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我是一名大夫
    看著這幅形容枯槁般的軀殼,白晚舟只覺得喉頭一緊,到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實在的說,像國王這般年紀(jì)的,哪怕不說降術(shù)和巫術(shù)的雙重控制會對瓚矢國王造成怎樣的傷害,單就是他這段時間來消耗了太多的元氣,氣血大虧,再加上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甚至被放任不管,這就已經(jīng)足夠讓他命不久矣了。
    綠蘿也不傻,當(dāng)她看見白晚舟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時便反應(yīng)過來了,綠蘿的淚水頓時就和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嘩嘩地往下落,一滴一滴都滴在了國王的床榻、被褥上。
    她囁嚅著,始終有些難以接受,只得飽含最后一絲希冀,詢問白晚舟,“小舟,你能將我從毒蛇口中救下來,必然不會對我父王這般的病癥束手無策的對不對?能不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父王???我最是相信你醫(yī)術(shù)的,若是你說你也辦不到、救不好我父王,那我就完全沒有任何指望了……”
    雖然嚴(yán)格來說,白晚舟在這個時代里沒有任何一位真正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但是當(dāng)她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么久之后,她的祖父兄長、夫君還有孩子們都已經(jīng)成為了她最想守護(hù)的人。
    回想起從前白晚舟每每因為親人、愛人而擔(dān)憂惶恐的時候,不也是像綠蘿這般的模樣嗎?所以白晚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但若綠蘿是想要聽實話,不想要永遠(yuǎn)被蒙在鼓里的話,那么有些事情還是應(yīng)該原原本本地告知綠蘿,讓她知曉了才行。
    “我是一位大夫,沒有必要誆瞞病人,不能給病人毫無依據(jù)的希望,更不能夸下???,承諾自己或許難以辦到的事情。所以綠蘿公主,我必須得和你說,雖然國王眼下還活著,但是眼下看來,他的身子變成這般,確實沒多少日子了?!卑淄碇鄣吐暎晃逡皇貙⒆约簷z查的結(jié)果告訴了綠蘿。
    綠蘿捂著嘴,竭力不讓自己的哭聲驚動外頭值守的都人內(nèi)侍,“怎么會呢?怎么會這樣呢?是不是還是我來得太晚了些,甚至到現(xiàn)在也沒找到一位真正能給父王解巫術(shù)降術(shù)的人。小舟你說,是不是我要是來得更快一些,父王就不會病重了……”
    “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大司馬居心叵測,蓄謀已久。”白晚舟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
    “小舟,那我父王還剩多久的日子?”綠蘿囁嚅著,艱難地隱忍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淚水。
    白晚舟想了想,只蹙起眉回復(fù)說,“這不好下定論,畢竟油盡燈枯的時候,蠟燭不小心被吹滅,也就到頭了。這病總歸是藥石無醫(yī),但是我或許勉強能拖延一段時間,只是究竟能拖延多久,這要看國王本身了?!?br/>
    “多謝你,小舟……”綠蘿難過地抱住白晚舟,低低痛哭起來。
    “不必謝我,我確實沒能幫上什么忙?!卑淄碇弁锵У貒@了口氣。
    “這便已經(jīng)足夠了……”
    為瓚矢國王診治之后,三人在天將明之際匆匆趕回綠蘿的寢宮。
    雖說是折騰了一夜,但是三人都了無隨意,尤其是綠蘿,獨自一人坐在窗前,靜靜看著天際從墨色一片漸漸變成朝霞的紅色,再到赤紅褪去,僅剩的一片白。
    白晚舟見她這般不吃不喝不睡,有些擔(dān)心,便端了一盞茶和一碟點心,遞到了綠蘿面前。
    “公主,吃點東西吧?眼下你的責(zé)任重大,身子若是先垮了可不行,那所有你想做的事可都沒得做了?!卑淄碇垡贿呎f著,一邊將茶盞和點心都擱在了距離綠蘿很近的桌案上。
    或許是因為一夜未歇,又或許是因為她為父王的病哭紅過眼,此時綠蘿的眼睛都還是紅紅腫腫的,看著惹人疼惜。
    “謝謝,但是我現(xiàn)在實在吃不下東西?!本G蘿虛弱地?fù)u了搖頭,只是輕飄飄地、尤為不感興趣地略過一眼桌案上的東西。
    “吃點吧,若是你父王知道你因為他擔(dān)憂得寢食難安,也會心疼不已的?!?br/>
    說到這,綠蘿只是苦笑了一聲,沒有再接話。
    見她這副神情,白晚舟很快就明白過來,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便悄悄轉(zhuǎn)身離開了,沒有過多停留。
    見白晚舟“無功而返”,坐在不遠(yuǎn)處的南宮丞牽住她的手,詢問道,“公主還是不肯吃點東西嗎?”
    白晚舟搖了搖頭,“她不肯吃東西也是正常的,換做是誰,都沒辦法對于父親將死的消息保持樂觀心態(tài)吧?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等她想開了,或許就好了?!?br/>
    “嗯?!蹦蠈m丞哼應(yīng)了一聲,沒再繼續(xù)提這一樁,而是詢問道,“昨晚你為瓚矢診察,有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嗎?”
    “特別?什么發(fā)現(xiàn)才稱得上特別?我感覺,昨夜我能診察出來的,你大概也知曉十之八九了?!卑淄碇廴缡腔卮稹?br/>
    南宮丞想了想,才繼續(xù)說,“那我這樣問,你能通過瓚矢得知他所中的巫術(shù),是否是出自大女巫嗎?”
    “那怎么行?”白晚舟老老實實地?fù)u了搖頭,“我是個西醫(yī),雖然這段時間來接觸了很多不科學(xué)、非自然的東西,但是我并不會運用??!我只是勉勉強強能分辨,瓚矢究竟有沒有中巫術(shù)和降術(shù)而已?!?br/>
    “也是,倒難為你了。”南宮丞覺得此番話頗有道理,沒再繼續(xù)追問。
    反倒是白晚舟反問他,“你突然這樣問我,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不是發(fā)現(xiàn),是我覺得,如果只靠公主與大司馬抗衡,或許還是有些勢單力薄、杯水車薪了。雖然他眼下,并不敢對公主做什么,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做、他沒能力做。那我們就需得被動地、時時提防著他,這樣很難保他不會背地里搞些什么小動作?!?br/>
    “所以我們應(yīng)該……”
    “我們應(yīng)該嘗試嘗試能否與大女巫聯(lián)手?!蹦蠈m丞直戳了當(dāng)。
    “大女巫?她一心認(rèn)定東秦的淮王,也就是阿丞你,是她的弒女仇人,再加上她一心為女復(fù)仇,能肯愿意跟我們聯(lián)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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