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應(yīng)如是從玄機樓中,買的正是關(guān)于鏡明宗棄徒容少虞的消息。
濮陽鸞未曾有所隱瞞,她便也知道了,太上葳蕤最初還有個名字,叫容少虞。
容少虞,容氏劍奴,鏡明宗曾經(jīng)的大師姐,以筑基之身斬殺天水閣閣主之子,因而為鏡明宗逐出門下,沒入十萬大山后不知所蹤。
應(yīng)如是拿起隨手擱在一旁的刀,徑直向外走去,在她身后,玄機樓的青年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他抹了把額頭,果然是滿手的汗,心中頗有劫后余生之感。
自己怎么也是金丹修士,在這名女修面前竟然連大氣也不敢出,真不知道她是何等修為。
離開玄機樓,應(yīng)如是徑直向東域去。
以渡劫境界的實力,不過三五日時間,便足夠她到清溪郡。
碧波萬頃,蕭瑟秋意中,蓮葉已經(jīng)敗了顏色,煢煢而立。
應(yīng)如是站在湖岸上,望著遠處島嶼,眼神微深。
撐著竹筏的老者向岸邊靠了過來,對她笑道:“仙長可是要去鏡明宗?不如乘我的竹筏,去鏡花島,只需七塊下品靈石即可。”
在湖中來往的竹筏,多是鏡明宗門下雜役在馭使,除了鏡明宗弟子外,若有非門中之人要乘竹筏,便需要花上幾枚靈石。
“鏡花島?”應(yīng)如是看向老者。
“是啊,今日可是我鏡明宗掌教的壽辰,于鏡花島設(shè)宴,無論是何方修士,都可去討一杯水酒。”
看來去鏡花島,便能尋見容洵。
應(yīng)如是輕巧地落在竹筏上,開口道:“老丈請行。”
老者面上揚起笑,撐著竹筏轉(zhuǎn)身,這便向水波后鏡花島行去。
“自前些時日起,這清溪郡大小仙門世家,先后均至,都是來為我宗掌門賀壽的。”老者一邊渡水,一邊又道。
他話中難免帶上幾分得意,自從身為鏡明宗掌門的容洵突破洞虛后,鏡明宗便有三名洞虛大能支撐,聲勢更甚。而以容洵的資質(zhì),有朝一日有望突破渡劫,為這一點,天水閣對鏡明宗也不能如往日那般輕忽。
“仙長應(yīng)當知道,我鏡明宗掌教乃是洞虛大能,趁這次壽宴,他決意收二三弟子于門中,為這個緣故,無數(shù)修士都往我鏡明宗來,只怕能得他青眼。”
應(yīng)如是勾了勾唇角:“看來,做鏡明宗掌教的弟子,竟是件再榮耀不過的事。”
老者并未聽出她話中諷刺,點頭道:“那是自然,能做洞虛大能弟子,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應(yīng)如是沒有說話,老者也沒有在意,還自顧自地向她介紹著鏡明宗各處:“……仙長若是第一次來,記得要去見一見我鏡明宗日月同升的奇景,才不枉來這一遭。”
說話間,鏡花島越來越近,抬頭便能望見島上一片熱鬧。
“仙長若想赴宴,記得先尋接引弟子登記一二,說不定能得一席位。”老者好意提醒。
“我并非來赴宴。”應(yīng)如是淡淡道。
老者顯得有些意外,不為赴宴,那又是為什么?
“尋人。”應(yīng)如是不疾不徐地回答,“我?guī)熃愕呐畠海诖饲蟮馈!?br/>
“原是如此啊,鏡明宗的底蘊的確不是尋常門派能比的。”老者笑皺了一張臉,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應(yīng)如是來尋的是她師姐的女兒。“不知仙長的晚輩,拜在了哪位長老門下?”
竹筏已經(jīng)靠了岸,應(yīng)如是足尖輕點,玄色衣袂在風中揚起一個弧度,她沒有回頭,只是隨手扔出一袋靈石,平靜道:“我聽說,她曾是鏡明宗掌教容洵門下首徒。”
老者接住靈石,神情很是愕然,這些靈石可遠遠超過了渡船所需的船資……
在聽清應(yīng)如是的話后,他的目光終于從手中靈石移開,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掌教首徒……不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被逐出門中了么?!
鏡花島上人頭攢動,許多鏡明宗弟子來往不停,在為壽宴準備,此番清溪郡各大仙門世家都來了人,絕不能怠慢,否則便是丟了鏡明宗的臉。
當然,鏡花島上如今有這樣多人,除了為容洵賀壽,更有許多是因為容洵放出話來,想借此機會再收幾名弟子入門下。
他名下本有五名親傳弟子,但太上葳蕤和濮陽鸞如今已同鏡明宗脫離關(guān)系,而泠竹的真實身份是容玦親妹容瑾,幾年前已入天水閣為質(zhì),因此容洵門下便只剩二弟子商白羽和三弟子越重霄,未免有些冷清。
大約是這個緣故,他有意借壽宴之日,再收幾名弟子。
趙立帶著一胖一瘦兩個少年,神情不爽地穿過熱鬧的人群。
相比五年前,他的身形高大了許多,修為也到了筑基后期。
若非用了特殊的術(shù)法或手段,修士的外貌也會隨著年紀的增加成長、衰老,只是相比沒有修為的凡人,這個過程會漫長許多。
太上葳蕤在晉升化神之后,擁有幾千載的壽命,因此以她如今年紀,始終都是少女樣貌。而筑基的壽命不過三百余,因此這五年間,趙立的身形相貌也就略有變化。
“大師姐走了,濮陽師姐也走了,如今也不知情形如何,掌門倒是想著要收新弟子。”趙立踢開腳邊的一塊石子,語氣不忿。
過了這些年,還是瘦猴一樣兒的宋文小心翼翼道:“師兄,不能再叫大師姐了,上回被姓李的告訴天水閣的人,他們可是把你狠狠打了一頓。”
他們應(yīng)該叫她,鏡明宗棄徒容少虞。
天水閣如今可是安排了人駐扎鏡明宗內(nèi),不獨鏡明宗,蒼棲州內(nèi)但凡實力深厚的仙門世家,都有來自天水閣的監(jiān)察使看守。
想起之前當著眾多鏡明宗弟子的面,挨的那頓毒打,趙立不由惱羞成怒道:“要你多話!”
在招惹了天水閣的人后,鏡明宗弟子大都繞著趙立走,只有宋文宋武兄弟還對他不離不棄。
“真是忘恩負義,當日若不是師姐,他們早死在云湖地宮了!”趙立憤憤道。
宋文怕他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有意轉(zhuǎn)開話題:“師兄,今日掌教收徒,你要不要參加比試么?”
趙立的資質(zhì)不錯,在得太上葳蕤指點后,于陣法也有了長足進步,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做掌教弟子有什么好,看看大師姐和濮陽師姐,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都怪天水閣……”
宋文連忙捂住趙立的嘴,注意著左右有沒有天水閣的人來往:“師兄,小心隔墻有耳!”
敢指摘天水閣的不是,若是被發(fā)現(xiàn),就算趙立是趙家家主之子,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近幾年來,天水閣行事越發(fā)肆無忌憚,蒼棲州眾多勢力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趙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停住話頭,神色黯然。就算掌門如今是洞虛大能又如何?還不是連自己的弟子都沒能護住。
他始終記得太上葳蕤對自己的指點和恩情,在太上葳蕤和濮陽鸞離開后,也只有他,偶爾會帶著兩個跟班去灑掃她們的院落。
說不定什么時候,兩位師姐還會回來……
同一時間,守在鏡花島外圍的接引弟子見應(yīng)如是行來,向她一禮:“見過道友。”
目光打量著應(yīng)如是,接引弟子又道:“不知道友名姓為何,自何處來?”
“你們不必知道。”應(yīng)如是語氣冷淡。
這話引得接引弟子皺了皺眉:“道友這是什么意思?”
一旁脾氣暴躁的青年粗聲道:“今日乃是我宗掌教的壽宴,你如此,是想與我鏡明宗作對不成!”
“你說得不錯。”應(yīng)如是看向他,“我今日,本就是來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