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書 ！
    從六樓下來，我轉了一圈，徑直去了劉啟蒙縣長辦公室。
    劉縣長對我的到來一點也不吃驚，好像早就算準了我會來，他熱情地請我坐，安排秘書給我倒茶。
    劉縣長是春山縣委副書記，縣長，辦公室與副書記格調有所不同。劉縣長是讀私塾出身的人，辦公室就當仁不讓古香古色.他的書多，滿墻都是，字畫倒不多，只在背后的墻上掛著一幅鐘增亞的字。
    秘書已經很熟悉我，對我微微一笑，轉身出去，屋里就剩下我和縣長。
    劉縣長拿筆輕敲桌面，問我：“小陳，畢副書記找你談過話了？”
    我點頭稱是。
    “這次談話是黨內民主生活。也是應人大的要求，從差額到等額，這個變化涉及到政治與政策，必須把握好。”他開門見山告訴我，也就解開了我心里的疑云。
    “難怪談話的時候張主任在。”我說。
    “張副主任是朱士珍代理鄉(xiāng)長的多年領導，提名蘇西鄉(xiāng)鄉(xiāng)長人選，就是他第一個提出來朱士珍。但是，考慮到民主的問題，我就提了你作為候選人，實行差額選舉。”劉縣長眼睛看了一下門，壓低聲音說：“何書記的意思讓你在基層多鍛煉一下。”
    我終于明白這一切的背后還站著我的表舅，他不露聲色就安排了這一切，讓我還蒙在鼓里，以為自己工作得力，得到了領導的賞識而有了這個機會。原來沒有背景的妖怪都要被打死，有背景的妖怪都會被收走。
    我呆呆地想，心里風起云涌。
    “當然，黃部長的意思也是這樣。”劉啟蒙笑笑說：“你跟他家的丫頭也很熟，微微丫頭我是看著長大的，這姑娘，背著她父親給我下死命令，扶不上你，以后就不再叫我叔叔了。”他哈哈地笑起來，心情顯得無比的舒暢。
    他的笑聲引得秘書探頭探腦過來，劉縣長笑道：“小杜，你去訂個地方，晚上我和小陳一起吃飯。”
    杜秘書面有難色地支吾道：“縣長，晚上你有安排了。”
    劉縣長腦子轉了一圈，疑惑地問：“晚上怎么安排？”
    杜秘書如數家珍地背誦道：“晚上城關鎮(zhèn)鄧鎮(zhèn)長在海鮮城就關于水泥預制板廠改建的事向您匯報，十點后縣委召開常委會議，研究高速公路的拆遷問題，十二點接待廣東商務考察團，他們在十一點半左右到。”
    劉縣長眉頭緊鎖，聽完后手一揮說：“鄧涵宇究竟想做什么？怕不是改建的問題吧？”
    杜秘書笑笑，小心地說：“聽說還有個姓錢的老板一起陪同。”
    一聽錢老板的名字，想起他肥頭大耳笑容可掬的樣子，就好像泥偶一樣的形態(tài)，我就會心地笑起來。
    劉縣長疑惑地看我一眼說：“小陳，你認識？”
    我說：“劉縣長，鄧鎮(zhèn)長我熟，黨校讀書我們在一個宿舍。這個錢老板我也熟，正想找他呢。”
    劉啟蒙就告訴杜秘書說：“你去告訴鄧涵宇，晚上蘇西鄉(xiāng)的陳風一起去，看他擺個什么鴻門宴。”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些做老板的人，鼻子比狗還靈。”
    不到十分鐘，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里面?zhèn)鱽磬嚭钚募被鹆堑穆曇簦骸瓣愶L，你小子在哪里？”
    我沒做聲。電話里的鄧涵宇更急了，像放鞭炮一樣噼里啪啦地叫：“小祖宗，你快告訴我，老子好去接你啊。”
    我不動聲色地說：“接我做什么？”
    “你不要管。你小子現(xiàn)在牛逼啦。吃個飯還有人指定你作陪。”他嘆口氣，裝作很無奈的樣子說：“告訴哥，是不是在蘇西？”
    我笑著說：“鄧鎮(zhèn)長，我知道了，你也不要來接我了，我會準時去。”
    “你去個**毛，你知道去哪里？”頓了頓又說：“海鮮城啊，你小子要是不來，老哥我的事沒搞定，我就跑你蘇西鄉(xiāng)去，砸你家玻璃。”他嘻嘻哈哈地掛了電話。
    劉縣長似乎一直在聽我們的談話，但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半點變化，等我收好了電話才開口說：“你先去杜秘書哪里坐坐，我批好這幾份文件就來。”
    我只好起身去杜秘書的辦公室。
    杜秘書看我進來，連忙放下手里的筆，拉著我在沙發(fā)上坐下，打趣著說：“陳鄉(xiāng)長，高升了，要記得請客啊。”
    我笑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請屁客呀。”
    杜秘書大拇指一伸，夸張地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這話呀，我現(xiàn)在是深知骨髓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說：“誰是真人？”
    杜秘書神神秘秘地說：“誰不知道你是何書記的外甥，又是市委組織部長的乘龍快婿，誰惹得起你，現(xiàn)在。”
    我心里一咯噔，趕緊聲明道：“杜秘書，你可不能亂說話，哪里有這回事。”
    杜秘書笑嘻嘻地說：“這不就是我們兩兄弟在說嘛？又沒有外人，再說，黃部長的千金確實漂亮，討個這樣漂亮的老婆，不當官我都認了。”
    我隨意地說：“你認識黃微微？”
    “我能不認識嗎？原來她在我們春山縣生活了幾年，過去是不認識，后來她來春山縣搞社教，今年她來找縣長，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人啊，環(huán)境的影響力還是很大，搞社教的時候還看不出樣子，這次來，真是個美人兒，我差點都不認識了。”杜秘書還在喋喋不休地說。
    我打斷他的話說：“杜秘書，你很喜歡八卦哦。”
    杜秘書嘻嘻笑道：“我們做秘書的，主要工作就是搞清楚領導的家庭情況，個人喜好。其實，也就是當年宮內太監(jiān)的活。”
    他的比喻讓我忍俊不禁起來，我說：“看來，我也做過太監(jiān)了。”
    杜秘書正色道：“世事洞明皆學問。做秘書的人，也是做學問。人情世故要深知，你來我往要慎重。陳鄉(xiāng)長，你年輕，又有個好舅舅，還有個大權在握的岳父，今后啊，有機會還要請陳鄉(xiāng)長多多提攜一下兄弟。”
    我被他的話說得心里苦悶極了。同時從靈魂深處又飄上來一層欣慰，要是沒有這個舅舅，看來我要在蘇西鄉(xiāng)呆一輩子了。別人從農村包圍城市，我卻要從城市掉入農村。試想我在蘇西呆一輩子，城里誰家的姑娘會看上我？我不想絕后就只能在鄉(xiāng)下找個老婆，就好像現(xiàn)在的薛冰一樣，雖然我們都吃著國家糧，卻是一輩子也要呆在泥巴里。
    背上冒上來一層細汗，我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汗顏。難道薛冰就不能做自己一輩子的愛人嗎？難道我的靈魂深處還有什么企圖？我嚇了一跳，感覺到尿漲，就問杜秘書洗手間的方向，逃也似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