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fā)
“叮鈴--”
夜色柔和, 風過眉梢。
騎車路過的少年按響鈴鐺, 驚醒路旁被心牽引的姑娘。
清晰意識被拉回到現(xiàn)實,姜予眠暗咬貝齒,硬著頭皮補充:“我在想,你是怎么確定自己要走的路。”
陸宴臣抬頭, 直起身:“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只需要思考如何達到那個目標,一步步完成的過程, 就是你要走的路。”
“哦。”她小聲附和,按住跳動的心臟, 故意嘆了口氣。
昏黃的夜色掩飾了少女發(fā)燙的臉龐, 姜予眠抬仰頭仰望, 被頭頂密閉的星空吸引:“哇,今晚的星星很亮。”
在城市里很難看到滿天繁星,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么美麗的夜空。
“我知道一個地方。”
路燈拉長兩人的身影,姜予眠帶著他一路走到草坪大壩,不少人在周圍的樹下乘涼。
三兩個孩童結(jié)伴追逐, 嬉笑哈哈。
路旁的老人搖著蒲扇, 販賣冰鎮(zhèn)西瓜。
在這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鎮(zhèn),浮躁的心靈得到片刻安寧。
姜予眠摸摸衣兜, 扭頭問:“陸宴臣,你帶錢了嗎?”
陸宴臣也不問原因就說:“要多少?轉(zhuǎn)給你。”
“不是啦。”姜予眠扯他衣袖,“我是說現(xiàn)金。”
男人愣住, 剛才闊氣發(fā)言的他竟拿不出分毫,只能攤開空空雙手,“錢包在車上沒帶出來。”
“可我想吃西瓜。”女孩微撅嘴角,眼巴巴望著那個方向。
“等我一下。”陸宴臣走到樹下, 彎腰跟坐在那里乘涼的人交流,一連問了幾個都搖頭。
姜予眠連忙改口:“我不吃了。”
“難得有你想要的東西,怎么也得滿足你。”他運氣不錯,剛說完就換到了現(xiàn)金。
姜予眠如愿買到兩塊又大又紅的西瓜。
她認真對比之后,把其中最好的那塊遞給陸宴臣:“給。”
陸宴臣抬手拒絕:“不了,你吃吧。”
“一個人吃獨食不好。”
“這里沒人覺得你在吃獨食。”
剛說完,旁邊響起“呱”的一聲,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握著玩具青蛙站在兩人旁邊,盯著姜予眠手里的西瓜。
姜予眠連忙將西瓜藏到身后。
青蛙玩具落到地上跳走,小男孩追著跑遠。
姜予眠回過神來,見對方臉上揶揄的表情,紅著臉解釋:“我,我不是小氣。”
她結(jié)結(jié)巴巴:“這是你買的。”
這是陸宴臣問了好幾個人才換錢買來的西瓜,她才不愿意分享給別人。
“守護好自己想要的東西沒錯。”陸宴臣松開胳膊,不再笑她。
“那你吃嗎?”姜予眠重新遞出地瓜。
陸宴臣:“……不吃。”
姜予眠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幾秒,抱著西瓜啃起來。
含了一口在嘴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包著西瓜籽左顧右盼尋找垃圾桶。
長期居住在鎮(zhèn)上的居民大多隨意,抿出的西瓜籽直接吐到地上,姜予眠做不出來,又覺得當著陸宴臣的面往手上吐很不雅觀。
而且現(xiàn)在兩只手都拿著西瓜,她糾結(jié)了。
這時旁邊伸來一只手,掌心朝上墊著紙巾:“吐這里。”
兩片西瓜端在身側(cè),女孩鼓起腮幫,人傻了。
陸宴臣伸手接她嘴里的西瓜籽?
這,這,她哪敢了!
“吐籽,臟的……”她緩緩開口,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話。
男人目光輕柔,沒有絲毫勉強:“有什么關(guān)系,扔掉就好。”
但是最終,姜予眠還是選擇讓他幫忙拿西瓜,自己墊著紙巾吐在上面。
兩塊西瓜很快被解決掉。
見她喜歡,陸宴臣看向路邊,老人的西瓜已經(jīng)買光,正在收攤。
“很喜歡嗎?”陸宴臣抬手看表,“現(xiàn)在時間還早,街上的店鋪應該沒關(guān)門,我們可以再多買點。”
姜予眠拿剩余的紙巾擦拭嘴角:“這句話要是被我爺爺聽到,他要罵人的。”
陸宴臣放下手:“嗯?”
她擰著紙團說:“因為我吃多了西瓜容易鬧肚子。”
陸宴臣擰眉。
她偷笑兩聲,選擇坦白從寬:“夏天很熱,爺爺每次出門都會抱回一個大西瓜,我是很喜歡啦,一個人能吃大半。但是每次吃完都會肚子不舒服,奶奶發(fā)現(xiàn)之后把爺爺罵了一頓,爺爺就不買西瓜了。”
陸宴臣被她話里的快樂感染,“那之后豈不是沒得吃?”
姜予眠揉捏紙巾:“也不是,我那時候小嘛,想吃的時候會擰著爺爺奶奶要,他們實在受不了,還是會買給我,少吃一點沒事。”
陸宴臣笑:“限定兩塊?”
她搖頭:“具體能吃多少不知道,反正后來,爺爺還是每次都給我?guī)鞴希粶饰页詢蓧K。”
“西瓜”話題不斷發(fā)展,姜予眠放慢腳步,原路返回。
陸宴臣保持著跟她相同的步伐,悠游自在。
“多余的怎么辦?”
“多余的放冰箱呀,我第二天再吃。”
“你還挺得意。”
走了一路,終于找到垃圾桶,姜予眠扔掉手里的東西,渾身輕松。
“不好意思,光顧著自己說了,這些瑣事聽起來挺無聊的。”猛地發(fā)覺,陸宴臣好像陪著她聊了一堆廢話。
“不會。”男人聲線柔和,漆黑的眼眸亮起點點光,猶如夜空閃爍的繁星,“我覺得很有趣。”
這不是禮貌附和,而是發(fā)自于內(nèi)心的感受:“你的童年很快樂。”
他見過那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模樣,姜予眠口中那些他不曾知道的快樂經(jīng)歷,更是令人向往。
有了陸宴臣的表態(tài),她講起來更帶勁兒,想起什么就說。
“小時候好像不怕熱一樣,把奶奶的椅子搬到院子里,晚上躺在那兒睡覺。”
“沒有蚊子?”
“有啦!”嬌脆的尾聲拉長,似撒嬌。
“結(jié)果就是我被咬得滿手滿腳的包。”然后哭著回去找奶奶擦藥。
后半句她沒說,陸宴臣卻問:“有沒有哭唧唧?”
姜予眠捂臉:“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好的,你沒哭。”他語氣輕快。
姜予眠跺一下腳,眼睛瞪他:“陸宴臣!”
為了岔開話題,姜予眠絞盡腦汁。
“爺爺還給我做了秋千。”她回想起曾經(jīng)秋千蕩起的夏天,“不過那里已經(jīng)很久沒人居住,應該都壞掉了吧。”
她抿起唇,想到爺爺奶奶已經(jīng)離世多年。
余光瞥見女孩緩緩垂下的腦袋,陸宴臣狀似不經(jīng)意發(fā)言:“可以回去看看。”
姜予眠望著夜幕:“現(xiàn)在天都黑了。”
陸宴臣腳步輕悠:“明天去。”
“我們不是明早要走嗎?”處理王強的事耽擱了兩三天,陸宴臣帶著筆記本在車上處理工作,經(jīng)常接到電話,她都不好意思。
陸宴臣拿起手機給姚助理發(fā)了條信息:“最近不是很忙,遲一點沒關(guān)系。”
遠在景城的姚助理收到老板短信,以為是匯報的工作有了回復,點開一點,滿懷期待的笑容僵在臉上。
姚助理抬手摸了摸微禿的發(fā)頂。
天譽集團總部大樓的助理辦公室,燈光亮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上午,姜予眠尋著記憶中的道路來到幼時住過的家門前。
原本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已經(jīng)修建成平坦堅硬的水泥路,偶爾有車經(jīng)過,能直接開到家門口。
朱紅色的木門已經(jīng)掉漆,鐵鎖銹氣斑斑,她曾滿院子跑的地方從縫里鉆出雜草,零零散散隨風飄蕩。
當院門推開,姜予眠耳邊仿佛回響起爺爺奶奶站在那里閑話家常,喚她名字的聲音。
但是一眨眼,所有歡笑聲戛然而止,她看到的是角落布滿蜘蛛網(wǎng),樹下秋千椅子爬滿綠色藤蔓。
“果然壞掉了。”她望著秋千,目光惋惜,“什么都沒了。”
時光覆蓋了生活痕跡,只停留在記憶里。
陸宴臣不動聲色打量四周,抬手指向墻面,“那是什么?”
墻上刻著一列高低不一的劃痕,到現(xiàn)在都很清晰。
“啊。”姜予眠被他的問題吸引注意力,順勢看去,“是我小時候的身高線。”
她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撫摸那一道道深刻的印痕:“爺爺說,要留下我成長的痕跡,所以故意刻得很深。”
從墻上的痕跡可以看出,曾經(jīng)記錄的人很用心,但是現(xiàn)在的姜予眠站在那里,頭頂跟墻上最后一道痕跡留有大片空白。
陸宴臣低頭,四處搜尋。
姜予眠好奇:“你在看什么?”
“找個東西。”話音落,他勾起唇角,彎腰在秋千下?lián)炱鹨粔K尖銳的石頭。
姜予眠正要往他這邊來,卻被陸宴臣勒令站住:“你站那兒別動。”
“啊?”女孩懵。
陸宴臣拿著石頭走過去,高高抬起手,掌心與她頭頂平行。
“好了,你讓開。”
姜予眠微蹲身,聽話地從他掌心下移走。
只見陸宴臣將石頭尖角抵向墻面,用力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原來他是要替她刻下身高。
“原來我已經(jīng)這么高了呀。”她看著墻上的數(shù)道痕跡,眼睛開始發(fā)酸,“可惜,空缺了好多年。”
爺爺去世后,再也沒人給她記錄過身高。
陸宴臣重新看向簽名,手指從最新的痕跡往下平移,尖石重重劃出新一道痕跡。
接著,第三道、第四道……
他刻得很深,墻上的成長印記,將永不磨滅。
“這是18歲的姜予眠。”
“這是17歲的姜予眠。”
“這是……”
一道道的痕跡逐漸填補空白,終于跟曾經(jīng)的痕跡相接。
姜予眠捂住嘴角,笑著笑著,濕了眼眶。
失去的那些年,有人細心又溫柔地替她全部補了回來。
這天他們一起去鄰居家借來工具將院子簡單清理了一遍,長棍攪掉蜘蛛網(wǎng),用鐮刀割困住秋千的藤蔓,姜予眠甚至想坐上去試試,被陸宴臣以不結(jié)實為由阻止。
但她沒安分太久,站在樹下乘涼的時候又盯上樹上的李子。
伸手去摘,夠不到,踮起腳尖也還差一點。
姜予眠左看右看,去還鐮刀的陸宴臣還沒回來,便像小時候那樣踩著樹干往前爬。
“砰咚——”
當了很多年柔弱淑女的她突然喪失爬樹技能,腳剛蹬上去就掉下來,落地時沒踩穩(wěn),摔了一屁股墩。
院門口傳來一道笑聲。
姜予眠扭頭,只見男人抄手站在那里,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不知道看了多久。
內(nèi)心劃過一萬聲尖叫。
“你什么時候回來!”
“在你打算爬樹的時候。”他一副看到好戲的表情。
出糗的樣子被看到,女孩嗔怪:“你還笑!”
陸宴臣緩緩走近,伸出手。
姜予眠下意識抓住,抬眸瞥見他眼底散不去的笑意,羞惱地甩開,自己拍拍屁股站起來。
下午,他們爬上老家對面的山坡看夕陽。
道路曲折,部分鋪設石塊,部分泥土干燥。
姜予眠走在前面帶路,踩穩(wěn)每一步,時不時回頭看后面的人:“能走嗎?”
陸宴臣收回護在她身后的手,叮囑道:“認真看路。”
爬上山頂?shù)臅r候已經(jīng)大汗淋漓,姜予眠找到一塊熟悉的大石頭,“這石頭小時候就有,這么多年還是老樣子。”
風吹不化、雨打不散。
“或許它變了,只是你沒發(fā)覺。”多年過去,怎可能萬物如故。
“我確定就是那塊石頭。”姜予眠與他爭論。
她一副認準了就不改的執(zhí)拗口吻,陸宴臣舉手投降。
她抽出紙巾墊在大石頭上,招呼陸宴臣來坐。
男人盯著石面上細碎的塵土,似在猶豫要不要碰。
姜予眠忽地想起他愛干凈,立馬站起來,故作隨意在四周繞環(huán),“這邊視野更好。”
他們抬頭仰望。
天空乍泄金光,由白漸變到橙黃,云層從頭頂飄過,暖風搖曳草木,遠離煙火塵囂。
陸宴臣側(cè)視身旁,斜陽照亮少女烏黑的發(fā)。
她終于恢復十八歲女孩該有的活力,眼底生光。
直到夕陽緩緩落下山坡,他們不得不結(jié)束這份難得的悠閑時光。
“眠眠,我們該走了。”
“哦。”
見她望著對面家的方向眼含不舍,陸宴臣勸道:“以后隨時都可以回來。”
她扭頭:“你跟我一起嗎?”
男人目光微滯,實在不忍破壞她難得的好心情,委婉道:“可能之后會比較忙。”
姜予眠舉起手機對著天空拍了張照,回頭笑看著他:“我知道你很忙,沒關(guān)系呀,有空再來就好了。”
高高的山坡上,兩道頎長的身影站在夕陽里,身披萬丈霞光。
-
返回景城那天,姜予眠悄無聲息更新了一條朋友圈,紅霞漫天、繁星璀璨。
微信列表那少部分好友及時捕捉到這條消息,紛紛點贊。
陸習:“你倒好,考完就跑。”
盛菲菲:“咱們看的不是同一片天空嗎?我這里啥都沒有。”
姜樂樂:“美膩!眠眠快來聚餐。”
蔣博知點了個贊。
宋俊霖:“喲,我怎么看某人評論像個怨婦呢。”
姜予眠發(fā)朋友圈頻率較低,難得更新一條,大家都忍不住冒泡。
與此同時,宋夫人發(fā)來一條私信,祝她畢業(yè)快樂,邀她去寧城玩。
姜予眠禮貌回復后點開宋夫人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里面大多是些出席活動或新品設計宣傳,偶爾夾著零碎的日常。
成功的事業(yè)、美滿的家庭,外面都說宋夫人是人生贏家,無人記得她曾經(jīng)歷過多少磨難。
飛機即將起飛,姜予眠關(guān)掉手機,在關(guān)窗之間看了眼窗外。
一天一夜遠離喧囂的安寧生活終究要結(jié)束,她將回到那座繁華的都市,開啟新的人生。
六月下旬,萬眾期待的高考成績終于出來。
出成績那天,教育網(wǎng)系統(tǒng)直接崩潰,服務器擁擠到爆。
此時此刻,陸老爺子、談嬸、姜予眠和陸習四人同時守在一臺電腦前。
兩個高中畢業(yè)生互相謙讓。
“你先。”
“你先。”
陸習頭一次想起紳士禮儀:“女士優(yōu)先。”
姜予眠一臉淡定:“我不著急。”
陸老爺子戴上自己的老花眼鏡盯著屏幕看,“時間馬上就到了,你們趕緊的,別推來推去,都給我查。”
陸老爺子發(fā)話,要盯著兩人查成績,陸習咬咬牙坐上去輸入信息。
最后一步,他在點擊時閉上眼睛,周圍鴉雀無聲。陸習睜開一只眼,逐漸清晰的視線瞄到屏幕,嘴角扯起深深地弧度:“哎!它崩了!”
陸老爺子不滿,賞他一腦瓜崩:“崩了你還這么高興!”
姜予眠用食指在他肩頭輕點兩下,示意換位。
陸習立馬起身,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那座位上多待。
他哼著曲等姜予眠查看成績,一眨眼,不知道姜予眠點了三么,崩潰的服務器順利跳出分數(shù)頁面。
陸習,602分
他的高考成績,就這么被姜予眠暴露出來……
陸習揉眼,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分數(shù)?”
姜予眠點點鼠標:“千真萬確。”
“yes!”測試都只考五百多的他竟在關(guān)鍵時刻超常發(fā)揮,陸習直接在房間里蹦起來。
“六百多,不錯誒。”談嬸搓搓手,已經(jīng)開始想今晚吃什么慶祝。
陸老爺子也跟著點頭,這個分數(shù)雖然不算頂尖好,但依照陸習的情況來說,他已經(jīng)很滿意。
“眠眠,快查你的看看。”
“好。”姜予眠重新輸入自己的信息,興高采烈的陸習猛地湊到電腦前,臉上表情豐富多變。
陸老爺子扶著老花眼鏡,緩緩念出屏幕上的分數(shù):“738。”
談嬸掰起手指頭算:“738減去602,呀,多了一百不止。”
陸習:“……”
大可不必如此強調(diào)。
有了姜予眠的738作對比,陸習那六百多分的好成績瞬間被秒成學渣。這個消息很快傳遍整個陸家,家里人都在夸姜予眠考得好。
陸習“哼”聲坐在沙發(fā)上。
很奇怪,之前爺爺多次偏心為姜予眠訓斥他的時候,他很煩躁很生氣。
可現(xiàn)在家里人都只記得姜予眠考得好,還拿他作對比,他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內(nèi)心隱隱有些……驕傲?
姜予眠可是他們從他們陸家出來的。
班級群都在問分數(shù),姜予眠收到許多人私信,蔣博知十分關(guān)注她的成績,姜予眠發(fā)了一張分數(shù)截圖,對面哭了。
蔣博知:“我就比你少了1分。”
這就一分之差,蔣博知錯失理科狀元寶座。
前幾名成績公布那天,電視臺記者想要采訪這位高考狀元,姜予眠拍了張照,在鏡頭前露了個臉。
畢業(yè)后,姜樂樂給班上玩得好的幾人拉了個小群,討論激烈。
姜樂樂連發(fā)一串表情包刷屏:“眠眠,你太厲害了!”
蔣博知:“這不得請我們吃頓飯。”
班長想起花名冊上的信息:“我好像記得,姜予眠生日快到了。”
姜樂樂:“那正好一起請了!”
他們就這么替她安排好,姜予眠想了想,答應了。
上次沒能參加同學聚會很抱歉,畢業(yè)之后很難再見,跟大家聚一聚也好。
咩咩:“你們想去哪里吃飯呀?”
班長立馬甩鏈接推薦幾個好地方。
姜樂樂還提議去ktv唱歌,她是麥霸,對自己的歌喉十分自信。
許多人向她道賀,包括報考美院的盛菲菲。
回想這一年,有些人剛認識的時候印象不好,但時間讓她們看清彼此,成為朋友。
姜予眠把生日聚餐的事情告知了盛菲菲,盛菲菲一聽:“你怎么這么晚才說!不行了,我得趕緊去看禮物了。”
姜予眠哭笑不得:“不需要禮物的,只是大家簡單吃個飯。”
她的生日聚餐跟盛菲菲和陸習那種生日party不同,只要找個飯菜美味的地方,環(huán)境不錯的ktv,大家一起吃個飯,唱歌玩一玩。
“飯是要吃的,禮物也是要買的。”盛菲菲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我盛菲菲不帶禮物就去吃人家飯,這傳出去不是丟人么?”
想起盛菲菲揮金如土的闊氣樣兒,姜予眠也懶得跟她爭了。
她勾指算算,除了一班那幾個經(jīng)常交流學習的,還有盛菲菲,還有……
陸習的名字從腦海中蹦出來。
這一年她跟陸習的關(guān)系也變化極大,從相看兩厭到能夠互幫互助。
去年陸習邀請她參加生日宴會鬧了個誤會,很久之后從盛菲菲口中得知陸習曾跟貶低她的人吵過嘴,她才明白,陸習叫她去并不是為了羞辱。
所以這次,她愿意踏出那一步,跟陸習交朋友。
于是,她給陸習發(fā)了同樣的生日邀請。
收到信息時,陸習正跟李航川和孫斌坐在網(wǎng)咖包間里討論學校和專業(yè)。
孫斌:“話說,我們填志愿為什么要約在網(wǎng)吧?”
李航川:“可能是常來吧,覺得親切。”
陸習:“……”
這次高考,李航川穩(wěn)定發(fā)揮,剛過五百。孫斌發(fā)揮失常,只考了四百多。
孫斌家人有意讓他復讀,而李航川選擇順其自然:“反正我不想再讀高三,再來一次我直接人沒了。”
“還是習哥厲害,咱六班就屬你考得最好。”
當然,陸習的分數(shù)也并非天上掉餡餅砸下來的,他這一年都在不斷進步,大家看在眼里。
陸習懶得聽他倆扯淡,拍桌問道:“所以你倆選哪兒?”
李航川雙手枕在腦袋:“我還是覺得家里舒服,打算報景城的學校。”
孫斌遲疑了一下:“我還沒想好,可能會復讀。”
曾經(jīng)形影不離的好友終將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陸習心里煩悶,摸過手機看到“小啞巴”發(fā)來的信息時還有些詫異。
最近周圍的人都在討論填報志愿,他竟不知姜予眠生日即將到來。三人從網(wǎng)吧分開后,陸習一個人去了商場。
這時,家里的姜予眠還在猶豫,要不要把生日的事告訴陸宴臣。
告訴他吧,又不能請他跟同學們一起吃飯,那場面肯定尷尬。
不告訴他吧,萬一之后提到這事,陸宴臣會不會覺得她過生日邀請朋友吃喝玩樂,都不愿意跟他說一聲?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姜予眠糾結(jié)第揪住頭發(fā),把頭埋向書桌。
天譽集團
姚助理取到一個從國外寄來的包裹,連忙送往19樓辦公室。
拆開后,里面是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陸宴臣打開看了一眼,重新叩上,轉(zhuǎn)而詢問姚助理另一件事:“南霖那邊的事進展如何?”
姚助理應答如流:“陸總放心,墓碑周圍已經(jīng)修繕完畢,雇傭了人定期打掃,保證以后干干凈凈。”
前不久,陸宴臣從南霖回來后吩咐他親自去辦件事——修墳。
當時他就想,為什么遷到環(huán)境更好的墓園,但老板的命令不容置疑,他們直接將那地方擴成獨立小墓園。
這是他來到天譽,頭一回出差去處理工作之外的私事,這位年紀輕輕,剛高考畢業(yè)的姜小姐真令人刮目相看。
還有剛收到的包裹,那是從法國設計師寄來的定制品,他猜,這將會被送給姜予眠。
一聲手機震動打斷姚助理的思緒,聲音來源于陸宴臣的私人手機。
姚助理默默退后,陸宴臣接通電話,里頭傳來女孩清亮婉約的聲音:“關(guān)于高考志愿,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用填報志愿的理由,姜予眠成功把陸宴臣約出來。放假后有大把時間,她在網(wǎng)上搜尋很久,找到一個有幾分小鎮(zhèn)氛圍的公園。
這里溪水緩緩流淌,四周草木繁茂,姜予眠坐在岸邊,在流水聲中袒露心扉:“明天就要提交志愿,景大早就聯(lián)系過我,但我一直在猶豫。”
“其實我心里是有偏向的,但我不確定選擇那個之后,又要去做什么?”她今天穿了件薄紗披肩,袖口蝴蝶結(jié)抽繩垂落,被她攪在手里打結(jié):“我不想再糊里糊涂地學下去。”
學習永無止境,她需要一個明確的目標,一份堅定不移的動力。
今晚運氣好,竟也能見到幾顆零散的星星。
陸宴臣耐心傾聽她的煩惱,整理語言:“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成為怎樣的人?”
姜予眠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浮現(xiàn)在腦海中的具體形象是成熟美麗的趙漫兮、是大方富有學識的書謐、還有端莊優(yōu)雅的宋夫人跟鹿太太。
她說:“我想變成她們那樣優(yōu)秀的人。”
“趙漫兮想獨立證明自己的能力,她學金融管理經(jīng)營公司。書謐家庭富裕,她覺得醫(yī)生這個職業(yè)神圣,故而學了醫(yī)。宋夫人專于設計,但你知道這世界上多少人懷才不遇,偏偏她成功走了出來。”
“從成績而言,你各科目都不錯,且偏愛數(shù)學。”陸宴臣聲音微頓,“如果讓你專攻數(shù)學,研究數(shù)學,你期待嗎?”
姜予眠搖頭,道出內(nèi)心:“我好像更喜歡去解決遇到的難題,而不是思考創(chuàng)造。”
陸宴臣垂眸一笑,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他換了個方式:“那你還記得,當初那個年少成名的計算機天才少女嗎?”
女孩神色微變:“我,已經(jīng)不是了。”
陸宴臣毫不猶豫道:“你可以是。”
其實她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敢面對,所以不斷排除其他答案,把機會留給唯一的正確選擇。
“姜予眠。”陸宴臣站在她身旁,緩緩轉(zhuǎn)身。
晚風拂過發(fā)梢,兩人不約而同看向?qū)Ψ剑抗庾苍谝黄稹?br/>
“你不需要盲目變成任何人,只需要努力去跟未來最好的自己相遇。”
他的鼓勵,真是無與倫比的美妙。
姜予眠抬頭望向天空,那幾顆微弱的星星依然在努力發(fā)光。
她吸吸鼻子,忽然笑了:“雖然不確定未來會走到哪一步,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選好要走的路。”
-
7月2號,姜予眠的生日如期而至。
一班學習小組六人,加上陸習跟盛菲菲,八個人剛好湊一桌。
大家都很客氣,來參加的都帶了份小禮物,搞得姜予眠都不好意思。
她已經(jīng)好久沒享受同學和朋友如此熱情。
生日聚餐的事,她如實交代了,陸宴臣在電話里沉默片刻:“晚點吧。”
“什么?”姜予眠沒懂。
“晚點來接你。”他有個禮物要送。
兩人沒說幾句,陸宴臣那邊再忙,姜予眠掛了電話準備往回頭,轉(zhuǎn)過頭,就看見走廊外的蔣博知。
填報志愿那幾天,蔣博知一直勸她選數(shù)學,姜予眠在提交志愿后把自己的選擇告訴他,之后兩人再無對話。
“通信工程,你確定了?”
“嗯。”
“為什么?”蔣博知不解,“你不是癡迷數(shù)學嗎?”
姜予眠攤手,“我只是覺得解決那些數(shù)學題很有趣。”
蔣博知沖口而出:“這不就是了,你覺得數(shù)學有趣,以后可以往這方面研究。”
姜予眠搖頭:“不想研究,只要有題給我訓練一下思維就好。”
這理由,蔣博知無從反駁。
兩人一起返回包間,桌上竟多了一箱酒。
姜樂樂跟盛菲菲兩人湊一塊就是倆社牛,反客為主招呼大家吃吃喝喝,開了一排瓶蓋:“大家都是成年人,喝點酒怎么了。”
盛菲菲跟陸習都是玩慣花樣的人,不僅帶他們喝酒,還擲骰子玩游戲。
姜樂樂提議:“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盛菲菲補充:“不要真心話,只能大冒險。”
姜予眠一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
這幾人玩起來花樣百出,他們口中的懲罰一定很難實施或者很難為情,姜予眠不想冒險。
一班學習小組另外兩個也保守,陸習從籃子里拎出酒瓶:“實在不想冒險就喝酒。”
他們比擲骰子,搖晃的過程讓大家全神貫注。
幾輪玩下來,一班那群學霸輸?shù)脧氐祝貏e是姜予眠跟蔣博知這兩個幾乎回回數(shù)學考滿分的人,已經(jīng)罰喝三杯。
陸習嘖聲:“你們學霸不是會算嗎?”
蔣博知不滿懟道:“你以為演電視,光聽聲音就能算出來啊?”
這會兒氣氛好,大家都以為在開玩笑,只有陸習感受到蔣博知對他的敵意。
都說熟能生巧,到后面,學霸運氣好轉(zhuǎn),風水輪流轉(zhuǎn)。
一群成年人在這里開懷暢飲,不亦樂乎。
都說這酒不醉人,喝多了,還是有些上頭。
好幾個人來不起了,紛紛癱在沙發(fā)上,只剩精力旺盛的盛菲菲跟陸習還在桌邊劃拳。
姜予眠望著兩人互動的方向走神。
她好羨慕盛菲菲的自信大膽,能夠坦然跟拒絕自己的人相處,在玩的過程中還不忘表真心。
如果她也這么勇敢就好了。
“唉。”她悄悄嘆氣,垂眸放空大腦,思緒游離。
這一幕被一直觀察她的蔣博知收入眼底。
包間待久了發(fā)悶,姜予眠拍拍發(fā)燙的臉蛋:“我出去透透氣。”
她前腳剛走,蔣博知也借“上廁所”的理由跟了出去。
許是喝了酒,膽子比平常大很多,蔣博知徑直走到她身旁,故作隨意地問:“你喜歡陸習是不是?”
剛才盛菲菲跟陸習玩起來不顧旁人,而姜予眠一直盯著他們,心里恐怕不好受。
酒精麻痹了大腦,姜予眠花了幾秒鐘才理解他的問題,搖頭說:“沒有啊。”
蔣博知不信:“別否認,我看到你草稿本上的名字了。”
那次無意間發(fā)現(xiàn)姜予眠在草稿本上寫的“陸”字,后來他趁姜予眠不注意,偷偷翻了她的草稿本,發(fā)現(xiàn)不止一頁。
她在學習的時候,還想著那個姓陸的人,不是喜歡是什么?
“其實我們很早之前就看到你跟陸習在學校外面約會。”趁著酒勁,蔣博知把憋在心里的事兒一股腦抖出來,“還有那些牛奶和餅干,我看到了,也是陸習給你送的。”
姜予眠揉揉腦袋,“你說什么?”
蔣博知哼聲撇頭,想起有次他因為拉肚子沒去課間操,返回教室時,看到陸習離開的身影。那時教室空無一人,只有姜予眠桌上多出牛奶和零食。
兩個喝了酒的人在走廊僵持。
ktv的走廊映照出色彩斑斕的光,機器人領著陸宴臣穿梭在過道,來到包間前。
他沒直接進去,在走廊稍作停留,卻意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是有喜歡的人。”
包間里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音樂,淹沒姜予眠下一句話。
待聲音降下,陸宴臣走近轉(zhuǎn)角,蔣博知勸慰的話清晰入耳:“陸習不適合你,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這話越說越離譜了……
姜予眠想要解釋,隔壁包間又一次鬧出巨大動靜,是個大嗓門的男人拿了話筒,震耳欲聾。
對話聲被吞沒,蔣博知沖回包間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兩人不歡而散。
姜予眠只覺得莫名其妙。
兩學期以來,她跟蔣博知在學習上的交流非常愉快,她一直覺得蔣博知大氣,從未因她的超越而生妒,反而跟她友好互助。
在她迷茫不知前路的時候,蔣博知依照她擅長的數(shù)學列舉不少專業(yè),她以為他們算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是現(xiàn)在,蔣博知一會兒質(zhì)疑她的專業(yè),一會兒說她跟陸習有感情糾葛。
從蔣博知的話里,她聽明白了造成誤會的原因,她能理直氣壯解釋奶茶店事件,卻不知道陸習為什么要悄悄送東西。
以及,草稿本上的陸字。
“蔣博知走了?”
“九點多了,我也該回家了。”
“我媽剛才都給我打電話了。”
一班學習小組陸續(xù)離開,最后還剩盛菲菲、陸習和她。
腦海中回蕩著蔣博知的話,以至于她現(xiàn)在看到陸習覺得別扭。
陸習喝了酒,盛菲菲又在旁邊,她也不好找陸習對峙。
三人直接從電梯下到停車庫,盛菲菲跟他們揮手:“眠眠,我家司機到了,我先走了。”
剛巧陸習接到電話:“陸家司機也到了,我們走吧。”
姜予眠遲疑:“那個,我還有點事。”
“什么事?”
正說著,眼前閃過一道車光。
兩人下意識躲避,姜予眠兜里的手機鈴聲響起,接到電話的時候心也跟著落地,“之前有東西落在青山別墅,要回去拿。”
她要是說跟陸宴臣出去,萬一陸習跟著咋辦?
要是說其他地方,陸爺爺那邊不好交代,回青山別墅拿東西就最合適。
“行吧,剛才跟盛菲菲斗酒喝得我頭疼,先回去了,你拿了東西早點回,省得爺爺念叨。”陸習拉開車門,獨自坐進去。
姜予眠跟著陸宴臣發(fā)來的數(shù)字找到停車位,彎腰去看,車窗已經(jīng)緩緩降下來。
坐在車里的陸宴臣撇頭,恰好跟外面的女孩臉對臉。
陸宴臣打開車門讓她進來,他鼻子靈敏,聞到微醺的酒味:“喝酒了?”
姜予眠關(guān)上車門,鼻子眉毛跟著皺起:“好悶,有點想吐。”
見狀,陸宴臣解開安全帶:“去外面走走。”
七月的夜晚空氣浮躁,纏得人心緒不寧。
ktv臨近江畔,馬路對面就是江河,他們沿著江邊走,離ktv越來越遠。
姜予眠忽然停下往回看:“一直走,就回不了家了。”
能載他們回家的車子還在停車場里面。
“怎么會。”見她一副凝重的表情,陸宴臣忍俊不禁,“走吧,丟不了你。”
她乖乖跟上步伐,臉上凝重的表情還未褪去,眉間壘砌出小山丘。
陸宴臣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小小年紀眉頭皺這么深,有什么煩惱?或許我可以為你解惑。”
她否認:“沒有。”
“小撒謊精。”
“你幫不了我。”
“你不說,又怎么知道我?guī)筒涣耍俊?br/>
姜予眠喝了酒,心口涌上一股躁意,她揭開衣服前一顆紐扣,拿手往臉上扇風。酒香在空氣中發(fā)散,她的思維也被熱流牽引,叫囂著沖出理智化形的牢籠。
“我……”強烈的心聲鉆出喉嚨。
“嗯?”他低頭,傾身聆聽,側(cè)臉拓下虛化的光影。
“我。”姜予眠忍不住抬起手指,試圖觸碰眼前這個離自己很近,又很遙遠的人。
“嘟嘟——”
一道突兀的手機來電嚇得她趕緊縮回。
陸宴臣低頭接聽:“喂。”
他對姜予眠有了充足的信任,并未刻意避開,零碎的對話內(nèi)容傳入姜予眠耳里。
“出國的事安排在八月份。”
“總部的事務從現(xiàn)在開始轉(zhuǎn)移給副總。”
“時間較長,歸期不定。”
陸宴臣無意間回頭,見女孩站在原地不動,肩頭微聳。
陸宴臣收起手機,朝她走去。
姜予眠先一步發(fā)問:“你要走?”
他承認:“是有這個打算。”
一滴淚啪嗒落下,陸宴臣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怎么哭了。”
“你說你要幫我。”女孩喉間哽咽,聲音時斷時續(xù),“我有個喜歡了好久的人,你能不能幫我告訴他。”
陸宴臣聯(lián)想到ktv走廊那些對話,微嘆口氣:“抱歉,這種事好像真的幫不了你。”
他這個當大哥的,怎么去跟弟弟轉(zhuǎn)達一個女孩子的心思。
“沒關(guān)系。”她吸吸鼻子,用手指擦拭眼淚,“反正他也不會喜歡我。”
說與不說,都沒關(guān)系。
她這么勸告自己。
女孩故作堅強的樣子落入眼中,陸宴臣神色微斂。
他自然知道陸習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長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盛家那女孩追了許久,現(xiàn)在又多個姜予眠。
他試圖安慰:“這個年紀有喜歡的人很正常,但更重要的是學習和成長,成為更好的人能匹配到更優(yōu)秀的喜歡。”
“他很優(yōu)秀,是我的喜歡配不上。”那個次次救她于危難,替她掃去陰霾,背她看星星、陪她等夕陽的陸宴臣,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吶。
陸宴臣不滿她的回答,卻明白偏愛不需要理由,這是他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就這么喜歡陸習?”喜歡到貶低自己?
姜予眠嗓音微啞:“不,不是。”
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她喜歡陸習?
她那見不得光的喜歡,就像寫在本子上的姓,露一半藏一半,最后竟讓真正喜歡的人誤會至此。
“什么?”他沒聽清。
江風吹動少女的裙擺,發(fā)梢拂過細腰。
她擦掉淚痕,在昏黃的光里,隔著一層水霧望向陸宴臣:“不喜歡他,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