　陸佳恩安安靜靜聽他們講話，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盤子里多了一串烤雞翅。</br>　　她看著烤串上點點紅色的辣椒粉，抬眸看向秦孝則。</br>　　秦孝則挑了挑眉：“就一點，不辣。”</br>　　陸佳恩頓了下，戴上手套將雞翅的皮撕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br>　　重重的咸味充斥了口腔。</br>　　她面不改色地咽下，舉杯喝了口水。</br>　　下一秒，一串烤肉被遞到了陸佳恩的嘴邊。</br>　　“我不想吃了。”她搖搖頭。</br>　　“吃點，看你瘦的。”秦孝則微微蹙眉。</br>　　“會辣。”</br>　　“真不辣。”</br>　　陸佳恩無奈，只好咬了一口。</br>　　辣味瞬間嗆到了嗓子口，她忍不住側(cè)身咳嗽了幾聲。</br>　　秦孝則連忙給她拍背順氣。</br>　　陸佳恩再直起身時，眼睛里已經(jīng)被嗆出了盈盈淚光。</br>　　秦孝則“嘖”了聲，手心依舊靠在她的背上。</br>　　“這么點辣也不行？”</br>　　陸佳恩的面色發(fā)紅，目光不期然對上對面施靜的眼神，頓時一愣。</br>　　施靜隔著張桌子遙遙看著她，黃色光暈下的眼神里有同情，或許還有些別的什么復雜情緒。</br>　　陸佳恩心里一跳，垂眸再次喝了口水。</br>　　能吃辣人眼中的“不辣”，和她這種不能吃辣者眼中的“不辣”完全是兩回事。</br>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可他總也不放在心上。</br>　　連施靜都知道的事，他卻每次都想要自己嘗試，即使自己說過也沒用。</br>　　和逗貓逗狗似的。</br>　　陸佳恩放下杯子，抬眸再次看向秦孝則。</br>　　他一手夾著根煙，另一只手晃著裝酒的玻璃杯，眼神散漫，脊背線條舒展隨性，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br>　　察覺到陸佳恩的目光，他把玩煙的動作忽然一停，側(cè)頭和陸佳恩耳語。</br>　　“我出去抽根煙。”</br>　　說完便起身離了席。</br>　　推杯換盞間，菜被吃得差不多了。</br>　　除了喝酒聊天，有人提出玩游戲。</br>　　——特俗的“真心話大冒險”。</br>　　幾個在外抽煙的男生被叫了回來。</br>　　都是大學生，玩得沒有很過分。</br>　　大冒險最多是“特制飲料”或是當眾接吻。而真心話也沒有什么過于隱私的問題。</br>　　幾輪下來，陸佳恩的心放了一大半。</br>　　所以當自己不幸被轉(zhuǎn)到時，陸佳恩毫不猶豫地選了“真心話”。</br>　　“可以讓我問嗎？”施靜突然開口。</br>　　秦孝則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br>　　施靜不理他，笑著說：“有一個問題好奇很久了。”</br>　　陸佳恩點點頭：“好。”</br>　　施靜看著她：“你第一次對秦孝則動心是什么時候？換句話，他做了什么讓你動心了？”</br>　　話音落下，席間響起了一陣起哄聲。</br>　　秦孝則手臂搭在陸佳恩的椅背，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似乎也挺好奇。</br>　　陸佳恩微微蹙眉。</br>　　動心？</br>　　是什么時候……覺得像的呢？</br>　　她思忖著：“有一段時間我常去孝則家的小區(qū)寫生，經(jīng)常能看到他和朋友在球場打球……”</br>　　她的聲音不大，輕輕柔柔的，講故事般讓所有人都聽得入了迷。</br>　　“有一次看他打球的時候，他突然把自己的外套扔到了我頭上。”</br>　　見大家還在等著她繼續(xù)，陸佳恩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表示：“就這樣。”</br>　　“就這樣？”悠悠不敢置信地問，“他外套撒了迷魂藥？”</br>　　“哈哈哈哈哈。”其他人紛紛笑起來。</br>　　“哎藥哪買的？我也買個去。”陳攜用胳膊肘碰秦孝則的胳膊，嬉皮笑臉。</br>　　秦孝則輕哂：“那是老子男人味，你有嗎？”</br>　　“靠！”陳攜被他的不要臉氣笑了。</br>　　眾人也是一陣大笑。</br>　　施靜也笑著打圓場：“你們別開玩笑了，少女心思就是這樣嘛。”</br>　　“我扔外套你才動心？”秦孝則轉(zhuǎn)向陸佳恩，忽然出聲。</br>　　他眉心微皺，似乎也在回憶。</br>　　陸佳恩心里一緊，放在腿上的手動了動，怕他會繼續(xù)追問。</br>　　秦孝則卻是笑了起來，嘴上是不著調(diào)的語氣。</br>　　“早說啊，那我會在你第一次看我打球時就扔。”</br>　　說這話的時候，秦孝則全神貫注盯著她，嘴角透著玩世不恭的笑意。</br>　　他的眼睛形狀偏長，亮亮的透著光，眼皮有道很窄的褶。看人的時候如煙花三月。</br>　　陸佳恩回味著他話里的意思，睫毛顫了顫。</br>　　秦孝則就是這樣，上一秒讓你覺得他不在乎你時，下一秒又能毫不避諱地表達對你的喜愛。</br>　　只是她心里知道，那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br>　　“哎你們這么秀恩愛就過了啊！”</br>　　“這不親一下說不過去啊。”</br>　　秦孝則那幾個隊友幸災樂禍地起哄。</br>　　陸佳恩愣了下，抬眸看向秦孝則。</br>　　他嘴角咧了下，渾不在意的態(tài)度。</br>　　下一秒，他單手勾起自己椅背上的薄外套，直接罩在了陸佳恩的頭上。</br>　　“是不是像這樣？”</br>　　陸佳恩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鼻尖滿是外套的味道。</br>　　她下意識要掀開，手卻被人按住。</br>　　緊接著，漆黑的環(huán)境出現(xiàn)一道光亮的縫，秦孝則俊朗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br>　　下一秒，光線又暗，他吻了過來。</br>　　煙草味的，一觸即離。</br>　　像是在回應她剛才提起的心動瞬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