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fā)
懷中人仰起腦袋,她的額頭抵在他的喉間。
閃爍的日光穿過樹梢照耀在人身上,熱意在體內(nèi)翻滾。
旁邊議論紛紛,陸宴臣低頭,低醇的聲音吻過她耳朵:“躲好。”
他傾身,一把將人打橫抱起,穩(wěn)穩(wěn)踏過石澗溪流。
姜予眠捂住臉頰。
陽光穿透指縫,白皙的手指被照射成淡淡的鮮紅色,她在溫暖的懷中,聽到強有力的心臟跳動。
噗通——噗通——
“我們,算是在掩耳盜鈴嗎?”
“不算。”
“為什么呢?”
“他們只會羨慕你,走累了還有人抱。”
姜予眠在充滿安全感的懷里低聲笑。
抱著走同樣惹人關注,但相較于被人盯著濕漉漉的褲子,她更愿意這樣,反正把臉藏起來,誰也不知道她是誰。
但同時,她也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現(xiàn)在該去哪兒?
即使這樣避免了路人看笑話,那她回到茶室也沒有更換的褲子,還要在組員面前丟人。
搞不好,令人討厭的唐總還在。
姜予眠把臉埋在他胸膛前,小聲問:“陸宴臣,我們?nèi)ツ膬喊。俊?br/>
他早已想好:“回車上。”
“那你車在哪兒啊?”她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只曉得這條路上似乎很多人。
男人風輕云淡告訴她:“停車場。”
開車來往的游客都從這邊路過,人能不多么。
森林茶室外有個露天停車場,姜予眠心想不用進去就不會碰到熟人,那沒事。
陸宴臣懷里抱著一活生生的人,依然步伐輕松。
一路上,姜予眠都向內(nèi)側著臉,接近露天停車場時,陽光刺眼,她下意識抬手遮擋。
撇頭打量四周那一瞬,姜予眠小聲驚呼:“我好像看到沈?qū)W長了,快放我下來。”
陸宴臣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沈清白從一輛車旁走出來。
恰好,從這邊過去要邁上兩步石階。
“眠眠。”
“昂?”
“抱緊我。”
他手一抖。
姜予眠下意識伸手,摟住他脖子。
上去后,男人才不急不緩地解釋:“上臺階,不太穩(wěn)。”
沈清白已經(jīng)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前往茶室。
到車邊,陸宴臣把人放下。
看著眼前干凈如新的豪車,想到濕漉漉的屁股要坐上去,姜予眠有點罪惡。
不過在車門打開的第一秒,她迅速鉆了進去。
反正在陸宴臣面前丟臉也不是第一次,隨便怎么著吧。她看淡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在他面前維護形象。
坐上去,底下的濕意讓她覺得不適,姜予眠苦著臉,“不舒服。”
“如果你還要留在這邊,我們可以開車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賣衣服的店,或者直接開車回市里。”陸宴臣探身從后座拿起一件外套,“穿濕的不舒服,你可以換下來用它遮。”
姜予眠盯著他手里那件灰色襯衣外套,面露遲疑:“……這不合適吧。”
坐在陸宴臣的車里,蓋著陸宴臣的衣服掛空檔,那她這輩子不用再下車了。
“你們女生穿裙子的時候,不也很短?”甚至有些寬大的外套穿身上跟短褲一樣長。
“……”這么說起來也有點道理。
后來陸宴臣下車,在炙熱的陽光底下站了許久,直到姜予眠打開車窗,手指扒在窗口喊他,“陸宴臣。”
姜予眠雙手架在窗邊,下巴抵上去,眨了眨眼:“你上來吧。”
男人回頭,見她趴在窗口,風吹過,額前一縷碎劉海隨之拂動。女孩抬手去撥弄,腕間的粉色手環(huán)滑到手臂之間,仿佛某中特別的標簽,一旦戴上,便有了所屬。
陸宴臣上了駕駛座。
坐在他旁邊的姜予眠把襯衣系在腰間打結,堆疊出褶皺。寬大的衣擺堪堪遮住膝蓋,女孩那雙漫畫般的大長腿便藏在其中,他的襯衣下。
她嫌熱,又把衣擺往上撩起,白嫩的膝蓋露出來。
男人不動聲色移開眼。
不經(jīng)意做出誘惑之事的姜予眠仿佛絲毫不覺,低頭給沈清白發(fā)信息,說有事要提前離開。反正唐總打著請他們放松的名號來此,不需要交付工作。
茶室里的沈清白收到信息,眉頭皺起來。
剛才他去車里拿東西,偶然回頭時看見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走過。
一晃而過的衣服顏色跟姜予眠今天穿得很像,但他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現(xiàn)在姜予眠說有事提前走,大家乘同一輛車來的,她自己怎么離開?
沈清白狐疑地打開通訊錄,撥打電話。
車還沒開動,姜予眠手機先震動起來,她看著屏幕上沈清白的名字,頓覺燙手。
陸宴臣饒有興致地搭在方向盤上等待,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還問:“怎么不接?”
姜予眠瞥他一眼,接了。
“學長。”
“突然要走?什么事這么著急?”
“嗯,就是家里有點事情啦,要趕緊回去。”
沈清白信以為真,考慮到回家距離,直接從座位起身,“你自己怎么回去,我開車送你吧。”
姜予眠拒絕:“不用了,遇到一個好心人要回市區(qū),我乘他的車。”
沈清白嚴肅道:“陌生人的車不安全。”
她遲疑了一下,掃了眼旁邊的陸宴臣,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是一家口,沒事的。”
一番推拉之后,沈清白終于放棄送她的心思,改口道:“車牌號發(fā)我,到家報平安。”
車內(nèi)格外安靜,手機里那道男聲傳入耳中,陸宴臣嘴角弧度漸漸拉平。
這叮囑和關切的口吻,真有點像那么回事兒。
電話掛點后,姜予眠把手機遞給陸宴臣:“宴臣哥,幫忙拍一下車牌號。”
這么聽話?
陸宴臣接過手機,勾起唇角:“關系挺好。”
姜予眠勾過頭發(fā),微笑道:“當然,我們認識很久了。”
陸宴臣打開車門,下車,對著一串999的數(shù)字拍下清晰照片,重新交到她手里,“給,一家口的車牌號。”
姜予眠努了下嘴,選中相冊里的最新照發(fā)給沈清白。
收到照片的沈清白一看這串不同尋常的車牌號,眉頭皺得更深。
姜予眠收起手機,拍拍車座:“開車。”
陸宴臣輕哼:“你倒是會使喚人。”
姜予眠笑眼盈盈:“你也說過拿我當妹妹,哥哥照顧妹妹不是應該的嗎?宴臣哥哥。”
她故意學當初,叫了疊詞。
女孩坦然自若,真找不出當初那個“可憐妹妹”的影子。
她有了自立的資本和勇氣,不再害怕被拋棄,什么話都敢說。
陸宴臣歪頭看過來,開玩笑的口吻:“照顧妹妹這么麻煩,現(xiàn)在收回那句話成嗎?”
姜予眠手指微顫,大大的笑容浮上臉頰,音色清揚:“行啊,只要陸爺爺說不拿我當孫女,我肯定不會亂攀關系。”
她用一句不可能的話堵他的嘴。
陸宴臣不露聲色坐回原位,系上安全帶,擰動鑰匙發(fā)車。
車上的兩人各懷心思。
從意外落水到被陸宴臣抱上車,經(jīng)過常常一段路途,姜予眠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
回市區(qū)再到嘉景公寓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姜予眠并沒有純浪費時間,她在車上搜尋關于唐氏最近的消息。
留在茶室的沈清白已經(jīng)旁敲側擊打聽出另外幾個組員的意思,他們因為唐總開出的條件而動搖,恐怕最終不會選擇跟她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
軟件著作權在唐氏手中,沒到最后一刻,她不想跟唐氏硬碰硬,否則只會得不償失。
“怎么了,臉色這么沉重?”陸宴臣注意到她臉色凝重。
姜予眠收回思緒,在心里猶豫了一遍。
這件事并非個人私利,面子和初心孰輕孰重,她得分清楚。
“就昨天,你跟我說唐氏危機,他想要‘逐星’提前上市……”姜予眠把自己的顧慮重復了一遍。
陸宴臣聽完,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完美對此事件做總結:“你專研技術,不懂商人為利益無所不用其極。強行作對只會兩敗俱傷,你應該也不想見到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是……”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為難到這地步。
陸宴臣掌控著方向盤,臉上悠然自若的神情與苦心焦思的姜予眠截然不同,“除非唐氏資金回籠,才會讓你們繼續(xù)研發(fā)‘逐星’。”
姜予眠搖頭:“商業(yè)上的情況我不太懂,但我看了那些消息,短時間內(nèi)恐怕不可能。”
“還有個辦法。”
聽他輕松的語氣,姜予眠眼睛一亮:“什么辦法?”
“唐氏轉(zhuǎn)讓‘逐星’著作權。”
姜予眠沉默。
這個敏感時間節(jié)點,高不成低不就,哪個公司會接手。
“先別想了。”途徑寬敞平坦地段,陸宴臣騰出一只手輕柔她的頭,“今天周末,開心點,嗯?”
姜予眠抬頭時,那只手帶來的溫暖已經(jīng)離開。
車子直接開進嘉景公寓地下車庫,陸宴臣繞到副駕駛座朝她伸手。
“車庫沒人,不用啦。”姜予眠從車上下來,襯衣紐扣全部扣攏,長袖圍繞腰部一圈系得很緊,她一只手捏著避免掉落,完全能當一條半身裙使用。
停車庫電梯直達她所在的樓層,姜予眠按密碼鎖打開門,指著寬敞明亮的客廳讓他隨意坐。
這一幕像極了當初她去國外,踏進陸宴臣住所的畫面。
姜予眠從玄關處拎出了一雙深藍色男士拖鞋,抱歉地看向他:“宴臣哥,沒有新的拖鞋了。”
她自己都是偶爾回來,沒怎么買備用的東西,有時沈清白會來交換東西,基本很少進屋。只有沒皮沒臉的陸習,不僅大搖大擺走進來,還把自己常喝的飲料往她家里搬。
陸宴臣低頭看著地面那雙別人穿過的拖鞋,微瞇起眼:“平時有人過來?”
姜予眠毫不猶豫答:“有啊。”
“誰?”男人面露警惕。
“沈?qū)W長,陸習……”她當著掰著手指頭數(shù)起來。
陸宴臣頓覺心口拱火:“你一個獨居女孩,怎么能隨便讓男人進屋?”
他突然兇過來,姜予眠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你也是男人啊。”
這話一字不漏傳入耳邊,陸宴臣正言厲色道:“我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難道你……”
姜予眠低頭,耐人尋味的目光移到下方,男人瞬間黑臉。
“姜予眠。”
他突然喊她全名,一雙黑漆的眼,就這么盯著她,姜予眠舉手投降,“好嘛,不開玩笑了。”
她踢開腳邊的拖鞋,敞開大門迎接:“你直接進來吧。”
大不了回頭找個阿姨拖地。
看著光潔如新的屋子,陸宴臣站在門口,臉上擠出笑:“沒關系,我換鞋。”
那生硬的語氣,竟有一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喝冰飲還是溫水?冰飲在冰箱,溫水的話……”姜予眠沒空給他倒水,指著客廳里的飲水機說:“你想喝水可以自己接,我先去洗澡了。”
陸宴臣從容應聲:“嗯。”
姜予眠迅速鉆回房間搜尋換洗衣服,抱著質(zhì)地柔軟的白色吊帶裙去了浴室。
客廳里,陸宴臣不著痕跡打量四周。
米色軟沙發(fā)倒立著兩個抱枕,地毯連接沙發(fā),中間擺著一張小圓桌,上面只有藍色紙巾盒。
客廳色調(diào)明朗,沙發(fā)旁的大白熊手托盤擺著幾粒糖果,陸宴臣拿起來看,是檸檬口味。他將糖果放回,走到飲水機旁,底下只有一個常用的陶瓷杯跟備用的一次性水杯。
……
淋浴器下,姜予眠解開發(fā)繩,順便把頭發(fā)清洗。
香噴噴的沐浴香和發(fā)香融合,女孩穿著吊帶裙,頂著濕漉漉的長發(fā),散發(fā)著清香淡雅的自然體香。
姜予眠取干毛巾裹住長發(fā),將換下的衣服放進衣簍,突然想起,她放在后座的褲子還在陸宴臣車上沒拿。
陸宴臣的襯衣也不方便跟她換掉的衣服放一起,只好暫時擱在架子上,想著等吹干頭發(fā)再來清洗。
姜予眠用毛巾絞著垂在肩頭的長發(fā),去客廳拿吹風機。
女孩趿著拖鞋走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陸宴臣抬頭,跟從轉(zhuǎn)角出來的姜予眠對上視線。
毛巾裹著濕漉漉的長發(fā)垂在右側,女孩雙手揉著毛巾吸水,自然歪頭的角度也精致到無可挑剔。
從景大學生公認的清純“初戀”到初戀女神,單看氣質(zhì)就足以吸引人。
姜予眠從他面前走過,新?lián)Q的吊帶裙長度在膝蓋上,一雙勻稱的大長腿白到發(fā)光。
最終她停留在電視柜旁,蹲身拉開抽屜,荷葉褶皺邊的裙擺快要觸地。
很快,她拿到吹風機,合上抽屜起身。
姜予眠突然回頭。
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撞到一起。
陸宴臣反射性收回視線,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重新抬眸。
他又一次見到女孩鎖骨下,那只粉色蝴蝶自然綻放。
姜予眠一手捏著毛巾,一手拿著吹風機站在地毯前,對他道:“宴臣哥,車上的褲子忘拿回來,要麻煩你等我把頭發(fā)吹干了。”
她的吹了頭發(fā)才方便出門拿東西。
陸宴臣輕“嗯”一聲:“不著急。”
姜予眠沖他一笑,正要回衛(wèi)生間吹頭發(fā),門鈴突然響起。
她疑惑地走過去,透過門口監(jiān)控一看,驚愕睜大眼,看向沙發(fā)上的陸宴臣:“陸習來了。”
“他來做什么?”
“不知道啊。”
陸習一直在按鈴,姜予眠伸出手,卻被閃身過來陸宴臣制止:“你打算就這樣開門?”
姜予眠看自己這一身,頭發(fā)濕漉漉的,穿著吊帶裙。她在自己家洗浴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陸宴臣坐在客廳!
成年男女共處一室,她又是這副剛洗完的模樣,看起來就很不對勁……
“你說得對!”姜予眠反手一抓,把人拉到臥室門口,一把將人推進去,“不能讓陸習看到你。”
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的男人臉色古怪,在房門關閉之前,他忽然伸手抵住:“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