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抒懷
一片光影斑駁之中,高陽公主膽大的拉著晉陽公主,泡在了永寧那座小院后面的露天溫泉,不過她到底還知道分寸,并沒有強(qiáng)拉著永寧一起泡,只是要永寧坐在一旁的廊檐底下陪著說話。
雖然還是冬日,但是即使是泡在露天的溫泉之中,也并不會覺得有寒意,便是坐在廊下的永寧,也因?yàn)闇厝乃?,而熱得解開了斗蓬。
輕抿了一口永寧當(dāng)年特制的果酒,高陽公主一臉幸福地半瞇著眼,引得晉陽公主和永寧幾度回望,挑眉不已,思前想后地猜不出她為什么這么高興。
“十七姐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開心得都看不見眼睛了,且說來聽聽……”晉陽公主轉(zhuǎn)動著手中透著鮮紅色澤的水晶酒杯,唇角強(qiáng)忍住的笑意,耐人尋味。
永寧低頭輕笑,悄悄瞟了高陽公主一眼,然后側(cè)頭對晉陽公主說道:“方才來的路上,我似乎聽到我二哥在后面,跟嫂子說了什么很了不得的話呢……”
“喔?原來是這樣呀……難怪十七姐得意成這樣……不知道姐夫說了什么話?學(xué)來聽聽……”晉陽公主為人妻、為人母之后,對有些事情有了不同的感悟,才明白從前的時候,為什么永寧偶爾會用擔(dān)心的眼神看著高陽公主和房遺**兩個人,這夫妻二人的性子都太要強(qiáng),便是再深的牽絆,也經(jīng)不起日經(jīng)月累的碰撞,總要有一方先學(xué)會退讓才好……
這些年來,晉陽公主倒把高陽公主的轉(zhuǎn)變都看在了眼里,雖然在外人看來,高陽公主還是那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眼里不揉沙子的霸道公主,但是如晉陽公主這樣親近的人看來,高陽公主其實(shí)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最讓人安心的是,當(dāng)高陽公主學(xué)著改變以后,房遺**也開竅了似的,慢慢地改變著。
高陽公主輕嘆了一聲,很是感激地看了永寧一眼,說道:“說起來,還要感謝永寧才是,若非當(dāng)年她勸說于我,怕是我和二郎,這輩子也就那樣了……不,也許真到了最后,還不如當(dāng)初,指不定什么時候,我就火冒三丈地把他給收拾了”說著,她自己就笑了出來,想當(dāng)初,她還真沒少琢磨著要怎么收拾房遺**,不過如果她真的任性而為,怕是她和房遺**的這段姻緣也就真的玩兒完了。
“男人嘛,不管看起來脾氣是什么樣的,但其實(shí)骨子里都還是個孩子,就是需要好好地哄著、勸著、教導(dǎo)著才行,所謂的好男人啊,說到底都是聰明女人調(diào)教出來的……”永寧伸手為高陽公主快要見底的酒杯里又添了些酒,說道:“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強(qiáng),可是回到他身邊的時候,總要溫柔著點(diǎn),讓他感覺到你的在乎,才是最重要的……”
晉陽公主拿酒杯擋在臉前,瞟了永寧一眼,輕笑著說道:“永寧,你就是這么將我家九哥給‘教導(dǎo)’出來的,是不是?”
“要說起來怎么調(diào)教男人,咱們姐妹可是萬萬比不上永寧的……”高陽公主的鳳眼也瞟了永寧一眼,笑著說道:“現(xiàn)在想來,她可是很早之前,就對著九郎下手了,于是今日外面那些人都在羨慕她的好運(yùn)氣,可是我卻是知道,她在這中間下了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的”
“哼”晉陽公主一挑眉,說道:“其實(shí)說起來,永寧該好生謝謝咱們姐妹才是,若不是咱們姐妹時時處處地替她制造機(jī)會、打掩護(hù),她又哪里能那么容易地把九哥攏在身邊?”
“是,我在這里就多謝兩位公主殿下成全了……”永寧一臉恭謹(jǐn)作態(tài),眼神中卻透著戲謔,說道:“若非兩位殿下,兩面三刀、墻頭草的功夫練得好,我這會兒還不知在天涯海角哪處流浪呢……”
高陽公主和晉陽公主同時被永寧的話給笑得噴酒,回想當(dāng)初,她們姐妹倆在永寧和李治兩人中間,也確實(shí)是經(jīng)常一會兒偏幫這個,一會兒偏幫那個,一會兒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挺好,一會兒又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其實(shí)也不好……等到最后李世民真的下旨賜婚的時候,她們倆都已經(jīng)懵得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一說起當(dāng)年那些事,淡淡地溫情便不知不覺地彌漫在她們?nèi)酥虚g,她們臉上不約而同地帶上了那種回憶、懷念的淺笑,雖然早已經(jīng)找不回少年時的肆無忌憚和任性輕狂,但是其實(shí)她們一直都不曾真的改變。
李治和房遺**、席君買一起坐在前廳喝酒,或許是礙著李治的身份,席君買始終有些放不開,倒是房遺**幾杯酒下肚之后,便又找回了當(dāng)初的那份自得,說起話來便隨意了許多。
后院那里時不時傳來三個女人的笑聲,軟化了坐在前廳的這三個男人臉上的棱角,唇角也漸漸地掛上了淺笑。
“真不明白她們這些女人怎么就總有那么多的話要說……”房遺**轉(zhuǎn)頭看著后院的方向,抱怨似地說道:“明明三兩天頭兒地就會聚在一起,可是每次見面都像是幾輩子沒見了似的,一說起話來就沒完……”
席君買聽了房遺**的話,也忍不住揉了揉額頭,眼中帶了些不滿地瞟了房遺**一眼,說道:“房兄還有什么好抱怨的?要知道最近她們說起來沒完的地點(diǎn),可多是在我府中”
晉陽公主懷孕的時候,正趕上長孫皇后病逝,不免動了胎氣,她又素來是個身體弱的,便只能遵著醫(yī)囑臥床安胎。她不能出門,便只有高陽公主過來看她,幾個月下來,席君買在公主府就跟是個多余的人一樣,被高陽公主給擠的快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他這一肚子的怨氣比起房遺**可是只多不少。
李治抿唇一笑,挑了挑眉,說道:“兩位姐夫、妹夫,你們可要想清楚再說話啊,要知道,你們討論的那些人,除了我家娘子,便是我家姐妹……”他目光閃爍地看了看已經(jīng)呆掉的兩位駙馬,雖然他現(xiàn)在沒有出賣他們的心思,但是日后卻未必也會替他們保守今日的失言……
“殿下麻煩您注意點(diǎn)形象好嗎?”房遺**低頭捂臉,實(shí)在不愿再看李治那副等著要封口費(fèi)的模樣。
而席君買卻是實(shí)打?qū)嵉劂蹲×耍麖膩頉]想到李治還有會這樣常人的一面。說起來他與李治也是多有接觸的,畢竟晉陽公主是李治最疼**的妹妹,做為晉陽公主的駙馬,席君買一早就被李治劃到了圈子里??墒莾扇晗聛?,他從來沒見過李治這么輕松地說話,這輕松不是指的李治的語氣,而是李治整個人似乎都顯得輕松了下來,仿佛此刻他只是李治,而不是帝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一般,那種曾讓他敬畏的、只屬于帝王氣勢,似乎在到了這別莊之后,便全都消失不見了……
一陣恍惚之后,席君買看著正與李治死皮賴臉地說話的房遺**,突然明白,或許便是因?yàn)槭窃谶@個地方,是這些人,所以李治才會這樣輕松,才能夠只做李治他轉(zhuǎn)頭朝著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這個地方承載著他們曾經(jīng)的年少時光,這些人一起走過的那段青澀時光……他曾經(jīng)不安分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安定了下來,跟在這樣一個重情的人身后,似乎沒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治并沒有太過注意席君買的情緒變化,只是笑著與房遺**斗嘴,他素來喜歡房遺**這種看似沒心機(jī)的個性,說話、做事都直來直去,但是若是細(xì)品,卻又會發(fā)現(xiàn)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底線范圍之內(nèi),從不逾距。
漸漸放開的席君買也試著插起話來,只是這一來,三個男人很容易便將話題給扯到了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上來。有酒助興,血?dú)夥絼偟哪腥藗円粫r之間,豪情大增,從戰(zhàn)爭,說到了將來,從打仗,說到了富國強(qiáng)兵、開疆拓土……說到興起時,房遺**竟是扯起了嗓子干嚎起了軍中流傳的小調(diào),雖于外人聽來不免會覺得悲了些,可是對于真正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人來說,這小調(diào)卻唱出了一股豪壯情懷
后院本來正在說話的三個女人,聽到歌聲后不約而同地收聲,側(cè)耳傾聽了起來。一開始還只是房遺**一個人在唱,后來席君買便加了進(jìn)來,再后來,又有了李治的聲音,三個都添了醉意的男人,嗓門拔得老高,可是那調(diào)兒卻早已不知跑到了哪里,可盡管如此,在他們的女人心中,卻能品出不一樣的味道。
“都出來吧”永寧緩緩地扶著廊柱站了起來,看了看高陽公主和晉陽公主,笑著說道:“咱們?nèi)デ懊媾闼麄兂枞グ?,似乎很有趣呢?br/>
高陽公主和晉陽公主互望了一眼,然后便一起笑著起身。等她們?nèi)齻€收拾好,走到前廳的時候,三個男人的歌聲已經(jīng)歇了,可是豪爽的笑聲卻又起來,原先奉酒的杯子,此時也已經(jīng)不知被拋到了里,三個男人人手一只酒壇,對壇狂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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