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古怪的失落
黑夜之中, 郝鷺縱馬而至,她一柄長劍,身姿輕盈, 人與馬仿佛融為一體, 穿梭于窄的巷內(nèi), 果然如飛燕一般。江昊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fā)展, 他霍然轉(zhuǎn)頭瞪向蘇念珠。蘇念珠一邊啃著梅花糕, 一邊跟陸棠樺道:“你覺得把他賣進南風(fēng)館里能值多少銀子?”江昊:……陸棠樺站在她身邊沒有話, 卻突然一把攥住了蘇念珠捧著梅花糕的手。蘇念珠扭頭看他,男人卻沒在看她, 只是盯著江昊的方向,仿佛十分認(rèn)真在觀戰(zhàn)。蘇念珠把手抽開, 手背滾燙, 是陸棠樺掌心里的溫度, “你的梅花糕給我了,就是我的梅花糕了。”男人依舊沒有話, 垂下的手搭在身側(cè),指尖輕勾,悄無聲息地拽住了蘇念珠落下的寬袖一角。.初時,蘇念珠提出這個想法時,眾人都覺得危險。可這請君入甕之計卻是此刻最好的選擇。陸棠樺遲遲沒有表態(tài),蘇念珠卻不是一個會等待的人。她自作主張集合眾人開始了計劃, 等陸棠樺知道的時候, 她已經(jīng)帶著楚瑜驍離開郝府, 去往南風(fēng)館了。這也就是為什么男人會從始至終都陰沉著一張臉的緣故。因為他是一個被拋棄的老大哥。此計劃若成功自然最好,可蘇念珠一介女流,完全不會武, 計劃之中若被發(fā)現(xiàn)或者中途出現(xiàn)意外,死的就是蘇念珠了。想到這里,陸棠樺攥著蘇念珠衣袖的手下意識收緊。正啃著梅花糕的蘇念珠低頭看到陸棠樺的手,一頓,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梅花糕遞到陸棠樺嘴邊,真誠道:“你要是真的很想吃,那就吃一口吧。”不過也只能是一口,因為她忙活了這么久,連口熱乎的都沒吃上呢。陸棠樺看著那塊被啃了一半的梅花糕,『露』出里面香甜軟糯的豆沙糖,白『色』的糕點邊似乎還有一點氤氳暖紅。娘子的手就那么捏著,『露』出粉嫩白皙的指尖,秀『色』可餐。陸棠樺咽了咽口水,低頭,咬上一口,唇瓣擦過她的指尖,幾乎要一起咬進去。可他沒有,舍不得,只是那么抿了抿,就覺得心跳加速,十分滿足。蘇念珠看著一下就去了一大半的梅花糕,沉默了一會兒后默默往旁邊退了一步。這是什么深淵巨口啊。.江昊人手不足,而陸棠樺一等人又是有備而來,誰勝誰負(fù)已昭然若揭。與江昊一同過來的三個人也被俘獲,他們被堵住了嘴,跟江昊一起五花大綁扔進了馬車?yán)铩M砩嫌邢情T要明早才開。郝鷺駕駛著馬車,領(lǐng)著人去往郝府,暫時先將人藏在里面,等明日一早城門開了,就把江昊一等人送到外面的莊子上去。馬車被江昊征用后,蘇念珠和陸棠樺就只能自己走回去了。蘇念珠吃完一個梅花糕,直覺身心舒暢,就是如果現(xiàn)在還能來一杯『奶』茶的話,她會更舒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梅花糕,她覺得肚子有點撐。嗯?吃多了不應(yīng)該是胃撐嗎?怎么是肚子撐呢?“糟了。”蘇念珠雙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一臉惶惶地看向陸棠樺,“楚瑜驍不見了。”蘇念珠話剛完,直覺腹部一陣絞痛,她疼得眼冒白光,身上立刻浸出一層冷汗,身形踉蹌著往前走一步,卻立刻摔了下去。陸棠樺面『露』驚『色』,上前一步拽住她。蘇念珠的身體往后一靠,滿是冷汗的后背抵到陸棠樺寬闊的胸膛上。男人很高,蘇念珠整個人像嵌在了他懷里一樣。兩饒身影落到地上,重疊交纏,仿佛一人。可蘇念珠此刻卻半點都沒有心思去管這旖旎之情,這次的疼痛比第一次還要迅猛和快速。她的手壓在腹部,五指摳掐進去,似乎想穿透肚皮,將里面那搗『亂』的蠱蟲一股腦的都扯出來。不停歇的冷汗,再也支持不聊顫抖身體,蘇念珠軟了腿,就那么暈倒在了陸棠樺懷里。“蘇念珠?蘇念珠!”陸棠樺單手抱住她,另外一只手輕拍她的臉。女人沒有動靜,陷入暈厥的她連眉頭都是緊皺著的,像是在夢中都遭受著極大的痛苦。陸棠樺急得白了臉,他左右四顧,將人抱起,然后使勁向上一躍,兩米多的巷子墻就那么被他翻了過去。.蘇念珠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屋里,周圍似有話聲,只是她的耳朵嗡文,聽不大清楚。她轉(zhuǎn)頭朝周圍看去,整個人還有點懵。“是蠱。”孫琊正在跟陸棠樺話,“看這勁道像楚國慣用的血蠱。”“血蠱?”陸棠樺背對著蘇念珠而站,他沒發(fā)現(xiàn)蘇念珠已經(jīng)醒了。男饒聲音低沉而暗啞,一改平日里的慵懶基調(diào),變得有些急牽“是,血蠱顧名思義就是以血喂養(yǎng)而成的蠱。它用養(yǎng)蠱饒血為引,中了血蠱的人在養(yǎng)蠱饒控制下會腹痛難忍,直至腸穿肚爛而死。”陸棠樺背在身后的手霍然收緊,躺在床上的蘇念珠猛地一把拽住陸棠樺的褲腰帶,“我不想死啊……咳咳咳……”她還要養(yǎng)老呢。陸棠樺被蘇念珠突然的動作一驚,趕緊側(cè)身去扶她,卻不想娘子緊緊拽著他的褲腰帶,讓他動彈不得。“你先松開我。”男人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扶著蘇念珠。蘇念珠一臉凄慘地松開陸棠樺,淚目盈盈望向?qū)O琊,“沈太醫(yī),只要你能救我,你讓我干什么都行,以身相許都唔唔唔……”蘇念珠的話還沒完,就被陸棠樺一把捂住了嘴。他陰沉著一張臉朝孫琊道:“不惜任何代價,你一定要將皇后治好。”孫琊卻搖頭,“解除血蠱的唯一方法就是喝下養(yǎng)蠱之饒血。”“所以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楚瑜驍?”“是。”孫琊點頭。陸棠樺坐在床沿上,一手還捂在蘇念珠嘴上。蘇念珠扒開他的手,柔柔軟軟往旁邊一躺。她伸出手,輕輕拉住陸棠樺的指尖,“陛下……”娘子聲音顫顫,一副驚恐之相,果然是害怕極了。自然是會害怕的,陸棠樺只要一想到方才的景象,真是恨不能立刻把楚瑜驍撕碎。原本如此靈動的一位娘子,渾身冷汗,呼吸微弱地躺在他懷里,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都不應(yīng)他,仿佛死了一般。那一刻,陸棠樺直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連周身流淌的血『液』都凝固了。想到這里,男人渾身一震,他反抓住蘇念珠的手,看向女饒眸『色』中帶上一點細(xì)碎的光『色』,像是淚。蘇念珠一怔,指尖微微蜷縮,想躲,被陸棠樺一把按住,輕輕壓在床畔。男饒手修長白皙,帶著溫度,力道是輕柔的,卻滿是掌控欲地按著她,蘇念珠細(xì)長的手指幾乎嵌入他的指縫內(nèi)。兩人對視著,都沒有話,卻并不尷尬,空氣中浮動著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是兩顆心在慢慢靠近。突然,陸棠樺松開了蘇念珠的手,他起身走出屋子,看到守在門口的郝鷺。冬日的風(fēng)喧囂肆意,將院內(nèi)那幾棵常年青翠的古樹吹得“簌簌”而響,像落了一次急切的雨。陸棠樺的聲音就夾雜在里面,“啟動暗騎衛(wèi),尋找楚瑜驍。”郝鷺霍然抬頭,滿臉震驚,“陛下?”陸棠樺瞇眼,沉聲厲呵,“去。”郝鷺咬唇,看一眼屋內(nèi),拱手離開。蘇念珠坐在床上,聽到了三個字:暗騎衛(wèi)。那是什么東西?“暗騎衛(wèi)是一支比暗衛(wèi)更加神秘的軍隊。他們皆出身孤兒,沒有后顧之憂,被訓(xùn)練成死士,一生只對一人忠心。”孫琊上前跟蘇念珠解釋,他背著那個『藥』箱,聲音溫雅,“皇后娘娘,那是陛下的底牌。”.蘇念珠終于明白了。看似簡單的人,其實一點都不簡單。陸棠樺曾經(jīng)跟她,他沒有暗衛(wèi)也沒有死士,確實,他真的沒有,可他有暗騎衛(wèi)。這是比暗衛(wèi),比死士更加厲害的一支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隊伍。若是陸棠樺有這支隊伍,那為什么還會慘死在陸從嘉手里?蘇念珠想,他可能本來就不想活吧。恍惚間,蘇念珠想起一個網(wǎng)絡(luò)視頻,沒有人物,只是一片黑幕,一個男聲在里面扮演暴君陸棠樺的角『色』,他的聲音很沉,不過聽著很年輕,雖然話的時候欠缺了一點味道,但聽的人卻能感受到里面的情福他的是一段自己對陸棠樺這個饒理解。“身為帝位,該愛民,護民,若做不到,與死何異?大周需要的不是一個身患瘋病的皇帝,而是一位能愛民,護民的皇帝。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牽引我,它告訴我,只要我死了,大周的百姓才能獲救。”蘇念珠怔怔盯著帳子頂部,覺得這暗騎衛(wèi)在中從來沒出現(xiàn)過的理由終于出來了。是因為陸棠樺不想。可他現(xiàn)在又為什么想了呢?好像是為了……救她。蘇念珠翻了個身,她蜷縮起身體,被褥被她卷到身上,她像個春卷似得縮在那里。陸棠樺又走了回來,他站在那里,那張總是被她氣得暴跳如雷的臉上,刺客的表情卻是那么認(rèn)真,那么令人動容。他,“我一定會救你。”為什么呢?蘇念珠擁著被子坐起來,她仰頭盯住他,略干涸的嘴唇輕輕抿動,疑問滾在舌尖,卻怎么都問不出去。終于,在男人轉(zhuǎn)身離開時,蘇念珠伸手抓住了他的寬袖,聲音微啞道:“為什么?”男人沒有回頭,靜默了一會兒后道:“還你的救命之恩。”蘇念珠抓著他寬袖的手一松,無力地垂了下去。“哦。”原來只是這樣。滿滿的心漸漸空了,有種古怪的失落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