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記得那香
悄悄的,就從鳳怡宮里溜了出去,夜風(fēng)輕柔的打著衣裳,月亮也出奇的清明,她記得那條路的,只是不知這樣的一夜她還會不會遇見了那個藍(lán)衣人。
想著心里都是一個愁,愁著這往后的事情,想要逃出了這宮里,可她又不會那飛巖走壁的功夫,要是如央在了多好,一準(zhǔn)就帶著她離開了。
如央,她還好嗎?
心里雖然惦記著,可這宮里的人她與誰也不親近也不相識,連個相求的人也沒有。
東秦國,為什么她娘家的人從來也沒有人捎過什么信來,而她的生死更是無人問津。
走著走著就到了那御花園,遠(yuǎn)遠(yuǎn)的有侍衛(wèi)在巡邏,她一閃身就藏在了一株樹后,待那侍衛(wèi)走遠(yuǎn)了些,這才貓著腰悄悄的潛了進(jìn)去。
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花,真香呢,她后來問了靜書,聽說是含笑花,就坐在花叢間,把自己沐浴在花香中,卻有種守株待兔的感覺,可她只能這般等著他,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抱著膝,嗅著花香,聽著蟲鳴,真靜呀,這宮里的人真是規(guī)矩,皇帝不許他們進(jìn)這里來他們就不進(jìn)了呢,她才不管,想來就來了,就為了見那一個人,說一聲謝謝。
銅梆子敲了三下了,三更天了呢,再不回去靜書又要急了。
飛香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或者,他不會來了吧。
蔫蔫的垂著頭,真是遺憾呀,不知道出宮之前還能不能見到他,可許多事怎么也由不得她,就象她要下嫁瑞王爺一樣,皇上又何曾給過她選擇的機(jī)會呢。
金口玉言,一道圣旨,她的命運也就無法改變了。
想著想著,心里頭一緊,那淚意就盈在了眼眶,只是怎么也不肯讓淚流下來,走吧,他不會來了。
風(fēng)也不再軟了,沉沉的打在身上連那含笑花的香也無法打動了她的心。
悶著頭的走,一步步都是沉重,正自懊惱的時候,不遠(yuǎn)處,一片的通亮,燈籠火把的照了滿眼,出了什么事了嗎?
飛香倚著一株樹望著,心恨恨的想著,最好是瑞王爺來了,再被人刺殺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嫁去瑞王府了。
就這么遲疑的功夫,那火把那燈籠卻飛快的就朝著她的方向而來,那速度,竟是快得驚人。
幾步外一道人影正斜斜飄掠而去,那身形熟悉的讓飛香的鼻子一酸,正自欣喜的想要低喚那藍(lán)衣男子時,他卻突然一蜇,筆直就朝著她的方向而來,低沉而小小聲的男聲飄到她的耳邊:“丫頭,你身上那香想讓人忽略你都難。”
飛香正要說話,卻被一片嘈雜聲驚住,“快追,抓刺客,別讓他跑了。”
刺客?
飛香迷糊的望向那些火把燈籠趕來的方向再看看眼前已從藍(lán)衣變成黑衣的男子,她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你……你是……”那‘刺客’兩個字她終于還是聰明的沒有說出來。
“閉嘴,你是要隨我離開還是去告狀請賞?”黑暗中,他灼灼的目光射向她,明明是很兇險的時候,他卻云淡風(fēng)清般的一點也在意那就要追上來的侍衛(wèi)和太監(jiān)。
微一遲疑,仿佛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就回答道:“隨……隨你……離……”那一個‘開’字還未落下,飛香只覺身子一起,輕飄飄的就被男子抱了起來,她心中大駭,她這樣子要是被人撞見了那她要怎么去向別人解釋清楚,“你,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你想害死我嗎?”他不理會她,只飛快的掠過一旁的含笑花叢,直接就奔向了不遠(yuǎn)處的樹林,掠縱間,那速度如飛一樣,送到飛香耳邊的就是呼呼的風(fēng)聲。
飛香噤了聲,耳聽著身后的那些吶喊聲越來越遠(yuǎn),竟是被這男子給落下了,可是越走他的速度卻越是慢了下來,鼻端傳來血腥的味道,其間夾雜著他身上那好聞的香氣,皺皺眉頭,她小聲的問道:“你,你沒事吧?”
他的腳步踉蹌了,停下來時,他放開了她,扶著一株樹站穩(wěn)了然后粗喘著氣,冷聲向她道:“你走吧,向北走,估摸一刻鐘就到了鳳怡宮了。”
眸眼一挑,就知道那一夜是他救了她,他連她住在哪里都知道,咬咬牙,她道:“我是來謝謝你的,謝謝你那一日救了我,我不知道你是誰,可你受了傷,就一定要出宮,這宮里都是皇上的人,皇上很兇,他會殺了你的,走吧,你快走。”她推著他,看到他受了傷,她心里就難過。
瞧他剛剛還要強(qiáng)行的帶著她離開,只這份心就讓她心暖了,記得他兩次的好,突然間,她有了決定,她要救他。
“快走。”他低喝,喘得更厲害了。
“好,那你也走。”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救他,就算是為了還他先前救過她的情吧,反正她出了宮也是要嫁了瑞王爺?shù)模鞘巧蝗缢赖模瑱M豎都是死,還不如救了他。
想好了,她抬步就起,他一把扯過她的衣袖,“這邊,這邊才是北,快走。”大手一推,隨著他的力道她一下子就飄出了好遠(yuǎn),受了傷還這么不要命的使力,飛香的心里一軟,眼角竟有些濕潤。
走了幾步,回頭的時候,他已坐在原地象在運功的模樣,那傷想必是有毒吧,否則他也不會突然間的就沒了力氣,他推開她是不想連累她。
什么都知道,什么也都清楚,趁著他全神貫注于運功之際,她毅然的轉(zhuǎn)了身,迎著那已經(jīng)迅速趕來的燈籠火把的方向飛快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著的就是:她要救他。
做了那刺客又如何,她在這宮中其實早已沒了生路,皇上,并不喜歡她,瑞王要的,不過是她的美色,可美色,哪有真正的愛來的長久,總是過眼云煙。
一步步,淡然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必想,就算是報恩吧,那夜沒有他,她回不了鳳怡宮。
火把近了,燈籠也近了,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繼續(xù)迎著走去時,又覺得不對,哪有真正的刺客跑了又回頭把自己送上門的。
既然要救他,就要逼真些,想一想,飛香站住了。
轉(zhuǎn)過身,她慢騰騰的走,遇到了一個石子就狠狠的踢著,那聲音曉是在白天是一定不清晰的,可是在夜里一下子就傳到了那追來的人群中,有人高喊:“在那邊,快追。”
她走的方向正好與那男子所在的方向相反,聽著身后的腳步聲“刷刷刷”的越來越近,她的心忽而慌了,長這么大從來也沒有被人當(dāng)犯人一樣的抓起來,可這一夜她就要什么都嘗試了。
石子早就不知踢到哪里去了,它也完成了它的使命,也引來了那些侍衛(wèi)和太監(jiān),飛香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草叢中,臉上泛著笑,她是不是有些傻?
就這樣的連命也不要了。
風(fēng)吹著,拂著發(fā)飄舞著,火把越來越近了,“站住。”她聽到一聲喝,腿一抖,卻還是倔強(qiáng)的向前走。
“站住。”又是一聲喝,冰冷的讓她有些怕。
“北侍衛(wèi),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一個尖聲尖氣的太監(jiān)喊道。
“吳公公,只交給在下就好了,千萬別傷他性命。”那姓北的侍衛(wèi)一邊喊已經(jīng)一邊的向她飛縱而來。
姓北的侍衛(wèi)?
那姓氏給她熟悉的感覺,她想到了北辰。
他說,不要傷她的性命,他的人還是好的。
人來了,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一個反手一點也不留情的就將她的兩條手臂背在了她的身后,他雖說過不傷及她的性命,卻還是追問道:“去水月宮做什么?說,快說。”
他這一問飛香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這個所謂的‘刺客’居然連她想殺的人也不知道,咬咬牙,她低聲道:“我恨這宮里的人,我恨皇上,我要殺他。”這個籍口不賴吧,反正不管是要殺誰,她只說她誤以為皇上在那里就是了。
“皇上?你膽子可不小,連皇上也要殺,你是誰?”迎著她走來的吳公公舉起了燈籠照向她的臉。
那光亮真刺眼呀,她垂下頭,想要避開,吳公公卻用那燈籠頂著她的下巴,想不到他居然有武功,怪不得他追得這般快,那燈籠頂著她下頜的力道讓飛香迫不得已的抬起了頭,輕輕的一聲嘆息,她這模樣總是有人見過的,“我是鳳怡宮的納蘭飛香,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本公主不怕。”就算是要死也要有點骨氣,也要干干凈凈的去了。
“來人呀,去鳳怡宮里把那里的宮女給我?guī)н^來,也讓她們認(rèn)一認(rèn)她們的主子,她們就是這樣侍候主子的嗎?主子失蹤了也不知道。”吳公公向人群里吼著,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身份。
“不必去了,不關(guān)她們的事,是我自己偷偷的跑出來的,我要殺了皇上,我不想嫁給瑞王爺。”心里的話一古腦的倒出來,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她一點也不怕皇上和瑞王要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