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皇后蘇醒
“你不是有萬年道行嗎?為何總是這般虛弱,好像碰一碰就要死了似的。”燕鳶將玄龍放在床上,用帕子擦他額頭冷汗。
玄龍?zhí)鄣没杌璩脸粒杏幸庾R,睜著幽綠的眸望著燕鳶,他其實挺喜歡這種感覺,每當受傷的時候,這人總是格外關(guān)心他。
燕鳶皺著眉,手下動作頗為粗魯,幾乎要搓去他一層皮:“你是不是裝出來的?讓我心疼了,就不忍對你狠心了。”
玄龍倒不覺得疼,腹中痛楚蓋過了一切,恍惚間好像看到燕鳶眼睛紅了,于是順著對方的話,微弱道:“嗯。裝出來的。”
所以你別為我難過。
“我就知道。”燕鳶聲音變了調(diào)。
“你這條蠢龍也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么蠢,其實挺有心機的,否則怎會將我迷得這般團團轉(zhuǎn)。”
心機?
何為心機……
如果格外地喜歡他,便是心機,他應當是有的。有許多許多。
玄龍:“嗯,我有心機。”
燕鳶簡直要被他煩死了,忽然將手砸在床沿,低吼道:“你不準再說話了!我不想聽你說話。”
玄龍先是愣了愣,隨后扭過頭看著上方,合上了雙眼。
過了片刻,他聽到耳邊傳來燕鳶的聲音:“你好好睡一覺吧,人族的太醫(yī)應當是無法為你醫(yī)治的,召來也沒用。”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我方才明明還沒怎么碰你呢。”
玄龍疲憊地睜眼,扭頭望向燕鳶,他已然恢復了平靜,仿佛剛剛突然發(fā)怒的人不是他似的,這會兒像個犯錯的大孩子,神情低落。
進門的時候燕鳶還遛著鳥,之后隨便尋了件白褻衣草草穿上,大熱的天氣急出了一頭的汗,披頭散發(fā),看起來有些狼狽,但那張臉還是矜貴漂亮,漂亮得不似凡人。
他本就才19歲。
龍族百歲成年,十九歲時還是條只知道在泥潭里打滾的幼龍,自己虛長他那么多歲,理應多讓著他,心疼他。
見玄龍不言語,燕鳶握住他擱在錦被上的手,一點點地收緊:“阿泊,你可千萬別死啊。”
玄龍看著他發(fā)紅的眼圈,無力地抬手摸了摸燕鳶白皙的臉,安慰道:“我不會死的。”
即便是為了面前這個人,也會好好活下去。
燕鳶猜測玄龍是舊傷復發(fā)了才會這般虛弱,畢竟那傷口委實算嚴重了,他不敢多問,因為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甚至接下來,他還要繼續(xù)。
燕鴛強迫自己不再想這個,在玄龍身側(cè)躺下來,環(huán)住他的腰,在他耳邊道:“阿泊,剛才進門的時候,你跟我說什么了?”
原來他沒聽清……
玄龍思緒游離,下意識回:“沒說什么。”
有些話能說一遍,第二遍就很難說出口了,尤其是他這般沉悶的性子。
燕鳶不肯放過他,咬了咬他的耳朵:“騙人,我明明聽到你在嘟囔什么。”
“你聽錯了……”玄龍合上沉重的雙眼,聲音低下去,再撐不住陷入昏睡。
燕鳶的母后早逝,從小是跟著珩貴妃長大的,珩貴妃雖好,但終究不是與他血溶于水,親近得頗有限度。他在人前要循規(guī)蹈矩,要有太子的風儀,在父皇面前要做聰慧且進退有度的兒子,當了皇帝就要有身為帝王的殺伐果斷,萬萬是不能露出什么軟弱在的,否則很可能一敗涂地,不論是從前還是今后。
父王在世的時候,他未曾撒過半點嬌。
偏生在玄龍面前,他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不僅撒嬌,若是玄龍半點不如他意,他還要撒潑,或許就是因為知道玄龍會寵著自己,慣著自己,所以格外肆無忌憚。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過來陪你一回,你怎么能說睡就睡了呢……”燕鳶見玄龍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就要睡,頓時不樂意了,扣著他肩膀晃了晃:“不許睡,陪我聊天,我要你陪我聊天……”
玄龍無意識地悶哼了聲,漂亮的劍眉緊擰著,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燕鳶見他面色慘白,雙手緊緊按著小腹,愣道:“阿泊,你是肚子疼嗎?”
“難道吃壞肚子了?”
燕鳶盯著玄龍看了一會兒,將手探進被褥中,尋到他小腹的位置貼上去,隔著衣物輕輕地揉:“你看你,都這么大的龍了還怪貪吃的,我?guī)湍闳嗳啵嗳嗑筒惶哿恕!?br/>
揉著揉著,玄龍緊皺的眉還真漸漸舒展開了,燕鳶看著他英俊的眉眼,抬手將他臉上的暗金面具給摘了,露出盤踞在右臉的丑陋傷疤。
燕鳶一看見就覺得心疼,這么大的傷口,被火灼燒的時候該有多疼啊,偏生玄龍說這是天生的,那便應該是不疼的。
燕鳶的心疼也就顯得沒有道理,連他自己都琢磨不清楚為何,將面具給玄龍帶回去,又繼續(xù)給他揉肚子,低聲說道。
“阿泊,你看我對你那么好,以后你知道真相了,可千萬不能怪我。”
“我也不想的。”
“我不能不救阿玉,他要是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所以,我只能辜負你了……”
“大不了以后,我對你好一點,不那么欺負你……”
“好不好?……”
“……”玄龍安靜地閉著雙眼,已然睡沉。
他睡著的時候也是冷酷的,但燕鳶知道他的心格外軟,于是自作主張幫他做了決定。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燕鳶單臂撐起在床上,傾身吻了吻玄龍的額頭,輕聲道。
第二日。
清晨落雨,燕鳶纏著懷中男人睡得正香,屋外不合時宜地響起敲門聲。
燕鳶煩躁地皺眉,眼睛還閉著就要張口呵斥,硬生生被陳巖接下來的話給堵了回去。
“皇上,鸞鳳殿傳來消息,皇后娘娘醒啦……”
燕鳶猛得睜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你說什么?!”
“皇后娘娘醒……”
話音未落,燕鳶便翻身下了床,這庭院中的房子雖不比宮殿華麗,但也淡雅精致,屋內(nèi)什么東西都很全,燕鳶打開衣柜隨便尋了套衣服看也不看就火急火燎地往身上套,連叫人進來伺候都忘了。
衣服穿得急,就沒注意到自己的白褻衣上沾了斑駁的血跡,走的時候未看玄龍一眼,也就沒發(fā)現(xiàn)床帳中的男人面色比昨夜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