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對歸元宗的弟子來說, 十年一度的內(nèi)門弟子大比是最為熱鬧的盛事。
清虛峰的廣場上,設(shè)立了成排的擂臺。那些年長的弟子們正在給這些擂臺布置最后的防御法陣。
“你說這一屆的魁首會是誰?該不會又是逍遙峰的人吧?都被他們連奪幾屆魁首了。”一位弟子邊忙碌著邊和他的同伴閑聊。
“不能了,逍遙峰蘇峰主這些年都沒有收徒弟, 只在十年前收了一個六歲的女娃娃。現(xiàn)在那孩子也不過十六歲而已。”他的同伴連連擺手, “那位師妹被她那幾個師兄師姐寵得不行,嬌滴滴的都沒出過幾次山門。來不來參加還是一回事呢。”
“說得也是,不能再讓逍遙峰一枝獨(dú)秀。這一次的魁首我覺著該落在我們御定峰了。”
“胡說, 我玄丹峰此次有一位十分優(yōu)秀的新人師弟,我看才是大有希望。”
在另外一處擂臺前, 鐵柱峰的楊俊正在核對參賽人員名單。
葉航舟從后面上來,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給我看看。”
楊俊瞥他一眼, “你來得這么早做什么?這一次你又不能參賽。”
葉航舟是上一次大比的冠軍,每一次大比前十的選手, 都會得到宗門的表彰和獎勵。這些人也就不必再參加往后的比賽。
“這不是來替我小師妹看著嘛。她進(jìn)宗門剛剛十年, 還是第一次參加門派大比。”
葉航舟說話間,從他身后走出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
那少女正是十六歲的穆雪,只見她穿一身薄薄的紅衫,鉛華不施, 舉止灑脫,卻是纖腰蠐領(lǐng)顏如玉,鬢疊深深,黛螺輕冷,雙目溶星辰, 天然的標(biāo)志無雙。
楊俊許久不曾見到穆雪,不曾想當(dāng)年那個衣著樸素,頭梳雙丫髻的小團(tuán)子, 一眨眼就長成了這般亭亭玉立的模樣。
“原來小雪要參加今年大比啊。”楊俊笑著對葉航舟道,“你們逍遙峰這傳統(tǒng)什么時候改一改?當(dāng)初你參加門派大比,你那位付師兄從頭到尾在場外盯著我,嚇得我沒發(fā)揮好,一招失誤,這才敗給你。如今又換你為你師妹坐鎮(zhèn)了嗎?”
葉航舟推了他一把,“輸了就是輸了,還能怪到我?guī)熜诸^上,要不一會咱倆再上去比一場?”
“行了,行了。你放心,都知道你們逍遙峰的人動不得,沒人敢真的傷到你師妹。”楊俊對穆雪交代道,“小雪不用緊張,賽場上都是同門師兄弟,萬一比對不過,只要及早認(rèn)輸都沒有事。”
穆雪溫順施了一禮,點(diǎn)頭稱是,看起來很是乖巧。
葉航舟也不放心道,“咱們逍遙峰,以逍遙二字立峰。最是不計較這些虛名。你上擂臺活動活動筋骨,玩耍一番便罷,不必計較名次。”
穆雪便問:“可是我聽說師兄當(dāng)年也拿了魁首?”
葉航舟頓時又有些得意,“那是因為師兄那一屆的水平整體不行,被我蒙混了個冠軍而已,哈哈。”
完全不顧“水平不行”的楊俊面色不虞地看著他。
門派大比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一時間擂臺之上龍蛇翻滾,麟鳳齊鳴。雷火電光閃耀,三味真火灼灼,地動山搖,刀光劍影,術(shù)法交輝。
每一個擂臺的周圍都圍著不少觀戰(zhàn)之人。
丁蘭蘭同時操縱兩個同真人等高的人形傀儡,險勝了鐵柱峰的一位師兄。自知無力守擂,從臺上退下來休整。
“小雪在哪里比試?”她問前來接她的園子。
園子和夏彤在她們?nèi)腴T后第三年的外門考試時終于被選入宗門。園子同丁蘭蘭一樣拜入碧游峰,夏彤去的玄丹峰。
“她應(yīng)該是,在那里吧。”園子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擂臺。
在那個擂臺上空,遙遙懸停著一只吊睛白虎,一口鐵鍋,并一片巨大化的樹葉。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逍遙峰赫赫有名的三位師兄師姐蹲守在那里。
有不明所以的圍觀弟子指著那處擂臺道,“那,那里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逍遙峰三巨頭全在天上盯著?”
“害,你不知道了吧,蘇真人新收的小弟子今年參加大比。這是她的師兄師姐怕她被傷著,一齊來盯梢助威。”
丁蘭蘭剛剛走到那處擂臺前,就看見一個被紅繩五花大綁的師兄被從擂臺上丟下來。
“張小雪,勝,第八場。”裁判的聲音同時響起。
看臺下噓聲頓起。
擂臺之上,十六七歲的少女,不過憑著一條紅繩,幾乎都只在一個照面間,就輕輕松松解決了陸續(xù)上臺的八個實力強(qiáng)大的對手。那紅繩也不知什么材料制成,心隨意動,靈巧非常,一經(jīng)沾身,束之不解。對方往往連出手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被捆了個結(jié)實。
那少女纖腰楚楚,紅衣飄飄,獨(dú)立在擂臺之上,抬起螢螢皓腕,那一道紅繩便收回手中,融入手背成為一道花形的金紅色紋身。
楊俊搭乘葉航舟的樹葉,坐在他身邊,“行啊你,連我都忽悠,她這是需要我們擔(dān)心的模樣嗎?”
葉航舟看著穆雪不聲不響勝了八場,比自己的勝了還高興,“我剛剛的意思是,擔(dān)心師妹太小沒分寸,傷了別人嘛。哈哈。”
一時之間,臺下議論紛紛,沒人敢再上臺挑戰(zhàn)。
依照大比的規(guī)矩,參賽者憑借多次勝負(fù)取得的積分進(jìn)級。但若是能守住擂臺十場者,就可以直接參與決賽。
從前和穆雪鬧過矛盾的玄丹峰弟子林尹在擂臺下憤憤不平地諷刺,
“并沒有什么真本事,完全是占著師門寵愛,賜下的神器占便宜而已。你這樣對那些辛辛苦苦修煉的師兄弟們一點(diǎn)都不公平。”
穆雪站在臺上,看著她笑嘻嘻地道:“林師姐上臺來,你和我比一場,我保證不用捆仙鎖便是。”
林尹經(jīng)不激,頓時跳上臺來,“此話當(dāng)真?”
穆雪軟萌萌,笑盈盈地:“自然是真的。”
裁判宣布比賽開始的話音剛落,一道紅色的魅影,便像靈蛇一般,咻一聲突然纏繞上來,把林尹被捆成粽子,丟下臺去,
“第九場,張小雪勝。”裁判有力沒氣地宣布。
滾在地上落了一身灰的林尹掙脫了松開的繩子,跳將起來,面紅耳赤指著穆雪的鼻子,“你!你違規(guī)!”
穆雪一臉無辜,“大比沒規(guī)定不能使用法器,也沒有規(guī)定不能說謊。我哪里違規(guī)了?”
林尹面色漲的通紅,跺著腳,雙目噙淚。所幸長了些年紀(jì),沒像小時候那樣哇一聲哭著跑了。
她的一位同門師弟從旁寬慰了她幾句,蹬上擂臺來。
此人穆雪也認(rèn)識,和自己同屆入門,拜在玄丹峰峰主空濟(jì)門下,同林尹是師出同門的師姐弟,也是他們當(dāng)時那一批入門的弟子中天賦絕佳的佼佼者。
他沖穆雪打了個稽首,“玄丹峰蕭長歌,前來請教。”
擂臺之下,夏彤拉著丁蘭蘭等人道:“這位蕭師兄很厲害,當(dāng)初金蝶問道就是他現(xiàn)了‘雨澤施布’境,驚艷了全場呢。”
“什么雨澤施布境?”幾個腦袋湊了過來,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夏彤說道,“當(dāng)初我們這一屆上山的弟子,就數(shù)這位師兄的境界最是顯眼,據(jù)說不論心性還是天賦都十分突出,好幾位師叔都想將他收入門下。最終還是我們玄丹峰的峰主搶到了人。”
“那他很厲害啰?”
“應(yīng)該是很厲害吧,”丁蘭蘭也說道,“當(dāng)時除了他,聽說還有一位雪里花開境的孩子,但那位心性雖好,天賦卻不太高。另外有一位流火遍野之人,被評為天賦極高但心性流于狂蕩。所以只有蕭師兄是我們這一屆最突出的人了。”
另一邊幾位圍觀的弟子也在小聲嘀咕,
“玄丹峰出身能厲害到哪里去?”
“那地方最多就是煉煉丹藥,種種靈植。打起架來和逍遙峰這樣劍修出身的地方還是沒法比。”
“沒看頭,沒看頭。看來小姑娘要拿下十血進(jìn)決賽了。”
擂臺上,蕭長歌倒不太介意臺下的議論紛紛,他面目平靜,只是單手掐了一個手訣。
一時如春分化物,無數(shù)柔韌的枝條從地底生發(fā),迅速地拔高,抽條,飛快地生長出朝氣蓬勃的枝葉樹冠。幾乎只在眨眼之間一座枝繁葉茂的密林拔地而起,盤踞了偌大擂臺的大半位置。
這一手看起來不似電閃雷鳴一般聲勢浩大,但實上卻極為難得,非天賦異稟者不可修得。臺下圍觀的眾人一時喝起彩來。
天空下起蒙蒙細(xì)雨,蕭長歌被密密維護(hù)在柔韌的林木之間,和整片的綠瑩瑩的叢林幾乎融為一體。
這樣的場景,即便穆雪祭出捆仙索,也很難將他捆住了。
“師妹,我可要出招了。”蕭長歌溫溫和和地提醒一聲,手中指訣變幻,無數(shù)柔韌的樹藤如蛟龍盤蛇,卷滿地塵煙,盤繞極行向穆雪抓來。
可以想象,但凡被它們挨碰到一點(diǎn),瞬間能被捆束成綠色的大粽子,只怕比捆仙索捆到還要狼狽得多。
穆雪飛身躲避,那些相互糾纏的藤蔓在身后云水搖天,緊追不舍。
另有無數(shù)堅硬的樹枝,化為銳利的長矛,發(fā)出密集的破空聲,從各個角度向穆雪所在之處射來,尖銳的長矛狠狠扎入地面,激起漫天飛沙碎石,要逼得穆雪無處可逃。
穆雪折身,抽出一柄三尺長的短劍,此劍一出,斗牛光焰,寒潭水冷。空中星月暗淡,隱有風(fēng)雷聲動。
劍芒一抖,化為一朵五瓣寒梅。
半空之中寒梅朵朵綻放,千樹萬樹一時花開,鋪天蓋地的暴雪寒梅直面雨中綠植而去,氣勢洶洶,絞斷三千枝葉。
一時之間,只見半邊擂臺,雨澤萬物,枝葉重重疊疊,不斷生發(fā)。另一半邊,狂風(fēng)怒雪,寒梅綻放,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圍觀眾人初時只覺穆雪年少輕狂,占著不知哪里來的神奇法器投機(jī)取巧贏了這些場次罷了。
到了這一刻,見她小小年紀(jì),戰(zhàn)斗之中凌然無懼,劍出不退,道法玄妙。這才算是對她服氣了。又見著她只是一位容貌娟麗,仙姿不凡的少女,于是立刻有更多人倒戈為她喝彩助威。
“我就說了,逍遙峰貫出狠人,就沒出過慫貨。”
“別看她是個師妹,當(dāng)年苗師姐是怎么折騰人的,大家莫不是忘了。”
幾位年長的師兄回想起往事,打了個哆嗦,悄悄看了一眼停在頭頂上的那口鐵鍋。回想起童年時期的心里陰影,不再敢胡亂編排逍遙峰出身的師妹。
苗紅兒移動到付云身邊,“這丫頭的梅花九劍倒是得了你的真?zhèn)鳌!?br/>
付云專注看擂臺上的戰(zhàn)況,“我也沒想到她能將劍法練至如此地步,她的劍意還和我不大相同。”
“你是君子之劍。師妹這劍看起來有暴雪寒梅之意。”苗紅兒摸著下巴搖搖頭,“我有時候想不太明白,明明從小護(hù)著她長大的,為什么她總有一種隨時隨地準(zhǔn)備拼命的架勢。”
擂臺之上,春風(fēng)化雨的叢林轉(zhuǎn)為盛夏,天空中烏云滾滾,雷聲陣陣,開始暴雨傾盆。
“糟了,”葉航舟站起身來,“我?guī)熋盟幸稽c(diǎn)怕打雷。”
“怕打雷?”楊俊沒反應(yīng)過來。
擂臺上的傾盆大雨之中,穆雪似乎有一瞬間呆滯了,她昂起頭看著天空的雷電,任憑瓢潑的雨水沖刷在面孔上。直到那些瘋狂的植被已經(jīng)攀爬到她的腳踝,她才冷冰冰地抬起手掐了一個奇怪的指訣。
“是不是大地在搖?”
“怎么回事,地面晃動起來了?”
這里的每一個擂臺四角都布有法陣,正常的情況下,擂臺之內(nèi)的所有術(shù)法都影響不到擂臺之外的范圍。比如此刻擂臺內(nèi)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擂臺外的看臺上卻十分干爽,毫無雨痕。
只是如今大地不知為何隱隱晃動,地面裂開了一個小口,一個小小的鐵皮傀儡從里面鉆出腦袋,它左右看看,伸出細(xì)細(xì)的手臂撐著身體從地底跳出來,向擂臺上跑去。
這種傀儡丁蘭蘭很熟悉,她的姑姑兼師父丁峰主時常布置給她們制作的基礎(chǔ)傀儡模型。放一顆小小的靈石進(jìn)去,就可以操控它做一些搬運(yùn),卸貨等簡單活動。
還沒等她想明白穆雪為什么召喚這樣簡單不太具有攻擊能力的鐵皮傀儡。
擂臺四面的地板上,左一個空洞,右一個空洞,數(shù)十個小傀儡從中躍出,潮水一般覆蓋過枝條樹葉,向中間的蕭長歌涌去。
蕭長歌操控枝條,想要阻擋,無奈這些小小傀儡十分靈活。擋住了這個傀儡擋不住那個。
蕭長歌雖然少年才俊,天資卓越,但畢竟也是一位才入師門十年的少年,沒有多少真正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這一下被密密麻麻到處亂鉆的傀儡弄慌了手腳。密集的傀儡漏過來幾只,一下抓住了他的四肢,抬手抬腳,把他崩緊四肢成大字型,舉起在空中。
臺下觀戰(zhàn)的林尹嚇得尖叫了一聲。
“小雪,不可以傷人。”葉航舟也跟著喊了一句。
穆雪駢兩指,做了個收的手勢,那些鐵皮傀儡舉著蕭長歌一路奔跑,把他從擂臺邊緣丟了下去。
蕭長歌在地上滾了兩圈,坐起身來,愣了半天,開口道,“真是厲害,是我輸了。”
他又對林尹道:“抱歉啊,師姐,我也打不過她。”
林尹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跺跺腳,“算了算了,不和她計較。”
穆雪拿了十勝,從擂臺上下來。
丁蘭蘭接著她,上下打量半晌,突然出手狠狠在她胳膊上扭了一下。
穆雪吃痛:“干嘛呀,蘭蘭師姐。”
從前丁慧柔時常夸穆雪,丁蘭蘭是有些不服氣的。看了這一戰(zhàn),她總算明白了老師為什么總是夸贊穆雪的煉器之術(shù)。
一個最基礎(chǔ)的傀儡,先生交代過需要反復(fù)練習(xí)至純熟狀態(tài),自己不過做了三五個,就覺得枯燥,覺得沒必要重復(fù)修習(xí)了。
但今日一見小雪花在這上面的功夫何止自己的十倍。
自己操縱兩個人形傀儡戰(zhàn)斗,就覺得十分吃力。小雪操作的雖然是小型傀儡,但同時精密超控數(shù)十只傀儡,竟然能面不改色。
“今天我算是服了你,以后我向你看齊。”丁蘭蘭坦然說道,又忍不住吃味,使勁再扭了穆雪一把。
穆雪坐在看臺上休息,丁蘭蘭和園子各自去參加自己的擂臺。夏彤沒有報名這一次的大比,陪她坐在一起聊天。
“我本來以為我們煉丹士,在比武上肯定是不行的。安安分分坐在丹爐邊上煉丹才是正經(jīng)。”夏彤看了那一場戰(zhàn)斗十分感慨,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隨身帶著的糖果分給穆雪,“今天看了你和蕭師兄的比試,才發(fā)現(xiàn)是我逃避了戰(zhàn)斗,我不該這樣想的。”
穆雪咯吱咯吱地吃著糖,“沒事,我?guī)熥鹫f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你如果實在不喜歡戰(zhàn)斗,就不要太過勉強(qiáng)。”
這里正說著話,園子捂著臉,沮喪地回來了。她入門時間短,修為不高,很快在擂臺賽中敗落,還負(fù)了點(diǎn)小傷,臉腫了好大一塊。
“快給我看看。我這里有藥。”夏彤查看她的傷勢,拿出玄丹峰的藥膏幫她涂抹在臉上。
不多時,一位濃眉闊目,面目方正的師兄追了過來。
“抱歉,抱歉,剛剛在擂臺上,實在沒收住手。傷到了這么小的師妹,真是我的不對。”他撓了撓頭,從懷里取出一瓶傷藥,“這是傷藥。”
園子搖搖頭,“不用了,我已經(jīng)有藥了。”
那位師兄想了半晌,重新從乾坤袋內(nèi)取出一個匣子,推開來,竟然是一屜晶瑩透亮的藕粉點(diǎn)心,
“聽說要大比了,我娘差人送來的家鄉(xiāng)小吃,味道很是不錯。不如就給師妹作為賠罪好了。”他笑著把一匣子點(diǎn)心遞在園子面前,誠心誠意賠禮道歉。
夏彤和穆雪我看看你,你推推我,在后面嘻嘻直笑。最終園子還是紅著面孔收下來了。
那位師兄一離開,女孩們便立刻嬉鬧了起來,
夏彤打趣園子,“哎呀,我們園子如今長大了,人也漂亮了,還有師兄送果子吃。”
穆雪正看著他們笑,一位不知道哪座山峰的年輕弟子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
那位少年微紅著面孔,結(jié)結(jié)巴巴對著穆雪道,“師……師妹剛剛的戰(zhàn)斗,我看了。真,真是令人嘆服。”
他說了半句話,說不下去,把手里一枚艷紅的果子硬塞給穆雪,匆匆忙忙跑了。
隨后又來了一位年輕的師兄,這位師兄倒是比較灑脫,大大方方遞給穆雪一支開得正盛的山花,“在下清虛峰玄機(jī),十分傾慕師妹,希望能做個朋友。”
雖然都是修行中人,但能參加門派大比的這些弟子,還多是血?dú)夥絼偟纳倌辏侵脇色,慕少艾的年紀(jì)。在熱血沸騰的戰(zhàn)斗中,傾慕上什么人,都是很容易的事。
穆雪愣愣地捧著收到的果子和鮮花,被朋友和師兄師姐們?nèi)⌒α艘煌ā?br/>
山里正是春季,桃花開得很艷,粉紅的花瓣被風(fēng)一吹,落了她滿肩。
這樣的情形似曾在記憶中有過,只是從未進(jìn)入過她的心里。
如今突然一并涌上心頭。
“小山,昨天我好像帶回來一籃煙家公子送的山梅,怎么不見了?”
“那些都生蟲了,不能吃。我給丟了。”
“哦,這樣啊。”
“師尊,我今天特意去摘了樹葡萄,你嘗嘗看,甜不甜?”
“嗯,很甜。”
“還是小山摘的好吃吧?”
“嗯,小山好吃。”
“那樹上好多刺,小山的手都被蟄疼了。”
“是嘛,給我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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