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不愛你(六)
    ,他的金絲雀 !
    董慈再次去面試時, 她特意在手上戴上了一枚裝飾戒指。
    這次面試格外的順利, 招聘主管看了她的簡歷后很是滿意,就在他站起來準(zhǔn)備和董慈握手的時候,董慈卻忽然將戒指摘掉了。
    “董小姐這手上的紋身……”
    主管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 他訕訕的將手縮回,眼睛不時的瞥向她的紋身一眼。“那個, 董小姐您的簡歷我很是滿意,但還是先回去等通知吧!”
    “……”這一次,董慈終于相信時澤說的話了。
    景、容。
    董慈從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心中的恨意翻涌。此時她終于明白, 為什么景容會那么輕易的放自己離開了。
    在同樣的地方,董慈再次遇到了時澤, 他的公司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這里是繁華區(qū), 如今他應(yīng)該過得不錯, 每日西裝豪車,身邊還總有人跟著。
    董慈神色一暗,她默默地垂下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換一條路走。
    “小慈!”
    時澤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 他幾步走到董慈身邊,看著她手中拿著的簡歷,問道。“還在找工作嗎?”
    董慈向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時澤很輕易就知道她的面試并不順利, 于是猶豫了一下, 說道。“小慈, 要不你先來我公司吧。”
    “雖然現(xiàn)在公司還不是歸我管,但我好歹也是經(jīng)理,你就留在我身邊,給我當(dāng)秘書吧。”
    時澤父親開了一家公司,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運營很穩(wěn),已經(jīng)有越做越大的趨勢了。
    如果董慈在這個時候進了時澤家的公司,一旦景容知道,按他的脾性一定不會放過他們。董慈知道時澤也一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說這話時才會有些猶豫。
    可他最終還是說了啊,這令董慈有些感動。
    “不用了。”她不想去給時澤添麻煩,于是微微一笑,很婉轉(zhuǎn)的就拒絕了。“我只會做衣服,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會。”
    找工作是為了養(yǎng)活自己,去找和服裝設(shè)計有關(guān)的工作而是為了替慈爸完成他得遺憾。雖然景容一再的阻撓,但她卻不會放棄。
    時澤又怎會不懂她的心思呢?他眼中閃過一抹愧疚,在看到董慈想走的時候反射性的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慈,我都回來那么久了都沒來得及請你吃頓飯,不如就今天吧。”。
    “就當(dāng)是老朋友之間的敘舊,剛好……我有些話也想告訴你。”
    “……”
    董慈是想拒絕的。
    她知道,雖然景容放她離開,但近幾日她出門的時候總能看到有一輛黑車跟著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人。所以她一直想和時澤保持距離,一方面是因為她不敢再去依靠別人也被嚇怕了,另一方面則是怕自己和景容的事情會牽連到他。
    “好吧。”在董慈確定周圍沒有那輛黑車之后,她還是答應(yīng)了時澤。那些一直想問卻一直沒有機會問的話,剛好也該趁今日問個清楚。
    時澤帶她去的是一家高檔餐廳,他似乎對這里很是熟悉,抿唇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嚴(yán)肅,但董慈總覺得他似乎哪里不一樣了。
    年少的時候時澤也請她吃過幾次飯,但兩人都是在地攤或者是小餐館,周圍都是嘈雜的人流,桌椅因為陳舊顯得并不干凈。
    當(dāng)時的時澤眉眼淡薄,雖然和她擠在同樣滿是人煙的小巷,卻有種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董慈時常調(diào)侃他隨時都會看破世俗羽化升仙。
    可現(xiàn)在呢?董慈卻感覺他和這個地方出奇的融合。
    時澤身上再也沒有了年少時的氣質(zhì),面容沒變,可是曾經(jīng)的給她的感覺卻再也沒有了。
    “……”
    時澤點了一瓶紅酒,他將酒杯推向董慈,微微一笑,說道。“喝一杯吧,今天的聊天或許咱們都用的上它。”
    他先是自己喝了幾口,見董慈沒動,也沒有強求,只是嘆了口氣后直接切入正題。“小慈,其實在得知你和景容結(jié)婚后,我去找過他。”
    時澤像是陷入了當(dāng)時的回憶,他苦笑了一下,悶頭又喝了一杯。“你是知道的,我爸開了一家小公司,憑著景容的勢力,他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毀掉它。”
    “所以他逼你出國?”董慈暗自將拳頭攥緊。
    她應(yīng)該早就猜到的,不然時澤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出國呢?說到最后,其實還是她害了他。
    “逼嗎?也不算的。”時澤搖頭,深深地凝視了董慈一眼,里面有掙扎有愧疚,但他最后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
    “對不起。”最后,他只說了這三個字。
    董慈不知道當(dāng)年景容到底和時澤說了些什么,但她能感覺到這段記憶對他來說很是深刻,甚至……帶了些難堪。
    “我有給你發(fā)過短信,我一直以為你是看到了那條短信后才會去機場找我,可是直到我回國再次遇見你,才忽然明白,那條短信或許沒有你根本沒有看到。”
    “我的確沒有收到,你要走的消息是景容告訴我的。”
    “……”說到最后,原來一切又是因為景容。
    從一開始的厭惡憎恨,董慈如今再聽到這個名字時候,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她微微嘆了口氣,沒什么心思吃飯,于是準(zhǔn)備離開。
    “等等。”
    董慈站起來的時候,時澤卻忽然叫住了她。
    連續(xù)幾杯下肚,或許是給了他一些勇氣。他像是有話想要告訴他,可在看到董慈望向他的時候,卻忽然將目光偏轉(zhuǎn),不敢與她對視了。
    “我不想騙你,其實出國的事,并不是景容逼的我。”
    “當(dāng)時我需要發(fā)展,我想要能力,我想讓自己變得強大,所以我不想放棄出國這個機會,景容……沒有逼我。”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小慈,對不起。”
    在說完這些話后,時澤又悶頭喝了一杯酒,他越來越不敢看董慈了,頭垂的低低的,失去了以往的驕傲。
    “沒有對不起的。”
    就連董慈自己也不知道此時她為什么會那么平靜,她微微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在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
    她不怪他,也知道時澤沒錯。
    兩人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是時澤沒有義務(wù)將全部的好都留給她。畢竟,他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也總要為自己考量。
    董慈知道時澤并沒有將全部的實情告訴她,但剩下的她應(yīng)該也都猜得到。
    此刻,她在望著時澤那張滿含愧疚的臉,終于發(fā)現(xiàn)是哪里不同了。
    董慈忽然間就明白:年少的時候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想,于是你可以不去在乎權(quán)利與金錢,只追求純粹與喜歡。而長大后,你才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不在乎的那些只會使你變得寸步難行。
    你可以不要錢,不要勢,平平凡凡,卻很可能保護不了你想保護的人。
    董慈笑了,她端起酒杯,對著時澤一舉,聲音淡淡道。“喝下這杯酒,我希望那段往事,我們都可以遺忘。”
    她會忘掉當(dāng)時時澤頭也不回的背影,也希望時澤不要再糾結(jié)當(dāng)時自己的選擇。
    敬往事一杯烈酒,過往煙消云散,誰也不要再回頭看了。
    “……”
    董慈走了,只留下一個空了的酒杯,時澤微微閉眸,在說出那些話之后,他終于輕松了許多。
    時澤承認(rèn),年少的時候,他曾喜歡過董慈,但那感情并不強烈。甚至有時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對董慈的愛情多一點,還是親情多一點,所以他時常的迷茫。
    再得知她身邊有了景容后,時澤是難過的,但更多的感覺不是失去,而是氣董慈沒有找到一個對的人好好愛她。
    “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有權(quán)有勢嗎?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得到她嗎?”
    “你錯了,我靠的不是有錢有勢,而是不擇手段。”
    時澤記得他當(dāng)時見到景容的時候,景容臉上那自信的笑容很是礙眼。他不明白,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齡,憑什么他卻可以高他一等。
    “你沒有我狠,也沒有我果斷,甚至你根本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這樣的你,有什么資格和我比?”
    他承認(rèn),景容當(dāng)時的每一句話都戳到了他的心中。不去看他的作風(fēng)和手段,單單只看景容這個人,時澤不得不說他的確是佩服他的。
    “給你一個出國的機會,是選擇繼續(xù)普通,還是奮力一搏爭取以后的輝煌,隨你。”
    “……”
    時澤一瞬間長大,他想要成熟想要有能力保護自己愛的人,他為著這個目標(biāo)在國外待了好多年。
    可后來他發(fā)現(xiàn),有些人,或許是自己努力一輩子都無法超越的。如今他回國了,他更是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他。而他,仍舊也沒有保護她的能力。
    這或許就是人生最無力的事情吧。
    時澤端起酒杯向著董慈離去的方向舉了舉,他輕聲說道。“好。”
    如果可以,那就往事隨風(fēng),全部遺忘吧。
    ……
    董慈走回自家小區(qū)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一輛車在她身旁飛馳而過,接著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攔住她的去路,董慈平靜的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么不想見到我?”
    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車門被人‘砰’的一聲關(guān)上,顯然來人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景容幾步就追上她的腳步,強勢的扳過她的肩膀令她無處可退,淡聲道。“抬頭看我。”
    “好啊!”
    ‘啪——’話音剛落,董慈就抬手狠狠地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她是抬頭了,可眼睛通紅含著水光,她惡狠狠的瞪他,壓抑著聲音問道。“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放過我?!”
    那一掌的力道不小,景容被打的微微偏頭,他身上的氣息冷了一些,卻出奇的平靜。
    “喝酒了?”
    景容輕柔的抓起她微顫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把她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他嘆了口氣,接著笑出了聲,然而笑意卻未達眼底。“小慈是第一次打人吧,瞧被嚇的,手還一直在抖。”
    “你是在怕我嗎?”
    他猶如一個偽善的惡魔,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眼眸中的神色卻森冷寒涼。“不用怕的,我那么疼你,就算你打了我,我也不會還手。”
    “放開我!”
    董慈怎么會信他,她努力的想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然而景容卻越抓越緊,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的手給捏碎。最后董慈忍無可忍,于是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又咬我。”
    景容嗤笑一聲,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伸手緩慢的摩擦著她裸/露在他眼前的后頸,然后在找到某個部位后狠狠地一捏,董慈就悶哼一聲松了口。
    “小慈似乎每次發(fā)脾氣都愛咬我,這習(xí)慣真是不好。”
    或許是耐心用光了,又或許是溫和的外表終于裝不下去了,景容按著她的肩膀狠狠的將她撞到了身后的車壁上,冷聲說道。“不如作為你老公的我,幫你改改?”
    像是壓抑多時的怒火終于爆發(fā),景容貼緊她的身軀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說是吻,更不如說是兇殘撕咬,,口腔內(nèi)血腥味很重。
    “嗚……”
    在景容將手伸進她的衣內(nèi)時候,董慈哭了,咸澀的淚水順著臉頰流到她的唇角,最后被景容卷入嘴中,接著,他身形一僵,再也沒有動。
    “別哭。”
    她的眸子被淚水打濕,里面又無助又落寞,景容心中一抽,抬手幫她將淚水擦去,輕聲道。“小慈,別哭了。”
    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粗暴。
    “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過我?”董慈扭頭避開他的觸碰。
    “你到處打壓我,讓我沒有工作,沒有朋友,你以為你這樣我就能回到你身邊嗎?”
    “景容我告訴你,我董慈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再回頭看你一眼!”
    “……”
    “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嗎?”
    這真的是景容聽到過最惡毒的一句話了,此時他的心臟就像被人死命的捏住,他明明痛的喘息都困難,卻仍舊舍不得再傷面前的人分毫。
    “對不起。”從小到大,這是景容第一次道歉。
    他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俯身抱了她一下,輕柔的好像沒有用一點力氣。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他將頭埋在她的項窩處,低聲道:
    “你走吧,我不會在逼你了。”
    月光蒼涼,董慈在推開他的時候毫不留情,她從始至終沒有再看景容一眼,所以她沒有看到景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悲愴。
    景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離開,等到背影完全消失不見后,他才抬頭仰視著頭頂那一彎殘月,微瞇的眸子被月光充盈,泛著點點微光,分不清是淚跡,還是他眼眸原本就閃耀。
    手腕上依舊留有被她咬過的痕跡,甚至還泛著疼痛。景容用指尖緩慢的撫過那圈齒痕,接著用薄唇輕輕親吻了一下,黑眸耀耀生輝。
    “小慈。”
    他明知她已經(jīng)走了,卻仍舊喚了她一聲,聲音極近纏綿,帶著一生的執(zhí)念。
    似是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景容最終只是勾唇一笑,妖冶、邪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