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梅花庵
    醒的時候,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掛著營養(yǎng)針。正午的陽光從窗戶射進(jìn)來,卻一點(diǎn)也照不亮我的心。
    “林家丫頭,你懷孕了,知道嗎?”林震見我醒了,立刻走到我床邊。
    “替我約個時間手術(shù)吧,這個孩子......我不想留。”說這話時我的心都在滴血,天知道我多想要這個孩子,可我必須搏一搏。
    “你......你是說你,不打算要這個孩子?”林震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對!不要!”我回答的冰冷無情,“既然林奇都不要我了,我還留著他的孩子做什么?”
    “簡瓊,你還是不是人,自己的孩子都忍心不要!你知道奇哥為了給你個健康的孩子付出了多少嗎?”林震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水汽。
    “他一年多沒吃藥,自從你那個孩子流產(chǎn)以后,他就拒絕吃藥。他發(fā)病的時候有多痛苦你知道嗎?可他從來都沒吭過一聲。他說對不起你,看著你流產(chǎn)時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心都碎了,恨不得自己捅自己幾刀。可他為你吃的苦,為你遭的罪,從來都不讓你知道。”
    林震的話每一句都像千斤重錘一樣,敲打在我心上,難怪再見林奇的時候,他身上的草藥味淡了許多,原來......
    林震的話并沒說完,“你以為仙人指路的馬嫂為什么會那么照顧你?陪你到國外去做整容手術(shù),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你身邊陪著你,照顧你的言姐又是誰?你在壹號公館那么長時間,羅軍為什么動不了你,婉容是在還誰的人情?還有希捷,你以為她只是你的經(jīng)紀(jì)人?她一身的拳腳功夫,根本就是奇哥派到你身邊護(hù)著你的保鏢。
    當(dāng)初你刺他一刀就走了,他差點(diǎn)死掉,你知道嗎?那時候他連心跳都快沒了,是我趴在他耳邊說,你出事了,要是沒人去救你,你肯定就掛了。他才硬生生挺了過來。
    他藥物反應(yīng)喝口水都能吐得天昏地暗,可他為了能早點(diǎn)去找你,強(qiáng)迫自己吐了再吃。每次做理療扯著傷口,都疼得一身冷汗,可他堅(jiān)持做到最大強(qiáng)度一次也沒停過。他為你受了多大的罪,你知道嗎?”
    說到最后林震的聲音已經(jīng)啞了,他高昂著頭似乎在強(qiáng)忍著眼淚,可我的眼淚卻再也忍不住,流得半個枕頭都濕了。
    “那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我一邊說一邊哭,兩個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林震立刻就蔫了,“奇哥不讓我告訴你,不然一定會剝了我皮的。”
    “好,那既然這樣,麻煩你替我預(yù)約手術(shù)。”我咬著牙才說出這句。話音一落,心里就空蕩蕩的只剩下疼。
    林震不再說話沉默著出門。
    十五分鐘以后,林震手里拿著張紙站到我病床跟前,“醫(yī)生說,手術(shù)兩天以后就可以做。但是你一年以前流產(chǎn),前不久又被人下過墮胎藥,再次流產(chǎn)的話極有可能會引發(fā)大出血,不僅會喪失生育能力,還會有生命危險(xiǎn),如果一定要做的話,需要簽知情同意書。”
    “好,我簽。”我很瀟灑地拿起筆,很快在知情同意書上簽好我的名字。
    “林家丫頭,你......你不要命了?”林震嘴巴張的有雞蛋大,他沒料到我真會簽字。
    “我的男人就是我的命,我男人都不見了,還要命做什么。”我從床上起身,拔掉手上的吊針,大步朝病房門口走,想逼林奇現(xiàn)身,我必須對自己狠一點(diǎn)。
    我沒等林震,一個人回了靜海寺,找到靜和大師。
    “大師,我要出家。”
    “施主為何出家?”
    “看破紅塵,生無可戀。”
    “我寺不收女弟子。”
    “哪里收?”
    “對面那座靈隱山,半山腰有座梅花庵,你去那里看看吧。”
    我立刻動身去了梅花庵,兩處地方離得不遠(yuǎn),我很快就見到了梅花庵的靜然師太。靜然師太四十有余,一身青色衣衫,眉目祥和。
    我雙手合十,向師太施禮,“師太,我要出家。”
    “施主因何出家?”
    “看破紅塵,生無可戀。”
    “施主可曾婚配?”
    “我夫君棄我而去,杳無音信。”
    靜然抬眸看我,眼中一派同情之色,儼然把我當(dāng)成了被渣男拋棄的年輕少婦。
    “看得破,放得下,才能入佛法。”
    “只身一人,了無牽掛。”樂文小說網(wǎng)
    靜然師太搖搖頭,“看破是心不顛倒,放下是心無貪戀。”
    “此生只為一人神魂顛倒,只為一人癡心貪戀,卻被棄之如履。”我垂眸苦笑。
    靜然師太輕輕嘆氣,“明日辰時沐浴更衣,在大殿內(nèi)為你剃度。”
    “多謝師太。”我雙手合十,恭敬行禮。
    這天晚上,靜然師太給我安排了禪房,讓我宿在了桃花庵。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開始沐浴更衣。
    辰時,我一身青色的僧衣,站到大殿之上。對面是同樣一身僧衣的靜然師太,四周坐滿了前來觀禮的梅花庵女弟子。
    迎著初升的朝陽,我虔誠跪到蒲團(tuán)之上,雙手合十,靜然師太將我一頭烏黑的秀發(fā)披散開來。長長的發(fā)絲如幕布一般垂到我腰間。
    靜然師太將觀音像凈瓶里的一滴露水點(diǎn)到我頭頂,“施主可是自愿出家?”
    “自愿。”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施主出家可問過高堂?”
    靜然這么一問,我想起自己的身世,鼻尖一酸,哽著聲音道,“自幼不知家父何人?家母也已不在人世。”
    “落發(fā)剃度需六根具足,無忤逆,無惡罪,施主何如?”
    “六根足,無忤逆,無惡罪。”我答。六根指的是眼、耳、鼻、舌、心、意,六根足意思是身體健康,沒有生理缺陷。
    “剃度出家需無婚配,施主可有夫君?”
    我垂眸,眼淚如斷線珍珠,一顆顆砸落大殿。林奇,看來你我真的是今生無緣。
    “施主可有夫君?”靜然師太又問了一次。
    我咽下心中的酸澀,“遭夫所棄,孤身一人。”
    “賜法名慧珍,剃度之后,為我庵女沙彌,前塵俗事一筆勾銷,六根清凈善欲心生,摩頂受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