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朕沒那么在乎她的命
管家驚得下巴都掉了,“王妃使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啊!”
白晚舟嗤之以鼻,“命都快沒了,還顧這個?”
話音未落,針管已經(jīng)刺進(jìn)了桑王的屁股。
白晚舟挑了最粗的針頭,這一針扎下去,昏迷的桑王直接痛醒了。
一睜眼發(fā)覺屁股涼颼颼的,側(cè)頭一看,白晚舟舉著一根嚇?biāo)廊瞬粌斆尼樄茏樱鋼P威的挑眉看著他,頓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連忙就扯被子往身上蓋。
他病著的人,哪里有什么力氣,白晚舟不過一伸手,就把被子奪走,“急什么,還有兩針。”
說話間,不緊不慢的磕藥瓶,混藥劑,認(rèn)真得好像在做一件藝術(shù)品。
她從容不迫,床上的桑王卻氣瘋了,屁股還晾在外面呢!
“七嫂,不要逼人太甚!”
這點威脅都怕就不是白晚舟了,不等桑王繼續(xù)嘰歪,她已經(jīng)按住那半片屁股,又扎了一針進(jìn)去。
桑王終于忍耐不住,“管家,趕她出去!”
白晚舟目光一轉(zhuǎn),精光畢現(xiàn),迫得管家寸步不敢上前,“本王妃是奉旨給桑王治病,誰敢阻我,就是有違圣旨,滅門的大罪,管家掂量掂量自己擔(dān)得起擔(dān)不起。”
管家頓時軟了,臉苦得像一根老黃瓜,拍了拍大腿,“這都是什么事嘛!”
白晚舟揚了揚脖子,反而對管家發(fā)號施令,“還有一針,按住,不許他穿褲子。”
管家不禁對自己看人的眼光產(chǎn)生了嚴(yán)重的懷疑,明明進(jìn)門時是個纖細(xì)嬌弱的矜貴美人兒,怎么這會兒比母老虎還要彪悍……
“你敢聽她的,立刻就給本王滾出王府。”桑王是氣得失了神智了,他從未與下人說過半句重話,現(xiàn)在他卻叫老管家滾。
白晚舟又開始慢吞吞的裝藥,一邊悠悠道,“他如今是下不來床的病貓,是他的一句威脅嚴(yán)重,還是本王妃與皇上稟報你抗旨嚴(yán)重?”
管家惱火的跺了跺腳,終于還是屈服在白晚舟的淫威之下,伸出粗糲大手,按在了桑王已經(jīng)被凍得冷冰冰的屁股上。
桑王咬破了嘴唇,無奈人少對人多,只得屈辱的閉上了眼睛。
第三針捅完,白晚舟抱胸站在床頭,靜靜看著雙眼緊閉的桑王。
良久,才道,“我知道你醒著,聽得見我說話,也知道你方才把我的藥都糟蹋了。我要告訴你的是,胡街上數(shù)百病患坐以待斃,父皇和老天爺聯(lián)手放棄了他們,若有人肯去治他們,我相信他們會感激涕零。你是皇子,高高在上,與庶民不同,老天爺放棄你,父皇不肯放棄你,你七哥也不肯放棄你,所以才會讓我來治你。若不是聽說你因善心幫助他們才染病,我也未必肯來救你。畢竟,在你一個人身上花上月余時間,還不如去胡街多治幾個百姓。”
“那你就去胡街救那些可憐的百姓啊!何苦在我一個人身上吊著!我的情況我心里明白,我活不了了!”
桑王終于忍不住爆發(fā)出來,這些天,他忍著病痛將府中下人一個個安置妥當(dāng),不肯將怨氣撒給任何人,全都自己默默承受了。
他像個氣球,已經(jīng)被吹到了極限,白晚舟這三針,將他最后想保持的尊嚴(yán)和體面都掃到了地上,也戳破了他。
砰!
他爆炸了。
白晚舟依舊冷冷的看著他,就像看她以往任何一個病人一樣,沒有感情,唯有責(zé)任而已。
“你以為我不想去胡街?奈何父皇下的旨意是你。既然接了你這個病人,我就有我的原則。從現(xiàn)在起,你若再不肯配合掛瓶吃藥,那我就給你打針,每次都打屁股,效果雖然差點,多打幾天就行了。”
桑王瞪眼憤憤望著她,直至此刻,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冷血女人。
他是蚊子胳膊,她是大象腿,他根本拗不過她。
“睡吧,眼睛瞪這么大不利于休養(yǎng)恢復(fù)。”白晚舟風(fēng)輕云淡道。
“不睡!”
白晚舟笑了,“叫你睡,你就得睡,當(dāng)我這個大夫吃素的?”
桑王為了表示她沒那么大本事,努力的瞪著雙眼,瞪了沒一會,困意便劈頭蓋臉的襲來,不爭氣的睡著了。
管家吞了口口水,“王爺他……”
“我給他下了安眠藥,多睡覺對他有好處。給他準(zhǔn)備一套干凈的睡衣,再去小廚房熬點白粥,他大概三個時辰后會醒來,肯定要出汗,燒退了也會餓。”
管家嘴上不說,心里卻想,淮王妃旁的本事沒看出來,吹牛倒是一把好手,王爺整整燒了六天,用了無數(shù)法子也退不下這燒,她捅那三針就能管用了?
……
皇宮,乾華殿。
南宮丞跪在殿前,晉文帝靜靜的批著奏折,仿佛他只是一抹空氣,還是惡劣的那種,比如,屁。
秦公公低聲勸道,“淮王爺,皇上今兒忙,要不您先回?”
南宮丞巋然不動,“父皇若不答應(yīng)兒臣進(jìn)桑王府一同照料八弟,兒臣就長跪不起。”
“桑王有淮王妃照料,這女人總是比男人會照料人的。”
南宮丞白了秦公公一眼,“你又沒女人,你怎么知道?”
秦公公鬧了個大紅臉,一臉幽怨,“咳!奴才好心好意勸王爺,王爺何必挖苦奴才。”
晉文帝批完了最后一道奏折,才抬頭看向南宮丞,“還不走?你再不走,朕可要回寢宮了。”
南宮丞倔強(qiáng)的伏身在地,“父皇!請準(zhǔn)許兒臣所求。”
晉文帝挑了挑眉,“朕要是沒記錯,你和你媳婦感情一般吶。”
南宮丞噎了噎,“兒臣是去照料八弟,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一不會醫(yī)術(shù),二不會廚藝,伺候他寢居吧,兩個大男人,好像又有點怪怪的,你去能干什么,吃干飯?”
南宮丞第一次發(fā)現(xiàn)父皇的口條如此之棒,平時他在朝堂,明明惜字如金的。
“八弟如此重病,身邊卻一個血親都沒有,兒臣怕他孤單,您也知道八弟,打小就膽小,沒個人在他旁邊撐著,不病死都嚇?biāo)懒恕!?br/>
“你在咒你八弟死嗎?”
“兒臣不敢。”
“你薔母嬪哭著鬧著找朕好幾回了,要去陪她兒子,朕都沒松口,你是比人家親娘還親?”
“骨肉手足,一般親的。”南宮丞倔強(qiáng)道。
“回吧。”晉文帝打著哈欠起了身,秦公公連忙上前攙扶,這是要撤的節(jié)奏。
南宮丞心有不甘,“父皇!白晚舟一介女流,尚且能舍身取義去救八弟,兒臣是請她出馬的人,倒躲在府外,不是大丈夫所為!還請父皇成全!”
晉文帝踱步到南宮丞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威儀去了三分,疲態(tài)多了七分,“兒子,知道父皇今年幾歲了嗎?四十九了。你當(dāng)父皇能承受同時失去兩個兒子?”
南宮丞怔了怔,半晌才道,“她的命,也是命啊。”
“那朕倒是沒有那么在乎她的命。她若因此喪命,朕追她個一等誥命便罷。”
晉文帝說完,再沒作半分停留,徑直出殿去了,唯留下南宮丞跪在原地,滿目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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