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送走了張晉平, 蘇晨就掉頭回了家。剛進院子, 就見蘇建軍正彎腰收拾東西。
蘇建軍看見蘇晨從門口進來,就隨口問道,“兒子, 晉平找你什么事情?”
“沒啥大事情。爹,不是告訴你我回來再收拾嗎?”蘇晨一邊說一邊挽起袖子, “爹,掃把給我吧。”
“就這么點事, 我能行。”蘇建軍說完, 又朝蘇晨身后看了看,“晉平?jīng)]和你一起回來?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說也得請人家進屋喝口水啊。”
蘇晨接過蘇建軍手里的掃把, 彎下腰開始掃地, 含糊的應對著,“張大哥還有事情, 就順路過來的。說完就走了。”
蘇建軍見蘇晨言辭閃爍, 覺得不太對勁,“不對。他不是說特地來找你的?還說和他家老三有關(guān)?兒子,你告訴我,究竟是啥事?”
蘇晨眼見著蘇建軍要追根究底,他現(xiàn)在還不想讓蘇建軍知道他的性向問題。蘇建軍看到杜n摟著外國女孩都能讓蘇晨離他遠點,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喜歡男的,估計能氣得背過氣去。
想了想,蘇晨直起身, 擦了把汗,“爹,真沒什么大事。前陣子張大哥不是和咱們說過房屋拆遷的事嗎?”
“啊。”蘇建軍點點頭,“和這有關(guān)?”
“恩。他自己開房地產(chǎn)公司的,這次來也是和這件事有關(guān)。”蘇晨說得有些含糊,卻也讓蘇建軍沒了其他的想法。
“哦。”蘇建軍點點頭,原來是這事, “既然是這樣,那就好。這事你爹我弄不清楚,有啥問題你拿主意就成了。” 不過這事值得兩個人跑外邊說去?蘇建軍還是有些想不通。不過蘇晨既然這么說了,他也覺得兒子沒騙他的必要。
“恩。”蘇晨點點頭。
父子倆忙活了好一會,才把院子歸置清楚。蘇建軍今天生了不小的氣,剛才一直彎著腰撿東西,突然一下子起來的猛了,就感覺頭開始嗡嗡響,有點疼,蘇晨嚇了一跳,馬上就要送他爹去醫(yī)院。蘇建軍連忙攔住了。
“浪費那錢干啥?沒啥大事。我就躺一會就好的。估計是因為今天氣極了有點上火。”
蘇晨拗不過蘇建軍,只能把他扶到屋子里躺下。也不敢開電扇,怕蘇建軍再著了涼,干脆自己搬把小凳子坐到蘇建軍的床邊,拿著把蒲扇給蘇建軍扇風。沒過一會,蘇建軍就睡著了。蘇晨還是不敢離開,怕他爹再有什么問題,就一直在蘇建軍身邊守著,直到天擦黑,蘇建軍醒過來,見蘇晨還坐在旁邊給他搖扇子,自己卻熱得一身是汗,眼睛就有點發(fā)紅。
“你這倔孩子!我都說沒啥事了,看你熱得這一頭汗,也不開電扇。”
“沒事。爹,你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事了,你趕緊的把電扇打開吹吹。”
蘇晨見蘇建軍確實沒什么事,這才放下心來。放下扇子,站起身,胳膊都有些麻了,“爹,我沒事。我去做飯,中午咱爺倆都沒吃,晚上吃點好的吧。西屋里還有一只土雞,是香滿堂從農(nóng)戶手里收的,散養(yǎng)的,統(tǒng)共就二十來只,我聽說這種雞燉湯補身體,就拿回來一只。干脆今天就燉了它吧,給咱爺倆改善改善生活。”
“恩。”蘇建軍也從床上下來,穿上鞋,“你去把菜刀磨磨,給你砍凳子都砍豁口了。一會你爹給你露一手!古有庖丁解牛,今有老蘇殺雞!”
“哎。”蘇晨樂呵呵的答應了,正往外走呢,想了想又轉(zhuǎn)過頭來,“爹,你咋知道庖丁解牛?最近又聽什么評書段子了?等吃過晚飯,你給我講講?”
“去!我兒子是大學生,我做老子的就不能有點文化?”
“嘿嘿……這話騙騙別人還成,在你兒子面前就別裝了吧。”蘇晨抓抓頭,在蘇建軍揮掃把之前,打開門,蹭的就躥了出去。
“這小子!”蘇建軍笑罵了一聲,也跟在蘇晨后頭出屋去了。他記得廚房冰箱里還有半斤粉條,等會用水泡泡,晚上就做小雞燉粉條,兒子最樂意吃。再蒸上一鍋白米飯,炒個蒜薹,恩,兒子還樂意吃軟炸大蝦,干脆也做一盤吧,他記得冰箱里還有。
過了一會,蘇晨把刀磨好了,蘇建軍已經(jīng)燒好了開水,他在這邊殺雞,就吩咐蘇晨去廚房把蒜薹摘出來,把炸蝦的材料也準備出來。蘇晨雖說廚藝好,可對殺雞殺魚實在不行。這卻是有緣故的。蘇晨十二歲那年,第一次殺鴨子,也不知道要先放血,直接就把頭給剁掉了,結(jié)果就見一只沒有頭的鴨子在院子跑出去挺遠,當時就把蘇晨給嚇愣了!還有一次蘇晨收拾鯰魚,把魚肚子都掏干凈了,那魚還在水池子里面蹦呢。從此以后蘇晨就對這種殺生的行為敬而遠之了。
蘇建軍把雞收拾好,蘇晨那邊也把材料準備好了。當天晚上,蘇家傳出的飯菜香味,把左鄰右舍肚子里的饞蟲都勾了出來。有耐不住的來敲門,蘇晨也大方的給人家盛了滿滿一碗小雞燉粉條。那只土雞分量夠足,他們爺倆一頓根本吃不完。
當晚,父子倆吃完了飯,各自回屋休息了。臨睡覺之前,蘇晨還特地叮囑蘇建軍,萬一有哪不舒服,一定要叫醒他。蘇建軍就差對天發(fā)誓了,這才讓蘇晨打消了在他屋里打地鋪的念頭。
蘇晨洗漱過后,躺在床上,原本很累了,卻始終睡不著。腦子里開始轉(zhuǎn)著無數(shù)的念頭。不由得深嘆了一口氣。
今天下午,他并沒有答應張晉平。沒什么迂回婉轉(zhuǎn),直截了當?shù)木芙^了。張晉平倒沒像張書平那樣非要蘇晨給個理由,不過卻沒輕易放過蘇晨。不能處對象,做朋友總成吧?
蘇晨如果真的是十八歲,估計他就會答應了。可他經(jīng)歷了兩世,對于張晉平說的根本就不相信。不是蘇晨偏激,可他始終認為,人天性里都有自私的一面,誰會不求代價的,平白無故對另一個人好?他爹對他好,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兒子。之前李達發(fā)對蘇晨好,是因為自己能給他帶來利益。而張晉平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對他好,如果說張晉平?jīng)]有其他的企圖,蘇晨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做普通朋友?和這么一個對自己有企圖的男人做普通朋友?
蘇晨搖了搖頭。更何況,對于張晉平,蘇晨始終持一種保留態(tài)度。張書平那么一個驕縱的人,他哥哥的性格會這么溫和無害嗎?
“張大哥,我還不到二十歲。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目前只想好好讀書,把飯店經(jīng)營好。其他的,都沒有考慮過。對于你的好意,我只能說對不起了。”
“連朋友都不能做?”
“對不起。”
蘇晨拒絕得干脆,卻沒讓張晉平臉上不好看,畢竟蘇晨說的是事實。
“那好。”張晉平點點頭,其實他說出那番話,也有些沖動因素在里邊,如果蘇晨真的馬上答應他,過一段時間,等這段熱情消退了,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孩子了,“不過,我說和你做朋友是真心的。如果今后你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知道了,謝謝你。”
張晉平當天回到家,老張頭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老爺子喜歡看戰(zhàn)爭片,每周一份電視周報是必不可少的。找到有播戰(zhàn)爭片的消息,到點早早就守候在電視機前了。
張晉平扯松了領(lǐng)帶,坐到了沙發(fā)上,低著頭,也不吭聲。
老張頭轉(zhuǎn)過頭,“老大,怎么了?回來就拉著個臉?公司虧錢了?正好,趕緊把你那小破公司賣了,給你老子管船去。現(xiàn)在公司里那幾個老家伙整天來煩我,連個電視都不能好好看。那,這份文件你給我看看,沒事就簽個名。”說完,就把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夾扔給了張晉平。
“爸,你兒子今天被人甩了,你總得安慰安慰我吧。剛回來就壓榨我。”
“該!誰讓你不聽我的話,成天的找那些娘里娘氣的東西,走路都恨不能扭一扭,那還能叫男人嗎?與其找這樣的,你咋不找個女的。要我說,還是晨小子好,就你這沒眼力價的才不識金剛鉆。”
“爸,我今天就是被蘇晨給甩了。”
“啥啥?”老張頭掏掏耳朵,“你說你被晨小子給甩了?”
“啊。”張晉平點點頭。
“為啥?他是直的?”
“不是。”張晉平搖搖頭,“他確實是個彎的,可人家看不上你兒子。”
老張頭嘴巴張半天都合不上,要說蘇晨看不上他家老三,他相信!雖然他家老三皮相不錯,可憑老三那別扭性子,想讓人家看上也不容易。可怎么老大他都看不上啊?再仔細瞅瞅他兒子,長得也不差啊?
“老大,你不是又犯壞水,把人家給得罪了吧?”
“哪能啊。”張晉平有些委屈,“我哪次見他們不是一副好男人的樣子啊。”
老張頭聽張晉平這么一說,愈發(fā)想不通了。張晉平見老張頭這個模樣,心里就開始偷笑,還真想事事如意啊。可老張頭接下去的一句話,差點讓張晉平從沙發(fā)上哧溜下來,“看來,人家看不上你這沒文化的,這事還得找老二!”
“爸,我好歹是名牌大學畢業(yè),還留過學,哪里沒文化了?”
老張頭斜了他一眼,“你哪里看起來像個有文化的?整個就一舊社會地主老財家里的少爺!要擱我那年月,天天揪你上街□□!”
張晉平嘀咕了幾句,他是舊社會地主老財家少爺,那他爸不就地主老財了?要□□也輪不到他啊。
正在這個時候,張仲平拿著公文包走了進來,雖然天氣熱,張仲平卻不怎么出汗。穿著件白色的短袖襯衫,西裝褲子,臉上架著一副黑邊眼睛,怎么看怎么透著一股儒雅的書卷氣。
老張頭上下打量了幾回,直把張仲平看得渾身發(fā)毛,這才開口道,“老二,看來拿下晨小子這件事只有靠你了!”
“什么?!”
張晉平和張仲平哥倆一起叫了起來。
蘇晨在學校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就一門心思的撲到了蘇記和香滿堂的經(jīng)營上。張晉平那件事并沒給他帶來多大的影響,這又不是電視劇,難道對方喜歡他,他就一定得喜歡對方才行?蘇晨可從來沒這么想過。人家喜歡他,那是人家的事。至于蘇晨會不會給人家回應,不好意思,那是蘇晨他自己的事。
“晨哥,蘇記的生意這么好,什么時候再開家分店?”店里的小王一邊擦著地,一邊問著蘇晨。由于蘇晨平時沒什么架子,對人又溫和,再加上店里工作的基本都是年輕人,大家都挺喜歡這個小老板的,有什么話也不在他背后說,都當面問他。
“怎么?你還想去分店弄個經(jīng)理當當?”蘇晨一邊看著賬單一邊問道。
“嘿嘿,那不還是要晨哥批準嗎?”
“擦你的地吧。”
蘇晨笑著用賬單敲了小王腦袋一下,小伙子也不覺得疼,笑瞇瞇的繼續(xù)擦地去了。今天小老板看起來心情不錯,估計晚上能有頓好吃的!
笑歸笑,蘇晨還真的開始考慮蘇記開分店的事情了。不只蘇記,按照香滿堂目前的規(guī)模,年前也是要開一到兩家分店的。上次楚天陽的事情給蘇晨提了個醒,沒過多久蘇晨就去把蘇記和香滿堂注冊了商標。他提醒自己不能只是把目光放在營業(yè)額上,還得把蘇記和香滿堂經(jīng)營成品牌。一旦蘇記和香滿堂打出了名氣,而人們都知道這兩家飯店的老板是蘇晨,別人再要在這上面打什么主意,可就沒之前那么簡單了。
香滿堂要開分店的事情好辦,只要找好地址,把資金和人員安排到位,就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因為之前和那家廚師學校簽過約,現(xiàn)在蘇晨并不擔心雇工的問題。由于蘇記和香滿堂待遇好,工作也穩(wěn)定,現(xiàn)在那家廚師學校的學員都掙破了頭想進這兩家飯店工作。而蘇晨又只挑里面拔尖的人才,所以能進入蘇記和香滿堂的人員,無論能力和人品都是別的同類飯店比不了的。
蘇記要再開分店就有些麻煩了,畢竟寰宇國際是蘇記的注資人,蘇晨想要有什么大動作,需要通過寰宇的同意。而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去見楚天陽。說真的,蘇晨實在不想見這個人。也不是討厭他,就是楚天陽給他的壓力有些大。打個比方,楚天陽就像只瞇著眼睛守在老鼠洞前的老貓,自己就是那只躲在洞里的老鼠。平時相安無事,可只要自己一露頭,楚天陽就能給他一爪子!
可不去見又不行!蘇晨只能長嘆一口氣,他的命,咋就這么苦啊!
“老板,你的命還苦?那我們算啥啊?”
“去!繼續(xù)擦你的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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