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相親
借著窗外微弱的雪光,羊獻容都能看到清河雙目中璀璨的光芒, 稚氣尚存的臉頰上蓬勃而出的喜悅。
曾幾何時, 羊獻容的雙目也有類似的光芒。這光芒在進宮之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 如今在清河的眼中重現(xiàn)。
都是過來人,羊獻容看到清河這幅面孔, 就知道女兒喜歡王悅——卿卿我我的那種喜歡。
清河啊,你不要著急, 王悅從襁褓時就是你的人了, 我的兒子, 你的丈夫, 這十四年來,曹姐姐把他養(yǎng)的很好,有他保護你,我才放心。
面對女兒的催促,羊獻容道:“明日紀丘子夫人進宮,我們就把親事定下來,接下來就是賜婚、欽監(jiān)合八字、定下婚期、你們先成親,定下名分,等過兩年公主府修建完畢, 你們就可以……”
圓房了, 但是羊獻容不出口,王悅欲拒還迎的委婉性格像極了她, 在她眼里, 清河還是孩子呢, 怎么可以在她面前出如此羞恥的事情。
羊獻容撫摸著女兒,清河的身子骨還沒有長開,可不能過早生育。
清河是曹淑的性格,不懂就問,“我和王悅可以干嘛?”
羊獻容都替女兒害臊好不好!
羊獻容輕輕拍拍女兒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這么晚了,還不快睡覺。”
清河在母親懷里撒嬌,“母后,萬一明日紀丘子夫人不進宮怎么辦?讓潘美人去永康里請她來好不好?”
清河如此主動,羊獻容簡直不知什么好,女兒臉皮之厚,超乎她的理解范圍之內(nèi),肉爛在鍋里頭,王悅遲早都是你的,你著急什么呀!
“快睡覺。”
面對像個貓似的在懷里拱來拱去不安分的女兒,羊獻容不得不出言恐嚇清河,“再不消停,睡遲了,明頂著黑眼圈見紀丘子夫人,儀容不整,萬一惹得未來婆婆不喜怎么辦。”
清河畢竟是嬌軟公主,比曹淑還要豪放,被嬌寵長大,自信的很,“我就是蓬頭丐面,紀丘子夫人也是喜歡我的。母后不是經(jīng)常,時候紀丘子夫人還經(jīng)常給我換尿片嗎?她什么沒見過。”
羊獻容道:“明王悅也進宮,你不得好好打扮?”
羊獻容這下捏住了女兒的七寸,清河立刻不鬧騰了,乖乖睡覺。
不一會,羊獻容聽到女兒輕微的鼾聲,畢竟是長身體的年齡,瞌睡就是多,明要定下終身大事,還能睡得著。
看著女兒嬌憨的睡態(tài),羊獻容跟兒子王悅一樣輾轉(zhuǎn)反側,她想起了自己定下親事,要嫁入皇宮的那一夜。
她心若死灰,無聲的哭了一整夜,枕頭都濕透了。
她沒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不能叫喜歡的人卿卿,從此一入宮門深似海。
盛大的婚禮,冗長繁瑣的封后大典,她像個木偶似的被祖父孫秀擺弄著,實現(xiàn)自己的諾言——嫁給白癡皇帝,幫助孫家光耀門庭,這樣潘桃就能活命。
新婚夜,和白癡皇帝喝完合巹酒,宮人們?yōu)樗龑捯陆鈳В郎喩眍澏叮却且豢蹋前装V皇帝只是躺在她的身邊,癡癡的看著她,眼神純凈,“你真好看。”
她又是害羞,又是害怕,強作鎮(zhèn)定,“皇上該睡覺了。”
皇帝道,“我應該是睡了,現(xiàn)在就在做夢啊,夢中才有這么漂亮的仙女,醒了就見不到了。”
皇帝不睡,她更緊張,皇帝看出她的不安,就像安慰孩子似的輕撫她的背。
以前只有劉曜這樣撫摸過她,她立刻蜷縮身體,緊張的像個刺猬。
“你好像很緊張,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皇帝揪了揪她的耳朵,“我上朝前緊張不耐煩的時候,嵇侍中就是這樣拍著我的背,給我講故事的。”
“從前有個孩子不聽臣子的勸告,非要去玩水,結果掉進水里,變成了一只鳥,叫做精衛(wèi)……”
這是嵇侍中隨口改變《山海經(jīng)》里的傳,用皇帝能夠理解的語言講出來。
皇帝是個孩子,一個惹人憐愛的乖孩子,嫁給這樣的丈夫,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幸運。
次日,祖父孫秀也兌現(xiàn)了諾言,赦免了潘桃,把她送進宮里當官奴,從此以后,她和潘桃在宮里相依為命。
不知不覺中,居然就過了十五年。
羊獻容回憶往事,感慨萬千,在黎明時分才睡去。
曹淑果然帶著王悅進宮了,臨行前,曹淑把兒子從頭到腳檢查一遍,除了眼下因缺乏睡眠而有淡淡的黑眼圈外,其余都是完美的——不,兒子有了黑眼圈也不影響他的帥,眼睛好像顯得更深邃了呢。
曹淑看王悅,真是丈母狼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不過黑眼圈好看歸好看,但影響氣色,今算是提親,伙子得精神一點才好。
曹淑把兒子拉到自己的梳妝臺前,強行將王悅按下,打開妝奩,拿出粉盒,蘸著鉛粉就往王悅眼下抹去。
王悅奮力反抗,大晉男子涂脂抹粉司空見慣,但是王悅一直沒有跟風,他的顏值太能打,根本不需要脂粉畫眉來修飾,“今是我生日,母親不能這樣對我。”
曹淑不管,她素來強勢,“你昨晚過,兒的生日,母親的受難日,老娘我十月懷胎,疼了三把你生下來,今你得順著我。”
王悅生無可戀,任由母親涂抹。
曹淑用粉蓋住了王悅的黑眼圈,確認兒子毫無瑕疵,這才滿意。
王悅今生日,羊皇后賜了好些禮物,怎么看都看不夠。
王悅明知今最大的生日禮物就是把清河公主許配給他,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卻不顯,故作不知,和羊獻容一樣,都是特別能裝。
羊獻容道:“我和你母親有些話,你先出去玩。”
潘美人心知肚明,偷笑著把王悅引過去見清河,并借故把外人都支開,只留下這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
一夜春夢,次日就見到夢中人,王悅繼續(xù)裝,清河想起昨晚荒唐的夢境,一時有些臉熱,急需降降溫,道:“華林園的梅花開了,我們?nèi)タ纯窗伞!?br/>
外頭飄著雪花,潘美人十分貼心的只給王悅一把大傘。
王悅舉著傘,清河不要臉的往王悅這邊靠,搓著手叫冷。
王悅頓住腳步,“既然覺得冷,我們就回去吧。”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清河連忙改口道:“剛才從溫暖的屋子里出來,所以覺得冷,現(xiàn)在走了幾步,身上暖和起來,不冷,一點都不冷。”
清河忙著扯謊,所以沒有注意到王悅促狹的笑容。從到大,他就是喜歡這樣捉弄她。曉得她的花花心思,就是不戳破。他很享受這種被崇拜、被仰慕、被勾引的感覺。
屋里只有曹淑和羊獻容,隔著窗戶,看著一對風雪中傘下相依相倌王悅和清河,兩個女人都露出慈母的笑容。
曹淑是個直爽的性格,迫不及待的問道:“昨晚你問清河了?她是怎么的?”
羊獻容矜持的性格,簡直難以啟齒,“她……喜歡王悅,問我什么時候把王悅給她。這孩子真是膽大包,什么話都的出來。”
不是我把你女兒教壞的啊,她生就是如此。
曹淑拍手叫好,“我昨晚幾乎把唾沫干了,才挖出王悅的心思,這孩子也是愿意的,真心實意的愿意,看來兩人兩情相悅,我們都可以放心了。”
兩人商議兒女婚事,王悅和清河來到了華林園,梅花在雪中初綻,美若仙境,但是兩人都無心賞景,都在用眼角的余光賞人。
“哎喲。”清河又使用了百試不爽的老招數(shù),假裝滑倒,非常精準的倒向王悅的懷鄭
王悅棄了傘,順勢抱住了清河,“你能不能心點?總是滑倒,萬一磕破腦袋怎么辦?”
清河心想,我只是跟你在一起才會滑倒,我跟別人是從來不倒的。
四目相對,王悅懷中的清河心臟蹦蹦狂跳,想起昨晚母后的話,大雪耳朵尖滴血般的紅。
清河癡癡道:“你才我母后和你母親正在什么呢?都不準我們聽。”
王悅:“不知道——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嗎?一直抱著,手好酸。”
清河那里舍得!搖頭道:“不行,腳好像扭了一下,你得一直扶著我。”
王悅心中暗笑,臉上一本正經(jīng),“下雪了,我還要打傘。”
清河將頭上的狐皮雪帽扣在王悅頭上,然后鉆到了王悅的斗篷里面,她的頭頂剛好到王悅的肩膀,“這樣就可以了。”
兩人就像連體人似的賞梅,看得是花,想的是人。
清河問他,“你今十四歲生日,最想要什么禮物?”
當然是你……王悅淡淡道:“無所謂,什么都行,沒有也行,我又不是孩子。”
清河又問,“你知道我昨生日最想要什么嗎?”
當然是我……王悅道:“不知道。”頓了頓,問道:“是什么?”
清河靠在王悅懷中,抬頭就能看到心中檀郎最完美的五十度的左臉,狂跳的少女心根本無處安放了,道:“我想要個駙馬。”
沒想到清河一上來就搞圖窮匕見,委婉含蓄的王悅被驚得猛地吸了一口涼氣,把雪光吸進去了,冰冷的雪刺激氣管,王悅猛地咳嗆起來。
清河乘機借著給王悅拍背順氣,又摸又捏,好一頓揩油。
清河明目張膽的觸摸讓王悅心猿意馬,待他呼吸平緩下來,他試探著問道:“你想要什么樣的駙
馬?”
清河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