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是她!
柳柏低頭,濃黑的眉眼在光影中顯得有些陰郁。
白晚舟并不著急,而是誠懇的說道,“柳柏大哥,你救過我性命,我視你作恩人。待我的情意,我雖不能投桃報李,卻也是放在心上的,我對你感激,把你當(dāng)做真心的朋友!這人用最狠毒最低劣的手段在害我,你若也把我當(dāng)做朋友,就請把前因后果告訴我?!?br/>
柳柏終于道,“有人告訴我,你肚子里的孩子來路不明,不知生父是誰,反正不是淮王爺?shù)?,而你冒險懷著孩子重新嫁給淮王爺,只是為了給孩子找個名正言順位高權(quán)重的父親。將來孩子生了,與王爺沒有相似之處,王爺會疑你、查你,待東窗事發(fā),你和孩子都沒有活路。”
白晚舟和南宮丞同時一愣。
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沒想到……是這樣。
他們都以為柳柏是糊涂油蒙了心,可他做了這么多,初衷竟是為了保護(hù)白晚舟。
他寧愿得罪他不可能斗得過的南宮丞,寧愿認(rèn)下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孩子,甚至包容下白晚舟“低劣”的人格,只是為了讓白晚舟不要泥足深陷越錯越多。
白晚舟心頭涌起一陣陣感動。
她初到這個世界,丈夫與她有深不可越的隔閡,唯一的親人哥哥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世人都對她抱著最大的惡意揣度,她幾乎沒有立錐之地。
這半年多下來,她與南宮丞經(jīng)歷磨難,解開誤會和心結(jié)走到了一起,哥哥也來到京城在背后撐著她護(hù)著她,她還有了疼她如命的外公,也結(jié)交了幾個不錯的朋友,例如文王妃,例如裴馭……
她沒想到,無意中還收獲了另一個男人對她這般隱忍的愛意。
只是這份愛太沉,她幾乎承受不起。
南宮丞也很驚訝,他本來厭恨毒了這個人,以為他不過是想渾水摸魚趁機(jī)攪亂,從而毀了白晚舟的名聲,讓白晚舟不得不跟了他,沒想到……他竟出于這樣的原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柏是情敵,還是差點(diǎn)壞了他婚事的情敵,但柳柏這番話一出,南宮丞對他的厭憎卻一掃而空,曾想捏死他的沖動也拋到九霄云外,對他甚至起了兩分好感和敬意。
柳柏是在對白晚舟好。
任何對白晚舟好的人,南宮丞都愿意回報以善意。
他只是輕輕啟唇,“是誰這么告訴你的?”
柳柏想到那個人,再看看眼前這對剛剛成了婚的璧人,猶豫片刻,搖搖頭,“罷了,你們不必知道,沒得臟了耳朵。我也答應(yīng)過他,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得守諾。你們?nèi)粲袣?,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我,至于那個人,我被他蒙了是我蠢,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叫他后悔。”
話問到這個份上,白晚舟便知眼下就是柳柏能說出的所有了,他肯說出這些,也只是為了解除南宮丞的芥蒂,讓南宮丞重新認(rèn)可她肚子里的孩子。
其余之事,他大概是想親自找哄騙他的人解決清楚的。
南宮丞倒是不肯輕易放過那背后之人,還待再問,卻被白晚舟牽了牽衣袖,為了平息他的怒氣,她化作繞指柔,低低在他耳邊咬了一句,“今日是我們新婚,你真不打算洞房了嗎?”
南宮丞最是自律,跟好色不沾邊,但聽得白晚舟這一句,頓時就酥了。
他白了柳柏一眼,“今晚就到這里吧?!?br/>
白晚舟卻道,“放了他吧,他也是受害者。”
南宮丞想了想,對衙役道,“放了他。”
茶館梨園只禁了三日,三日后,謠言還是會起來,他這個當(dāng)事人若被關(guān)著,只會更加惹人猜想,他出去了,自會找幕后之人談判,謠言反而能不攻自破。
出了大理寺,白晚舟挽住南宮丞精壯有力的手臂道,“南宮丞,今夜月色這樣好,我有點(diǎn)沉醉,衙門離家不遠(yuǎn),咱們散步回去吧。”
濃稠月華下,白晚舟稍顯豐腴的臉頰更露白凈,從前她縱使再瀲滟詭譎也只是個小丫頭,這幾個月以來,愛情的甜蜜和母愛的光輝籠罩包圍著她,把她變成了一個高貴雍容、美艷無方的女人。
南宮丞只要側(cè)頭看到她臉龐,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涌起一陣陣愛意和寵溺。
他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愛她!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冷汗涔涔,他竟然差點(diǎn)錯過她!
他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喜悅和謹(jǐn)慎,將她輕攬入懷,“白晚舟,小舟……淮王妃!”
白晚舟正在想心思,聽他這么莫名其妙的話,嗤笑一聲,“有病嗎?”
“相思病?!蹦蠈m丞將她手拉到胸膛。
他的胸口有很重的傷口,不止一道,甚至有兩道是白晚舟替他親手治療的。
但所有的傷口都有藥可醫(yī),若失去了白晚舟,他才藥石無救。
白晚舟一陣惡寒,“你怎么了?!?br/>
兩人正經(jīng)過一條無人的小巷,南宮丞就將她抵到墻上,輕輕將她吻住,”白晚舟,我這樣愛你!”
白晚舟的心倏地柔軟,“我們已經(jīng)成親了,你務(wù)必一輩子這樣愛我?!?br/>
“不。”
白晚舟細(xì)牙用力,咬住他唇,“你說什么?”
“一輩子不夠,生生世世我都要這樣愛你!”
白晚舟沒有機(jī)會再說話,他的吻又密又急,吻得她都快軟了才停下。
他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在白晚舟面前也大多是內(nèi)斂,難得見他這樣不受控制,白晚舟心底不受控的有些饜足,摸了摸他眉角,“記住你的話。”
南宮丞輕笑,他的小女人好霸道。
記得她好像也愛聽情話,正想與她說些靡靡之音,不料她眉間已現(xiàn)出一片運(yùn)籌帷幄,“外公與我們兄妹認(rèn)親那日,到場的人你都還記得嗎?”
南宮丞一腔柔情軟意還沒抒發(fā),就被她打斷,頗有些不虞,“突然說這個做什么?”
“我外祖記恨你曾與我和離,原本不同意親事的?!?br/>
南宮丞心底生寒,抹了一把額頭薄汗。
白晚舟又道,“他后來答應(yīng)得那么快,是因為太后告訴他我有身孕的事。你可記得,當(dāng)時誰離他們比較近?”
南宮丞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在偵算誰是那個背后害她的人了。
“小東西,你就不能等到明日?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啊。”
白晚舟狠狠瞪他一眼,“叫你不要想了,怎么還在想?!?br/>
“你年輕貌美,我血?dú)夥絼?,我們睡在一個被窩里,你叫我怎么不想?!蹦蠈m丞表示委屈。
白晚舟不理會他,又道,“我記得當(dāng)時穎王夫婦是離太后很近的,太后不覺得這是什么丟人的事,再加上我外祖年紀(jì)上來了,耳朵難免有些聾,所以太后說的聲音不小?!?br/>
“你懷疑是……”南宮丞微驚。
白晚舟不置可否,又道,“我與柳柏的相識,是三公主促成,三公主好心,想給我重新找個靠譜踏實的男人,才會引薦我們,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br/>
“她哪里是好心,她是閑得長毛?!蹦蠈m丞不快道。
白晚舟悄悄他腦袋,“憤怒和妒忌會讓人失去理智,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聽我分析?”
南宮丞嘟囔,“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頭頂著淮王妃的名頭,肚子里懷著淮王的種,誰也不能讓我憤怒嫉妒,得不到人的人才會嫉妒?!?br/>
白晚舟失笑,“好好,你不是憤怒也不是嫉妒,你只是喝醋。”
南宮丞無語。
“我們不能單憑她當(dāng)時坐在太后身邊就給她安罪名,你派人查查,三公主最近和穎王府有無往來,若兩件事都占上了,就不會是巧合了?!?br/>
南宮丞的眸光頓時就凝了冷冽,“若是她,我這次絕不會再跟她說半分舊日情分?!?br/>
白晚舟笑盈盈的臉龐一下子就爬上寒霜,“言下之意,你現(xiàn)在還跟她有舊日情分?”
南宮丞自悔失言,“你想哪里去了,我指的是年少一起成長的情分,跟你說的不是一碼事?!?br/>
“那不就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嗎?”白晚舟不依不饒。
南宮丞頓時就笑了,“方才還嘲諷我嫉妒憤怒,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嗎?我真該隨身帶把鏡子,叫你好生照照自己。”
白晚舟更氣了,“我現(xiàn)在什么樣子?”
“像頭占山為王的母老虎。”
“你罵人!”白晚舟追著他便擰。
“我錯了,我錯了!”南宮丞抱頭鼠竄。
世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在戰(zhàn)場上叱咤風(fēng)云殺人不眨眼的淮王爺,會被老婆追著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