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和自己長得像?
姜聞音低頭仔細打量衛(wèi)娘子片刻, 然后從身后的暗格里翻出一把銅鏡,對比鏡中自己的相貌,半天也沒看出二人有相似之處。
但錦娘表情十分肯定,“我沒有看錯, 這個衛(wèi)娘子和小姜姑娘你長得很像, 要是外人看見,肯定以為你們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姜聞音摸摸自己的臉蛋, 她臉上有些嬰兒肥, 眉毛生的比較纖細, 臉型和原主母親長得比較像,都是鵝蛋臉。
若非要覺得哪里像, 那大概就是鼻子,她和衛(wèi)娘子的鼻子都是小巧精致型的, 但不像美人姐姐的鼻子那樣又高又直。
把鏡子放回去, 姜聞音用一副自戀的語氣說:“大概美人都有共通點吧。”
錦娘瞪大眸子, “小姜姑娘, 你好自戀哇。”
姜聞音不滿地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讓寒月照顧好她們母子,待會兒你就來我和姐姐的馬車上擠一下。”
這輛馬車是寒月姐妹和錦娘乘坐的,現在多了對母子, 就有些擠不下了。
錦娘縮縮脖子,一副為難的樣子,“我還是和寒月姐姐擠一下吧,姜姑娘太兇了。”
美人姐姐有時候的氣場確實可怕,她害怕也正常,姜聞音只好作罷。
她又戳戳那個小孩的臉蛋, 見他抬頭懵懂地看過來,變了塊豌豆黃給他,然后心情很好地回了自己的馬車。
因為衛(wèi)娘子母子要去冀州,和他們同路,可以捎一程,一行人修整結束,便又重新上路。
見她哼著小曲兒回來,姜沉羽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繼續(xù)看手中地圖。
姜聞音坐到他旁邊,湊了個腦袋過去,好奇地問道:“姐姐在看什么?”
姜沉羽往旁邊讓了讓,將地圖平鋪到案桌上,修長如玉的手指輕點,落在往青州的必經之路玉城上,沉吟半響道:“牧云寺的人駐扎在此處。”
牧云寺是牧貴妃的兄長,也是牧華卿的父親,如今牧家的權勢最高的一位。
他之所以在玉城,是因為皇帝任命他為主帥,率十萬大軍北上掃平青州起義軍。
姜聞音皺眉道:“姐姐在擔心什么?”
姜沉羽扭頭看她,“牧華卿死前,曾命手下死士送了一封信出去,前幾日已到牧云寺手中,他已知曉我們的身份,我在找繞過玉城的路。”
姜聞音愣了愣,“牧華卿死了?”
她最后一次見牧華卿的面,是正月的時候,被郗蘊純騙去糖水鋪子,后來就再也沒見過,倒沒想到,他已經死了。
姜沉羽停頓片刻,似乎是怕她害怕,輕描淡寫道:“他與林家中非死一個,林家父子為了保全自己,自然不會讓他活著離開襄州。”
姜聞音想了想,問了一句:“牧云寺得知自己長子死了,會不會找林刺史一家報仇?”
“在戰(zhàn)事結束前,他還沒有精力去找林家麻煩,等結束后……”姜沉羽冷笑一聲:“他就沒機會了。”
林刺史父子現在都是趙衡的人,等戰(zhàn)事結束后,趙衡回到長安,牧家人的確就沒機會了。
馬車慢悠悠地走起來,姜聞音托著下巴,手指在地圖上的玉城西邊點了點,“繞路而已,姐姐干嘛看這么久,這條路不行嗎?”
姜沉羽手指沾了朱砂,在那條路上畫了個紅色的叉,“玉城西面地勢陡峭,人跡罕至,除非走投無路,否則不會考慮此路。”
這種費腦子的事情,姜聞音自覺還是讓美人姐姐和陸無暇來解決,她對這些一竅不通,還是不添亂了。
行至傍晚,一行人在驛站投宿,姜聞音伸了個懶腰,系上披風,戴上遮擋容貌的斗笠,在自家美人姐姐的攙扶下,起身走下馬車。
錦娘拉著那個小孩站在驛站門口,沖她揮揮手,笑吟吟道:“小姜姑娘,衛(wèi)娘子醒了。”
姜聞音側首,剛好看到寒月攙著衛(wèi)娘子下車,衛(wèi)娘子臉色蒼白,體態(tài)風流纖細,比美人姐姐看起來還弱不禁風。
她蓮步輕移,款款地走過來,盈盈一拜,“多謝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姜聞音把人扶起來,“舉手之勞而已。”
衛(wèi)娘子柔柔一笑,堅持拜了下去,“今日若是沒有姑娘,妾身與瑜兒早已喪命于河上,這個大禮,姑娘定要受下。”
姜聞音只好看著她一絲不茍地行完禮,又溫言細語地讓那個小孩給她磕了三個頭。
小孩才兩歲,跪得歪歪扭扭,但還是像模像樣地磕完頭,然后費力從地上爬起來。
姜聞音開口問道:“他叫瑜兒?”
衛(wèi)娘子摸著瑜兒的腦袋說:“妾身夫君姓寧,他單字一個瑜,姑娘若不嫌棄,可以喚他瑜兒。”
姜聞音點頭,“我聽說你是去冀州尋夫,我們一行人要去青州,剛好順路,你有傷在身,又帶著個孩子不方便,不如隨我們一起?”
衛(wèi)娘子十分感激,“那就打擾姑娘了。”
姜聞音說了句不打擾,然后讓寒月將衛(wèi)娘子扶進驛站,牽著自家美人姐姐的手進了房間。
進屋后她往床上一趴,舒服地喟嘆一聲,想起剛才的衛(wèi)娘子,便隨口問了句:“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我和衛(wèi)娘子長得有些相似?”
屋子里很安靜,沒有人回應。
姜聞音等了許久,沒聽到身后的動靜,不由扭頭奇怪地看過去。
她看到,自家美人姐姐立在屋子中央,蒼白的臉色藏在陰影里,表情晦暗不明。
姜聞音愣了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姐姐你怎么傻乎乎地站在那?”
姜沉羽猛地回神,表情古怪道:“你們一點也不像。”
姜聞音愣愣地哦了一聲,“不像就不像吧。”
搞不懂美人姐姐為什么反應這么大,她難道還能因為和衛(wèi)娘子長得像,就再認個姐姐?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我有些不舒服,晚飯不必等我。”
姜聞音眨眨眼睛,大聲地喊道:“姐姐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算算日子,這幾天應該是美人姐姐的生理期。
姜沉羽腳步微頓,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往外走。
姜聞音還未來得及再問,就見他已經推門出去,裙角消失在門口。
美人姐姐難道是把月事沾裙子上了,否則干嘛這么火急火燎?
她皺眉想了想,出門讓寒月去廚房煮了罐紅糖水,等到吃過晚飯,親自把月事帶和紅糖水送到姜沉羽的屋子里。
不曾想,一進屋就看到自家美人姐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冷汗涔涔,臉色十分蒼白。
姜聞音大驚失色,快走走到床邊,“姐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姜沉羽睜開眼睛,嗯了一聲。
姜聞音用帕子擦了擦他額頭的冷汗,又拉過被子給他蓋上,“好端端的,怎么又犯病了?”
偏生這病還古怪得很,沒有藥物可治,每次都要美人姐姐硬生生地扛過去。
她想象不到刮骨之痛的感覺,但每次見美人姐姐脖子上青筋暴起,被冷汗浸濕的模樣,就知道那定然十分痛,否則以美人姐姐的性格,根本不會表現出來。
姜沉羽的眸子漆黑明亮,靜靜地看著她,突然虛弱地笑了一聲,“當初要你走,你沒有走,現在想走也沒機會了。”
這番突兀的話,令姜聞音傻傻地啊了一聲。
她狐疑地看了姜沉羽一眼,“從傍晚起,姐姐就變得十分奇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姜沉羽疲倦地閉上眼睛,“沒什么。”
姜聞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像是面對一個陰晴不定的小孩子,只能報以包容的態(tài)度。
她撐著腦袋靠在床邊,絮絮叨叨道:“姐姐是不是來月事了,你現在不能動,要我?guī)湍銚Q月事帶嗎?雖然有點難為情,但我們是姐妹,克服一下就好了……”
姜沉羽:“……閉嘴,我沒有。”
姜聞音閉上嘴巴,拿著帕子時不時地給他擦擦汗,又從廚房里要了碗粥,強硬地扶他起來喂食。
她已經很有照顧病號的經驗了,知道自家美人姐姐不喜歡別人碰他,所以沒叫人進來幫忙,自己一個人盡心盡力地照顧了一夜。
第二天,姜聞音又頂著兩個黑眼圈,用公主抱的姿勢把自家美人姐姐抱上了馬車。
從驛站出來時,陸無暇等人的目光有些震驚,更帶著股說不清的古怪。
她沒放在心上,對陸無暇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便也鉆進了馬車。
等馬車啟程,陸無暇等知曉姜沉羽身份的人,都將拳頭抵在唇邊,偷偷地笑了。
姜沉羽在馬車上躺了一日,次日便好了許多,可以在姜聞音的攙扶下慢慢走幾步。
距玉城還有一日路程時,衛(wèi)娘子拿著一塊玉佩來了,她溫言細語道:“這一路吃住都是姑娘付的銀錢,妾身身無長物,唯有一塊父親留下的玉佩,還請姑娘收下。”
姜聞音不肯收,“既然是你父親留下的,那你更應該好好收著,至于吃住的花銷,都是陸先生付的,與我無關。”
衛(wèi)娘子不知他們一行人的關系,堅定地把玉佩推過去,“那就當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同行這么久,姜聞音算是了解衛(wèi)娘子的性格,知道她最不肯占人便宜,無奈地說:“那玉佩先放我這,等你有銀子了,可以再來贖回去。”
衛(wèi)娘子是有風骨的女子,自己若是不收下,她怕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她拿起玉佩準備放起來,不料卻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小字:贈愛女沉羽。
落款是姜清宴。
姜聞音傻傻地抬頭,問了一句:“還未請教衛(wèi)娘子的閨名。”
衛(wèi)娘子淺淺一笑,“妾身閨名沉羽。”
姜聞音指著玉佩上的小字問:“令堂名諱可是姜清宴?”
衛(wèi)娘子點頭,解釋道:“妾身是隨母姓。”
姜聞音咽了咽口水,震驚地看著手里的玉佩,耳畔又回想起了錦娘的話。
那位衛(wèi)娘子和小姜姑娘長得好像。
同父異母的姐妹,能不像嗎?
如果沒記錯,原主父親的名字叫姜堰澄,字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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