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揭開
第二七五章揭開
永寧這些年,實在是沒少被人暗算,而且每每身在后宮之中時,都要顧慮著那些天道氣運(yùn)之類明明聽起來虛無飄渺,但是她卻實實在在能感覺到的無形之威,而不敢輕易動用魔法。多少回的無奈反擊,都是憑借著手中的權(quán)勢、計謀,和李治的暗幫暗助,才在宮中站穩(wěn)了腳跟。
此刻于她,卻是已生出了拼將一死的決心,又哪里還會繼續(xù)有所顧忌,任人欺辱?
王思德方上前了兩步,都還沒蹭到永寧跟前,便被永寧一個“障礙重重”給絆倒在了地上,連門牙都給磕掉了。偏偏這樣的小魔咒,永寧早就練出了無聲無杖的熟練度,直把王思德磕得滿臉血,那小子也還只當(dāng)自己腿腳不利索,而沒往永寧給他下絆兒上想去,一邊吆喝著喊疼,一邊在心里琢磨著等辦成了大事,就回家好好補(bǔ)補(bǔ)這腿腳發(fā)軟的毛病去……
王思德雖然腦子里少根弦,沒把他這一摔往永寧身上想,可是他身后那幾個兵卒卻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這些小兵雖然是往永寧身上想了,卻想得有些歪,也更神話一些,只認(rèn)為永寧上有天助,所以想要冒犯她的王思德,才遭了報應(yīng)……想像力強(qiáng)大的幾個小兵甚至從此聯(lián)想到,既然連永寧都有上天相助,那么豈不是正可證明,李治這真命天子的身份嗎?如此一來,他們賭上了身家性命行此謀逆之事,豈不是下場堪憂?互望了幾眼,幾個小兵從彼此猶疑懊悔的目光中,都暗暗起了些別樣的心思。
永寧淡淡地看著賴在地上等人攙扶的王思德,那目光簡直和看一個死人無異,她微微抿了抿唇,本有意說些什么,可是看著王思德那不成器的樣子,終歸還是忍了下來,再度緩緩坐下烹茶。
王思德本有心再逼手下的小兵去拿永寧,可是一揮手間卻正看見手上沾著的片片血痕,他原就膽小,尤為怕血,前一夜的血戰(zhàn)他是半點(diǎn)沒敢沾,這會兒也是等著外頭都打掃干凈了,才急勿勿地跑出搶功勞,誰知外面遭遇戰(zhàn)的血跡是清干凈了,偏偏他自己卻又受傷見血了。這自己的血,在他心里自然比別人的血更可怕一些,竟是尖叫了一聲,便自昏了過去。
那幾個小兵本來還琢磨著要怎么將這件差事推搪過去,結(jié)果王思德這一昏倒是正好,他們連借口都省了,直接一臉焦急地吆喝著,便抬了王思德離開,壓根就沒敢再跟永寧打照面。
這幾個小兵這會兒倒也規(guī)矩,出去的時間竟是還特意將殿門又給合上了。永寧一待殿內(nèi)清靜了下來,頓時便塌下了架子,她面對那些人的時候,也是提著心勁兒的,半點(diǎn)也不輕松。只是這王思德的出現(xiàn),倒還真是讓永寧更迷糊了,簡直猜不透這王家究竟是想干什么了,這樣的時候,放這樣的二世祖出來,難道還嫌他們王家惹下的禍?zhǔn)虏粔虼髥幔?br/>
永寧靜靜地等著,她心里清楚,下一次再出現(xiàn)的人,多半就不會是這么好對付的了,而且她也實在不愿再這樣心里發(fā)虛的繼續(xù)猜測下去,只要再來之人不是像王思德這樣無禮少行之輩,她便與他們走這一趟又何妨?
果然不出永寧所料,沒過多大會兒,殿外便又傳來了一陣極是平穩(wěn)的腳步聲。永寧挑了挑眉,在這個時候,能走得不焦不躁的,該是個人物才對她深吸了口氣,輕啜了一口正是火候清茶,順著殿門被推開的聲音,朝門口處望去。
這次來的這個人,永寧認(rèn)識。王方翼,皇后王氏的族兄,是李治一手提拔起來新秀,李治曾多次在永寧跟前提起過此人,認(rèn)為他守孝重義,于文武之道各有建樹……他會出現(xiàn),雖在情理之中,卻著實在永寧的意料之外。
這王方翼與王家素來不睦,其父庶出早亡,下嫁到王家的同安公主雖然名義上也是他的祖母,可是卻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在其父亡故后,更是將他們母子趕到郊外荒涼的莊子上,任他們母子自生自滅。可以說,他少年之時,很是吃了些苦頭的,甚至是終于找到機(jī)會補(bǔ)了個御林軍中的職位,也因為同安公主的緣故沒能保住,后來還是李治暗中幫襯了他一把,保舉了他一個外放的官職,才算是讓他在官場中有了一個穩(wěn)當(dāng)?shù)钠鸩健?br/>
王方翼因為同安公主的關(guān)系,即使在地方上官場頗佳,但是卻也一直沒有得到升遷的機(jī)會,一個縣令做了足足有七年,才終于在同安公主去世之后,才得以調(diào)回長安供職??墒羌词雇补饕呀?jīng)過世了,王家對他們母子也始終都是淡淡的,當(dāng)然王方翼也沒有對王家表現(xiàn)出過什么熱情,或許也是雙方親近不起來的一個重要因素。
此刻出現(xiàn)在紫宸殿的人,居然會是王方翼,永寧卻也只能在心中暗嘆,即便再怎么不和睦,家族便是家族,一榮示必俱榮,可是一損必定俱損
王方翼擅自推開殿門的舉動雖是極不規(guī)矩,可是進(jìn)殿之后,卻是極為有禮拜見了永寧,甚至在永寧沒出聲之間,便始終披著盔甲,始終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動作。
“王將軍請起”永寧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方翼,輕輕轉(zhuǎn)動著手中的茶杯,說道:“此時此地,本宮哪里當(dāng)?shù)闷鹜鯇④娺@般大禮?將軍此來,可是來取本宮性命的?”
王方翼被永寧的話激得一閉眼,硬是深吸了口氣,才強(qiáng)壓下了一腔的惶恐,再度跪了下來,恭敬中帶了幾分懇求地說道:“末將著實當(dāng)不得娘娘這般說話,末將,末將……尚望娘娘明察,王家,王家著實是逼不得已……”他后一句說話的音量極低,若非永寧聽力尚佳,怕是還真會聽不清楚。
永寧冷笑了一聲,說道:“這話倒還真是好笑,王家是逼不得已……這會兒王家倒說出了什么逼不得已的話來,福禍無門,唯人自招,本宮可沒看出來王家的‘不得己’是在何處”
雖然眼下是淪為了棄子,可是最開始的時候,也確實是王家先起了心思,才惹來了這樣的大禍。此禍,禍害的可不止是王家一家,稍有不慎,大唐基業(yè)怕是也要盡毀于此的這樣的禍?zhǔn)?,又豈是一句“不得已”,便能揭過去的?
永寧心里清楚,王方翼此刻所表現(xiàn)出來的恭敬,和他所說的這些話,也不過是眼看著王家敗勢已成,只望著能從永寧這里換得二三分憐惜心軟,好在日后謀個退路。只是永寧心里的那份憤恨,怕是單單一個王家都平息不下的,又哪里還有幫襯說情的可能?她連落井下石的石頭,都早就準(zhǔn)備好了,只等著鞭王家的尸了
王方翼心里的那份憤恨,又哪里會比永寧少半分?事起之時,他壓根不知情,待到行至退無可退、死局已成之時,王家的家主、王皇后之父竟是一直到了昨夜兵變之前,才將王方翼叫到了府中,一面限制住了他的行動,一面將事情告知于他。他明明是毫不知情,可是卻也洗不干凈身上的嫌疑了,若是不能撈了王家出來,怕是最后也難免陪著王家一起滅亡。
這樣的算計,擱誰身上,怕是都要恨得牙癢癢吧?無錯不少字可是他卻不能不按著他那位伯父大人的算計去走,比起永寧,王方翼怕是更要憋屈上三分吧
永寧卻無心去計較王方翼如何,也不覺得有義務(wù)去聽他解釋,趕在他一臉急切地想表白自己之前,又是一聲冷笑,問道:“你那些廢話,本宮可沒興趣多聽,你只說說,此番闖進(jìn)紫宸殿,所為何事便可”
王方翼苦笑了一聲,無奈地?fù)u了搖頭,其實他昨晚知情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有了盡人事、聽天命的打算,也早就做好了難逃此劫的心理準(zhǔn)備,會在永寧跟前說那些話,其實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等見到永寧一點(diǎn)都不為所動,便也不在此事上糾纏,依舊極是恭敬地說道:“回稟娘娘,朝中一眾親貴大臣,議定娘娘謀害陛下……”他猶豫著,后面的話,竟是自覺有些說不出口。
“那你是來擒拿本宮,下天牢的?”永寧冷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議定”?誰議的?誰定的?什么時候議的?什么時候定的?這話說出來,還真是不嫌齒寒
王方翼突然抬起頭,急速地說道:“今日朝中會議舉皇后膝下的六皇子為太子,當(dāng)朝誅殺娘娘,流放五皇子、八皇子……”他那語氣里,倒帶著幾分提點(diǎn)的意思,只是他希望達(dá)成的效果卻差了些,永寧壓根就沒注意到他的那份善意。
永寧眼中寒光閃現(xiàn),當(dāng)朝誅殺?這是想立威了?那么誅殺她之后,又流放了她的兩個兒子,接著想必李治便該不治身亡了吧?無錯不少字他們倒是好算計
不對——永寧心中突然閃現(xiàn)出另一個念頭,那些人打算“當(dāng)朝誅殺”于她,或許并不僅僅是為了立威,既然參與有份的王家和長孫家都已經(jīng)成了棄子,那么那些人該是另有打算才對,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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