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記
各位讀者朋友們,大家好。從去年九月份到現(xiàn)在,接近一年的時間,《別離歌》的故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首先感謝大家這么久以來的陪伴,每次更新之后大家的評論、還有某些讀者朋友的私信,都讓我感到這條路上尚有人在陪伴,謝謝大家!
在這一程寫作中,想和大家分享的事其實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我為什么要開始寫這個故事呢?我的心中常常有各種各樣的人物,沈宋兩人又是為什么打動我?
我說過自己有“給故事中的每個人都多少想一點來龍去脈”的習慣,因此,在寫《瘋子酒》的時候,宋見秋其實就已經(jīng)有了形象。我并未刻意再想起她,可是很奇妙地,在我寫作的空窗期里、甚至只是逛公園的時候,有關她的故事不知不覺就在我心里補全了。
可她的際遇和宋辭是那樣相似,甚至,兩人都從事藝術相關的行業(yè)。我也知道兩本書寫出來可能會存在同質(zhì)化嚴重的問題,可我又恰恰想鋌而走險,看自己能不能寫出她們兩人的不同來。
不是膚淺的、只停留于人設的不同,而是能讓大家理解的、沿著生命軌跡的有原因有邏輯的不同。
我開始更為專注地構思這個故事,在這個過程中也逐漸補全沈未明的人生。我從一個又一個片段寫起,她們?nèi)绾蜗嘤觥⑷绾伪粚Ψ酱騽印⑷绾蜗嗷シ龀种冗^命運拋出的難題……我在這個過程中無數(shù)次試圖走進她們的心,不得不說,這永遠是我創(chuàng)作中最艱巨的任務。
我不知道最后呈現(xiàn)的結果究竟如何,因我是創(chuàng)作者,注定無法以客觀的立場去評判,這也正是我常常向你們發(fā)問的原因。有關這一點,有關你們心中的她們,我仍然歡迎各位來找我交流,評論區(qū)或微博或扣扣,我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
人物在我心里逐漸清晰了,接下來就是解剖她們的故事。這本書的核心,某種意義上,我想應該是“斗爭”。
宋見秋說著和疾病共存,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抗爭。她對社會上的一切規(guī)則橫眉冷對,固執(zhí)地守著自己的正確,對外界和自己同樣無情,就算耗盡精力也要永遠保持清醒。她在沼澤一般的人生中硬是鋪下一條軌道,在命運給她的苦難中凝出一朵啼血的花。
沈未明呢?她真如表面那樣開朗,真如她自己“演說”的那樣充滿希望嗎?我想不是的,她的人生是大起大落,是享盡一切贊美之后滾落泥潭,是認為自己已經(jīng)對命運有足夠的看法之后被毫不留情地丟進另一個深淵。或許她早已心如死灰,她是靠著執(zhí)念撐下去的空心樹,是沒有拐杖就只能跪倒在原地的旅人。
人生一場苦旅,她們的苦楚都太深刻,以至于成了她們的根。她們依偎在一起,卻誰也沒把誰拯救。每個人的生命之樹都有不同的因果,私以為世上本不存在能被拯救的因,最珍貴的,反而是意料之外的旅程中結出的新果。
能擁有短暫的幸福時光、愛與被愛、能在每一個深冬期待來年春暖花開,或許,這已經(jīng)是她們對彼此最大的意義。
寫《瘋子酒》的時候,我常常淪陷于陳宋二人的浪漫,宋辭的結局并不能影響這份浪漫,甚至更為其增添一抹色彩;可是,寫《別離歌》的時候,我的心總是苦澀。她們的故事在一片荒蕪的土壤中生長,正如黃土飛揚的月山。我和她們一樣看不清前路,在無盡的迷茫中,唯有她們之間的溫暖與愛能帶來片刻慰藉。
我深愛這荒野上開出的片片花朵,深愛人們掙扎在苦難中卻仍然高潔的靈魂,我把故事寫到這里還仍然不舍,或許就是因為這其中的動人。
可我能把這些感覺如數(shù)寫出來嗎?我的感受也能原原本本地帶給大家嗎?我想這真的很難,實際上,我認為自己還沒有能創(chuàng)作這本書的能力,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再回頭的可能了。
我常常一頭扎進她們的人生,在萬般糾結中看不到任何出路。我也想讓宋見秋活下來,也想讓她在本就不多的時間里快點變得柔軟,讓她們更為幸福地過完接下來的日子。但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的,宋見秋之所以是宋見秋,正是因為她的根源、她的秉性,沈未明之所以是沈未明,正是因為她的過往、她的執(zhí)念。寫到結局我也滿心唏噓,可故事終將走到這里。
薄命長辭知己別,問人生、到此凄涼否?千萬恨,為君剖。
除了兩位主角之外,《別離歌》也補全了宋辭的過往,她從什么樣的家庭里長大、如何經(jīng)歷一件又一件變故,不知道看過《瘋子酒》的讀者朋友們有沒有覺得宋辭的來龍去脈更為清晰了,是否更了解了這個角色身上的浪漫主義色彩。
我認為姊妹篇最好的效果是互相補足、互相成全,但愿兩本都看下來你們能有這樣的感覺,仿佛真的看到形形色色的她們、看到人物之間的相似和差異,仿佛真的沿著她們的生命軌跡走了一遭,理解她們的因果。如此,我這五十萬字也算沒有白費。
寫這本書之前我經(jīng)歷了一個不小的空窗期,雖然沒停止寫作,但寫的都是散文隨筆或短篇小說,其實這些和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所以在寫第一章的時候,我頗有一種陌生感,這種生澀大概在中程才有所改善。而且,不知道各位發(fā)現(xiàn)沒有,其實這本書的寫作風格和之前有些差別。
分析其中的原因,我想,除了文風根據(jù)故事風格做的調(diào)整之外,我個人對文章的審美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些改變。
這段時間,我對文字的追求漸漸變成了簡潔和準確,造句的練達和用詞的精確現(xiàn)在成了我寫作的一大目標。還有,在情節(jié)上,我現(xiàn)在更舍得刪去那些無用片段,有時候睡前覺得白天寫的幾千字完全是流水賬,就毫不疼惜地全部刪掉(有時候拖更正是因為這個,真的很抱歉)。
所以,大家可能覺得這本書要更加平鋪直敘一點,沒有那么多點綴和渲染。我也擔心過會有讀者朋友覺得這樣的文筆太“白”了,但是最后還是堅定了自己的選擇,希望沒有讓大家感覺索然無味。
可我想我做得也并不盡然,在一些感情迸發(fā)或者需要營造氛圍的橋段,我還是樂于花筆墨去鋪墊。怎么說呢,或許這就是我現(xiàn)在找到的折中區(qū)吧,對我而言會更舒適一點。
另外,或許是因為宋見秋實在太寡言,在這本書里,我用了比以往都要多的細節(jié)描寫(尤其是神態(tài)),這一點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感覺到。有時候可能對話只有兩三句,神態(tài)描寫卻有一大堆。我認為任何一個表情都是有信息的,挑眉是什么、抬眉是什么、聽到一句話為什么淺笑又為什么釋然地笑、假裝不經(jīng)意的目光是在逃避什么、飄忽的眸是含著什么思考……
如此種種,在文里簡直多到泛濫,我為此養(yǎng)成了在生活中觀察別人表情的習慣。對了,說個有趣的事,我之前因為寫了太多的“笑”而苦惱,結果觀察了很久得出結論,人們大部分表達情緒的表情竟都是笑,只是笑的方式不同罷了。
我希望這些細節(jié)描寫能起到點睛之筆的作用,能在一串對話里讓大家一下子覺得看到了她們、覺得更為生動,這是我的另一個目標,愿我在日后的寫作中能逐漸靠近它吧。
說完目標,再說說難題吧。對情節(jié)的發(fā)展,我心中常常有各種糾結。我曾說過這本書是想討論“人是否是在被愛中學會如何去愛”、“人是否是在生活中學會該如何生活”,我的確拋出了這兩個問題,可是,寫到尾聲,我仍然無法給出答案。
或許為這種問題給出回答本來就是天方夜譚,我后來終于釋然,說到底我是要帶給大家這兩個人、這個故事,那么,我只需要讓大家看到她們是怎么面對這些問題,她們的故事如何發(fā)展。我并不評價對錯(我也無權評價),至于大家從中的獲得,就請君自便吧。
這本書的收藏量并不高,番外都快寫完的時候,收藏才只有上一本的六分之一。我其實清楚這其中的原因,首先,我回看前面的章節(jié),有很多地方覺得要大改、寫得并不好,不僅如此,這本書整體節(jié)奏的把控也有問題(正文完結之倉促、番外之繁雜),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問題,這樣我也就釋懷了這本書的冷清。
還有,發(fā)表在網(wǎng)絡小說的平臺上,我想我真不該選這樣沉重的命題。哎,這很難說,我很清楚網(wǎng)絡小說對于大部分人的作用都是消遣,人們結束一天疲憊的工作,打開網(wǎng)絡小說自然要找些輕松快樂的東西看,如果要承擔其中的沉重氛圍,那為什么不直接去看名著呢?比之網(wǎng)絡小說,名著有著認可度更高的“正確性”,也更能讓人感到受益匪淺,如此,被區(qū)區(qū)一本網(wǎng)絡小說搞得心里壓抑似乎很得不償失。
但我就算明白這件事,還是一意孤行地寫了這么不符合“大環(huán)境”的文章。前段時間有個朋友為我推薦了一本網(wǎng)絡小說,她說是虐文,我說虐文算了,心臟受不了。我的這位朋友聽了又是抿嘴又是欲言又止,還是我先笑著開了口:“想說我為什么還總寫虐的?我的文沒人看純屬活該是吧。”
所以更感謝你們了,我的截止到四月十三日的一千多個讀者,我不知道是什么讓你們在我這里“受罪”,總之真的謝謝!哈哈哈。
都說到這里了,就也聊聊我當下對寫作的看法吧。往前不敢說,往后更是不敢保證,但至少現(xiàn)在,我決定要開啟一個故事,一定不僅僅是因為它情節(jié)如何華麗,或者說只是多么“甜”,我要在其中討論某些問題、找到某些答案,這樣才能一直靠自驅(qū)力(而非義務或者為了賺錢)寫下去。
長篇小說的寫作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它的大部分時候都太孤獨,好像提著一個微亮的燈籠在無盡的黑夜里獨步。如此,我就很需要腳下有一條路,或許也可以稱之為文章的筋骨。
你寫這篇文是想干什么呢?分享給大家這個故事,你想讓大家從中感受到什么?這種東西我并不會時常自問,可它們始終存在在我心中。為了在故事的發(fā)展中探討某些問題我才在黑暗里一步步走下去,而故事中的她們也是,因在這些問題中的掙扎才會生發(fā)出這一系列情節(jié)。
至于這些問題的確切答案,正如前面所說,我想我并不一定能給出來。我唯一能給出的是主角的選擇、情節(jié)的走向,但從最表象的意義來說,“小說”就這樣完成了不是嗎?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停下來思考的時候大腦空白,不想停下來想想覺得主角除了愛情的其他都乏善可陳,都為愛情服務。
目前我正在百合區(qū)寫作,某種意義上的確該以愛情為主線。可愛情畢竟只是人諸多感情中的一種、諸多經(jīng)歷中的一段,我且發(fā)表一句暴論,如果世間只剩愛情,那這愛情也不會再經(jīng)歷什么困境與掙扎、也不會再有什么值得歌頌了。
所以,我認為人物在愛情之外還應有著更大的天地,這個人,她從哪里生長出來,又或者奔向哪里、結束于哪里,這才是她立為人的根本。她是用這樣一個“人”去遇到另一個“人”,愛情的出現(xiàn)不會讓她失去自己,只會讓她多一段經(jīng)歷,在原本的生命之樹上結出新的果實。這果實什么樣子,說實話,還是更取決于這是棵什么書吧。我說的文章里隱含的討論,其實也正是基于這些“人”本身展開。
這正是我現(xiàn)在寫文章的本心,寫作是想象中人與世界關系的實踐,是讓活生生的人從筆下走出來、走出她們各自的生命力。把她們創(chuàng)造出來,把她們介紹給大家認識,我認為這是一件太幸福的事。
我希望自己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能走得更好、更長久、更穩(wěn)定,能永遠懷有初心和夢想。我深知自己現(xiàn)在因為寫作而有的幸福,所以祝愿未來的我也不會被其他事情摧折,仍然能昂揚著熱情講起一段又一段故事,仍然能因為敲下某行字驀然落淚,因為想到書中誰的蠢事忽然發(fā)笑……
我希望我們不會走散,在我寫作之初陪伴著我的你們。我無法預知明天怎樣,但想要祝愿我們常常相見,在紛繁嘈雜的現(xiàn)實之外相遇,再因為新的故事生發(fā)出新的討論,祝我們來日方長。
最后,再次拜托各位幫忙宣傳一下《瘋子酒》《別離歌》兩本書,把故事里的她們介紹給更多的人。或許我一個人真的很無力,但我想我還是要為她們再請求一次,先謝謝各位了!
最后的最后,期待大家發(fā)表走過這一程的想法!評論區(qū)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
再見,如果可以,下本書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