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一點小懲罰
蘇念珠回到乾清宮時, 『色』正暗。孫琊與她已在半路上分別,她一人回來時,冷不丁見乾清宮門口站了一個人。男人立在風口, 身上披了一件大氅, 大氅半濕, 青絲眉梢都是雪『色』, 甚至連眼睫上都被沾了一層瑩白雪漬。極素的白, 配上男人溫潤俊朗的臉, 仿佛畫中人。“珠珠,你去哪了?我一直在等你。”畫中人開口話了, 并朝她走來。“我想著你妹妹的腿摔壞了,你該是十分擔心的, 我本想帶你出宮去看看她, 可等了這么久, 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陸從嘉走到蘇念珠面前,俯身垂眸看著她, 臉上帶笑,眸『色』卻深。那笑意不達眼底,在蘇念珠看來,盡是淡漠和威脅。蘇念珠額頭落下豆大一滴汗,她快速轉(zhuǎn)動腦筋,張嘴道:“這不是……你的生辰要到了……”“我的生辰是六月初六。”意思是還有半年。蘇念珠更加緊張, “我送的生辰禮要提前半年起準備才好。”陸從嘉瞇眼, 盯著蘇念珠看了一會兒陡然笑了, “原是如此,那我真是萬分期待。”到這里,陸從嘉抬頭看一眼, “時辰不早,我也不久留了,珠珠早點歇息。”陸從嘉終于準備要走,蘇念珠輕輕吐出一口氣,卻不想男人突然頓住,轉(zhuǎn)頭看她。蘇念珠被男饒反復(fù)無常驚得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整個人身體靠到寢殿門上。陸從嘉朝蘇念珠靠近,單手撐在那扇華麗的雕花殿門上,周身的檀香味鋪蓋地而來,似乎要把蘇念珠淹沒。他俯身望著她,語氣溫柔,似耳語,“珠珠,你很久都沒有叫我一聲,嘉郎了。”嘉,嘉郎?蘇念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用力瞪著面前的陸從嘉,面部線條十分僵硬地扯動著嘴角,然后委曲求全,萬分艱難的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嘉郎。”陸從嘉臉上笑意更甚,他苦等了一日的煩悶和暴躁似乎在此刻被驟然消解。男人伸手,指尖從蘇念珠額頭滑過順到鬢角,替她將鬢角處的冷汗用指腹擦去,然后才帶著一臉笑容離開。陸從嘉一走,蘇念珠整個人身體一軟,順著寢殿大門往下滑去。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她緩過神,覺得陸從嘉應(yīng)該是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外頭風大雪大,蘇念珠方才被嚇得一身冷汗,真是越吹越冷,她立刻轉(zhuǎn)身推開殿門,卻冷不丁又被在門后的陸棠樺嚇了一跳。已入夜,乾清宮內(nèi)只留一盞琉璃繡球燈。陸棠樺坐在輪椅上,左手自然垂落,右手持著血鋒,背對著光『色』,整個人隱在黑暗之中,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他暗黑的身影被暈黃『色』的燈光拉得極長,重疊著三層影子,飄飄忽忽,氤氳不散。男人緩慢抬眸,在光『色』趾露』出半張臉。陸棠樺的神『色』很平靜,平靜到無波無瀾,讓人心生怵意。殿內(nèi)很靜,只有蘇念珠略大的呼吸聲。如果剛才的陸從嘉是一條陰暗的毒蛇,那陸棠樺就是一匹兇猛的餓狼。不一樣的是,蛇不認主,狼卻忠心。陸棠樺抬手,右手的血鋒被他慢條斯理的橫置到膝蓋上。血鋒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劍,削鐵如泥,雖有一身銀白劍身,但卻是從血海尸山內(nèi)走出來的兇器。“回來了。”陸棠樺開口,聲音沙啞。“……嗯。”蘇念珠緩慢應(yīng)一聲,上上下下打量陸棠樺,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可她又不上來。忙活了一,蘇念珠也沒空去管陸棠樺的身心健康問題了,只想著舒舒服服泡個澡,然后睡一覺。身上的衣裳被雪水淋濕,厚重地搭在身上。蘇念珠打開衣柜,從里面取出一件新斗篷,褪下舊的,披上新的。然后一轉(zhuǎn)頭,見陸棠樺還待在原來的位置,就那么定定地盯著她看。眼神太古怪,蘇念珠莫名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不舒服。她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道:“今日沒見到郝老將軍。”“哦。”男人緩慢吐出一個字,雙眸瞇起,指腹摩挲在血鋒上。蘇念珠的視線下移,盯著血鋒問,“陛下,您不好好歇著,拿著血鋒待在殿門口干什么?”不問還好,一問,陸棠樺立刻就炸了。“朕做什么還需要跟你報備嗎?”蘇念珠:……男饒心,六月的,海底的針。“不用,臣妾去沐浴了。”蘇念珠抱著自己的干凈衣物去隔壁側(cè)殿沐浴。乾清宮內(nèi)有一然湯池,蘇念珠猜測這可能是一塊溫泉池,被圈起來變成乾清宮內(nèi)的一處洗漱沐浴之地。唉,當皇帝就是好的,還能獨享一湯池。.陸棠樺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清冽泉水之音,還有女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哼唱聲,原本就難看的臉越發(fā)難看起來。呵,嘉郎,她怎么就沒叫過他樺郎呢?男人想起剛才透過寢殿縫隙看到的場面,立刻瞪圓雙目,惡狠狠磨牙,手里的血鋒都要被他捏碎了。那個陸從嘉明明就知道自己在后面,居然還擺出那副表情來惡心他!陸棠樺清楚記得,男人在出“嘉郎”那兩個字時,雙眸輕挑,看向的是他。陸棠樺知道自己身體離恢復(fù)還有極長的一段距離,若是與陸從嘉硬拼也是打不過他的。可他還是忍不住持了血鋒守在寢殿門口,只等陸從嘉那廝有逾越之舉,便與他拼個你死我活。可他萬萬沒想到,那陸從嘉不用硬刀子殺人,反用軟刀子割他。蘇念珠那一聲“嘉郎”真真是扎到了他的心坎里。那還跟自己合作,轉(zhuǎn)頭就跟別人嘉郎啊,郞啊的,郞他媽!陸棠樺覺得很生氣,非常生氣,可當他看到蘇念珠那張漂亮的臉蛋和無辜的大眼睛時,又硬生生將那股氣給咽了回去。是他太慣著她了,是時候該給她一點懲罰了。陸棠樺舉起手里的血鋒來。被擦得噌亮的血鋒上印出陸棠樺那張陰冷到極致的面容。.蘇念珠沐浴完出來,渾身舒爽,簡直就跟重生了一樣。她喜滋滋地坐在梳妝臺前梳順了長發(fā),然后走到自己的臥床前掀開被褥,正準備歇息,突然感覺到手掌濕濕的。“嗯?”蘇念珠伸手『摸』了『摸』被褥,直『摸』到一股『潮』濕的黏膩。怎么回事?床怎么濕了?“周玳?周玳?”蘇念珠起身去喚周玳,卻不想喚了許久也沒人應(yīng)。“去哪了。”蘇念珠嘟囔一聲,彎腰在被褥上『摸』索。這一塊濕的地方濕的非常徹底,從上到下,全部浸濕,連一塊干凈的床墊子都沒給她留下。蘇念珠沒辦法,只能去柜子里找新的被褥。可她打開柜子一看,里面別是被褥,居然連衣服都沒了,空『蕩』『蕩』的仿佛是被強盜掃過一般。蘇念珠一臉呆滯地扭頭看向陸棠樺。男人已經(jīng)躺上床了,半張臉埋在被褥里,聽到蘇念珠的動靜后掀了掀眼皮,不在乎的道:“怎么了?”“陛下,我的臥床濕了。”“哦,氣太『潮』了吧。”“還有衣柜里頭的衣服呢?”怎么連一件斗篷都沒給她留下?她明明記得剛才自己去沐浴前打開衣柜的時候還看到很多件的。“哦,衣服呀。”陸棠樺掩在被褥下的手輕搓了搓,“明日晴,朕讓周玳趁著氣好,幫你把衣服送去浣衣局洗了。”蘇念珠:……這么急?大晚上就送過去了?“那我明日穿什么?”男人努力抑制住自己得意上翹的唇角,“朕怎么知道。”完,陸棠樺看一眼蘇念珠的臥床,大發(fā)慈悲道:“朕今日就允許你跟朕一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