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太子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蜂在天上飛,人在下面跑。</br> 好端端的刺史府亂成了一鍋八寶粥。</br> 朱智只顧著喊人,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蘇紹西等人是何時進(jìn)門的。</br> 等前院里的眾人都是追著那蜂群朝著后院跑去了的時候,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br> 剛剛那些人不是跑船的當(dāng)家和伙計么?</br> 他們是怎么進(jìn)來的!</br> 轉(zhuǎn)眼朝著府門口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府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大敞四開了。</br> 少煊和林奕一左一右地站在府門口,完全用行動表示著是他們打開的大門。</br> 太子殿下今日反主城,他們開門難道不正常么?</br> 朱智,“……”</br> 頭劇痛!</br> 百里翎羽嫌棄地皺眉,“與其有空糾結(jié)這些有的沒的,還是趕緊去后面看看吧。”</br> 朱智猛然回神,卻是又看向了百里鳳鳴,“太子殿下,您看……”</br> 百里鳳鳴面色淡淡,“既撞見了我自不會只身離去,一并去看看好了。”</br> 朱智狠狠地松了口氣,趕緊引著太子和五皇子往后花園走著,卻沒想到一進(jìn)后花園,就又是被眼前的場景給弄得愣住了。</br> 巨大的蜂群并沒有蜇人,反倒是一群接一群飛蛾撲火似的往地面上撞著。</br> 再看看那些跑船的當(dāng)家和伙計們,一沒有傷害府里的小廝侍衛(wèi),二沒有捉蜂群,反倒是拎著一把把自帶的鐵鍬鐵鏟,在那挖坑呢。</br> 蜂群往哪撞,他們就是在哪挖,冷眼一看還挺分工明確。</br> 刺史府的小廝和侍衛(wèi)也是懵的,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著,竟是無人阻攔。</br> 朱智忍不住大吼著,“都愣著做什么呢?趕緊給我把人攔住!”</br> 小廝和侍衛(wèi)順勢回神,當(dāng)即就是朝著跑船的那些小廝阻攔了去。</br> 這些跑船的當(dāng)家和伙計們,都是承了蘇紹西的情,如今見蘇家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們自然也是不會罷休的。</br> 兩方人數(shù)勢均力敵,一時間在后花園內(nèi)僵持不休著。</br> 百里鳳鳴看向身后的少煊和林奕,“你們兩個也去幫幫忙吧。”</br> 少煊和林奕雙雙腳尖點(diǎn)地飛躍向人群之中。</br> 朱智剛是要松口氣,卻覺得哪里好像又是不對勁了。</br> 一番的撕扯,他的小廝和侍衛(wèi)都是得到阻攔了,那些跑船的反倒是挖得更歡快了。</br> 百里鳳鳴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氐溃耙蜃C據(jù)不足將這些海運(yùn)商戶扣留,朱大人名聲已有受損,若今日他們再于刺史府被誤傷,朱大人又要如何自辨清白?”</br> 朱智,“……”</br> 哦,所以拉偏架我還得謝謝你唄。</br> 不敢跟太子正面懟的朱智,只能看向蘇紹西一行人怒斥道,“擅闖刺史府不想活了不成!”</br> 蘇紹西反倒是毫無畏懼,“我們正是因?yàn)橄牖钕氯ィ盘匾鈦戆菀娭齑淌返摹!?lt;/br> 說著,特意指了指自己身邊剛剛挖空的一個大坑。</br> 朱智不明所以,詫異地走過去再低頭這么一看。</br> 險些沒是一頭栽進(jìn)坑里去。</br> 這坑里面不但有商船失蹤的貨物,更是還有失竊的皇糧!</br> 蘇紹西好心地解釋著,“實(shí)在是不巧,草民這批貨借取了花蜜。”</br> 所以……</br> 范清遙說了,只要尋著黃蜂的蹤跡,自就能找到一切的所在。</br> 當(dāng)然,范清遙還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br> 現(xiàn)在,朱智總算是能夠明白,當(dāng)初那些人為何會如此好心的為他修建后花園了。</br> 原來根本就是為了藏贓物!</br> 如同被當(dāng)頭一棒的朱智,再是站不住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br> 這次真的是人贓并獲了。</br> 一直看熱鬧的百里翎羽瞧著這一幕,也是給驚得夠嗆。</br> “就這么找到了?”他可是在幽州整整找了七八日,就差將整個幽州都翻過來了。</br> 百里鳳鳴都是笑了,“沒想到她竟大膽到如此,這次父皇怕是想保也保不住了。”</br> 連同跑船的商人以洗脫清白為由闖入刺史府,借黃蜂找到失竊皇糧。</br> 就算父皇再怎么慍怒,此事也算不到他和小五的頭上。</br> 畢竟這件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他站在這里也不過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br> 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慶幸始終大于著失望。</br> 阿遙……</br> 可惜你不是男子。</br> 好在你不是男子。</br> 百里翎羽真的是吃了好大一只鯨,“這些都是那蘇家丫頭的主意?”</br> 百里鳳鳴但笑不語。</br> 百里翎羽,“……”</br> 猜得出皇糧藏在刺史府,借用黃蜂尋找蹤跡,煽動跑船人起義賣命,從而將皇兄神不知鬼不覺地摘出去……</br> 那死丫頭都是這么厲害的嗎?</br> 這怎么比算命的還準(zhǔn)!</br> 幽州皇糧失竊案真相大白。</br> 除去刺史一人,其他所有幽州官員均官官相護(hù),牽扯其中。</br> 一時間幽州人心大快,百姓歡呼。</br> 被下面的人當(dāng)了幾十年棒槌用的朱智,這次是真的狠了心了。</br> 這些人確實(shí)是他一手提拔,但這個棒槌他也不能白當(dāng)。</br> 當(dāng)日他便是親自寫奏折請命皇上重判此事以儆效尤。</br> 只是想著此事的功勞……</br> 朱智還是派人快馬加鞭地追上了已經(jīng)離去的太子殿下。</br> 雖然此番事情怎么看太子殿下都只是個過客,但若非太子殿下那一計催吐藥,他這個棒槌還不知要當(dāng)多久。</br> 所以,如果太子殿下想要此番功勞,他還是愿意給的。</br> 畢竟他這個棒槌也得開始尋求靠山了。</br> 百里鳳鳴得知消息的時候,只是淡然一笑,“我聽聞,三皇兄為了幽州一事不遠(yuǎn)千里而來,既如此,這個功勞自是要給三皇兄的。”</br> 同樣坐在馬車?yán)锏陌倮雉嵊鹇犞@話,險些沒事笑抽過去。</br> 幽州能持續(xù)這么多年皇糧失竊,定是父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結(jié)果。</br> 他是魯莽卻也不傻,此番將幽州官員一鍋端,父皇那邊定也是喜怒參半的。</br> 本來他還愁回去如何承受父皇的盛怒呢,現(xiàn)在倒是大可不必了。</br> 百里榮澤那廝不是喜歡人家花家丫頭么,這次倒是剛好。</br> 反正此番被陷害的商戶里,剛巧就有花家的貨物。</br> 既然想在人家姑娘面前刷好感,父皇的盛怒他不頂誰頂?</br> 擦了擦眼淚,百里翎羽總結(jié)道,“百里榮澤那廝總覺得你比我好說話,豈不知皇兄你才是從里黑到外的那個。”</br> 一刀下去,除了皮是白的,里面的餡兒都是黑到粘牙了。</br> 朱智收到回報的時候,本來是驚訝的。</br> 他也是沒想到太子殿下會將如此好的機(jī)會,就這么白白地給了他都是沒見著影的三皇子。</br> 結(jié)果等他弄清楚來了來龍去脈之后,才幡然領(lǐng)悟……</br> 原來太子殿下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