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底細(xì)
第七十八章底細(xì)
等永寧來到客房的時候。靜慧正坐在窗前抹淚,身后站著的聽蘭和心蘭兩個丫環(huán)正無奈地舉著手帕和水杯侍候著,而盧夫人新?lián)軄淼哪莾蓚€嬤嬤更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也不勸說,只打眼瞧著她哭。
等靜慧看見永寧進(jìn)來,連忙從聽蘭手里接過帕子拭了拭淚,然后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對永寧說道:"表妹,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永寧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容,說道:"母親和大嫂為表姐準(zhǔn)備了些東西,正好我想來瞧瞧表姐,就順便給帶了過來。”說著,她一擺手,添福、添喜便帶了四個小丫環(huán)將那些物事放到了靜慧跟前。
靜慧萬分感激地看向了永寧,沒待她裝模做樣地說出那些感激的話來,永寧便一個無仗的“攝魂取念”發(fā)了過去,然后眼前頓時浮出了一副副畫面。一切過程在不過三兩秒鐘內(nèi)便完成了,靜慧也只是自覺恍了一下神,然后輕輕晃了晃頭,才接著將準(zhǔn)備好的一通說辭說了出來。
永寧卻被自己看到的東西驚得沒心思再與靜慧糾纏,隨意應(yīng)酬了幾句。便找借口離開了。
回到自己屋里,永寧將下人都攆了出去,獨自坐在榻上愣神。
她實在沒想到,靜慧背后的人,居然是魏王!
當(dāng)年那所謂納了靜慧的四品官,其實也只是經(jīng)了道手,這靜慧根本就是被崔延給送進(jìn)了魏王府。這些年她在魏王府過得確實不好,她本是崔延進(jìn)上的,可是崔延卻因為鳳翔府的事情落了個滿門流放的下場,所以她雖進(jìn)了王府,卻沒了依靠,魏王待她也不過是三兩天的新鮮,最后竟是連個名分都得,通房丫頭都沒掙上,人又是這樣一副作派,在魏王府的內(nèi)院里樹敵無數(shù),生計艱難。
這次她能“巧遇”盧夫人,也確實是魏王的手筆。這些年來,不止是房玄齡等心思細(xì)膩的近臣察覺到了皇帝對晉王的寵愛,連魏王也早有所覺。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晉王與永寧來往密切后,才定計往房家送人,然后靜慧這個早已被他忘得干凈的女人,再度被人提起。
永寧知道從自己看到的畫面,所聯(lián)想出來的事情跟事實一定是有些出入的,可是這靜慧……不光要防,是不是還要利用起來才好呢?
永寧心里其實挺沒底,對于這些爭來斗去的事情。她多是紙上談兵的功夫,要是真讓她去做,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而且,她發(fā)現(xiàn)魏王只是將靜慧送進(jìn)了房府,卻并沒有交待她做些什么具體的事情,似乎只是想讓房家亂起來,但這對魏王有什么好處呢?
再說了,雖然盧家遠(yuǎn)在汾州,但是靜慧出了這樣的事,怎么說都是要通知盧家一聲的,到時盧家只要一出面,恐怕很容易就能查出來靜慧這些年的下落的,這魏王到時準(zhǔn)備怎么解釋?還是說,魏王的計劃,是要在三兩個月間,盧家沒來查清楚前,就要進(jìn)行并完成?!
想到這兒,永寧一下子心慌了起來。這事一定不能等,要在盧家動起來之前,就先著手去查,靜慧的身份越早揭開。對房家越好!
“來人!”永寧揚(yáng)聲叫了丫環(huán)進(jìn)來侍候她梳洗,然后便去見盧夫人。
“怎么這會兒又過來了?”盧夫人看見永寧進(jìn)來有些詫異,往常這個時間永寧都是在練字的。
永寧揮手讓屋里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后坐到盧夫人跟前,小聲地說道:"娘親,靜慧表姐的事情我怎么想都覺得不對,您看,是不是我們先派人去她夫家打聽打聽具體情況?雖說已經(jīng)送信去了汾州,可是這路途這么遠(yuǎn),怕是等著舅父趕來處理都不趕趟兒了……咱們先派人查清楚了,等舅父來的時候,由他主持處置,也不算失禮……”
盧夫人看了永寧一眼,輕聲問道:"你剛才去見靜慧,可是在她那里瞧出了些什么?”
“娘親……”永寧臉色一白,說道:"雖然我們沒說幾句話,靜慧表姐看著也挺傷心的,可是,我總覺得那不是喪夫之人才有的難過……娘親,她的里衣居然滾著水紅色的鑲牙兒……”其實靜慧的里衣什么樣她哪里看得著,不過是翻看記憶的時候有那么一眼印象罷了,這時說來,倒也應(yīng)景。
盧夫人眉頭皺得緊緊地,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道我不想查嗎?昨天我就使人打聽去了,她那‘夫婿’亡故后,已經(jīng)全家遷回故里,往山南道去了……不過也怪了,左鄰右舍的鄰居和與那家人有過交往的人家。居然沒人知道那家有靜慧這么個妾!剛才房德進(jìn)來回話的時候,我就想著,這中間一定有什么不對……”
姜還是老的辣呀!永寧暗嘆一聲,原來自家娘親大人早就派人去打聽靜慧這些年的底細(xì)去了。“娘親,這靜慧表姐會不會,會不會當(dāng)年壓根就不是跟了這個四品官兒?而是,而是……”
“不會吧?不少字!”盧夫人緩緩地?fù)u了搖頭,她自然明白永寧話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說道:"靜慧不會這么傻吧?不少字正經(jīng)的良家妾若是出室,那可就成了賤妾了,她總不能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不少字”其實她心里是有幾分贊成女兒的話的,這靜慧看著是個軟性子的,可是這樣的人通常都是執(zhí)拗地聽不進(jìn)人勸的,走上歪路也不是不可能。
“那官兒,是誰的人?上頭有什么靠山?”永寧又提出了個思路。
盧夫人一聽倒也有道理,若是真贈送姬妾,自然是要送給上司的,她連忙叫來了房德,又吩咐了他幾句,由他打聽去了。
永寧的心算是放下了小半,心思卻始終轉(zhuǎn)著魏王的計劃打轉(zhuǎn)。一整天下來,都顯得無精打采的。等著下午高陽公主過來的時候。還被取笑了一番,這位公主殿下還以為她害了相思病了呢!
不過永寧也沒心情跟她爭論這些,只悄悄地將靜慧不對勁兒的事告訴了高陽公主,有時候這些皇子、皇女要是想去查些什么事,畢竟更方便些。尤其是高陽公主對于永寧成為晉王妃這件事,有種志在必得的堅定感。她已經(jīng)是房家的媳婦兒,自然是希望房家能更上一層樓的……
此時聽了永寧的話,毫不猶豫,立刻派了身邊的得用的人去查。然后才回過身安慰永寧:"你別為這些瑣事?lián)模忸^的大事有父親大人撐著,至于那些小事。我這個公主還不至于處理不了……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養(yǎng)得漂漂亮亮的,我可聽說,最近皇后要在宮里設(shè)宴,請的主客可都是與你年紀(jì)相仿的千金小姐,用意為何,可不用我再明說了吧?不少字”
永寧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嫂子,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樣了呢?”
高陽公主不解地看了永寧一眼,問道:"什么事變成什么樣了?”
“人為什么要長大呢?”永寧扯著花瓶里垂下的一片蘭葉,說道:"如今我和晉王還沒怎么樣呢,就有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發(fā)生,若是,若是我跟晉王真有那樣一天,這種日子,我真的過得下去嗎?”不跳字。這話與其說是她問高陽公主的,不如說是她問自己的,她對自己的未來,從來沒有像這兩天這樣困惑過。
雖然也曾經(jīng)想過會與晉王發(fā)展下去,但是真的事到臨頭,她卻又不由自主地退縮了。相對于一輩子困守宮院一角,她更向往外面的天空呀!
房家,她放不下的牽掛。雖然高陽公主和房遺愛夫妻和美,但是高陽公主體內(nèi)屬于李家的那份對權(quán)勢的向往,卻依舊讓她偶爾會感覺膽戰(zhàn)心驚。這些長于宮廷的皇子與皇女,可不是她這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小女子能操控的了的呀!
高陽公主似乎有些明白永寧的感受了,不過在她的認(rèn)知里,想要得到,就要去爭、去搶,然后拼進(jìn)全力去守護(hù)。所以,她對于永寧此時的軟弱,有些不解?!坝缹帲愕降自趺戳??你是信不過你自己?還是信不過九郎?”她冷眼旁觀,早發(fā)現(xiàn)晉王對永寧是情根深種,可永寧卻一直是若即若離。以前她還以為那是永寧故意使出的小手段,可是此時看來,她倒是有些不能確定了。
永寧回頭望向高陽公主,微微一笑。緩緩地?fù)u了搖頭,說道:"沒什么,就是有些怕了……若是只有我自己,那倒也沒什么,可是我背后還站著房家上上下下這么些人,若是因為我……嫂子,我害怕……”說著,她輕輕伏在了高陽公主肩上。
高陽公主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點了點永寧的額頭,說道:"真不知道你怕個什么勁兒?父皇昨兒回宮,可是在母后面前將你狠狠地夸贊了一通的,而且還說讓母后將給九郎選妃的事先放一放,不用急……顯然對你是滿意的,至于九郎,那就更不必說了,他的那顆心呀,早落在你身上了……你不用怕,外頭那起子小人就是爭破了頭,這晉王妃也落不到她們頭上!”她最后兩句話,語氣生硬似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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