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小孩子語不驚人死不休, 話音剛落,兩個大人皆是目瞪口呆, 但祁言反應非常快,意識到表現(xiàn)得太夸張使人生疑,便斂了神情, 裝模作樣地看著陸知喬笑:“這樣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嘛。”陸葳小嘴巴噘起來, 看看老師, 又看看媽媽, 轉而抱住陸知喬的胳膊晃蕩,“媽媽,你就讓祁老師住這里吧,睡沙灘萬一被海浪沖走怎么辦?”
小姑娘說話也是天真可愛, 無心之間化解了僵硬的氣氛,原本是件尷尬的事情,她三言兩語,陸知喬緊繃的神經(jīng)舒緩下來,嘴角略微上揚,忍俊不禁。
讓祁言住這里也不是不行, 起先她只想著兩張床不夠三個人分, 方才女兒一說, 恍然大悟,她可以帶著孩子睡一張床,祁言單獨睡,如此就完美解決床的問題。
至于其他……
沒有什么不方便的。
于是她順著臺階下, 抬眸溫和地笑:“妞妞說得對,現(xiàn)在旺季人流量大,露營不太安全,既然出門在外碰巧遇到了,有難處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說完,她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輕聲道:“妞崽,怎么能讓老師跟媽媽擠一張床呢?你和媽媽睡。”
輕柔緩慢的語速,前半句聽得祁言心花怒放,也預備順臺階而下,可聽到后半句,她心涼了半截。
老師。
永遠都是老師。
“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上次都抱抱了。我同學過生日,我去她家玩,也睡一張床啊。”陸葳疑惑地看著母親,腦袋里升起無數(shù)問號。
就她所感受到的而言,女生之間的友誼確實比男孩子要親密些,她在學校,課間與玩得好的女同學結伴上廁所,體育課忘記帶水壺也會借同學的喝,牽手抱抱捏捏臉更是家常便飯,她有小姐妹小閨蜜,彼此無話不談,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別扭。
怪怪的。
陸知喬和祁言對視一眼,前者臉紅,后者憋著笑。
原來在小孩子眼里,女人之間只有純潔的友誼,當時她們嚇成那個樣子,反倒顯出心虛,惹人懷疑。這是否從側面說明,即使她們的親密舉動不慎被孩子撞見,也不會引發(fā)揣測,產(chǎn)生負面影響,只要不是太過火?
此番認知來得稍微遲了些,身陷漩渦中心的她們都后知后覺,想歸想,祁言卻是不敢的。
“是你想自己獨占一張床吧?”為緩解尷尬,陸知喬把皮球踢給女兒,總之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跟祁言睡一張床,由不得孩子。
誰料,小姑娘突然咧嘴笑起來,嘿嘿兩聲低下了頭。
難怪。
祁言默默在旁看著,眸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她明白,能跟母女倆同住已經(jīng)是賭贏了,不能太得寸進尺,一切都以陸知喬的意愿為準。她便配合著解圍道:“妞妞,兩個大人睡一張床有點擠哦,不小心就掉地上去了。”
“是啊,妞崽就跟媽媽睡,乖。”陸知喬忙笑著附和,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比起床的問題,當然是留住祁老師更重要,小姑娘拎得清,不假思索點頭:“好。”
兩人都松一口氣,相視而笑。陸知喬主動幫祁言提行李箱,一只超大號的銀色箱子,乍眼望去令人咋舌,比她們母女倆共用的箱子還大,拎起來卻不算重,她忍不住猜測……
難道都是衣服?
比……基尼?
房間很大,足夠寬敞,三個人在室內活動自然是沒問題。陸知喬推著行李箱進屋,視線飛快地掃過兩張床,想著把女兒的床讓給祁言,雙腿卻不聽使喚走到自己床邊,神思遲緩幾秒,改變了主意。
剛掀開的被褥,還帶著熱乎的體溫。她抓握著扶桿的手微微發(fā)抖,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清是羞赧還是興奮,若無其事道:“你睡這張床,我跟妞妞睡那張。”
說完迅速松開箱子,彎腰拔掉枕邊充好電的手機,鎮(zhèn)定自若地走開。
祁言不知情,睡哪張床都隨意,亦沒想那么多,她只點點頭,彎腰把相機放在床頭,湊近了,冷不丁瞥見白色枕頭上有一根頭發(fā),黑亮,卷曲,細而軟。
是陸知喬的床。
她沒吭聲,微抿的嘴角輕輕翹了一下,假意不知。
母女倆去洗漱,也許是屋里多了個人的緣故,陸知喬總覺得緊張,洗臉刷牙都仿佛被那人盯著,心口癢癢的,很不自在。她換了一條裸|粉色連衣裙,長到膝蓋上面一點,半吊帶半拼接袖子,輕熟又不失甜美,搭配一條長項鏈正好。
換好衣服出來,她看到祁言坐在床邊擺弄相機,才靠近,那人就收起來,生怕被她看見似的。
“你……今天有安排嗎?”或許是隱私,陸知喬如是想,淡定地轉移話題。
祁言不把話說滿,含糊道:“看吧,沒什么安排,隨意逛逛。”
“那要不要跟我們去釣魚?”陸知喬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一只手背在身后,捏緊了裙子布料,許是覺得這樣站著太刻意,便去整理隨身背的小挎包。
“海釣?”
“嗯。”
“好啊。”祁言站起來,纖細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白花花在人眼前晃,“我給你們當向導,感謝收留。”
陸知喬目不轉睛盯著祁言的腰,嗔笑道:“你總是不讓我說謝謝,自己反倒謝我。”
說話間,祁言突然湊過來,在她面前扭了扭,挑眉:“好看嗎?”
她臉一熱,忙移開視線。
羅蘭群島附近的海域魚類資源豐富,很受海釣愛好者們的歡迎,不少游客包船出海一天,往往滿載而歸。祁言曾來過四次,大致熟悉島上的情況,找景點和游玩項目也是輕車熟路,她大手筆包了艘中型海釣船,配備一名船長,兩名船員,艙內帶休息室,釣具餌料一應俱全。
天氣晴朗,海面風平浪靜,乍眼望去蔚藍廣闊波光粼粼,空氣中飄浮著咸濕的味道,遠處地平線水天相接,視野窮盡。
海上的陽光毒得很,又在赤道附近,三人抹足了防曬霜,還是覺得有點曬,陸知喬怕女兒曬傷,把帶來的防曬衣給她穿上,帽子墨鏡面罩也要全副武裝。
小姑娘興奮得很,哪里愿意配合,擰著眉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推開她,就要去拿釣竿。
“妞崽,當心曬成熊貓!”陸知喬急道。
孩子滿不在乎:“熊貓就熊貓,我是國寶~”
“……”
祁言站在甲板上跟船員小哥聊天,兩人一邊侃一邊調試釣竿,她很健談,一口流利的英語夾帶著俚語,另一位船員小哥也被吸引過來,三人時不時哈哈大笑,彷如結識多年的老友。
陸知喬追著女兒過來,聽見甲板上歡聲笑語,頓住腳步,愣愣地看著那人。
陽光毒辣,她瞇起了眼,縮小的視線范圍里,祁言身姿秀拔挺立,雙腿又長又直,腰|臀比好到惹人嫉妒,談笑間眼角眉梢透出自信與豁達,爽朗又灑脫,渾身都散發(fā)著酷的氣質。
墨藍色紗衣系帶不知何時松開了,塌塌喇喇地垂下來,偶爾拂過一陣暖融融的微風,吹揚起薄紗,露出半側曲線分明的脊背,一小片雪色在柔長的發(fā)絲里若隱若現(xiàn),妖嬈嫵媚也風情十足。
陸知喬呼吸一滯,手指緊緊攥住防曬衣,心頭猛烈的震顫像波紋一樣層層擴大,臉漸漸有點燙,也許是陽光太強烈,雙重防曬都擋不住。
她腳下是海,頭頂是天,遠方是金色的光芒,她眼睛里有堅定,笑容里有坦然,無懼于站在光芒下。
是陸知喬想成為的那種人。
這十幾年,每當夜幕降臨,心底總是淌出莫名的恐慌與不安,時而長時而短,難以消弭。她總以為自己堅強,勇敢,了不起,但見到祁言才明白,真正的強大不是無數(shù)次飯局賠笑賣乖侃侃而談,不是十年八年從底層職員升為高層管理,也不是周旋于形形色色的客戶之間游刃有余,更不是犧牲親情換取金錢來扛起一個小家。
而是底氣。
陸知喬沒有底氣,所以沒有選擇,只能被動地生活,躲在昏暗的角落里,以冷漠掩飾自己枯竭的心,以金錢名利安慰自己麻木的靈魂。
戒心重,不信他人,注重結果,不看過程,雖擔得起責任,但僅限那一畝三分地,永遠不敢踏出去更大的世界。
她就是那種,表面光鮮,實則陰暗的人。
有些東西缺失了,很難再彌補,陸知喬看到祁言就明白了,自己注定成不了那樣的人,也配不上那樣的人。
如果這個認知出現(xiàn)得早一些,她必定是無所謂的,可是現(xiàn)在,心里像纏繞了一團麻線,勾勾絆絆理不清,想到自己和祁言是兩路人,她就覺出滿腔苦澀。
成不了那種人,離對方近些也好啊,躲什么呢?
“祁老師!”女兒屁顛屁顛跑過去,抱住祁言的胳膊撒嬌,“教我釣魚~”
祁言笑著揉了揉她腦袋,眼睛彎如弦月:“好啊,等我把魚餌串好,就教你。”
“這是什么餌?”
“左邊是沙蠶,右邊是扇貝丁,都是魚喜歡吃的。”
師生兩個其樂融融,連小孩子都知道向陽而生。
陸知喬默默地看著,心里酸澀交織,不愿打擾,便往后退了兩步,轉身返回船艙。
……
海面上漸漸刮起了微風,船有些搖晃,陸知喬坐在休息室里疊衣服,一件防曬衣拆了又疊,疊了又拆,外面時不時傳來女兒驚喜的呼聲,她嘆了口氣,嘴角彎著,眉眼卻盡是惆悵。
一道人影閃過,祁言披著滿身海風進來,坐到她身邊:“怎么不去釣魚?”
陸知喬走著神,被嚇一跳,看著人近在咫尺的臉,神色僵愣,半晌沒說話,手里的防曬衣從膝蓋滑到地上。
“怎么了?”祁言微微擰眉,撿起衣服放到旁邊,緊張地抓住她的手,“不舒服嗎?是不是暈船?”
擔憂的眼神那么自然而然,陸知喬心頭一跳,回過神,垂下了眼皮:“……沒有。”
“真沒有?不要騙我,我?guī)Я藭灤帯!?br/>
“真的。”
祁言歪頭仔細觀察她神色,瞧著沒有不舒服的樣子,稍稍放下心來,笑了笑:“怎么不去釣魚?”
“不會。”她低著頭,心緒有些亂。
“我教你。”
“你會?”
“嗯。”
“不信。”
她耳尖有點紅,耳垂卻瑩潤白皙,祁言瞧著,喉嚨滑動了一下,終究是忍住沒動,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試試就知道了,來。”
陸知喬半推半就地跟著她出船艙,看到船員小哥在幫女兒拉竿,又釣上了不知道第幾條魚,雖然個頭都比較小,但足以讓孩子高興半天,獲得極大的滿足感。
船上有兩根釣竿,都已調試過,祁言拿起空的那根,用清水沖洗了一下主線,牽著陸知喬到甲板另一側:“來,拿好。”
“為什么要用水洗?”陸知喬接過釣竿,有點沉。
“這是尼龍線,一般用來釣淡水魚,下海水之后容易變硬變脆,先用淡水洗洗。”祁言噙著笑,耐心解釋。
她點點頭,沒說話。
祁言戴上手套,從餌桶里捉了一只還在蠕動的沙蠶,捏起魚鉤,從頭一串到尾,動作利落干脆,很是熟練,瞧著像個老釣手。她掛好餌,隨手將鉤丟進海里,摘了手套,站到陸知喬身后側。
“看到那個浮漂了嗎?”
“嗯。”
“如果它快速下沉,說明魚咬了鉤,這時候你就提竿……”
陸知喬是新手,從沒釣過魚,連釣竿都是第一次摸,祁言怕講得太復雜她聽不懂,便配合肢體動作簡單解釋,聲音溫柔輕細,講完從后面抱著她,兩手同她一起握住釣竿。
兩人緊緊貼著,祁言個頭略高些,薄軟的唇不偏不倚挨著陸知喬耳側的頭發(fā),鼻間呼出溫熱的氣息,透過發(fā)絲縫隙盡數(shù)撲在她耳朵上,又吸入一絲幽幽香氣,雙臂不由收緊。
陸知喬繃著腰,被耳邊暖熱的呼吸撩|撥得難受,心口猛烈跳動著,偏偏兩人都穿得薄,自己的吊帶裙后背鏤空大片,簡直沒有遮擋,而祁言里面只穿一件抹|x,蝴蝶骨隱約硌到軟軟的東西,她一時緊張,全然不敢松懈。
海面異常平靜,戴著墨鏡都覺得陽光刺眼。
陸知喬臉上燙得厲害,身體也有些燥,感覺有團火沿著脊椎竄進腦子里,折磨得她很不自在。可是身后人安靜站立,既沒得寸進尺占便宜,也沒規(guī)矩退開距離,她不好意思動窩。
于是只能借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你怎么會海釣?”她小聲問。
沒玩過,但聽過,印象中海釣與普通江河湖泊里釣魚不同,極其講究,裝備也更復雜更貴,是比較燒錢且耗費時間的活動,沒錢沒閑可玩不起來。
真是暴發(fā)戶的女兒?
祁言盯住浮漂,嘴唇輕輕擦過她頭發(fā),說:“我爸喜歡釣魚,淡水滿足不了他,就跟幾個朋友組隊出海釣,一年大概會去兩三次,在印尼馬來那邊,偶爾也去三亞,我純粹陪同湊熱鬧。”
提到家人,語氣很隨意,稀松平常的事。
陸知喬抿了抿唇,又問:“那你還會什么?類似這種休閑活動。”
“攝影啊,你知道的。”她笑。
“除了攝影呢?”
“……嗯,滑雪,騎馬,還有跳傘也算吧,跟朋友去大堡礁跳過幾次,勉強會一丟丟。”祁言說著,情不自禁親了親她頭發(fā),很輕,無法察覺。
陸知喬一怔,側了側頭,不偏不倚撞到她唇上:“看不出來,你挺深藏不露的,好厲害。”
都是燒錢的玩意兒。
“哪有。”喜歡的人夸自己,祁言心里美得不得了,嘴角翹起來,順勢又親一下,“我在國外念書那幾年,圈子里的人什么都玩,比我厲害多了,人外有人。”
“你留過學?”
“嗯,本科在江城師范,讀碩去了加拿大,攝影專業(yè)。”
陸知喬內心震顫,一時有些緩不過神,她哪里能想到,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自己竟半點無所知。聽起來,是很隨性自由的人生,享受生命,享受生活,跟她這種包袱累累疲于奔命的人,果然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她想知道她為什么當老師,卻不敢再往下問,猶猶豫豫,終是沒有出口。
除此之外,她還有好多好多想知道的,她忽然很好奇身后這個人,這個,往來接觸三個月且有過親密關系的人。
那一絲絲一縷縷的好奇心,就這么被勾起來……
……
夕陽逐漸西下,三人在船上玩了一整天,釣上來的海魚塞滿了大冰桶。海船行駛在回程的路上,背后霞光漫天,紅云似火,太陽正緩緩沉入地平線。
平靜的海面忽然翻涌起浪花,一條巨大的黑白色虎鯨凌空躍起,剎那間短暫遮擋住陽光,噴出一道弧形水汽后沉入水里,飛濺的水花四散而落,海面浮起綿白細密的泡沫。
“媽媽,虎鯨!”陸葳激動得直跺腳。
她們當真幸運,出海一次就看見鯨魚換氣的奇景,難免感嘆,陸知喬訝然望著虎鯨消失的地方,心臟跳得飛快。剛才太近了,近到她以為船要被掀翻,像電影里演的那般,來一次海上大逃亡。
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沒留神絆了下,她驚呼一聲,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肫钛詰牙铩?br/>
“小心。”
耳邊嗓音低沉,陸知喬渾身一顫,迅速掙脫出來,紅著臉逃進船艙。
夜晚的城區(qū)很熱鬧,街上燈火輝煌,膚色各異的游客來來往往,身邊人講著各種除英語之外的語言,偶爾能聽見一兩句中文,倍感親切。
祁言找了一家當?shù)匚兜雷詈玫暮ur店,把釣上來的魚拿到店里加工,今晚吃全魚宴,煎、燉、涮、烤樣樣齊全,海魚肉質肥美,味道鮮嫩,配以當?shù)厝说某苑ê蛯S谜{料,更是回味無窮。
烤魚是自助的,每桌都有烤鍋,店家處理好了端上來,自己動手烤。
祁言一直在幫母女倆烤魚,自己沒怎么吃,她看著妞妞小嘴巴吃得油乎乎的,捏起紙巾給她擦了擦嘴,瞇著眼笑:“妞妞,好吃嗎?”
“嗯嗯,嗝——”小姑娘打了個嗝,“我還要。”
陸知喬見女兒肚子微微鼓起來,皺眉道:“晚上不能吃太撐。”
“沒事,吃吧,這還有。”祁言笑得寵溺,說著又給她夾了一片烤好的魚肉。
“你就會慣她。”
“出來玩主要是開心。”
“就是就是。”小姑娘吐舌頭。
師生兩個一唱一和的,陸知喬有些不太舒服,抿了抿唇,沒說話,低頭慢條斯理吃自己的。
突然,一只手捏著紙伸過來,碰到她嘴角,輕輕擦了擦。她抬頭,就看到祁言滿目溫柔地對自己笑:“醬沾到嘴巴邊上了。”
那目光灼熱如火,陸知喬像是被燙到,迅速避開,若無其事地埋頭繼續(xù)吃。
……
吃完全魚宴,陸葳小朋友撐得走不動了,陸知喬也有點,說是不能吃太撐,嘴巴壓根沒停。
夜晚的風比較涼,吹散了白天的熱氣。三人在街上閑逛消食,兜兜轉轉,進到一家很大的禮品店,里面出售各式各樣的紀念品小玩意兒,仔細瞧一瞧,做工倒挺精細。
“祁老師,這個明信片好看!我想帶一點給同學。”陸葳停在柜臺前,晃了晃祁言的胳膊。
一路上,師生倆挽著胳膊走,小姑娘吃太多懶得用力氣,幾乎半個身子吊著祁言,反倒把媽媽丟在一邊。張口閉口從“媽媽”變成了“祁老師”。
祁言頓住腳步,目光掃過那些精美的明信片,也來了興趣,笑著點頭說好,而后跟老板聊了幾句,要來兩支筆:“妞妞,你先選好喜歡的圖案,然后寫點東西上去。”
她遞給女孩一支筆。
“好。”
陸葳咧著嘴笑,心算自己有幾個要好的同學,興致勃勃地挑起來。
祁言也在挑,她想送一張給陸知喬,轉身正要問,一直跟在身邊的人卻不見了蹤影,她怔愣,抬頭四處張望,視線停在門邊,一道裸|粉色身影孤獨地站在那里,神情郁郁。
街上人來人往,燈火輝煌。
陸知喬靜靜地站在玻璃門邊,像一尊精致完美的雕塑,她半垂著眼皮,空洞的目光毫無焦距,儼然沒有心思欣賞海島夜景,看起來不太開心。
視線里忽然出現(xiàn)一張明信片。
她微愣,轉頭,望見祁言噙著笑意的臉:“送給你。”
陸知喬抬手捏住卡片,正面碧海藍天,椰風樹影,翻轉過來,背面是一手漂亮的花體英文書法。
——i wish i knew howquit you.
作者有話要說: 祁·情話王·言:我多想知道該如何戒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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