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書 ！
    鄧涵宇以經(jīng)濟領導小組副組長的身份，投資蘇西鎮(zhèn)市政基礎設施工程，是在關培山的授意下進行的。當初關培山要入主蘇西鎮(zhèn)建設，我還在猶豫不決。
    我猶豫不決是有原因的，關培山是個老謀深算的人，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任何方面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就是挖個坑讓我跳，我也會毫無防備跳進去。他賣了我，我還會幫他數(shù)錢。
    與關培山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我上任春山縣副縣長后給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
    但規(guī)矩再多，也架不住手頭沒錢難過。因此在關培山三番五次提出入主建設的建議后，我麻著膽子應承下來。當然，我是有兩手準備的，蘇西鎮(zhèn)的市政建設，從此再沒任何單位和個人插手。
    鄧涵宇是直接負責這項工程的領導人。蘇西鎮(zhèn)的市政建設，不但包含全鎮(zhèn)的所有的排水排污管道建設，蘇西鎮(zhèn)的水廠和變電站，也由鄧涵宇他們投資建設。交換的條件是他們投資，他們收益，年限為三十年。
    三十年后，市政建設的管理、維修以及改造，及其所有權，移交蘇西鎮(zhèn)所有。
    這份合約很有喜感。國家的錢，投資國家建設，不但所有權有說法，而且收益上涇渭分明。
    我深深的知道，蘇西鎮(zhèn)的水電都控制在鄧涵宇他們手里，等于是他們掐住了蘇西鎮(zhèn)的脖子。他們讓你愉快的呼吸，你就愉快的呼吸。哪天他不痛快了，手下稍稍用一點勁，蘇西鎮(zhèn)就只能憋死。
    鄧涵宇到蘇西來搞基礎建設，我并不十分的放心。后來發(fā)現(xiàn)他確實不是在玩過家家，走過場，而是真真切切的在辦事，我的心是有所松動的。因此我讓月白去找過他們，希望在水廠和變電站的管理上，蘇西鎮(zhèn)能夠參與進去。
    鄧涵宇是斷然拒絕了我的要求，這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肝火旺盛。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我蘇西鎮(zhèn)有人參與了管理，鄧涵宇想要隨便掐住老子的脖子，就沒那么容易。
    誰料到鄧涵宇根本不上我的當。他笑嘻嘻的說，不要蘇西出一分錢，也不要蘇西出一個人。他們自己投資，自己經(jīng)營，自己管理。虧了也好，賺了也好，與蘇西鎮(zhèn)沒半毛錢關系。臨了說，他極不愿意給自己找個婆婆！
    鄧涵宇的經(jīng)濟領導小組屬于市委的派駐機構，行政也好，人事也好，與春山縣沒半點關系。春山縣不能去管他，有事只能商量著辦。如此以來，鄧涵宇的經(jīng)濟領導小組即便是飛揚跋扈，我拿他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何況他們經(jīng)濟領導小組手里有錢，這才是最重要的，讓我妥協(xié)的關鍵。
    后來月白寬我的心說，不管他們怎么做，東西總在蘇西的土地上。就是他們有通天的本事，還能把這些投資的東西帶走？一切都是時間的故事，只要我們有耐心，笑到最后的絕對是我們而不是他們。
    鄧涵宇大雨夜查看下水道，我心里確實非常感動。當年的鄧涵宇，絕對不會親自打著手電，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獨自一人徘徊在街頭。
    “明天，哦，應該是今天，蘇西就要舉行儀式了，要是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對你，對我，都不是好事。”鄧涵宇一反常態(tài)的說，他的眉頭緊鎖，神情莊嚴，仿佛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大事。
    “沒問題吧？”我擔心地問。
    “還好，很順暢。”鄧涵宇一掃莊嚴，笑嘻嘻地說：“我老鄧要干點事，還是能對得起良心的。”
    我拍著他濕透的肩膀，充滿感情地說：“老鄧，身上都濕透了，趕快回去喝碗姜湯。”
    “沒事。我的身子骨，還是能打得死一頭牛的。”鄧涵宇自負地朝我亮了亮胳膊。
    不可否認，鄧涵宇的身體素質(zhì)很不錯。四十多歲的人了，身上的肌肉還能看出健碩。
    “老鄧，你真是個好干部。”我由衷地說。這句話確實出自我的真心，鄧涵宇的這番表現(xiàn)，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起碼他不知道我會半夜趕來蘇西。即便我來了，也不一定就會看到他雨夜巡查的情景。
    鄧涵宇被我一番贊嘆，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遲疑了一下說：“小陳啊，你現(xiàn)在是縣長，日理萬機。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的工作，有件事，還得請你上心啊。”
    我愣了一下，問道：“老鄧，我們哥們還有什么話不好說的么，你說，什么事。”
    鄧涵宇還在遲疑，我催促他道：“老鄧，你現(xiàn)在怎么也婆婆媽媽起來了？”
    鄧涵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盯著我的眼睛說：“也沒別的事。我聽說水泥制品廠那幫子人，在搞事？”
    我心里跳了一下，這個時候鄧涵宇說這個事，可見這件事在他心里有多么大的壓力。
    “跟你有關系么？”我明知故問。
    “沒有。”鄧涵宇堅決地搖頭：“我從城關鎮(zhèn)鎮(zhèn)長位子上調(diào)開后，所有工作都交接清楚了。跟我能有什么關系？”
    我笑道：“哪你還操什么心啊。”
    鄧涵宇正色道：“有些心，不操還真不行。你也知道，水泥制品廠在我手里發(fā)展壯大的，我可不想看著它消滅。”
    “不是改制了么？他存不存在，跟你也沒關系了啊。”
    “話不能這么說，畢竟，我對他還是很有感情的嘛。”鄧涵宇摸出一包煙來，遞一支給我。
    “老鄧，你真是個負責任的好干部。”我再次贊嘆他。
    鄧涵宇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他顯然從我的話里聽出了一絲揶揄。
    “陳縣長啊，我確實不想看著廠子走下坡路。不管廠子現(xiàn)在是誰的，畢竟都在我們春山縣，不管怎么樣，總能為我們春山縣的經(jīng)濟發(fā)展貢獻一點力量的。你說是不是？”
    我肯定地點頭。
    “可是就有那么幾個人，唯恐天下不亂。想搞亂這個社會，搞亂我們春山縣的經(jīng)濟發(fā)展大計。改制也是政策要求嘛。總會或多或少有點問題。現(xiàn)在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能做到心里有數(shù)嗎？”鄧涵宇有些激動了：“我聽說，他們要堵門，要上訪，要把水泥制品廠搞垮啊。”
    “不會的。”我安慰他說：“放心吧，老鄧。你的話，我認為是有道理的，改革開放，不能說什么都能一帆風順，總會有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收到損失。只要我們顧全大局，保證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不受侵害，一小部分的人，是翻不了天的。”
    鄧涵宇滿意地笑起來，吐出一口煙說：“我就說嘛，陳縣長是你個有眼光的人，怎么會被一小撮的人蒙蔽呢。說實話，當初你做副縣長，我是不服的。現(xiàn)在看來啊，老弟你的能力和本事，我鄧涵宇是沒法比的。老哥我服了，是真心的服了。”
    我笑道：“原來當初你不服啊。”
    鄧涵宇不好意思地笑，摸了摸腦袋說：“過去的想法，還是有點幼稚的。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磨練，是金子就是金子，一塊鐵，是沒法比的。你是金子，我就是一塊鐵。我這塊鐵啊，還希望老弟你來打磨啊。”
    鄧涵宇此番表白，幾乎可以看出他是完全臣服于我了。
    “放心吧。水泥制品廠的事，我心里有數(shù)。”我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
    “好好好。”鄧涵宇連聲說，神情有些激動：“陳縣長，我相信你。”
    我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xù)深入了，鄧涵宇有關涉案水泥制品廠的事，在我心里基本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答案。那就是不管采用什么辦法，我要把他從水泥制品廠里切割出來。
    “一起回鎮(zhèn)政府？”我征詢他的意見。
    鄧涵宇搖手說：“你先去，我還要去看幾個地方。特別是變電站，我不放心啊。”
    “好！那就辛苦鄧兄了。”我再次拍拍他的肩膀，給他傳遞一個信心。
    上了車，還沒啟動，鄧涵宇拍著車窗玻璃叫我。
    我放下車窗，鄧涵宇低聲說：“小郭，小郭也來了，住在錢老板的賓館里。”
    “是么？”我饒有興趣地問：“老關書記來了嗎？”
    “沒有。關書記在縣里陪省里下來的林省長。小郭昨天下午過來的，還帶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鄧涵宇促狹地笑，雙手比方著說：“是真漂亮，像一朵花兒一樣。”
    我笑道：“老鄧，你嫉妒人家了？”
    鄧涵宇一臉涎笑道：“沒有！絕對沒有。不信，你去看看嘛。”
    我關上車窗，對鄧涵宇的話有些不悅。這家伙，老沒正經(jīng)的說這些。人家郭偉帶來一個絕代佳人來蘇西，是因為蘇西當年遷鎮(zhèn)，郭偉是始作俑者。如今夢已成為現(xiàn)實，他來蘇西，名正言順。
    郭偉帶來了誰？這個疑問讓我一度揮之不去。
    余味轉過頭來問我：“老板，我們?nèi)ツ模俊?br/>     “直接去鎮(zhèn)政府。”我揮揮手道。
    “好咧。”余味歡樂地回答。這一路來，他一直抿著嘴。想說話沒敢說。
    “送我到鎮(zhèn)政府后，你去老錢賓館住。”我安排他說：“聯(lián)系一下小朱，叫她明早清早過來，要趕在領導來之前到。”
    “沒其他的事了？”
    “沒有了。”
    車無聲地滑行，一路上看到兩邊插著的彩旗，在大雨過后都如焉了的花兒一般耷拉下來。正想著這種狀態(tài)不好，突然就看到前邊出現(xiàn)一堆人影，熙熙攘攘的。
    當中正是月白，捋起袖子，在大聲地吩咐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