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家咖啡店開張半年多了。
    它就開在距離住家只隔一條街的地方,原本是一家日式料理店,但不知是地段因素還是料理
    不合消費者喜好,不到三個月便以歇業(yè)告終。
    棒一陣子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它重新裝潢,那時他并不特別在意。不到一個月,再經(jīng)過時,它成了一家
    咖啡廳,精致的招牌上,寫著“午后,兩點一刻。”
    敗巧地,那時抬手看表,正好便是午后兩點十五分。
    他不喝咖啡,但是由外頭看去,里頭給了他寧馨舒適的感受,于是,他邁步走了進去,點了一杯薰衣草茶。
    他愛上了那里。
    此后,他習慣了每個禮拜的周末前去,或許這么想有些奢侈,但那是一周之中,他唯一允許自己拋開所有的包袱
    無論身體或心靈的,允許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單單為自己而活,那是唯一屬于范如琛獨有的時光。
    原來,沒有負擔的感覺,如此舒心。
    夜里,他總是睡不安穩(wěn),卻在那里,意外陷入無夢的深眠之中。
    醒來時,身上多了件保暖外套。他困惑地抬眸,柜臺內(nèi)那名容貌標致的女子朝他拘謹?shù)匦α诵Α?br/>
    他看得出來,店內(nèi)的服務生對他充滿了好奇,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煩擾過他,或許是訓練有素,也或者是那位美麗
    的女店長的叮嚀。
    她清楚他不想被打攪,因此,也只會在他偶然抬眸時,給予一記溫暖笑容,沒有過度的熱情與攀談。
    他喜歡午后,兩點一刻。
    喜歡這段被不干擾的寧馨時光。
    而后,他發(fā)現(xiàn)每回去時,店內(nèi)客人時多時少,但是靠窗最為幽靜的三號桌必然是空著的。當他到來,她會拿走桌上的預約
    牌子,親切招呼他。
    他記得,曾不經(jīng)意地聽女工讀生喊這位善解人意的女子一聲“岳姐”、
    直到那一次,吃了感冒葯,再加上前一晚沒睡好,精神狀況稍差,而后,服務生送來熱橘茶,說是店長招待。
    他很意外,她會留意到這些細節(jié),甚至問他:“看醫(yī)生了嗎。”
    那是她第一次,在非必要時刻主動上前,溫暖的子眸光透著關懷。
    而后,她開始會推薦他一些不錯的小點心。他不吃甜點,但琤琤吃。
    最初,是姑且聽之,后來發(fā)現(xiàn),她推薦的那些點心小妹愛極了,用它來和琤琤談條件,效果出奇地好。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發(fā)現(xiàn),那記如春花綻放的笑容略略失了顏色。
    別問他差別在哪,笑容依然是笑容,但就是少了一點以往那種熱力四射的感覺,淡淡的,倒真有點像是
    職業(yè)式笑容了。
    她仍然會推薦他不同的甜點,他不是笨蛋,幾次下來,總會發(fā)現(xiàn)那些甜點是從不曾出現(xiàn)在冷藏玻璃柜內(nèi)的非賣品。
    女人的心意,隱晦而朦朧,他沒道破,倒也不是全然的無知。
    這一日前來,迎面而來的是另一張不甚熟悉的笑臉,他頗意外見到的人不是她,一時間小小楞了下。
    三號桌已有其它客人,只剩靠近柜臺的座位。
    他安靜啜飲那壺桂花蜜茶,享受獨處的寧靜時光,一本《暮光之城》大約看了五分之一,掛在玻璃門上那只陶制風鈴發(fā)出清脆聲響,隨風傳入耳中。
    “岳家姑娘,姍姍何來遲?”
    癟臺內(nèi)的女子打趣地拋出一句,他伸向瓷杯的手頓住。
    “孫氏閨女有所不知,誠乃天災加人禍,無奈何也。”
    “人禍?”孫沁妍挑眉詢問。
    “不曉得哪家的臭小表,把我的機車輪胎戳破了。”
    “噗哈哈哈!看你做人多失敗,得罪了多少人啊。”
    岳姍姍涼涼抬眼。“孫家小妞,你挺樂的嘛!”
    “咳!”趕緊轉移話題。“那天災?”
    “來的路上,突然莫名其妙一塊招牌從上面砸下來,把我嚇的半死”
    “沒事吧?”
    “沒啦,只是小小扭”咦,不對,聲音是從后頭傳來的!
    扭頭往后看去喝!他怎么會坐在這里?
    瞧了瞧三號桌的客人,在看看他,愣愣地張嘴。
    “沒事吧?”范如琛又問了一次、
    “呃沒、沒事。小小扭到腳而已,謝謝。”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因為他的主動探問而雀躍得晚上睡不著,不過現(xiàn)在哎,別人的
    男友,沒她遐想的分兒,還是早早清醒比較實在
    “還是去看個醫(yī)生比較好。”他認真的語氣,不像是在說客套話。
    “也是啦。”無福消受這份關懷,她趕緊轉身,假裝忙碌地轉移注意力。“我保健卡好像留在這里”
    “你”他沉吟了會兒,思考是否要證實心里的猜測。“姍姍來遲的岳小姐?”
    “啊,被你發(fā)現(xiàn)啦。”她干笑兩聲。
    真的是她?
    許久以前的事了,他幾乎都已遺忘那道充滿活力的聲音、
    “你”
    “啊,中醫(yī)診所應該午休結束了。小妍,今天你顧店喔,我先走了,拜!”
    有這么急嗎?
    被打斷話頭,他蹙眉,望著她左腳微跛,蹦蹦跳跳、略顯倉促的離去身影。
    孫沁妍見他面露疑惑,笑笑地解釋。“她一向都這樣,活力十足,像顆熱力四射的小太陽,積極熱情,行動派的,習慣就好。”
    是這樣嗎?
    中醫(yī)診所在小區(qū)公園對面的巷子,拐個彎出去就有一間。
    腳踝隱隱作痛,她抄小路,且過住宅的巷子,此起彼落的嬉鬧聲傳來。
    “原來是個白癡啊!”
    嘲弄、嬉鬧,看起開頗不懷好意。
    她步伐頓住,瞇眼分析這可是電視古裝劇常出現(xiàn)的痞子調(diào)戲良家婦女戲碼?
    這附近,近來常有中輟生結伙成群在附近游蕩,如果不是玩太過頭,他通常沒太理會,不過這一回,好像有點太過頭了。
    三四名少年,看起來還未成年,卻極不受教,圍住一個單身女孩聯(lián)手戲弄,這樣就已經(jīng)很超過了,還動手去搶人家的包包,女孩死抱著不肯放,
    水亮的大眼睛里寫滿無助。
    這張清靈秀致的小臉好生眼熟啊可不是那個俊美男極盡嬌寵的小女友!
    她只楞了一秒,馬上反應過來,上前阻止。
    “喂,你們夠了吧!”
    男孩一手扯著包包,另一手仍抓住女褐腕不放。“關你屁事啊!走開,我對老女人沒興趣!”
    居然說她是老女人!真。真***戳到了她的痛處!
    必身望了望女孩清靈純凈的小臉她是沒人家青春啦!難怪俊美男看都不看她一眼
    滿腔失戀的哀怨、不爽,遷怒地發(fā)泄到嘴臭的男孩身上,她一拳揍了過去。“王八蛋,你說誰老女人?再說一遍啊!啊!十幾歲就不學好,是想
    進少年感化院蹲蹲看是不是?老女人我成全你!”
    “喂喂,瘋婆子!”男孩抬手抵擋,左避右避,火大地反擊回去。
    看到兄弟挨揍,其余幾人同時圍上來,瞬間場面亂成一團。
    拜她平時男人堆里稱兄道弟之福,她可不是那種等待屠龍英雄來救美的柔弱閨秀,幾次不爽,還曾經(jīng)和那個一天到晚說要去混黑道的何家阿生學長
    打過幾次架,這幾個家伙不帶眼,敢惹她!
    滿腔郁悶,拿他們來練拳頭!
    “啊”一記側踢,哀號聲喂這次的暖身運動劃上句號。
    滿身青紫的少年,一個個狼狽落跑,她不忘警告“再讓我看到你們亂來,路頭路尾我見一次扁一次!”對付死小表,不用太講仁義道德。
    她回身,見女孩跌坐地面,驚魂未定。
    “你還好嗎?”
    女孩眨眨眼,對上她俯視的臉孔。不點頭也不搖頭,安安靜靜回視她,不發(fā)一語。
    懊干凈的一雙眼!
    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干凈得不染俗塵濁氣,活脫脫就是一尊水靈清透的玉娃娃,連她都熱不住引發(fā)保護欲,男人應該更輕易激起滿腔憐惜吧!
    難怪那個人會萬般呵寵,看都不看別的女人一眼,她忍不住妒羨女孩能得到一個男人全心的珍愛。
    那現(xiàn)在她是要扮演連續(xù)劇里的美麗壞女人,還是那種被發(fā)好人卡的萬年女配角?
    女孩白兔似的無辜神情,看起來就是好欺負的要死,有一瞬間心底的惡魔因子真的小小冒出頭來,不多,就一秒而已。然后她馬上唾棄自己的邪惡思想。
    老天爺一定是存心考驗她的道德及人性,不然怎么別人都不會遇到,好死不死就是讓她撞見害她現(xiàn)在為那一秒鐘的壞心眼感到羞愧欲死。
    暗暗懺悔了一下,岳姍姍連忙伸手去扶她。
    女孩瑟縮了下,防備地盯著她。
    “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想確定你有沒有受傷”她急忙聲明。
    女孩仍是盯著她,似乎評估什么。
    “不然我叫他來好不好?”她想,女孩目前最想見到的,應該是男友吧!
    女孩不吭聲,岳姍姍當她同意了,撈出手機,找尋那組躲在電話薄里養(yǎng)老了半年之久的號碼。
    這位mr.范的手機號碼,從捷運站那回撥出后,便一直存在電話薄里,舍不得刪,也沒借口打,怕對方覺得被騒擾。
    “您好,我范如琛。”依然是那道柔和溫嗓,淺淺滑過耳際。
    “咳!”她不允許自己太沉醉,馬上切入重點。“范先生,抱歉打攪你一下,你的朋友呃,就是上次和你一起來午后的女孩子,她發(fā)生一點小狀況,
    可能要麻煩你過來一下。”
    想了想,怕對方覺得莫名其妙,又補上一句,表明身份。“我是岳”
    “琤琤!”他頓悟地驚喊,急切地打斷她。“發(fā)生什么事?你們在哪里?”
    即使看不見表情,由失了沉穩(wěn)的音律,也能察覺他有多慌張。
    “你從午后出來,直走兩公尺,右手邊巷子,左轉到底。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啦,就有幾個不良少年鬧事,我已經(jīng)搞定了,你不要緊張”
    “我馬上過去!”她完全無法被安撫,掛了電話趕來,足見女孩在她心中的分量。
    “你真的很幸福”她嘆口氣,既然對方不說話,只好與她大眼瞪小眼。
    不過那實在不是她的本性,安靜沒幾秒,又自顧自地開口“你們認識多久了?看起來感情很好的樣子啊,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打探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你知道的,你那個男朋友超帥,外頭垂涎的人不會少到哪里去不過他超專情的啦,對女性都目不斜視,所以哎呦,我的重點到底在哪?”
    別說對方一臉困惑地瞧她,說到最后,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在說啥。
    她泄氣地垂下肩。“算了,你不必理我,我去撞墻死一死好了!”覺得自己有夠白目,干么跟人家扯這些有的沒的
    靶覺袖口被扯住,她低頭,只見兩根白皙細嫩的指尖捏住它,她超意外,然而再意外,都比不上那道秀氣的、輕不可聞的低噥更讓她五雷轟頂
    “自殺,不可以。”
    “啊!”她知道自己張著嘴等人塞鹵蛋的表情極蠢,但她實在做不出更多反應了。
    她把她的話當真了?
    可是再如何純真,都聽得出那是一句玩笑話吧?她怎么會、怎么會以為她真的會去撞墻自殺?
    眼神還透著毋庸置疑的疑慮
    腦袋攪成一團漿糊,還來不及理清思緒,匆匆趕來的他急喊一聲,奔向她。
    “琤琤!”第一件事,就是先確認她的安好,有無受傷。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岳姍姍,看著他毫不掩飾的心焦,突然間有些酸楚。
    冰本的觀察力她還有,女孩的“與眾不同”他不會全無所覺,但是縱然不是世俗認定的好對象,他依然那么在意對方,全然地包容∝護
    她僵窘地笑了笑,明白自己的存在有多么多余,識相地悄悄退開,將獨處的空間還給女孩與那個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的男人。
    “岳小姐!”確定妹妹毫發(fā)無傷,范如琛必頭,喊住她。
    不知為何,覺得她走路好像更跛了。他微微蹙眉。
    “啊,還有事嗎?”
    他低頭,輕聲問小妹,“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一個人先回家,可以嗎?”
    女孩點點頭。
    “小心一點。有事打電話給我,我教過你的,還記不記得?”
    女孩點頭,雙手捧出手機,證明自己沒忘。
    “很好。”摸摸女孩的頭,目送她走出巷子,直到身影消失在右手邊的大樓內(nèi),他才安心收回目光,緩步走向岳姍姍。
    “走吧”
    “咦?”去哪?
    “中醫(yī)診所。”她叫扭傷了,不是嗎?
    “可、可是”他要陪她去?
    范如琛伸手攙扶她。“你的腳,還是少使點力。”
    “原來你注意到了。”剛剛那一記側踢,她完全忘了自己腳上有上,一踢下去,哭爹喊娘的其實不只是那個死小阿。
    范如琛輕瞥她一眼,沒說話。
    他也很意外自己會在意這突然的感觸她轉身離去時,那道孤零零的蹣跚步履落入他眼中,教人莫名地不忍。
    “啊”診室傳來一聲凄厲哀號。
    “喔,***!你這個無照行醫(yī)的臭庸醫(yī),輕一點啦,會痛、痛、痛、痛、痛、啊”最后的尾音帶著顫抖,游人不顧形象,連粗話都飚出來了。
    “姑娘,請看清楚后面那一張。”他可是有掛牌執(zhí)業(yè)的,以上不實指控,他可以告她誹謗喔!
    范如琛在外頭聽見,忍不住掀開隔在診療室的布簾。“你還好吧?”
    她整個人攤在診療床上,要死不活的樣子,眼角還掛著兩滴眼珠,腳踝腫的程度超乎他預期,看起來很可憐。
    “先生,你不用同情她。女孩子不安安分分在家里繡花,老和阿生那些人混在一起,活該要討皮肉痛。你聽過女孩子和男人玩斗牛,籃球打到手扭到,
    來這里貼了一個多月的葯膏,還沾沾自喜說她打贏了嗎?”
    “靠!我就知道你是在公報私仇。”八百年前的事還這么記恨,生哥來的時候就沒見他這樣碎碎念,推拿手勁粗魯?shù)暮苡袗赫印?br/>
    “是嗎?看不出來你這么強。”纖細的腰身,明明在他扶持下不盈一握,卻有不輸男子的堅強與毅力嗎?
    “何止強?她專科時期學跆拳道,來這里報到得次數(shù)才多嘞!就搞不懂她一個女孩子,安安分分躲在男人背后讓人保護不是很好?”
    “喂,老頭,你男尊女卑的意識很強烈喔!要是我的另一半走斯文書生的氣質路線,我自己夠堅強,也可以順便保護他,這樣多好!”
    老醫(yī)生包扎的手一頓。不著痕跡瞥了后頭的書生型美男,淡淡說了一句“原來如此,難怪和阿生混了這么多年,混不出個名堂來”她愛的根本就是
    綁面那一款氣質路線的
    “”她莫名心虛。“不跟你說了!”
    抽回包扎好的腳,范如琛馬上上前攙扶。
    “抱歉。”走出診所,他率先冒出這一句。“害你傷勢加重。還有,謝謝你。”要不是她出售幫忙,琤琤勢必會受到傷害,可是卻連累她腳傷加重,她相當過意不去。
    “哎呦,那沒什么啦,又不是不認識,可以一連遇到那么多次,你不覺得很有緣嗎?”
    他步伐一頓,“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唔有一段時間了。”她含糊其辭,他卻奇異地看穿
    第一天。
    是嗎?在他踏入午后的第一次,她就認出來了?
    “你說的沒錯,那個品牌真的不太好穿。”他突然說。
    “噗、咳咳咳!”她嗆到。不是吧?他真的去穿!
    “我后來問了,她真的不太喜歡。”范如琛補上一句。
    “這樣啊”她干干地擠出聲音,不知所云地接口“那你可以參考我用的品牌,還滿耐穿的,試試度不錯,而且不管動作再粗魯都不必擔心胸型外擴”
    停停停!她又在凡么神經(jīng)?嫌自己干過的蠢事還不夠經(jīng)典嗎?
    他表情有一絲古怪,似乎在忍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確實有。她不太懂得表達自己的感受,所以我參考了你的選擇。”
    專柜小姐只在乎業(yè)績,陪著琤琤去,也只能買到合適的尺寸,她不喜歡,他若不問,她也不會主動表達。她畢竟不是小女孩了,很多事情,就算是親如手足,
    他終究是個男人,不方便、也不了解。難以周全地照料到。
    “你設想的很周到。可是我在想,她也不能一直這樣事事仰賴你,雖然你可能不介意啦,但是這樣對你和她都不好,你有沒有想過,要讓她去看一下醫(yī)生?
    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yī)生,說不定”
    他剎住步伐,錯愕地瞪著她。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覺得”她泄氣地打住。“算了,你當我沒說。”笨蛋岳姍姍,那么雞婆干么!
    他一直沒吭聲,沉然的面容不透一絲情緒,可是,她仍不難由他渾身緊繃的防備姿態(tài)看出端倪。
    不管她的出發(fā)點再好,對方都會覺得被冒犯吧?看來,她是說了讓人反感的話了
    “你女朋友很漂亮,看的出來你真的很愛她。”她澀澀地說。
    女朋友!
    她低著頭,盯住腳踝捆成一團的白色肉粽,沒留意到他眼中的愕然。
    范如琛垂眸凝視。
    只要不是瞎子,都不難看穿她臉上淡淡的失落。
    他啟唇,有再度緊閉,選擇了沉默。
    “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范如琛停步,目光由前方淡紫色的咖啡廳招牌,移到她臉上,輕點一下頭。
    “再見。”
    “你下禮拜會來嗎?”
    “再看看。”他不置可否。
    離去前,他又看了那行淡紫色的字體一眼。
    這塊招牌,以白色為底,淡淡的紫藤花圍繞,襯著行書勾勒出的店名,雅致而不俗,他看了半年之久,已經(jīng)很熟悉了。
    她淺淺微笑,邁開步伐。
    那天之后,她沒再來過。
    周六午后,三號桌始終是空桌,預約的牌子,一次都沒有拿下來過。
    她不是一個擅于隱藏情緒的人,這點自知之明她有,一旦對誰有好感,很難瞞過他人,愛憎分明,不懂迂回,
    孫沁妍甚至是一眼就看穿了。
    她想,或許他也察覺到什么了吧!
    那時岳姍姍第一次,領受到這個男人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