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三)
就在黑臉鬼侍衛(wèi)口若懸河之際,紫衣女子突然將手中長鐵鏈繞在了孔子曰的脖子上,逼著她和自己一同逃跑。
兩個鬼一路狂奔,直到看見了很多鬼正井然有序地向一個方向走去,紫衣女子才放慢腳步,再次收緊了手中鐵鏈,威逼道:“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勒死你!”
孔子曰張著嘴想要說些什么,卻沒能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紫衣女子微微皺眉,將鐵鏈放開一些,讓孔子曰可以說話。
孔子曰一陣輕咳后,沙啞著嗓子,慢悠悠地說:“其實我很好奇,你勒死我后,我還能變成什么樣的形式存在。”
紫衣女子瞳孔一縮,看樣子似乎是想勒死孔子曰。然而,她最終只是笑了笑,用溫柔的聲音誘拐道:“你乖乖地跟我去投胎,這樣對誰都好。否則被困在這里一千年,過著沒有美男、沒有美食、沒有電視的生活,每天只能天天看著各種慘死的孤魂野鬼。”
孔子曰覺得她說得有理,于是點頭同意。
紫衣女子沒想到孔子曰這么好說話,不禁有些拿捏不準她的想法,于是她疑惑地問道:“你不想和我在地府里生活一千年?”
孔子曰以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掃了紫衣女子一眼,輕飄飄地回了句,“我不想改變性取向。”
紫衣女子嘴角抽筋,狠狠地扯了孔子曰一下,用衣袖擋住彼此手腕間的鐵鏈,并示意她跟上前面趕去投胎的鬼。
鬼投胎的地方名叫“珠胎池”,整體看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天池。池底止水若鏡,池上終年縈繞著鬼氣森森的青紫色濃霧,就仿佛是看不穿的神秘人生,窺視不得輪回的真相。
“珠胎池”周圍設立了各個輪回道。有畜生道,有人道,亦有妖魔道。除此之外,還分了各個年代,顯然是針對不同時空。
孔子曰和紫衣女子一前一后走著,心里尋思著如果等會兒自己耍滑不喝孟婆湯,會不會留住這一世的記憶?如果能成功,她就可以去找孔爸,繼續(xù)當他的女兒。回想這一生,她最惦念的人就是孔爸,至于其他皆是過眼煙云。
她并不是一個很熱心的人,也沒有那種非常濃烈的感情,如果讓她自己評點自己,還絕對就是四個字——“相對淡定”。“淡定”這兩個字比較容易解釋,但加上“相對”兩個字后,其意思便值得深究了。
當孔子曰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耳邊竟然聽見了兩個鬼的交談。
一位身穿灰色衣服的鬼小聲問另一位身穿黑衣的鬼:“哥,等會兒咱不喝孟婆湯行不行?來世咱還做兄弟。”
不等黑衣鬼回答,一位鬼衙役突然出現(xiàn),陰森森地笑道:“少打如意算盤!別以為地府現(xiàn)在還是老舊的管理手段,能輕易讓你們鉆了空子,帶著記憶投胎!你們一個個自以為穿越時空,實際上卻擾亂了人道的正常秩序。
“實話告訴你們吧,自從孟婆失誤放走了幾個男女后,便被閻王爺貶到后院刷馬桶去了。孟婆接連刷了一百年的馬桶后,才被閻王爺放回來,讓她戴罪立功,大量制造孟婆湯,將整座‘珠胎池’灌滿。
“眼下,這‘珠胎池’里的水全部都是孟婆湯!誰想走個后門啊,嘿嘿,都他媽地沒轍!你要自認為是菲爾普斯,盡管一口氣穿過‘珠胎池’,游到娘肚子里去!”
此話一出,孔子曰對閻王爺?shù)木囱鐾蝗簧仙揭粋€新的高度,算是……勉強不太討厭他了。如果不是因為孔子曰一出現(xiàn),就撈到一個被困千年的命運,她對那位閻王爺還是能生出幾分敬仰的。只可惜,閻王爺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將孔子曰得罪了。
眼下,孔子曰雖然斷了保留記憶的念想,但是轉(zhuǎn)而一想,又覺得能被一視同仁也很好。無論是人間還是地府,一視同仁對于平民和小鬼而言,都是一件舒坦的事兒。
就在她們即將接近“珠胎池”的時候,鬼群中突然發(fā)生了暴動。
鬼衙役發(fā)現(xiàn)有對兒被鎖在一起的男女企圖跳入“珠胎池”,當即鐵虎抓一鉤,將二人抓了回來,重重地扔到了地面上。
俊美男子氣得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王八蛋!為什么不讓我投胎?!老子實在是受夠了這個丑女人!”
鬼衙役氣運丹田,回吼道:“你個龜孫子!如果不是我及時抓回你,你下輩子與她仍舊要連在一起!到時候,你們不是連體嬰,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知道什么是不男不女的怪物嗎?就是一個人,不但長著一張丑陋的女人臉,還同時擁有男人的身體特征!心理上更是忽男忽女地來回變化!說個專業(yè)詞吧,人格分裂,你懂不懂?懂不懂?!”
俊美男子一聽這話馬上萎靡了下去,呆滯過后,竟然是抱頭痛哭。他十分后悔當初怎么就得罪了閻王爺,倘若不是他鬧得太兇,閻王爺也不至于這么耍他!
丑陋女子在一旁安慰道:“你別哭了,俺會好好兒待你地,給你生幾個娃兒都沒問題。”
俊美男子看了丑陋女子一眼,哆嗦著問:“老太婆,您今天高壽了?”
丑陋女子拋來一個夾帶著眼屎的媚眼,裂開黃牙調(diào)笑道:“俺今年才六十七,身體強壯著咧。大兄弟啊,你還是叫俺姐吧。”
“唔……”俊美男子惡心了。
這邊,孔子曰眼見事態(tài)嚴重,忙將探出的腦袋收回,并開始認真思考——沖動是魔鬼,也許她應該繼續(xù)保持淡定的風格,老老實實地在地府里住上一千年。或者,等閻王爺回來后,她上訴一下,沒準兒能提前釋放。
那邊,鬼衙役怒吼一聲,先是讓俊美男子和丑陋女子一同閉嘴,然后掏出對講機喊道:“零零七,零零七,速到‘珠胎池’領取逃逸罪犯。”
孔子曰一愣,暗道:沒想到,地府也如此與時俱進,竟然還配上了對講機。又細細打量那位鬼衙役,發(fā)現(xiàn)他雖然身上穿得都是古代衙役服,但若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那些衣服的胸口處還繡著耐克標。就連那雙官靴的后腳跟上,也印有阿迪標!
孔子曰被煞到,好半天都沒緩過來神兒。
紫衣女子快走兩步趕到孔子曰前面,態(tài)度仍然異常堅決地準備跳入“珠胎池”。
孔子曰在心里尋思著:既然她都有和我糾纏一輩子的勇氣,我還會怕了她不成?首先,大家都是女人,不存在身體和臉分割嚴格的問題;其次,兩人都不是蕾絲,應該不會出現(xiàn)白天喜歡男人,晚上喜歡女人的極端分化。再者,跳下“珠胎池”后,便會忘記一切過往,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人啊,一旦沒有了珍貴的記憶,如何活著,便不再重要。反正,下輩子,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如此一想,孔子曰便覺得二合一也無不可。她老神在在地跟在紫衣女子的身后,等著看她最后如何收場。
不可否認地說,孔子曰這個人還真有些低級惡趣味。但凡看見敵人受折磨了,她的心情也就舒爽了。如果這個折磨是源于她,她會打心眼里產(chǎn)生一種無法形容的自滿情緒。
就在兩人即將接近“珠胎池”的邊緣時,牛頭馬面還有黑臉鬼侍衛(wèi)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趕來了,口中還大喊著,“攔住那兩個女人!”
紫衣女子見行蹤暴露,忙拉著孔子曰躲開迎面撲來的鬼衙役,并順手奪過鬼衙役佩戴在腰間的大刀,逼退了追上來的牛頭馬面,扯著孔子曰跑到一處標有“鴻渠睿三國”字樣的“珠胎池”旁,與氣喘吁吁中沖著孔子曰嫵媚一笑,揚言道:“送你一樣禮物。”
孔子曰的“啥”字還沒有問出口,便被紫衣女子捧住了臉,吧唧一聲親了嘴兒。還沒等孔子曰反應過味兒來,那紫衣女子眸子一瞇,突然發(fā)狠,手中刀子一揮,毫不猶豫地向著孔子曰的手腕處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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