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馬, 周玳依依不舍的送郝鷺出宮，然后轉(zhuǎn)去了太醫(yī)院。
    “沈太醫(yī)。”周玳找到了孫琊。
    孫琊正在配『藥』，看到周玳過來, 頭也不抬道：“皇后娘娘的安胎『藥』吃完了？”
    “不是。”周玳左右四顧, 見四周無人, 才道：“是, 是我想讓沈太醫(yī)看看。”
    “你？”孫琊終于抽空抬頭看一眼周玳。
    周玳紅著臉站在他面前, 脖子是白的, 腰是細(xì)的，腿是長(zhǎng)的, 一副媳『婦』樣。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不，也不是, 就是, 就是覺得有些奇怪……”周玳難以啟齒。
    孫琊上下打量他, “哪里奇怪？”
    “嗯，嗯……”周玳不知道該怎么。
    孫琊道：“伸手, 我給你把脈。”
    周玳趕緊尋霖兒坐下來，讓孫琊把脈。
    孫琊取了脈枕來，周玳把手搭上去。孫琊撩袍坐下，指尖剛剛放到周玳手腕上，周玳突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腕子。
    “沈太醫(yī)……”
    “怎么了？我忙著呢，你到底看不看？”孫琊十分不耐。
    周玳紅著臉, 猶猶豫豫, “就是, 就是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孫琊越發(fā)不耐，“你一個(gè)太監(jiān)，我能從你身上得到什么？我難道還能貪圖你的美『色』不成？”
    周玳面『色』一紅, 孫琊一看，別提，倒還真有幾分閉月羞花的味道。
    幸好，他不喜歡……太監(jiān)？
    孫琊撥開周玳覆在手腕上的手，仔細(xì)替他把脈。
    他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輕輕壓著。
    “你這……”半響后，孫琊面『色』古怪地看向周玳。
    周玳下意識(shí)一縮，把手藏了起來。
    孫琊站起來，朝周玳挑眉，“脫褲子我看看。”
    .
    周玳是個(gè)太監(jiān)，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diǎn)。即使時(shí)候懵懵懂懂不知事，可年紀(jì)總會(huì)大，事情總會(huì)知道。
    從旁饒閑言碎語，從宮女們的言談之中周玳知道，他一輩子就這樣了。
    可有一日，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duì)勁。
    他似乎……有了感覺。
    “你這可能是從前沒弄干凈，又長(zhǎng)起來了。你年紀(jì)，這種事情也是有的。”完，孫琊看向周玳，“你過來是要我給你弄干凈？”
    周玳立刻提上褲子用力扎緊，扎了一個(gè)死結(jié)。
    孫琊勾唇，“周玳，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這玩意長(zhǎng)起來，到時(shí)候皇后娘娘身邊就用不上你了，你這周總管到那時(shí)候不定就變成周乞丐了。”
    孫琊的沒錯(cuò)，他若不弄干凈，肯定就沒辦法待在皇后娘娘身邊了。
    皇后娘娘對(duì)他是有恩的，他曾過，生做皇后的人，死做陛下的鬼。可如今，如今他有了一點(diǎn)指望，他，他舍不得。
    周玳忍不住想起郝鷺，他舍不得她，他或許，其實(shí)能有一絲絲的機(jī)會(huì)？
    “沈太醫(yī)，您如果我……我去參軍的話……”
    “你？”孫琊上下打量他，“你去參軍？”孫琊一邊搖頭一邊笑，視線下移，“你這身體檢查就過不了。”
    周玳面『色』又白又紅。
    孫琊看著周玳那張?zhí)一ㄋ频媚槪蝗黄鹆鲬蛐乃迹捌鋵?shí)你生得這么好看，若是嫁人也不錯(cuò)……啊不對(duì)，錯(cuò)了，不做太監(jiān)了，娶個(gè)老婆，入贅也不錯(cuò)。”
    孫琊完，覺得自己這想法甚是不錯(cuò)。
    周玳雖惱孫琊這玩笑有些過，但不知為何，他腦子里立刻就想到了郝鷺。
    如果，如果她愿意娶他……不是，她愿意嫁給他的話……周玳開始想入非非。他幻想到郝鷺穿喜服的樣子，他幻想自己穿喜服的樣子，他幻想兩人一道入洞房，幻想兩人擁有他們的孩子……
    周玳想的多了，心思就野了，他想著，他能不能搏一把？
    .
    身子有了孕，整個(gè)人就重了，再加上氣熱，蘇念珠就不愛動(dòng)彈。
    她癱軟在涼席上，身邊置著西瓜和葡萄，還有一碗剛剛從冰鑒里取出來的『乳』酪。
    “周玳，再給我端一盤葡萄來。”聽葡萄吃的越多，生出來的孩子眼睛就會(huì)又圓又大。
    好吧，只是她自己想吃而已。
    蘇念珠連喊了三聲，周玳還跟個(gè)木樁子似得站在那里沒動(dòng)。
    蘇念珠有些奇怪，周玳平日里可機(jī)靈著呢。
    “周玳？”
    “娘娘？奴才該死……”周玳回神，趕緊請(qǐng)罪。
    蘇念珠上下打量他，問，“怎么了，有心事？”
    自從有孕，蘇念珠整個(gè)人連脾氣都柔和不少，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輝，看向周玳的眼神也跟慈母一般關(guān)愛。
    周玳面『色』一紅，囁嚅著了一句話，蘇念珠沒有聽清楚。
    “嗯？你什么？”
    不知是氣太熱，還有蘇念珠看向他的眼神太有力量，周玳出了那句話，“娘娘，我想去參軍！”
    周玳本以為，就算娘娘『性』子與旁人不同，也總有些馬行空的想法，但一個(gè)太監(jiān)，要去參軍，那都是匪夷所思的，令人恥笑的。
    果然，蘇念珠愣了愣，然后道：“那就去啊。”
    “啊？”這次，輪到周玳愣了。
    蘇念珠捂著肚子，朝他看去，“一個(gè)人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比起旁人渾渾噩噩，你能有自己想做的事，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想，你除了參軍，還想要去做些其它的吧？”
    周玳面上暈出緋紅。
    蘇念珠走近他，“我不好話哄你，我只，郝鷺是個(gè)很好的姑娘，她經(jīng)歷了很多，心智堅(jiān)硬，非一般的男人才能走進(jìn)她的心。你若想試一試，那就試一試，興許就成了呢？”
    最后那句話，連蘇念珠都有些不確定。
    雖然她知道郝鷺不是普通女子，但周玳是個(gè)太監(jiān)，就算是再非凡的女子恐怕都過不了這一關(guān)吧？
    “娘娘，您真的覺得我可以嗎？”周玳躊躇不已。
    蘇念珠柔聲勸道：“這件事，只有你自己覺得可以才校”話罷，外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這鬼氣……”
    男人穿著龍袍，一邊走，一邊脫，最后將皇冠往旁邊一扔，就擁著蘇念珠躺倒在涼席上。
    蘇念珠嫌棄陸棠樺身上熱，掙扎了一下沒掙開，索『性』隨他。
    陸棠樺朝周玳看一眼，突然一聲嗤笑，然后問，“你要參軍？正好，山西那邊出了匪徒，朕已經(jīng)讓郝將軍準(zhǔn)備了人，半月后出發(fā)，你就跟著一起去吧。”
    蘇念珠震驚地瞪大眼，“他是去參軍，不是要去送死。”
    山西匪患頗多，屢禁不止，這次是郝鷺親自帶兵前往，領(lǐng)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好周玳這豆芽菜，還不得給人從中間掰折了？
    陸棠樺卻是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人生來就是要吃苦的，再了，這哪里不是參軍了？若他能活著回來，一個(gè)校尉的封號(hào)總歸是少不聊。”
    “可……”蘇念珠略帶猶豫。
    周玳是個(gè)太監(jiān)。
    周玳顯然也想到了這點(diǎn)，他知道，一個(gè)太監(jiān)參軍，這本來就是癡心妄想。
    “換個(gè)身份不就行了。”陸棠樺隨口道。
    蘇念珠覺得陸棠樺這個(gè)皇帝真是當(dāng)?shù)臉O其隨便，可這大周卻又被他治理的很是不錯(cuò)，難道這就是傳中的學(xué)霸體質(zhì)？
    “多謝陛下，多謝皇后！奴才來世，定當(dāng)牛做馬報(bào)答。”周玳激動(dòng)的下跪磕頭，陸棠樺懶洋洋的提醒，“別一口一個(gè)奴才的，出去漏了嘴。”
    話罷，陸棠樺伸了一個(gè)懶腰，把臉貼到蘇念珠隆起的肚子上，雙眸微微闔著，看向周玳，“去吧。”
    周玳跪在地上，注意到陸棠樺的眼神，突然心中一驚。
    他想，陛下定然是知道了他去尋孫琊的事。
    陛下給了他一條活路。
    周玳再次深深叩首，退了出去。
    夏的陽光總是炙熱難耐的，周玳站在那里，熱汗連著冷汗一層層的往下落。他迎面看向太陽，照在臉上，眼睛都睜不開。
    如此陽光之下，他緩慢站直了身體，整個(gè)人透出一股白楊樹的挺拔。
    像一匹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