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善后
即使早有李治隱晦地提醒,可是當(dāng)兩天之后,發(fā)生于朝堂之中的那場明爭暗斗傳到了永寧的耳朵里的時候,還是不免讓她大吃了一驚。只是她身處后宮,并不方便去探聽前朝之事,只能從旁人三言兩語的轉(zhuǎn)述之中,去忖度其中的艱險之處,然后暗自心驚。
雖然事情的起因是幾個御史借著永寧的那些流言,一直從她在后宮行事偏頗,參到了房玄齡在前朝專政擅權(quán),罪名羅列的不可謂不重,就連那些擺出來的明證都讓人覺得辯無可辯。但是李治卻一如既往地秉承著那副仁君的架式,還是給了房玄齡當(dāng)堂辯駁的機(jī)會。
當(dāng)時的情形之下,任誰都沒想到房玄齡居然能夠只用了三言兩語,便將焦點轉(zhuǎn)移開來,片刻之間竟是將未出一言的長孫無忌給繞了進(jìn)來。從永寧的后宮逾矩,到顧命大臣的妄自尊大,這中間的跨度不可謂不大,可偏偏房玄齡就是有本事于幾句話間便將長孫無忌拉下了水,頃刻之間便讓那幾個長孫一系的御史變在了啞巴,再不敢多言。
就在眾人都以為房玄齡會就此見好就收的時候,他卻出人意料地更進(jìn)了一步,竟輕易將長孫無忌的火氣給半了出來,兩人一番激辯之后,他竟是直接在朝堂之上做出一派意氣之爭的架式,為了擺脫貪權(quán)戀勢的名頭兒,義正辭嚴(yán)地逼著長孫無忌一起辭官……
長孫無忌從房玄齡把他給繞進(jìn)去之后,便已經(jīng)知道這次怕是又中了房玄齡的圈套,可是房玄齡順勢而為的陽謀走到這一步,局勢卻已經(jīng)由不得長孫無忌退縮反悔了。房玄齡只拿著御史參奏他的那些話,對著李治辯白之余,更是直言:我房玄齡敢于此時辭官歸隱,放權(quán)收山,你長孫無忌可做得到?若是你長孫無忌做不到,那么這貪權(quán)戀勢的名號,倒也實至名歸……
長孫無忌這次是棋差一招,落得個滿盤皆輸。他怎么都沒想到,房玄齡居然舍得拿著永寧的前程來做餌,便沖著這份狠心,他自認(rèn)也是多有不及的。異地而處,若是長孫婧能得此眷寵,得此機(jī)遇,他是斷然舍不得用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后位,來搏這一回的。
雖然長孫一黨幾次反擊,想將長孫無忌給拉出來,可是房玄齡與李治已經(jīng)計劃了這么久,又豈會給他們翻盤的機(jī)會,一場長在三個時辰的朝會結(jié)束之時,房玄齡與長孫無忌兩人于朝堂之上當(dāng)場所書的辭官奏疏,便已經(jīng)遞到了李治手中。
原先還有大臣寄望于李治能當(dāng)堂駁回那兩封奏疏,挽留下房玄齡與長孫無忌,誰知李治卻只是象征似地惋惜了兩句,竟是準(zhǔn)了他二人辭官這下眾人才算看清楚,原來房玄齡這么強(qiáng)勢的背后,竟是有李治的影子在的。
長孫無忌下朝之前望向李治的眼神,一片死寂,竟連于驪山之時曾經(jīng)露出的不甘都已消失不見,背影也倍顯寥落。李治長嘆了一聲,然后一連串的賞賜便流水般地賜進(jìn)了長孫府上。
房玄齡卻恰與長孫無忌的神情相反,竟像是卸下了什么千金重?fù)?dān),終于松了口氣似的,滿臉笑容地邀了魏征、王圭等一干好友回府小聚,只說是要慶祝他從今而后,便脫離苦海,自此清風(fēng)明月任逍遙……
雖然看似事情已經(jīng)圓滿解決,可是對于李治來說,這才是真正的開始。長孫無忌于貞觀一朝,多處謀士之位,李世民雖多有倚重,可是他真正主理的政務(wù)卻并不算多,但房玄齡卻是做了二十多年宰相的人,手中所掌管的政務(wù)又豈在少數(shù)?雖然早有準(zhǔn)備,可是此時做起交接與善后工作,卻也不是一時之間便可梳理清楚的。
不過李治這會兒卻是心情大好,也不覺得辛苦,竟是親自盯著幾處的交接,不眠不休地折騰了幾天,直到塵埃落定,各處安穩(wěn),他才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去了回恩殿。
就在李治處理善后的這幾天里,永寧雖然心里著急,可是卻也不好去兩儀殿打擾,偏偏宮外竟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進(jìn)來,更是讓她坐立不安。誰知李治忙完回來,便一頭倒在榻上睡了個昏天黑地,竟是連句寬心的話都沒顧上跟她說。雖然從得順兒那里問清了詳情后,她心里也輕松了下來,可是只要一想起這些天提心掉膽的感覺,便忍不住想生氣。
李治睡醒之后,看著一桌子的苦瓜宴,便知道永寧這是惱了他的隱瞞??墒撬睦镆参?,他哪里有瞞著永寧的心思,這“提議”謹(jǐn)言慎行,以免讓長孫無忌聽到風(fēng)聲的卻是房玄齡,岳父大人一心為他,他總不好背地里拆臺吧?尤其是在岳父大人特地交待過,要瞞著永寧以后,他倒還真不好多說……
“陛下這些天辛苦了,可是要好好補(bǔ)了補(bǔ)呢……”永寧笑得極溫柔,然后夾了一筷子的干煸苦瓜直接送到了李治的嘴邊。
李治哭喪著臉張開了嘴,幾乎連嚼都沒嚼就直接咽了下去,雖然沒怎么感覺到苦味,卻被咽得不輕,端著茶杯潤喉的同時,也小心地?fù)踝×俗欤阒τ缹幷f道:“阿房,我知道你必定是在惱我沒提前將事情詳細(xì)地告知于你,可是這真不是我的本意,若非岳父大人幾次三番的這么交待于我,我又怎么可能瞞你?其實要說起來,岳父大人也是為你好,你如今已經(jīng)夠招人眼了,這外朝之事還是少知道為好,免得再讓人借機(jī)中傷詆毀于你……”
永寧又哪里能真不明白這些,只是心里那口氣不順罷了,聽了李治的話,便順勢將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理李治,直接朝門外喊道:“來人沒看見陛下不喜歡這些菜式嗎?還不快去另備一席?”
秀雅和秀嫻早就在外面候著了,聽見永寧喚人,便笑著應(yīng)聲,將那桌子苦瓜宴撤下去沒一會兒,便將一桌子李治平日里喜歡的菜式給擺了出來。
李治都不用秀雅和秀嫻給他使眼色,單從這上菜的速度,就知道這必是永寧早就準(zhǔn)備好的,剛才那一桌子的苦瓜只怕也就是用來嚇唬他的……前幾日心中存著事,他便沒怎么好好用膳,這會兒倒真是覺出餓來了,也顧不上與永寧說話,徑自吃喝了起來。
永寧心里原還存著的那點不痛快,在看到李治這副狼吞虎咽的樣子之后,也都消散不見,只剩了滿心的心疼,盛湯、夾菜地也隨著李治忙活了起來。李治邊吃,邊在心中偷笑,知道這關(guān)算是安穩(wěn)地過來了,而且呆會兒說不得還能討些利息回來……一想到這兒,他的下腹不免一緊,吃飯的速度也更快了幾分。
永寧又哪里能想到李治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想起那些事來,見他吃得急,不免一邊將已經(jīng)放到溫?zé)岬臏频搅死钪问诌?,一邊皺著眉頭勸道:“你也吃慢些,吃得這么急,也不怕呆會兒積了食氣鬧胃疼……”
李治卻只是抬頭笑著看了永寧一眼,并不接話,吃飯的速度也半點沒慢下來。
永寧忍不住瞪了李治一眼,可是人家的注意力偏偏都在飯菜上面,她瞪了也是白瞪。輕嘆了一聲,也只能叫人準(zhǔn)備些消食的水果送來。
誰知隨著那些水果一起過來的,還有李琮和沁華。兩個孩子也有些日子沒見過李治了,李琮倒還好,到底年紀(jì)大些,已經(jīng)能理解永寧解釋的關(guān)于李治這幾天政務(wù)繁忙的理由,可是沁華卻是不管這些的,只拉著永寧要找父皇,每次都讓永寧哄她哄得精疲力竭的。
李治還睡著的時候,兩個孩子便已經(jīng)過來看過一回了,便沁華看著李治沉睡的樣子,也懂事地噤聲離開。只是他們兄妹雖然結(jié)伴離去了,卻一直都讓人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教養(yǎng)姑姑雖然一直攔著他們,不許他們過來打擾李治用膳,可是這一上水果,便再也攔不住了。
李治見著孩子心里也是極歡喜的,手中的筷子自然而然地便慢了下來,用膳的禮儀姿勢也都端正了過來,再不像只永寧在跟前時的不顧形象。
沁華看見李治便開心地想撲過去,李琮一把將她拉住,按著她一起與李治見禮之后,并不打擾李治用膳,只是坐在永寧身邊,一邊小聲地教育著還不大懂事的沁華,一邊時不時地偷偷盯著李治看。
李治這下子是真的吃不下了,雖然才吃了個半飽,可是被兒子、閨女這么看著,他哪里還有心思再吃。放下筷子,漱過口之后,他便抬手將李琮和沁華召到了跟前,笑瞇瞇地任由沁華爬到他懷里窩著,然后便問起李琮這幾日的功課,和弘文館這幾日的動向。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這次雖然辭去了官職,可是身上的爵位卻是還在的,并不算白身。而房玄齡教導(dǎo)李琮之事,也并不與官職有什么相干,所以這些天李琮的課業(yè)并沒有停下來,房玄齡一直都跟往常一般每日進(jìn)宮為他講讀。李治對李琮的的考查還是很滿意的,但是也不免考慮起房玄齡的建議,李琮雖然聰慧,卻沒有多少與人相交的經(jīng)驗,這樣單獨授課對李琮來說,未必便是好事……
而弘文館在他訓(xùn)斥了一回之后,也已經(jīng)肅清了環(huán)境,端正了那些勛臣貴戚子弟的作風(fēng),而李琮經(jīng)過房玄齡的一番教導(dǎo),也有了一定的自制能力,和辨別是非的能力,倒是可以讓他回去大課堂學(xué)習(xí)了……
==================================================
我想哭了,筆記本又壞掉了……偏偏似乎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換個新的很不值當(dāng)……于是這一章又是在網(wǎng)吧碼的……下班連家都沒回,就先找了家網(wǎng)吧碼字……淚呀~~~~~~~~但愿明天能修好吧,不然我真的會哭的~~~~~~~~~~~~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