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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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肖折釉便和羅如詩乘坐一輛馬車。不用和霍玄坐一輛馬車,肖折釉莫名松了口氣,雖然霍玄把她當(dāng)成個孩子,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孩子。在那么狹窄的馬車?yán)铮敲唇瞄L久和霍玄在一起,肖
折釉總覺得有些別扭尷尬。有些東西變了,她也不能再如剛初遇他時那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了。
羅如詩是個活潑的性子,甚至有些驕縱。不過她的驕縱卻并非完全不講理。別家的姑娘笑不露齒,偏偏羅如詩是個咧嘴“咯咯”笑的。有她陪著,肖折釉這一路的確多了很多樂趣。
羅如詩掀開馬車的簾子,把腦袋探出去,東瞅瞅西看看。
在前面騎馬的羅立風(fēng)回過頭來,訓(xùn)她一句:“把頭縮回去!”
“我又不是烏龜!”羅如詩哼了一聲,才把放下簾子。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拉著肖折釉的手腕,笑嘻嘻地說:“坐在馬車?yán)锒酂o聊呀,咱們?nèi)ヲT馬吧!”
“騎馬?”肖折釉搖搖頭,“我不會騎馬。”
“你好笨哦!”羅如詩戳了戳肖折釉的額頭,“我教你!”
然后她推開馬車的門,大聲喊:“停車!停車!”
車夫長長的“吁——”了一聲,將馬車停下來。
“詩詩,你又怎么了?”羅立風(fēng)調(diào)轉(zhuǎn)馬頭,皺眉看著這個麻煩鬼妹妹。
“太無聊太無趣了!我要教折釉騎馬!”羅如詩從馬車?yán)镢@出來,又把肖折釉拉出來。
羅立風(fēng)“呵”了一聲,笑道:“自己待不住了就實說,拉著肖姑娘做什么。你以為她像這么愛鬧騰。”
前面羅家女眷的馬車也停下來,羅夫人派個丫鬟過來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得知羅如詩鬧著要騎馬,羅夫人親自下了馬車讓她不許胡鬧,這次回明定城畢竟是和霍將軍同行,哪能讓她亂玩。
很快驚動了最前面霍玄的馬車,羅閔江正在霍玄的馬車上,他歉意地對霍玄拱了拱手,道:“讓將軍看笑話了,小女被我寵壞了。我下去訓(xùn)她一頓!”
不知怎的,霍玄忽然想起漆漆,他說:“罷了,孩子想玩就讓她玩罷。”
羅如詩聽說真的可以騎馬,樂得不成樣子。
“折釉!我來教你騎馬!”羅如詩拽肖折釉。
肖折釉急忙搖搖頭,說:“不了,我不太想學(xué)這個……如詩你自己騎馬就好。”
“啊,那好吧!”
羅如詩拍了一下羅立風(fēng)的胳膊,說:“哥,快扶我上馬!”
羅立風(fēng)抱怨一句“真是欠你的”,仍舊挑了一匹比較溫順的馬,小心翼翼地把小妹扶上馬。
肖折釉看著羅立風(fēng)滿臉的嫌棄里卻是藏不住的關(guān)心,她忽然有點想自己的哥哥了。她掛在嘴角的笑淡了淡,轉(zhuǎn)身打算上馬車。
“折釉。”霍玄走過來。
“將軍?”肖折釉轉(zhuǎn)過身來。
“想學(xué)騎馬嗎?”
肖折釉猶豫了,她覺得多學(xué)點東西總是好的,可是在馬背上顛簸的滋味可真不算好……
看著肖折釉微微皺著的眉頭,霍玄又說:“來吧,學(xué)會了就不會覺得顛得難受了。”
肖折釉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暗暗反問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藏不住心事了。
車隊繼續(xù)往前走,霍玄牽來一匹馬,做了個“請”的手勢。
肖折釉狐疑地看了霍玄一眼。她自然不懷疑霍玄的騎術(shù),可是會不會騎馬是一回事兒,會不會教別人騎馬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將軍當(dāng)真能教?”肖折釉一邊問,一邊踩著馬鐙,費力上了馬。
霍玄沒反駁她的質(zhì)疑,反而握住肖折釉的腳。肖折釉藏在繡花鞋里的腳趾頭不由自主向后縮了一下。
“不要全踩進去,踩一小半。如果有了危險可以可以及時跳下來。”霍玄將肖折釉的腳往后挪了挪。他松開手,拍了一下肖折釉纏在手腕上的手。
“握著就好,不要纏在手腕上。”
肖折釉調(diào)整好坐姿,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折釉說錯了,將軍是個好師父。”
“一會兒跑起來,可以虛坐或者站起來,不顛簸。如果跑得太急,把韁繩往回拉,往上提。方向錯了同理,自己拉韁繩調(diào)整,不許進樹林。”
“知道……唔……”肖折釉的話還沒有說完,霍玄就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
肖折釉急忙攥緊了馬韁,整個人緊張起來。馬兒跑了一會兒,肖折釉才覺得好像也不是很快,她這才松了口氣。
肖折釉第一次學(xué)習(xí)騎馬,控制不好速度,馬兒時快時慢的,竟是追上了慢悠悠的羅如詩。
“折釉!”羅如詩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沖肖折釉打招呼。她騎的那匹馬不知怎么的,忽然揚起前蹄嘶鳴。羅如詩沒被顛下去,反而驚了肖折釉所騎的那匹馬。
馬兒嘶鳴一聲向后退去,轉(zhuǎn)眼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一旁的小樹林沖過去。它突然掉頭加速,差點把肖折釉顛下去,幸好肖折釉攥緊了馬韁才沒被甩下去。
肖折釉滿腦子都是霍玄最后說的那句“不許進樹林”,在腦中無限循環(huán)。在馬就要沖進小樹林的時候,肖折釉攥著馬韁使勁兒向后拉,她纖細的脊背整個向后仰去。
伴隨著一聲“吁——”,馬終于停了下來,前蹄原地略不安地踩了踩。
追過來的霍玄剛要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肖折釉松了口氣,她拉著馬韁微微調(diào)整馬頭,微微側(cè)轉(zhuǎn)了身,彎著眼睛看向霍玄,笑道:“將軍,我好像會了!”
她話音剛落,身下的馬忽然又揚起前蹄,整個身子幾乎立起來。肖折釉驚呼一聲,大喊:“將軍!你忘了教我馬站起來的時候該怎么辦!”
霍玄大笑。
一行人回到明定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臘月下旬,眼瞅著就要過年的時節(jié)。剛一到了城門口,兩家人就此別過。
霍玄要回來的消息早就傳回了霍家。
老太太親自站在照壁候著。沈禾儀扶著她,有些擔(dān)心地說:“母親,這天兒實在是太冷了,要不然咱們先回去等著吧。不覆那孩子回來了一定先去看您。”
老太太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嘴里念念:“怎么還不回來!”
她嘆了口氣,小聲說:“也不知道還能看見幾回了……”
說完,老太太就咳嗦起來。
張媽媽親自站在前一條長街的入口等著霍玄,霍玄的馬車一經(jīng)過,就急忙稟告霍玄老太太一直等著他。霍玄聞言吩咐歸弦將肖折釉送回去,他自己下了馬車騎了馬先一步飛奔回去。
肖折釉也是歸心似箭。等到馬車在霍府停下時,她匆匆往勿卻居趕去。
紅芍兒站在院門處候著肖折釉,見肖折釉回來,她急忙滿臉堆笑地迎上去:“表姑娘回來了!”
肖折釉點點頭,往紅芍兒身后望了一眼,卻沒看見漆漆和陶陶的身影。漆漆不來接她太正常了,只是陶陶也沒過來倒是令她稍稍驚訝。
紅芍兒急忙解釋:“表少爺現(xiàn)在不住在府里,住在私塾呢。再過兩日才是歸家日。這回表姑娘和將軍的歸期也沒定下具體哪一日,表少爺才沒請假回來。”
肖折釉恍然。怪她一時心急了,忘了陶陶正是讀書的緊要時候。
“至于折漆表姑娘……”紅芍兒訕訕笑了一下,“表姑娘您回去別訓(xùn)她,她也是不小心才摔了的。”
“摔哪兒了?”肖折釉一邊往回走一邊問。
“和府里的幾位少爺一起學(xué)騎馬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腿。前幾個月的事兒了,如今也快好了。”紅芍兒細細稟告。
肖折釉點點頭,加快了步子。
肖折釉讓綠果兒和絳葡兒先回去放行李,先去看漆漆。
漆漆拄著拐,在門口晃晃悠悠。她猛一抬頭看見肖折釉往這邊走,臉上立刻浮現(xiàn)欣喜,可是下一刻她匆匆把臉上的笑收起來,怪聲怪氣地說:“呦,還舍得回來呦!”
肖折釉“嗯”了一聲,笑著說:“再晚點回來可就看不見你拄著拐的樣子嘍。”
漆漆瞪大了眼睛,“哼”了一聲,憤憤道:“肖折釉你學(xué)壞了!”
“大概近墨者黑罷,畢竟做了你這么多年的姐姐。”肖折釉一邊說,一邊就勢扶著漆漆進屋。
進了屋剛坐下,漆漆就捂著自己的耳朵,說:“別跟我講什么不應(yīng)該學(xué)騎馬的屁道理,我不愛聽!”
“那你學(xué)會了嗎?”
漆漆表情有點不自然地說:“早晚能學(xué)會!”
肖折釉笑著搖搖頭,說:“等你腿上的傷好了,姐教你。”
漆漆睜大了眼睛看著肖折釉,大聲問:“就不能有一件事是我會的而你不會的?”
“有啊。”肖折釉認(rèn)真點頭,“我不會打架,也沒你嘴皮子厲害。”
漆漆翻了個白眼。
“嫂子給你做了些衣服,一會兒綠果兒收拾完東西就給你送來。”肖折釉說。
漆漆又“切”了一聲,嘟囔:“你一定把挑好剩下不要的給我!”
“是的。”肖折釉點頭。
“你煩人!”漆漆急了。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可真不怎么地。她懨懨趴在桌子上,似隨意地問:“嫂子過得咋樣?我讓你帶回去的金銀珠寶你沒自己貪了吧?”
“貪了。”肖折釉又點頭。
“你要死氣我啊!”漆漆生氣地直接把拐杖給摔了。
肖折釉這才笑出來,細細跟漆漆講了些嫂子和兩個孩子的事情。漆漆假裝不在意地聽著,聽完了以后,她忽然說:“對了,那只老狗丟了。”
“什么?”肖折釉愣了一下。
“啃啃啊,丟了!兩個月前就不怎么吃東西了,三天前忽然不見了。煙升讓府里的家丁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肖折釉怔怔的,好像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知道她是誰的“人”不見了,她和前世的自己仿佛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剛從老太太屋里回來的霍玄也從煙升口中得知啃啃不見了的消息。
霍玄立在原地許久未動。
“將軍?”煙升紅著眼睛,“是奴婢沒有把啃啃看好,就差三天……”
“無事。”霍玄轉(zhuǎn)身去了馬廄,牽了一匹馬,飛奔趕去盛令瀾的墳前。啃啃歪著小腦袋,安安靜靜地趴在盛令瀾墳前,兩只烏鴉落在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