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程諾,我愛你!
,最快更新我記得我愛過 !
衛(wèi)礪低頭親了親源緣,把源緣交到我懷里,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到很遠(yuǎn)的地方,混雜在人群中,很快,我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了。但是我知道,他沒有離開,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我。
我抱著源緣,悵然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著源緣,默默地掉眼淚。
七年的青春,七年的愛恨,七年的悲歡喜樂,全部系在了一個男人身上,現(xiàn)在,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廣播里傳來了聲音,該我們登機了。我緩緩站起身,就見桃子一個人耷拉著腦袋落寞地走了過來,很快,Nike也一臉嚴(yán)肅地過來了,跟我會合之后,一個抱起孩子,一個拎起包,并肩往登機口走。
我沒回頭,高高地舉起右手,用力揮舞了好幾下,算是跟衛(wèi)礪說再見。
最后,要轉(zhuǎn)彎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衛(wèi)礪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送行的人所能走到的最前面,正咬著嘴唇定定地看著我,目光交匯的那一刻,衛(wèi)礪突然雙手卷成喇叭狀,圍在嘴邊,大聲沖我喊:“程諾!我愛你!”
我渾身一顫,桃子拉了我一把,我頓時如被雷劈,拔腿就跑。
“程諾!我愛你!程諾!我愛你!”身后的呼喊聲越發(fā)大了,聲嘶力竭,大有用生命嘶吼的架勢。
一直到上了飛機,我仿佛還能聽見衛(wèi)礪的嘶吼,一聲聲“我愛你”,就像一把巨大的錘子,一錘一錘,用盡全力地往我心口上砸。
如果說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必然是假的,畢竟是曾經(jīng)真心愛過的人。
可最大的感覺,是遺憾。
在錯的時間到來的愛,那就是孽緣。
一個轉(zhuǎn)身,就是一生,我跟衛(wèi)礪之間,終究是一段孽緣,既然是孽緣,那肯定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
“想哭就哭吧!”Nike攬我入懷,語聲充滿憐惜,摻著淡淡的悲傷,“但是只許哭這一次,這是最后一次!”
“為什么要乘航空公司的飛機?你不是有私人飛機嗎?為什么不直接乘私人飛機?為什么要買票?”我一聲聲地質(zhì)問,“明明可以直接走的!”
Nike轉(zhuǎn)臉看向窗外,過了很久,才低聲嘆息:“你需要一個了斷。”
“不!我不需要!我他媽該死的不需要!”我聲嘶力竭地吼,完全不顧周圍乘客的側(cè)目。
Nike沒接話,只是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我的后背,無聲地給予我安慰。
這一刻,我真是恨透了Nike的溫柔與大度,他就不能直接帶我走嗎?為什么非要給我什么了斷的機會?他的心是有多大?居然會放任自己的老婆跟舊情/人話別!
“現(xiàn)在,我可以放心地帶你走了!”Nike長吁一口氣,低低地嘆道,“諾諾,我們現(xiàn)在才算是可以正式開始,以前都不算的。”
他是要我全心全意嗎?可是他難道就不怕衛(wèi)礪剛才的那一番告白,會令我動搖嗎?
“如果剛才我轉(zhuǎn)身了,你會怎么辦?”我嘶聲問,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Nike。
Nike回眸看我,目光沉穩(wěn)堅毅:“我會放手,離婚,讓你回去。”
我呆了呆,頓時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大聲叫道:“我要回去!讓我回去!”
Nike苦笑,彎著唇角看著我,淡淡地說:“晚了,諾諾,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抱著我,毅然道,“如果剛才你轉(zhuǎn)身,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手,可是現(xiàn)在,諾諾,你已經(jīng)正式選擇我了,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渾身一顫,哭倒在Nike懷里。
“登機口是我給你的最后的退路,諾諾,現(xiàn)在……”Nike頓了頓,抬手輕輕柔柔地?fù)?摸著我的后腦勺,幽幽暗暗地說,“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我泣不成聲。
很久之后,我才在Nike的安撫下平靜下來,Nike一直沉默著,不說話,也不看我。這時,他突然看著我,勾唇一笑:“諾諾,你剛才說要回去,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閉緊了嘴巴,咬緊了牙關(guān),沒接話。
我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只是當(dāng)時聽Nike那樣說,下意識順口接了一句話,其實那時候我的腦子是懵的,自己說了什么,自己都不太清楚。
Nike拍了拍我的后背,驀地笑了:“睡吧!睡一覺起來,差不多就能到巴黎了。”
我累得不行,精神上身體上都處于一種極端疲憊的狀態(tài),在Nike有節(jié)奏的安撫下,意識很快就不清醒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驚醒了,腦子里的畫面定格在登機口的那一幕。
那個刻進骨髓血液里的人,大聲喊著“程諾,我愛你”,我想,這大概會是一個很嚴(yán)重的噩夢,不知道要夢多久才能釋懷。
Nike的手突然撫上我的臉,在我眼睛下面抹了幾下。我這才驚覺,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Nike,你不該給我什么了斷的機會的。”我直起身子,慘然一笑,“你太殘忍了!”
Nike恍如嘆息:“要痛,就一次狠狠地痛個夠,以后就再也不會比這更痛了,不是嗎?”
我搞不懂他的邏輯,但我心里很清楚,他錯了,他不該這樣的。
我不后悔跟Nike走,但是我后悔最后見衛(wèi)礪的那一幕,從那一首《手放開》,到最后的“我愛你”,那是一道坎,絆得我頭破血流,狼狽不堪。
之后的路程,我一直沉默著,Nike也不跟我說話,只是默默地攬著我的肩膀,桃子抱著源緣,一直仰著頭靠在椅背上,一副睡著的樣子,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她一直是醒著的。
下了飛機,正是深夜,北京時間八點出頭,當(dāng)?shù)貢r間才兩點多。接機的人把我們送到一座別墅里,Nike帶著我回了房,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癱成大字型,長舒一口氣,擺出一副哀怨臉,叫道:“累死了!快睡吧!”
我默默地走過去,躺在床上,轉(zhuǎn)過臉看著Nike,問:“這就是你家嗎?明天是不是要見你的家人?”
Nike眉頭一皺,點了點頭:“后天再見吧!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倒倒時差。”
他那么貼心,我那么累,以至于忽略了他眉宇間的一絲遲疑。
睡醒過來之后,已經(jīng)是當(dāng)?shù)貢r間九點出頭了,Nike給了我一張卡,讓人帶著我和桃子去買衣服,購置生活用品。
逛了大半天,把短期內(nèi)要穿的用的都買齊全了,還去做了個發(fā)型,準(zhǔn)備好了明天見Nike的家人。
回到別墅,就見院子里停了一臺大紅色的阿斯頓.馬丁,仔細(xì)一看,是V12Zagato,桃子忍不住咋舌:“千萬超跑啊!好拉風(fēng)!”
Nike不喜歡紅色,這車絕對不是Nike的。
我的心頓時揪起來了,要見到Nike的家人了!
一進客廳,就見一位看起來七十歲左右的老太太,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套裙,帶著一頂紅底碎花的帽子,握著一根扎了一個紅色蝴蝶結(jié)的手杖,正在沙發(fā)上坐著。
老太太的坐姿很優(yōu)雅,脊梁挺得筆直,雙膝并攏,微微往右側(cè)傾斜,腳上踩著一雙棗紅色的高跟皮鞋,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就是英國女王的翻版。
Max家族的老太太!
我驀地緊張起來,手心里頓時出滿了冷汗,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步走上前,走到那老太太面前,彎腰鞠了一躬,禮貌而尊敬地說:“您好,Max太太,我叫程諾,是Nike的妻子,這位是我的朋友,桃子。”
我不會說法語,怕老太太聽不懂漢語,是用英文做的自我介紹。
老太太沒說話,只是用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來回掃了三遍之后,她驀地笑了,提起手杖指了指沙發(fā),嘴里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個我聽不懂的字音。
我估摸著,應(yīng)該是讓我坐,于是道了謝,在她所指的位置坐下了。
老太太看了看桃子,目光又轉(zhuǎn)回我臉上,笑著說了一連串嘰里咕嚕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雖然老太太一直在笑,笑容很有禮貌,但我心里驀地涼了。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她并不喜歡我,更不打算接受我。
我說的是英語,這直接表明了我聽不懂法語,而Max老太太是英國貴族出身,英語是她的母語,但她卻用我完全聽不懂的法語來跟我對話,這擺明了是給我難堪。
我本身就是比較敏/感的性格,察覺到對方的不友善,頓時有些慌了。如果換了別人,以我今時今日的性子,早就甩臉子走人了,可這位是Nike的奶奶,我丈夫的奶奶,我不能甩臉子。
可令人難堪的是,就算忍,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忍。
老太太說完一串我完全聽不懂的話,就面帶微笑地看著我,眼神里并沒有嘲弄,可我卻感覺到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