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書 ！
    我在看樓盤的時候郭偉來電話，大聲問我在哪里？幾天不見人影，是不是躲在薛老師的床上，樂不思蜀了？他曖昧地大笑，顯得心情是無比之好。
    我捂著話筒走到一邊，偷眼看黃微微，她正在與售樓小姐在說著什么，并沒在意我。
    “有事？郭書記。”我等他邪惡的笑聲停住后，小心翼翼地問。
    “是有事，大事。”他說：“鄉(xiāng)里接到通知，朱士珍同志調(diào)縣烈士陵園任管理處主任。即日就要上任，我們鄉(xiāng)里總得開個歡送會。”
    “就這事？”我有點不悅，還以為天塌下來呢，這點破事，值得大驚小怪？
    “這事還小嗎？”郭偉說：“老朱調(diào)走，鄉(xiāng)里人事要調(diào)整，老鷹嘴征地的事要簽合同，招商引資的事要在黨委會上研究。這一大把的事，堆在一起，就是大事了。”
    我拍著馬屁說：“郭書記，你是書記，你說了算。我執(zhí)行就是。”
    郭偉敲著桌子說：“民主，我們是民主政府。怎么能我一個人說了算。起來吧，溫柔鄉(xiāng)里死好漢！薛老師要是不放你，你告訴她，鄉(xiāng)政府會找她麻煩。”他促狹地笑，掛了電話。
    黃微微走過來，輕聲問：“是郭偉吧？”
    我點頭承認(rèn)，說：“鄉(xiāng)里有點事，我要趕回去。”
    “房子還沒買好呀？”
    “不急。一個衡岳市，最少有一千套空房在等我們，什么時候買都行。”
    “房價可是一天天在漲。”
    “還能漲過我們要賺的大錢？”我苦笑道：“微微，要不，你辛苦辛苦一下，多操點心，買房的事，你自己做主。我都同意。”
    “不行，房子是我們未來的家，必須兩個人在一起做主。”
    “可我……。”我遲疑著，不知如何回答。
    “郭偉這人，就好像事業(yè)狂人一樣，也不管別人的感受。”
    我笑笑說：“如果他也有個像你一樣的女朋友，看他還能狂到哪里去。這不是感情空虛嗎？只好找事來填補空白。要不……。”
    “要不什么？”黃微微警惕地看著我。
    “我們把陳萌介紹給他，你說好不好？”
    黃微微臉一紅，別著嘴說：“陳風(fēng)，你怎么想著市委領(lǐng)導(dǎo)的女兒都會喜歡你們這些鄉(xiāng)干部？衡岳市這么大，多少青年才俊，又有多少人把萌萌當(dāng)做夢中情人啊？郭偉人不錯，但畢竟是個鄉(xiāng)黨委書記，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虧你想得出。”
    我摟著她的肩說：“老婆，我也是個鄉(xiāng)干部啊，我這個癩蛤蟆能吃你這個天鵝肉，郭偉就不能吃？”
    “你是癩蛤蟆嗎？”黃微微捂著嘴巴笑起來，小手打著我的胸口說：“我可不是天鵝。就算我是天鵝，我的愛人也不能是癩蛤蟆。以后不許這樣說了，知道嗎？”
    我認(rèn)真地點頭，一臉真誠地說：“所以，郭偉還是有機會的嘛。”
    “一點機會也沒有。”黃微微無比肯定地說：“你不懂她。”
    我還想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她卻帶著我出門，發(fā)動車子說：“我送你去車站，你回鄉(xiāng)里去。工作重要。”
    這下輪到我發(fā)蒙了，我說：“房子不買了？”
    “買。你不是說我做主嗎？等你下次回來，我就帶你去新房看看。”她笑盈盈地朝我伸出手來說：“身份證給我。”
    “干嘛？”
    “簽合同啊。”
    “用你的一樣。”
    “不。還是用你的。我是嫁給你老陳家，房子的主人當(dāng)然要姓陳。”
    我感動起來，差點就要淚眼婆娑了。
    “快點。”她催促著我，轉(zhuǎn)而又柔聲說：“風(fēng)啊，你去學(xué)開車吧。你會開車，就可以自己把車開回鄉(xiāng)下去了。回來也方便。”她拍打著方向盤說：“我媽說了，她陪嫁給我就是一臺車，隨我們自己挑。”
    我慢慢地從口袋里掏出身份證，想了想，又把銀行卡拿出來，一并遞到她手里。
    她驚愕地看著我，說：“給我銀行卡干嘛？”
    我說：“老婆，里面有我這幾年存的一點錢，既然房子姓陳，如果我不拿錢，算什么呢？”
    黃微微吃吃地笑，說：“小心眼。”
    我莊重地說：“老婆，請給我一點尊嚴(yán)。”
    她就把身份證和銀行卡扔到面前的駕駛儀表板前，說：“好，我們老陳家就應(yīng)該要有這樣的男子漢，敢于擔(dān)當(dāng)。”
    車到春山縣，暮色已經(jīng)籠罩了全城。郭偉一路上來了幾個電話催我，最后得知我是從衡岳市趕回來，罵了一句說：“狗日的，會享福。”
    孫德茂家的中巴車早就走了，我正想著如何回蘇西，突然聽到一陣摩托車聲音，接著就看到郝強開著他的邊三輪停在我身邊，旁邊的車斗里坐著柳紅艷，兩個人微笑著看著我。
    郝強下巴一努，說：“陳鄉(xiāng)長，你怎么在這？”
    我驚訝地說：“你們怎么在這？”
    “紅艷要來縣局辦事，剛好我要來參加縣局關(guān)于拆遷工作的會，這不，我們準(zhǔn)備回去了。”
    “我也要回鄉(xiāng)里。老孫家的車走了啊？”
    “坐我的車。”郝強拍著后座說：“一起走。”
    我就爬了上去，剛坐穩(wěn)，郝強的邊三輪就躥了出去，差點把我扔下車來，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抓緊他的皮帶。
    邊三輪一躥出縣城，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通往蘇西鄉(xiāng)的路上沒有一輛車，只有我們孤獨地在奔跑。
    郝強打亮了車燈，燈光直刺夜空，像一把利刃，撕開沉沉的幕布。
    “陳鄉(xiāng)長，你也該配一臺車了。”郝強大聲地喊，夾雜著摩托車的轟鳴，在空曠的四野散開。
    “我不會開。”我也大喊。
    “不會開不會學(xué)嗎？”郝強喊道：“我們蘇西鄉(xiāng)，全鄉(xiāng)三臺車，郭書記一臺，孫德茂家一臺，還有就是我這臺破三輪。你一個鄉(xiāng)長，沒一臺車，不能代表我們鄉(xiāng)的威信啊。”
    我說：“不急，慢慢來。”
    車過老鷹嘴，郝強騰出一只手來，指著鄉(xiāng)政府規(guī)劃的地方說：“陳鄉(xiāng)長，你要給我們派出所劃塊地啊。縣局同意了，我們派出所一起遷。”
    我大聲地說：“好，一定。”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扯著我的褲管晃了晃，我一轉(zhuǎn)眼，就看到柳紅艷沉靜的笑臉。
    拐過一個山嘴，四周空曠寂靜。郝強突然把車停下來，跳下去，走到路邊，我驚疑地看他，他剛好回過頭，朝我招手說：“陳鄉(xiāng)長，一起來唱個歌。”
    “唱什么歌？”我猶疑地問。
    “撒尿啊。”他哈哈大笑起來，也不顧我們，扯開自己的褲子，掏出家伙，朝著夜空恣意地揮灑。
    柳紅艷臉一紅，罵道：“郝強，你有點羞恥好不好？”
    郝強大大咧咧回頭說：“羞什么恥？陳鄉(xiāng)長跟我一樣是男人。你是我老婆，哪里會羞恥了？”
    我尷尬地笑，說：“沒事沒事。人有三急，能理解。”
    “就是。”郝強邊走邊扣著褲扣子，走到車邊拍著邊三輪說：“老婆，這人有尿不撒，會得病。”
    “我看你沒得病啊。”
    “哪是因為我有尿就撒了。”郝強笑嘻嘻地爬上車來，沖柳紅艷嘻嘻一笑說：“老婆，你總不希望老公我得病吧。”
    看著兩個人打情罵俏，我的心里漫上來一層憂傷。夜色籠罩下的蘇西鄉(xiāng)里，薛冰這個時候在做什么呢？燈火輝煌的衡岳市里，黃微微又在忙什么呢？
    我突然感覺心情無比沉重起來，恍如背上壓著一塊千斤巨石，讓我呼吸不得，叫喊不出。
    “走吧。”柳紅艷嬌羞地說：“回去再找你算賬。你這個流氓。”
    郝強大笑，啟動摩托車，帶著我們朝夜空里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