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姜竹桓的出現(xiàn)讓亦枝差點受傷,怎么處理姜蒼也讓她頭疼了會。
等處理好外邊的一切事后,她才回到小院,陵湛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離開。
簡陋的桌上擺著冷掉的飯菜,有碗少見的雞湯。
亦枝看到陵湛站在床前,他的手垂在兩邊,垂下的睫毛遮住眼眸情緒,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問:“特地為我做的?”
陵湛猛然轉回頭,亦枝微微彎腰,揮手聞了聞飯菜味,抬頭看他:“昨晚聽到一些風聲,特地出門查了查,姜家一位道君回府,姜蒼離家出走,鬧得都挺大,不過暫時和你沒關系,你不用擔心。”
亦枝沒怎么笑,但她眼里都是笑意,讓人從心底就生出親和。青絲烏發(fā)柔順垂在胸前,襯得她雪膚如凝脂。
他手握成拳,亦枝看到了,站直起來,抬手按自己背,抱怨說:“今天專門為你出去查的事,我都要累死了,快來幫師父揉揉肩孝順孝順。”
她深覺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跟不上從前,累是真累,動得多了,總覺哪哪都酸脹。和陵湛這個小少年在一起久了,時常會生出自己在騙嫩草的感覺。
陵湛的手慢慢放開,“自己多管閑事。”
他走過去坐下吃飯,看也不看她,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飯,還嗆了一聲。
亦枝嘆聲坐下,伸手去捏他的臉道:“不知好歹的小屁孩。”
她離得近,陵湛不可避免地看到些不該看的,他眼睛立馬轉開,又被嗆了一下,怒瞪她道:“你才是不知廉恥。”
亦枝聽習慣了,沒當回事,幫陵湛勺了碗雞湯。
靈力溫熱片刻后,濃郁的香氣傳進鼻腔。
陵湛雖是姜家人,但他平日得不到本家的任何好處,貧寒如山間鄉(xiāng)野夫,甚至連自由也被限制,只能在后院養(yǎng)些山野之物。
“你實在太瘦,從前身體就不適合修煉,要是再垮了,養(yǎng)著也難,”亦枝把碗放到他手邊,“師父可不想把你養(yǎng)瘦了。”
陵湛低著頭不說話,徑直把雞湯推給她。
亦枝愣了愣,回過神來后,她拿勺慢慢喝了好幾口,笑道:“好喝,我喜歡。”
他大概也猜到今天早上的血腥味不是什么小事,雞湯怕是專門燉給她的。
陵湛悶頭道:“吃飯就吃飯,說那么多話做什么?”
亦枝邊喝湯邊道:“今晚上要不要出逛逛?雖然師父沒錢,但小錢還拿得出來。”
她窮是真的窮,除了給他買東西外,私下里拿著兩個銅板都猶豫花不花,但亦枝喜歡寵著他。
他頭也不抬,“不去。”
“真不去?”
陵湛沒理她。
亦枝笑出聲,遇見姜竹桓的不好心情消了一半。
姜竹桓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過去,兩個人斷也斷干凈了,從前就不是正經(jīng)關系,他愿者上鉤罷了。倒不如仔細想想怎么養(yǎng)陵湛,亦枝咬著勺,陵湛其實不怎么讓人費心,他什么都會做,比她做師傅的會得還多,她衣服上的花還是他熬夜繡出來的,顯得她什么都不會樣。
桌上的飯菜冒起熱氣,小屋中的氛圍寧靜平和,過了好一會兒后,衣柜中突然傳來一陣撞擊聲,夾雜一絲疼痛的輕嘶聲,亦枝手一頓。
傳出來的聲音有點熟悉,陵湛慢慢抬頭看向亦枝。
“路上看著可憐,撿回來的。”亦枝放下手里的碗筷,假裝沒看到他眼中的質疑,伸手往他碗里夾菜,挑眉示意不吃完不許離桌,然后起身去打開柜門。
渾身被綁住的姜蒼一樣跌了出來,他衣襟和頭發(fā)都是亂糟糟的,嘴也被靈力堵住。
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到姜蒼的眼睛,亦枝站在他跟前。
姜蒼適應了會才看清眼前的她,不遠前還有個陵湛在吃飯,他臉色驚變,以為陵湛勾結妖對他下手。
亦枝收回術法,新鮮的空氣讓姜蒼的呼吸順暢起來,他咳了出來,又罵道:“果然是卑賤的賤人所生,竟敢勾結妖孽,辱沒姜家門風。”
亦枝一沒想到姜蒼說得這么狠,回頭看了一眼陵湛,見他臉色沒什么反應,松了口氣,開門見山說:“我可不是妖,陵湛也沒心思理你,今天只是想和你談談交易。”
姜蒼緩過氣,他慢慢往后退,背靠住櫸木柜,謹慎看著她。
“不用試了,以你的修為,就算解開了也逃不掉,”亦枝半蹲下來道,“你好像十分不喜歡姜竹桓,我猜他這次回來,大概率是為了你父親的位置,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是為了姜夫人。”
姜蒼試圖用靈力解束縛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突然變得極為不善。
亦枝搖搖頭道:“真可憐,你以后要管別人叫爹了。”
她一通話徹底把姜蒼惹到了,他惡狠狠地看向她,亦枝笑道:“我這人就喜歡看熱鬧,可以幫你趕走他,就算趕不走,也得讓他吃一頓教訓,怎么樣?”
“胡言亂語,我憑什么相信你!”
“不用緊張,”亦枝身體微微前傾,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因為我也不喜歡姜竹桓。”
她不知道姜竹桓是怎么發(fā)現(xiàn)她在姜府,但他那句果然是你就已經(jīng)說明他早就猜到她在。
姜蒼身體微僵起來,“關我什么事。”
一旁的陵湛放下筷子,突然開口:“你衣服臟了,進去換衣服。”
亦枝許久沒做威脅人的事,正在興頭上,擺手對他道:“沒臟,我今天什么也沒做。”
陵湛只道:“我說臟了。”
亦枝莫名其妙,“不可能。”
“那你自己洗,不要想偷懶,我聞得出來。”
亦枝被噎了一聲,低下頭,知道他又看她不順眼。
真是奇怪小孩。
她的束帶明明都系得好好的,又是哪里不合他意?今天要是拉攏到姜蒼,以后他的日子也不會像現(xiàn)在樣這么難過,怎么就不知道她的用意?她不好在姜蒼面前下他面子,只好起身拍了拍身子,打算回屋換件合身的。
他們兩個間的爭執(zhí)仿佛兒戲,姜蒼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叫住亦枝,和她周旋道:“若我父親知道姜府藏了妖魔鬼怪,定不會放過你,姜陵湛不過小小庶子,沒有任何權勢,你若投入我麾下,保住性命不過小事。”
亦枝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紫金令牌,在姜蒼面前晃了晃,“你忘了我是從哪把你帶出來的?”
姜蒼臉色徹底變了,長兮垣禁地沒有外人進得去。如果不是偷到姜宗主的令牌,他連走近都不可能,但這女人卻在里邊來去自如,可見實力恐怖。
“我不會對你動手,沒什么好處,”她站在屋中,身姿如玉,“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句話你沒聽過?比起捉拿我,倒不如想想怎么趕走一個要破壞你父母關系的人,姜蒼,我要不是想幫你,就不會現(xiàn)身暴露,陵湛是我徒弟,你若是想把今天的事告訴姜宗主也無所謂,我只要帶陵湛離開就不會受到任何威脅,但姜竹桓這個人,你應該是趕不走了。”
姜蒼的臉慢慢黑了下來。
亦枝則把那枚紫金令牌丟給陵湛,陵湛皺眉,抬頭望她,又見她纖細手指搭在腰間系帶,他登時就知道她這是不知羞的老毛病又犯了,立即拍了下桌。
亦枝被嚇了一跳,道:“你又怎么了?”
陵湛臉皮沒她那么厚,當著姜蒼的面也說不出一句進去再脫,好半天才說句:“放他回去。”
“待會就送他走,不著急,”亦枝沒再繼續(xù),她手背在身后,“你倒是心寬。”
他在姜家沒受過好待遇,大部分是因為姜蒼。
姜蒼見他們兩個完全不把他放眼里,火氣也上頭了,他素來是別人的中心,誰都捧著。
“我可以和你合作,”他直接道,“但你必須立下誓言,若是一個月后姜竹桓還在姜府中,你就得……”
“我就得什么?”
姜蒼的話瞬間被堵了,亦枝淡道:“別想跟我談條件,我不喜歡。”
她軟硬都不吃,看得出不怎么在乎姜家這個威脅。
姜蒼實在不喜歡姜竹桓,只是想了想就咬牙答應她,又補了一句,“你若是敢對我爹娘動手,絕對跑不掉。”
亦枝沒說別的,抬手就解開了束住他雙手的術法,“走吧,我得睡午覺了。”
姜蒼這種人在家被寵慣了,把家人看得極重。姜夫人和姜宗主面和心不和,他尚小時看不懂,長大后便覺事情都是陵湛母親因素。
于他而言,姜竹桓和陵湛都是外人,他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亦枝揉著手腕,姜竹桓跟她沒大仇,她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他。但姜蒼這性子,不利用就浪費了。
陵湛安靜在旁邊站著。
姜蒼愣了愣,低頭看自己的手,對她的干脆有些難以置信,他還以為得被他們折騰一頓,“你就這么放了我?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吃飯?”亦枝搖頭,“要不是我?guī)汶x開,你現(xiàn)在就該在姜竹桓手里,去查查一百年前的穢安嶺,離中月城不遠,把事情告訴姜夫人后再來找我,在此之前不要有別的動靜,姜竹桓腦子比你聰明多了。
姜蒼打量她,慢慢扶著柜子站起來,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繼續(xù)待在這里對他無益。
他正打算出去,又被亦枝給喊住,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道:“忘了你不能從陵湛屋里走。”
姜蒼忽地感受到一陣危急感,下一刻脖子再次一痛,視線便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