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家長會(六)
秦陽看著這個沖自己笑的男人,明明無風(fēng),硬是打了個寒顫。
達(dá)成協(xié)議,祈天河主動跟他分享了剛剛和莉莉的對話:“小孩子好哄,三言兩語就套出和葛婕的約定。”
秦陽看到希冀:“她答應(yīng)去配文字了?”
祈天河搖頭:“忘了說小孩子的固執(zhí)也超乎想象,她以肚子疼為借口跑了,不過……”
轉(zhuǎn)折詞后,要么是希望,要么是絕望。
祈天河屬于前者:“不過她答應(yīng)我三天后可以幫忙。”
秦陽:“……每次時間重啟的節(jié)點都是在開家長會。”
祈天河抬頭凝視徹底暗黑如墨的天空:“我有預(yù)感,下一次會是新的節(jié)點。”
兩次時間回溯能給的線索差不多給全了。
不知想到什么,祈天河看向教學(xué)樓的方向:“我還有點事要辦。”
秦陽識趣地沒跟上去。
祈天河獨自走進教學(xué)樓,算算時間鸚鵡也該回來了,試著在腦海中呼喚了它一聲。
沒得到回應(yīng),窗臺上傳來撲扇翅膀的聲音。
鸚鵡是帶著脾性地在扇翅膀,長期沒被打掃到的窗臺死角揚起塵土。
祈天河見過鸚鵡抽金骷髏時的樣子,還有上次化作一只流光溢彩的鳥,那時對方眼中毫無人性……雖然它的確不是人,但那種冷漠,深邃……是尋常動物身上沒有的。
跟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判若兩鳥。
祈天河不禁認(rèn)真思考鳥類患精神分裂的可能性。
鸚鵡見他遲遲不走來,黑豆眼中全是警告的意味。
祈天河先聲奪人:“你瘦了。”
品出一種虛情假意,鸚鵡還沒來得及發(fā)作,祈天河把困在鬼火里的亡靈主動遞過去:“快補補身子。”
“……”
完全無法讓人拒絕。
吃人嘴短,鸚鵡最終選擇原諒一百被賣的事情。
祈天河心中暗嘆太好哄了,歸根結(jié)底《七日經(jīng)》是鸚鵡代練,它才是抓亡靈的主要功臣。
“有沒有從葛婕父母那里聽來什么?”
鸚鵡搖頭。
正經(jīng)人誰會跟一只鳥談心?
祈天河:“正好你回來,我們?nèi)バ淞掷锕涔洹!?br/>
鸚鵡沒有反對,自原地消失。
下樓后祈天河四處看了看,找到目標(biāo)喊了聲:“李豪。”
李豪納悶地尋找聲源。
祈天河走過去,一副熟稔的樣子:“很可能有一條重要線索,咱們一起去瞧瞧。”
李豪就是再沒腦子,也知道要警惕無事獻(xiàn)殷勤的人。
這一幕正好被秦陽看到,他看祈天河的目光頗有深意。
李豪用借口推辭想不去,祈天河不罷休地進行說服。
秦陽毛遂自薦:“我陪你去。”
祈天河擺手拒絕:“人太多不合適。”
然后繼續(xù)攻略李豪。
秦陽眼皮一跳,忍不住問:“我哪里不如他?”
家世,氣質(zhì),能力……人品,自己全部不缺,結(jié)果送上門都不要,就很過分。
祈天河愣住,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計較這種小事,心平氣和回應(yīng):“可他有女朋友。”
“……”秦陽眼睜睜看著祈天河把人帶走。
“你似乎喜歡開……并不好笑的玩笑。”李豪跟他走,僅僅因為不想攪和進剛剛那種令人尷尬的局面。
“玩笑?”祈天河停步皺眉。
李豪:“打趣秦陽沒有女朋友。”
祈天河按按眉心,無語道:“你們都在想什么?我是要讓你跟我去小樹林。”
在李豪吃驚的目光中解釋:“小樹林是危險區(qū)域,但最危險的僅僅是被小胖子帶走的人。卡個時間差,晚點過去是可行的。”
李豪狐疑問:“那昨晚怎么不去?”
“第一天被帶走的是秦念念,我不抱太大指望。文靜不同,她謹(jǐn)慎細(xì)心也有腦子,哪怕遭遇危險也會想辦法留下信息。”祈天河望著他說:“你們是男女朋友,說不定這信息只有你能察覺到。”
合情合理,有理有據(jù)。
李豪懵了下,不好意思撓頭說:“是我誤會你了。”
祈天河不在意這種細(xì)節(jié),低聲道:“還是得小心,進去后走慢點,別發(fā)出聲音。”
李豪點頭,他莽歸莽,不至于傻到找死。
夜晚的操場空蕩蕩的,有個人影立刻能看到,避免徒增變故,兩人挨著墻繞路,穿過操場進入小樹林。
一路沒有光照亮,稍不小心踩到落葉,他們自己就先一個激靈。
李豪特別小聲說:“樹林一大片,不好找。”
祈天河給他指了個方向,前方地面有點亮晶晶的粉末,像是月光灑在上面。然而這里的樹少說也有幾十年,連在一起遮天蔽日,月光哪能輕易透進來。
李豪后知后覺:“是文靜的夜光粉。”
祈天河挑眉:“這玩意能帶進游戲?”
“道具。”李豪:“一次性消耗品。”
因為太雞肋,文靜得到后從來沒用過,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越往前走夜光粉的間隔距離越大,直至一點蹤跡都找不到,兩人退回了最后一截看到夜光粉的路段。
李豪似乎感覺到什么,蹲下身抓了把土用手指搓了搓,濕軟,黏膩,放在鼻尖聞有血腥味。當(dāng)即用力握緊拳頭,猜到這新鮮的血跡不是來自于小胖子,便是自己女朋友。
祈天河讓他后退一些,地上勉強可以看到幾個腳印,不太連貫,附近雜草歪歪斜斜倒在一邊,被外在力量壓過。
他試著復(fù)刻了一下當(dāng)事人的行動軌跡,摔倒后不停后退,一直被逼到大樹下。
李豪不死心問:“你說文靜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沒。”
“……”
“我們是孩童狀態(tài),遇到危險沒力氣反駁。”祈天河指向地面一大片黏膩的血跡:“按照這個出血量,生存機率渺茫。”
李豪:“或許這是加害者的血。”
祈天河冷淡:“你美好童話讀多了。”
“……”
李豪也知道是癡心妄想,如果有奇跡發(fā)生,文靜早就來和他們匯合。
祈天河坐在地上,背對著摸了摸大樹,最終在腰部位置找到刻痕,似乎是個‘人’字。
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當(dāng)時留給文靜的時間必然不多,她只能挑最簡單的字來寫。
李豪也確認(rèn)了一下字,咬牙切齒說:“害她的是人。”
祈天河讓他看看周圍,有沒有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
“兇手道貌岸然,兩面派……反正不是個好東西。”
祈天河帶著疑惑地嗯了聲。
“樹皮被摳下來了一部分。”李豪指著‘人’字旁邊,除了樹皮還有血跡,估計是指甲在用力過程中掰斷了。
“……小靜有個同事喜歡搞小動作還愛裝清高,她經(jīng)常跟我吐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祈天河若有所思:“帶你來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李豪沒有破解謎題的喜悅,反而困惑道:“可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她怎么可以肯定對方是個這樣的人?”
當(dāng)你被人追殺時,會覺得兇手殘暴,恐怖……關(guān)注點絕對在性格而非品德。
“想必是聽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祈天河似乎有了猜測,目光變得冷凝:“先離開這里。”
李豪:“現(xiàn)在就走?”
祈天河點頭:“血跡還沒有處理干凈,兇手很大可能會回到現(xiàn)場清理。”
“那不正好?”李豪:“我們躲起來,就能知道兇手是誰。”
祈天河攤手:“藏在樹后面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離遠(yuǎn)了又看不清,就算勉強看清一點你也未必能辨認(rèn)出是誰。”
冒著生命危險做送命題,不值得。
李豪被說服,抓緊時間離開。
家長會快要結(jié)束,祈天河沒再亂跑,乖乖在門口等著。看到秦陽,招了招手,主動跟他分享線索。
李豪莫名有種被用完就扔的錯覺。
祈天河還算厚道,不是李豪自己也找不全文靜留下的線索,沒把人支走,當(dāng)著另外兩人的面說:“我先前見過莉莉,她是從鐵門的方向回來,身上有翻|墻的蹤跡。可以推測當(dāng)時小樹林有四個人:小胖子,莉莉,文靜和一個被文靜認(rèn)為是兩面派的兇手。”
小胖子失蹤,文靜遭遇不測,想要知道真相,就只有撬開莉莉的口。
李豪:“我們?nèi)フ依蚶颉!?br/>
“來不及了。”樓道內(nèi)突然變得喧鬧,秦陽無奈:“家長會結(jié)束了。”
祈天河關(guān)注點不在家長會,而是正從教學(xué)樓內(nèi)出來的姜然和陸南,不久前莉莉肚子疼跑進教學(xué)樓上廁所,以那兩人的能力,他去小操場的功夫他們肯定和莉莉接觸過。
祈天河和秦陽并肩往那里走。
落在最后面的李豪心情復(fù)雜,毫無疑問祈天河和秦陽結(jié)盟了,才會坦誠地分享信息。
而姜然則選擇和陸南一起行動。
他被剔除了。
自己精通散打,跆拳道……體力的優(yōu)勢在這個副本根本無用,文靜不在,單槍匹馬獲勝的機率有些低。李豪快步追上祈天河:“那個……”
祈天河不太適應(yīng)他扭扭捏捏的樣子:“怎么了?”
李豪:“你的組織還招人么?”
“……暫時不招了。”
最近加入的成員太多,事有蹊蹺。
李豪不死心,盡可能展示自身優(yōu)勢:“我雖然不如秦陽,但1+1的力量要大于2。”
他有一個聰明的女朋友。
秦陽聞言撇了撇嘴:“上趕子不是買賣。”
不等秦陽說完,祈天河態(tài)度驟變:“差點忘了這茬……”
主動拍了拍李豪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以后咱們就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