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吃了早飯就各自被自家老爸老媽催著回各自家了。
    季峋和唐果一塊兒走,身邊還跟著一個連翹和霍希光,倒不是倆人非得來當(dāng)電燈泡,原本就約好的,要去季峋家里拿東西。
    連翹總覺得這倆人氣氛不對,可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于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唐果腦子里亂七八糟想很多,可嘴巴抿得比誰都緊,想問的話一句也問不出口。況且邊兒上跟著旁人她更不好意思問。
    有時候唐果覺得她和季峋兩個人很疏遠(yuǎn),有時候又覺得無比……親近。
    季峋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晃著,唐果走路很慢,究其原因是腿短,他幾次扭過頭,放慢腳步等她。
    然后意外發(fā)現(xiàn),唐果長高了不少,去年她比連翹矮了半個頭,今年兩個人差不多高了。
    唐果和季峋走在中間,連翹走在唐果旁邊,霍希光走在季峋旁邊。
    四個人并排,閑聊著。
    連翹忽然想起來,“對了果兒,我偷偷跟你說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不,你壓根兒想不到,班長這個人有多悶騷。”
    唐果疑惑看她。
    連翹意味深長一笑,講:“我們班下學(xué)期不是每天晚自習(xí)給大家抄一道拔高題嗎,然后讓班長來講……”
    班長還是季峋,蔣煒那個班主任極其討厭形式主義還有一切跟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東西,他認(rèn)為挑選班干部是非常浪費時間和沒有必要的事情,如果不是學(xué)校要求每個班必須設(shè)置班干部并且很多事情沒有班干部不行的話,蔣煒估計會直接廢掉班干部制度。
    高三剛開學(xué)那幾天,他直接問了句:誰以前當(dāng)過班長?零星幾個人指了指季峋,又有幾個人指了指另一個女生,蔣煒大概看那女生不像是能震懾班級的人,直接點了季峋:“你還繼續(xù)當(dāng)班長吧!”
    然后讓當(dāng)過班干部的自愿去季峋那里報名,沒有當(dāng)過想嘗試的也可以嘗試,最終決定權(quán)全權(quán)交給季峋。
    季峋那人比蔣煒更懶,把沈靖初這個老紀(jì)律委員提溜出來給他選剩下的班干部,沈靖初就拿個本子在哪兒喊,學(xué)習(xí)委員了啊學(xué)習(xí)委員,誰要當(dāng)來報個名,先到先得啊……
    第一屆班干部班子就這么潦草地搭成了,并且貫穿了高三一年。
    唐果聽見季峋的名字,耳朵不由自主地豎了豎。
    約摸賣關(guān)子的都喜歡唐果這種乖巧配合的好孩子,連翹眉飛色舞興致勃勃:“經(jīng)過我和我同桌徐九寧多次觀察得知,每次班長講題的時候,那叫一個‘目中無人’,那眼神就一副在座的各位我都不放在眼里的拽,不過他每次講完都會看你一眼,如果你目露疑惑,他會問一句聽懂了沒有?如果你搖頭,她就會再講一遍,如果你點頭,他會撂一句:會的給不會的再講講,散了。”連翹一副得意的樣子,扭頭指季峋:“別否認(rèn)啊,我可是觀察了無數(shù)次的,絕對錯不了。”
    季峋聳了聳肩,倏忽笑了下:“我也沒否認(rèn)。”不過他自己也沒察覺罷了。
    唐果看了季峋一眼……有這回事嗎?
    她記不得了,只記得睜眼閉眼的試卷,公告欄幾乎隔天一換的成績表,訂正不完的錯題本……
    還有幾乎沒主動和她說過話的季峋。
    霍希光和季峋一個宿舍,對此事最有發(fā)言權(quán):“還有件事你們都不知道,那回蔣煒把兩個人位置調(diào)開,其實是有人打報告,說他倆談戀愛,季峋給蔣煒保證以后倆人不來往不影響學(xué)習(xí)才沒鬧開……”這事知道的很少,一來季峋怕唐果胡思亂想,二來季峋怕唐果有壓力學(xué)習(xí)反而不能專心。
    后來唐果一次比一次進步,季峋就一次比一次得意,回了宿舍狂吹:“不愧是我教出來,優(yōu)秀!”一副老父親看女兒越看越優(yōu)秀的架勢。
    聽得大家一致翻白眼。
    連翹一聽就來勁了,“我去,我就說肯定有人在搞鬼。”這事兒過去挺久了,她都快忘了,不是霍希光提起來她也就想不起來了。
    蔣煒這個人說話做事都簡潔得很,懶得跟誰解釋什么,那會兒調(diào)座位,下了課就有人猜是不是喬藝璇在作妖,那晚上她嘀嘀咕咕跟她那個閨蜜說悄悄話連翹就一肚子氣,這人辦事太不講究了,招人煩。
    不過沒證據(jù)就是了,唐果也說算了,不然連翹真想過去問問喬藝璇,是不是她搞鬼,咋這么欠。
    唐果不太計較這種事,那會兒也懷疑,不過沒憑沒據(jù)她也沒多琢磨,好在蔣煒好像沒追究,只是把兩個人調(diào)開了,這會兒聽霍希光說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事情沒那么簡單。
    唐果扯了季峋一下,“你怎么沒跟我說……”
    季峋偏頭看了她一眼,裝傻,“你也沒問我。”
    起初以為她被嚇著了所以不怎么搭理他,畢竟班主任懶得連排個座位都不愿意,偏偏特意把倆人調(diào)開了,意味什么腳指頭想都能想出來。
    他也給蔣煒保證過,不耽誤學(xué)習(xí),不過多接觸,所以也就一段時間沒理她,兩個人各自學(xué)習(xí)、吃飯、上下學(xué)、跟教學(xué)進度……
    慢慢的,好像兩個人真就沒什么關(guān)系一樣,誰也不理誰,路上碰見她總是不咸不淡打聲招呼叫聲班長,他就氣啊,氣得胸悶氣短的。
    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結(jié)束,那晚大家都出去狂歡了,約著去ktv唱歌,沈靖初叫他的時候他說不去,吵死了。轉(zhuǎn)念又想,連翹那么愛湊熱鬧,指不定會去呢,她去了說不定拉上唐果呢,他就也去了。ωωω.ΧしεωēN.CoM
    坐在沙發(fā)一頭玩手機,好幾次翻看手機也沒看到她聯(lián)系自己,他想得頭都禿了也沒想到他和她說什么才顯得自己自然清新不做作。
    后來連翹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干什么,她說睡覺啊,要睡三天三夜,連翹就笑她沒出息,叫她出來玩,她說不去了。
    季峋回家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后媽葉知春女士又和季天明在吵架,屋里氣氛凝固了一樣,臥室里時不時傳來葉知春的啜泣聲,夾雜著幾聲耳熟能詳?shù)穆裨梗骸拔壹藿o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印象老媽好像也經(jīng)常說這句話,所以大概真的嫁給季天明的女人是倒了八輩子霉吧!
    他沒過問,也沒理會,徑直回了自己房間,屋子里窗簾開著,一看就是有人進來過,葉知春以他媽自居,經(jīng)常不打招呼進出他房間。
    大概又是哪個完蛋玩意給她出了什么餿主意,她對季峋那股殷勤黏糊勁兒,叫季峋覺得煩躁,還不如拿他當(dāng)空氣呢!
    季天明依舊看他從頭到腳不順眼,不罵兩句好像對不起他這爹的名頭,時不時得教訓(xùn)他兩句,剛開始季峋還嗆他,后來索性不聽了,他說就說,純當(dāng)聽不見,聽不見心不煩,心平氣和阿彌陀佛!
    第二天葉知春就鬧著回娘家去,季天明和季峋吃了兩天泡面之后,季天明還是拉不下他那高貴的面子,指使季峋去叫葉知春回來。
    他勉為其難去了鄉(xiāng)下一趟,葉知春陪她年邁的母親在院子里曬豆干,他提著東西踏進院子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難過,他外公外婆很早就走了,他母親有次被季天明打得腰都直不起來只能去外公外婆墳前哭,夜深了,打電話叫季峋過去接她,她大約是害怕,在年幼的兒子面前還要擺出一副強大無畏的樣子,只說媽媽腳麻了,他一路扶著母親下了山,幾次看母親偷偷抹淚,他沒吭聲,年幼的他好像就能看懂父母之間微妙脆弱的關(guān)系,他什么都知道,還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身有倚靠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他忽然就有些羨慕葉知春了,即便季天明再滾蛋也得上門來道歉賠禮服軟。
    季峋代勞,葉知春肯定是不樂意的,嘴上熱情地留季峋在家里吃了飯,卻不跟季峋回家。
    回去季天明罵了一通,說葉知春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第二天還是灰溜溜去了,他去的時候丈母娘也留他吃了飯,可他沒見著葉知春,說葉知春出去玩兒了沒在家,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故意。
    總之季天明前前后后跑了一星期才把葉知春請回來,葉知春回來了還要拿兩天架子,家里弄得烏煙瘴氣的。
    至少對季峋來說是烏煙瘴氣的。
    季峋閑著的時候總會想起唐果,想以后唐果要嫁過來,這破家里頭,他都待不住,她怎么能待得住。
    轉(zhuǎn)念又自嘲,人姑娘才多大啊!能喜歡他幾天都說不好。最近都不理他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毀約了,小姑娘家的,說話不算數(shù)他也沒轍。
    想一想覺得自己好可憐。
    于是放假第二周可憐蟲季峋就開始研究學(xué)校和專業(yè)了,他能拼一拼的,也就前程了。
    這些唐果都不知道,她腦子簡單的很,開心就笑,不開心就皺眉頭,想和他在一個學(xué)校,即便兩個人好久沒說話也要這樣說,不會拐彎抹角,不會試探,不會欲擒故縱,什么都不會,只有一腔直白……
    直白地喜歡著他,到這時候唐果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喜歡他,聽見連翹和霍希光的話,第一反應(yīng)不是怪他為什么都不和她解釋,而是松了一口氣,原來他不是真的不想理她,那些壓抑的不快樂瞬間煙消云散,只差眉開眼笑了。
    唐果跟著他們?nèi)チ思踞炯依铮踞緺敔斈棠踢€是老樣子,面目祥和,笑著招呼他們,奶奶更是拉住唐果的手,熱情說:“果果來啦,好久沒來找小峋玩兒了。”
    唐果不好意思地?fù)蠐项^,不知道說什么,就傻傻笑。
    季峋一邊翻東西一邊插嘴,“以后娶回家,天天讓您見。”
    連翹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班長太敢說了!
    奶奶追著他打,“混小子,說話沒輕沒重的。”她
    季峋就笑,一邊笑一邊沖唐果眨眼,小聲說:“心里話,不騙你。”
    把唐果弄得臉紅得像個大傻子。
    快中午的時候季峋騎單車把她送回了家,唐果拽著他的衣服下擺探頭問他最近都在做什么,他說在表姑家的書店兼職。
    唐果問他怎么突然想起來去那邊,每回表姑叫他去搭把手他都推脫,旅游景點,節(jié)假日人滿為患,他那破脾氣,碰見一兩個奇葩客戶估計能跟人打起來,他才受不了那鳥氣。
    季峋沉默了片刻,然后說:“攢錢娶你啊!”
    風(fēng)呼呼吹著,吹得唐果耳朵嗡嗡作響,她總覺得自己聽岔了,那語氣沒他平日里開玩笑的意味,認(rèn)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