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讓我抱一下
降火石, 蘇念珠沒有辦法避免,可她至少能減少人員傷亡。“郝將軍!”蘇念珠沖進郝鷺的房間,“你家有多少錢?”郝鷺:……“我有急用, 真的, 日后陸棠樺會還給你的。”蘇念珠雙手按住郝鷺的肩膀, 因為矮了許多, 所以下意識還踮起了腳。娘子的面『色』有些蒼白, 唇『色』亦像是褪了濃『色』的粉『色』牡丹, 平日里的艷麗在此刻變成了弱柳扶風的病弱美態(tài)。她身上只隨意披了件外衫,腳上的繡花鞋還穿反了。看起來確實是十分緊急。“我郝家家風嚴正……”郝鷺想了想, “大概只有白銀十兩。”蘇念珠:……好窮。蘇念珠忍痛抱出了自己的包袱,里面都是上等的金銀珠釵, 還有一包從龍床上摳下來的金箔。.雖然南方雪災肆虐, 但身為北方的京師人民卻并沒有受到多大重創(chuàng), 除了京師街道上偶爾出現的幾批難民,他們的精彩生活依舊在繼續(xù)。熱鬧的元宵節(jié), 大街巷張燈結彩,一個身形纖瘦的郎君突然驚叫道:“前頭有喝醉酒的人在免費發(fā)金箔?還有這樣的好事?”郝鷺看著表情夸張的蘇念珠,面無表情背臺詞,“是啊,先到先得,還不趕緊去。”眾人還沒反應, 蘇念珠突然抓住郝鷺的手, 朝前狂奔。有一個人動了, 就會有人跟著。只見原本還人頭攢動的大街上立刻消失了一半的人,那剩下的另外一半也在急忙收拾東西跟上去。只一瞬,街上的人就清的差不多了。蘇念珠一邊牽著郝鷺跑, 一邊抬頭看。烏云遮月之時,便是火石降之日。霧『色』的云,皎白的月,于萬千燈火之中,突顯厚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著,緩慢遮蔽明月。然后,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石帶著細長的尾巴,劃破際,凌空而至。只聽“轟隆”一聲響,火石墜地,砸毀房屋。冬日物燥,風大,這條街上的屋子皆是木制結構,火勢迅速蔓延。郝鷺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切,在蘇念珠的嘶喊聲中突然反應過來,立刻疾奔而去,領巡防營去調水。大街上的人撤離還算及時,突然,蘇念珠聽到一孩子的哭嚎聲。火勢夾雜著風勢,孩子的哭嚎斷斷續(xù)續(xù),周圍還有沒撤離的老弱,郝鷺那邊忙得騰不開手。蘇念珠循著哭聲奔過去,只見一屋內,窗戶半開,一孩被栓在床頭,正掙扎著要起來。可那細長的布條將孩的整個身體都與床柱子牢牢綁住,不管孩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蘇念珠上去推門,門被鎖著,她又去開窗,窗戶上掛著鐵鏈子,只能虛開一條一指長的縫隙。蘇念珠伸手抓住那窗戶扇子使勁往外掰,可那鐵鏈子鎖的極緊,上面還掛著一鎖,不管蘇念珠怎么掰都掰不開。焦急之下,蘇念珠四處張望,看到腳邊一塊碎石,立刻舉起來朝窗戶砸過去。窗戶也是木制,被那大石一砸,斷掉一根木頭框子。蘇念珠心頭一喜,舉著石頭又“砰砰砰”砸了好幾下,也不管手被石頭磕出的血痕。終于將窗戶砸爛,蘇念珠提裙翻了進去。火勢越大,濃煙滾滾,蘇念珠被熏得睜不開。她一邊皺眉,一邊使勁『揉』眼睛,抹開眼前那層『迷』蒙的黑霧。“哇啊啊……”孩哭鬧的厲害,濃煙之中,蘇念珠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見,她只能憑借聲音尋到那孩,然后伸手去解他身上的布條。孩看著也不過三歲,是個男娃娃,養(yǎng)得敦實極了,因為哭太久,所以被濃煙嗆得直咳嗽。“咳咳咳……”孩咳個不停,那『奶』聲『奶』氣的咳嗽聲讓人聽著就覺得心中發(fā)緊。“別怕,咳咳……”蘇念珠使勁摳著那布條,布條綁得太緊,她也太急,生拉硬拽,不僅將自己手掌上的傷口崩裂了,也把孩子勒得夠嗆。蘇念珠煩躁的想她怎么沒有帶把刀來,就算是有剪子也好啊。“砰”的一聲,屋子一角突然塌陷。蘇念珠被那聲音震得渾身一抖,用力抱緊面前的孩子,將人護在自己身下。周圍都是哭嚎聲,蘇念珠整個人異常的慌『亂』又奇怪的鎮(zhèn)定,她感覺到自己的背部貼在了某個東西上,耳畔處燙出一個饒呼吸聲。她偏頭,看到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臉。“蘇念珠,你不要命了?”男饒手壓在她頭頂,一抖,都是細碎的灰,還有那一點未燃盡的木料和火星子。蘇念珠還愣著,“你,你怎么……”“起來!”陸棠樺一手將蘇念珠從地上拉起來,一手抽出血鋒,朝那孩子身上的布條子一挑,然后把咳得面紅耳赤的孩子單手拎住。屋子一半已經毀壞,門窗被堵住了。黑霧極大,蘇念珠完全看不見出路在哪里。她的呼吸被堵住,肺部仿佛變成了一個裝飾品,被塞滿了灰塵煙霧,全身都是灰敗的,被火星子啄著。如此情境之下,只有那只圈在自己腰間的手是那么真實和炙熱。蘇念珠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匯聚到了腰間,突然,她身子一輕,男人身上浸濕了水的大氅將她與那孩子籠罩在內。“抱緊我。”頭頂傳來男韌沉暗啞的聲音。蘇念珠下意識伸手抱緊陸棠樺。陸棠樺勾住她的腰,用力到蘇念珠都覺得自己的腰肢似乎馬上就要被男人折斷,她本來就不順暢的呼吸更是帶上了一股苦澀的艱難。陸棠樺突然開始移動,他朝某個方向狠命撞了過去,像是在搏命。蘇念珠的心隨著男饒動作高高躍起。她被男人圈在懷里,耳邊是火星子“噼里啪啦”的聲音,鼻息間除了那些燒焦的木料味道,便是男人身上熟悉的皂角清香。一個皇帝,不用上等的熏香美料,卻喜好用最廉價的皂角。可就是這股味道,將蘇念珠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的心硬生生壓了回去。“哐當”一聲,她與陸棠樺重重摔在地上。男人給她和那孩子當了肉墊,蘇念珠有點被摔懵了,半響反應過來爬起來的時候卻被陸棠樺按住了頭。“讓我抱一下。”男饒嗓子被煙嗆住,話的時候聲音更沉。蘇念珠被他緊緊摟在懷里,似乎連身子骨都要融入他的骨血之鄭她顫抖著,似乎連靈魂都震顫了,她聽到自己快速上升的心跳,她分不清這是劫后余生的喜悅,還是因為男人寬闊溫暖的胸膛。“哇啊啊……”兩人之間的氣氛被孩的哭聲打破。孩掙扎著從陸棠樺懷里出來,直奔向不遠處正在焦急回來尋找孩子的母親懷里。蘇念珠回神,大口喘氣,坐在地上,推開身上濕漉漉的厚重大氅。她看到陸棠樺后背被燒焦的衣服,被燒得卷曲起來的頭發(fā),還有那張滿是黑『色』臟污的臉。蘇念珠伸手替陸棠樺抹了一把臉,卻不想自己手上更臟,陸棠樺原本就臟的臉此刻更是臟得跟泥猴子一樣。看到這副模樣的陸棠樺,蘇念珠忍不住笑了出來。“噗……”陸棠樺坐在那里,看到蘇念珠笑,也勾了勾唇,然后伸手替蘇念珠將額前碎發(fā)撥開,『露』出那張同樣臟兮兮的臉。“為什么一個人跑進去?”陸棠樺的指腹摩挲到娘子眼角處的傷口,臉上笑意瞬時收斂。蘇念珠被陸棠樺的變臉絕技唬得一怔,竟然乖乖回答道:“也沒想那么多,就覺得自己能救……”蘇念珠想,不管換作是誰,都會這么做的吧,這是身為一個饒本能。“能救?如果不是我沖進去將你們帶出來,你們現在就是里頭的一捧灰!我連捧都捧不起來!”男饒語氣是沖動的,而作為女人來,此刻最需要的是安慰和勸導,而不是像陸棠樺這樣狂發(fā)一通脾氣。雖然蘇念珠明白,陸棠樺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他也確實救了自己的命,或許換作其他任何一個男人,蘇念珠都不會覺得不對勁,甚至還會感念的道歉。可陸棠樺不行,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不校“那你不來救我不就行了?省得連您自己這條金貴的命都不心搭進去!”蘇念珠灰撲著臉跟陸棠樺嗆聲。陸棠樺被她得一噎,氣血也上來了,“我不來救你,你想誰來救你?陸從嘉嗎?”蘇念珠也不知道陸棠樺怎么突然就提到陸從嘉,“反正我不要你救!”娘子氣沖沖站起來,還沒站穩(wěn),腳下踩了一塊石,徑直就摔了回去。正好陸棠樺還沒走,下意識伸手就把人給接住了。蘇念珠在陸棠樺懷里蹬腳,“你抱我干什么?”陸棠樺氣得瞪眼,“明明是你自己在投懷送抱。”兩人吵得正熱,突然頭頂澆來一桶水,直澆了個透心涼。蘇念珠和陸棠樺抬頭往上看,只見男人一襲墨青長袍,左手提著一個已經沒了水的桶,右手負在身后,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皇兄,皇嫂,多日不見,近來可好?你們不在,乾清宮可冷清了許多呀。”暴『露』了!“跑啊!”蘇念珠拽著陸棠樺,悶頭狂奔。陸從嘉站在原地,看到身后正在救火的郝鷺,暗自瞇起了眼。.街角一處馬車內,蘇嫣初坐在里面,看到人群四散奔逃,哭的哭,嚎的嚎,那片本該蔓延甚廣的火海如今已經被撲滅,只剩下一點尚在被燒焦的木棍上掙扎的火星子。她用力扭著帕子,指尖勒出紅痕。不對,怎么又跟夢里不一樣?這降火石都下來了,怎么突然冒出一個郝鷺領著人來救火了呢?還有之前,哪里來的商戶居然在大街上送金箔?且不管那金箔是真是假,本該死傷千饒降火石如今居然只幾人受了一些輕傷。“啪嗒”一聲,馬車簾子被人撩開,陸從嘉踩著臟濕的皂靴上來,一眼看到蘇嫣初,表情不是很好看。“你不是今日會傷亡慘重,正是讓陸棠樺徹底失去翻身之地的機會嗎?”蘇嫣初看到陸從嘉在暗『色』之中漸『露』出猩紅之『色』的眼睛,面『色』慘白地搖頭,“我也不知道,是那個算命的告訴我的。”“算命的?到底是哪個算命的?本王看他或許是年紀大了,該入土了。”陸從嘉此話一出,蘇嫣初面『色』更白,她坐在那里搖搖欲墜,更添憐『色』。“算命這種事是泄『露機的,或許算多了,難免出些差錯。”蘇嫣初心虛偏頭,視線落到窗外,“王爺您瞧,降火石這件事不是準的嗎?咱們現在只需要將流言散布出去,那暴君自然再不能翻身。”蘇嫣初能夢到未來之事的事她一個人都沒,可有時候為了達到某些目的,她必須要泄『露』一些機密。她自然不能將自己供出來,便只能推有一位半仙道長,算命極準。一開始,陸從嘉自然是不信的,可當第一次發(fā)生后,他便驚奇于這樣的巧合。然后那算命先生一出出的算計,讓陸從嘉的路變得越發(fā)平坦,也讓陸從嘉徹底信任于他。只是不管陸從嘉怎么,那位算命先生就是不肯出來與他相見,直是受了蘇嫣初的恩惠才會如此助他。如此,陸從嘉對蘇嫣初便又更多了一分溫柔。只是,從一月前起,那算命先生的話卻不是那么準了。蘇嫣初看著陸從嘉陰沉的臉,自己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從什么時候開始,所有的事情都開始脫離她的掌控?明明她的夢境依舊在持續(xù),可夢里與現實之中發(fā)生的事卻越來越不同。蘇嫣初慌了,她仔細盤算,發(fā)現了不對勁的人是蘇念珠。她本想殺了蘇念珠,可一直沒等到機會,如今,蘇嫣初再也等不了了。“王爺,其實還有一件事。”蘇嫣初『露』出猶豫之『色』,似有難言之隱。“。”陸從嘉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暴躁情緒,他的雙眸已經從漆黑變成了殷紅,在昏暗的馬車廂內仿佛一頭正在喪失理智的獸。“道長,是有人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