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她來這里做什么
“你是說我媽是因為去看你,被當成是你被人下了毒?”
沈蔓歌的身子顫抖著,那雙眸子恨不得將眼前的蕭鑰給撕碎了。
蕭鑰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以為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你憑什么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獲得我的一句沒關(guān)系?
那是我媽!你年輕的時候算計她,讓她和我爸錯失了一輩子,讓我從出生開始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讓我歷經(jīng)磨難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又得知她得了癌癥,不久于人世。
這么多的事兒你憑什么以為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抵消了?
蕭鑰,你憑什么?
難道就憑你和我媽擁有同樣的血液,就憑你和我沾親帶故嗎?”
沈蔓歌氣的直接推了蕭鑰一把,那雙手顫抖的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擰斷了扔出去。
蕭鑰扯到了傷口,疼的顫抖著,痙,攣,著,可是卻不能還手。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對不起妹妹,可是我能怎么辦呀?
我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悲慘的命運。
我才剛出生幾個小時就被人帶離了父母身邊,你知道我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嗎?
不,你不知道,你們所有人都不知道!”
蕭鑰突然淚流滿面。
“我從小就被扔到原始山林里面,和那些野獸一起搶食吃,我要學會怎么樣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下來。
我被野獸撕咬的感覺一次次的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父母的呵護和愛戀。
可是一次次的夢醒都是一次次的絕望。
在我好不容易離開了森林,被扔到孤島上和一樣大的孩子接受訓練的時候,我以為我的人生會是一個轉(zhuǎn)折,可是沒有。
那是一場互相殘殺的殺戮。
我不殺人就要被人殺。”
“你知道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嗎?
那一年我才八歲。
八歲的你在做什么?
在父母的懷里撒嬌?
在幻想著明天是不是有新衣服穿的時候,我卻在殺人!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你們幻想著愛情,幻想著未來的白馬王子是怎樣的,可是我呢?
我被訓練成職業(yè)殺手,為了完成任務(wù)犧牲色相都是輕的。
完成任務(wù)沒有獎勵,只能行尸走肉一般的活著,可是沒有完成任務(wù),那懲罰就是人間煉獄,是你們想都想不到的殘酷!”
“我能怎么樣?
我能如何?
我反抗過,我逃跑過,可是我掙脫不了,我就像是菜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我接到任務(wù)去接近霍二爺?shù)臅r候,我第一次知道我也是有父母有妹妹的人,可是這個妹妹卻是我的任務(wù)目標。
我看著她這么多年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看著她喜歡自己的白馬王子,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恨多嫉妒?
為什么當初被擄走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我知道,我這種心理是變態(tài)的,我每天不斷地罵著自己,卻又要執(zhí)行任務(wù),沒有人知道我心里有煎熬。”
“我想和她表明身份,我想告訴她我是她的孿生姐姐,可是我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就被發(fā)現(xiàn)了,你知道因為這個念頭我經(jīng)歷了什么嗎?
我被人摁著腦袋溺在水里一個多小時!那刺鼻的感覺仿佛鈍刀割肉,你掙扎不開,卻又死不了。
一次次的折磨著你的心智,鞭打著你的肉身,將那僅存下來的一點點的憐憫和心善完全驅(qū)離開去。
我就是一個殺手!不能有感情,不能有自己的自由,甚至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我想活著,我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我就必須要失去一些什么。
沈蔓歌,我只是想活著。
活著,對你們來說輕而易舉,相當簡單,可是對我來說,那就是一種奢望,是一種被踩到地獄里都想要得到的東西!你懂嗎?”
蕭鑰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沈蔓歌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樣的人生她沒有經(jīng)歷過,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和蕭鑰身份互換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那些譴責的話突然間就卡在了喉嚨口,灼人的很,卻一個字都喊不出來了。
恨嗎?
她想她是恨蕭鑰的。
畢竟因為她,自己的母親和父親一生錯過。
可是憐嗎?
沈蔓歌感覺還是憐的。
看著蕭鑰哭的不能自已的樣子,她居然想要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對她說一聲“沒事兒,你現(xiàn)在回家了,你還有我們這些親人在。”
可是這些話確實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萬千思緒在心底翻騰著,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蕭鑰。
沈蔓歌突然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她聽到房間里傳來蕭鑰悲慟的哭聲,放肆的,壓抑的,后悔的,難過的,各種情緒紛雜,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將她網(wǎng)在其中掙扎不得,卻又窒息的難受。
蕭鑰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許是哭累了,或許是哭暈了,總之最后沒了聲響。
沈蔓歌怕她出事,叫了醫(yī)生護士過去,給檢查了一番之后,聽到醫(yī)生說只是暈過去了才點了點頭。
她斟酌了一下,給藍晨打了電話。
藍晨的傷并不重,接到沈蔓歌電話的時候有些意外,卻沒說什么。
“太太。”
“把暗夜中精英的人調(diào)過來守著蕭鑰。”
沈蔓歌的話有氣無力的,卻讓藍晨微微一愣。
“太太,我被撤職了。”
“從你對方太太出手的那一刻,你已經(jīng)恢復(fù)了職務(wù)。”
沈蔓歌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她的心情很是沉重,就像是天空的陰霾,怎么都揮灑不開。
沈蔓歌一個人走在走廊上,腦海里回想著剛才蕭鑰說的話,猛然意識到了什么。
蕭鑰是殺手!而且是恨厲害的殺手!那么能夠傷了蕭鑰的人身手何其了得?Xιèωèи.CoM
不對!蕭鑰受傷的位置是胸口,如果她有所防備的話,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如此重的傷,除非那個人是她的舊識。
這樣的想法讓沈蔓歌猛然轉(zhuǎn)身,快速的回到了蕭鑰的病房里,可惜病房里空無一人。
蕭鑰不見了!沈蔓歌的眉頭猛然皺了起來。
剛才說了那么多,都是苦肉計嗎?
都是為了迷惑她而進行逃跑的計策嗎?
沈蔓歌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甚至想要殺人。
蕭鑰!你真是好樣的!奈何自己經(jīng)歷了那么多,居然還是被親情給蒙蔽了,還是被蕭鑰給利用了嗎?
沈蔓歌氣的轉(zhuǎn)身就走,卻看到了窗臺上的一滴血跡。
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機氣急敗壞的給藍晨打了電話。
“不用派人來了,派人給我全城搜捕,務(wù)必要找到蕭鑰的下落,不然的話你提頭來見。”
說完,沈蔓歌氣憤的直接踢掉了一旁的花盆。
嘩啦一聲,花盆碎裂,里面的花頓時飛濺而出。
“可惡!蕭鑰,你太可惡了!”
沈蔓歌氣呼呼的轉(zhuǎn)身走掉了。
只是她剛走沒一會,陽臺的窗簾后面就有一道人影跌了出來,臉色蒼白如紙,不是蕭鑰還能是誰。
她看著沈蔓歌離去的方向,苦澀的笑了笑。
終究還是把自己最親的人給推開了。
蕭鑰的笑容凄美而又苦澀。
她深吸了一口氣,跌跌撞撞的起身,打開房門左右看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沈蔓歌的人都出去追她了,現(xiàn)在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蕭鑰去了護士辦公室,偷了一套護士服穿上,并且戴上了口罩,然后堂而皇之的走了出來。
她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可疑的,這才快速朝著后面走去。
沈蔓歌從陰暗處走了出來,看著蕭鑰走過的方向,眸底劃過一抹若有所思。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蕭鑰從醫(yī)院的后門出去了,然后攔了一輛出租車。
沈蔓歌在后面跟著,不時地轉(zhuǎn)換方向和路線,卻沒有吧蕭鑰給跟丟。
很快的,蕭鑰到了第一公墓這里下了車。
沈蔓歌微微皺眉。
第一公墓?
她來這里做什么?
蕭鑰依然謹慎的看了看四周,這才朝著里面走去。
沈蔓歌知道,自己這樣做的行為很危險,但是卻來不及安排其他人了,今天她就是想要看看,蕭鑰到底想要干什么?
蕭鑰徑直來到了一所墓碑前面,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她跪在墓碑面前,猛然抱住了墓碑,哭的傷心不已。
沈蔓歌因為離得遠,并看不清墓碑上的字跡到底是誰的,只是被蕭鑰哭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這個女人是不是要把幾十年沒有哭過的淚水在今天全部哭完?
她皺著眉頭等待著。
蕭鑰哭了一陣之后,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隔得太遠聽不清,只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蕭鑰哽咽的聲音。
她哭完之后給墓碑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沈蔓歌快速的跟過去看了一眼,頓時心神俱裂!墓碑上的照片赫然是她的外婆!外婆居然埋在這里?
沈蔓歌從沒聽過外婆死后埋在了哪里,蕭愛也沒說過,蕭老爺子更是絕口不提,她怎么也想不到外婆居然會葬在第一公墓這樣的大眾公募里。
想想也是,外婆死的時候,只有劉梅在身邊,生活落魄的不成樣子,又怎么有錢給她安葬在私家公墓呢?
只是為什么蕭鑰會知道這里?
難道說剛才蕭鑰在這里是哭外婆來著?
沈蔓歌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著蕭鑰的身影漸行漸遠,不由得給外婆磕了三個頭之后快速的跟了上去,只不過在出口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人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