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捅
鳳儀宮里,知道范清遙會來的甄昔皇后,一早就是等著了。</br> 范清遙隨著百合進(jìn)了寢殿,就見甄昔皇后擺了擺手,不讓她多禮,“過來說話。”</br> 范清遙再是上前幾步,就是被甄昔皇后拉坐在了自己的身邊。</br> 在自己的寢宮里,甄昔皇后說話也痛快,“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br> 范清遙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也是有疑慮的,便是開口道,“皇宮重地,那兩個刺客不但進(jìn)來的輕松,更是還能夠準(zhǔn)確地找到皇上的所在……未免太過幸運了一些。”</br> 這里可是西涼主城的皇宮,里面住著的不是皇上,皇后就是妃嬪。</br> 如果皇宮真的守衛(wèi)松散,這皇宮怕是一刻消停的日子都不會有。</br> 甄昔皇后聽著這話,就是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奇怪的很,而且本宮總覺得,那兩個刺客更是不對勁的很啊。”</br> 若真的是刺殺,自是要拼盡全力的。</br> 甄昔皇后跟在皇上的身邊這些年,倒也是見過一些風(fēng)浪的。</br> 正是如此,跟甄昔皇后以前所見過的刺客比起來,這兩個更像是來鬧著玩的。</br> 尤其是一看見侍衛(wèi),便轉(zhuǎn)身就要跑。</br> 難道他們進(jìn)宮的時候,就沒想到宮里面全是侍衛(wèi)嗎?</br> 范清遙定了定神,又是道,“而且兒媳敢斷定,愉貴妃的傷并不是在當(dāng)時所傷的。”</br> 甄昔皇后愣了愣,“你確定?”</br> “兒媳不敢在母后的面前打誑語,當(dāng)時遇見刺客的時候是慌亂,但兒媳一向?qū)︴r血敏感,若那時愉貴妃就是受傷了,就算愉貴妃想要瞞得住所有人,也瞞不過兒媳的鼻子,再者,愉貴妃的傷勢兒媳也仔細(xì)檢查過,那傷口更像是自己所為。”</br> 同樣都是被利器所傷,但卻會因為力道和方向的問題,讓傷口呈現(xiàn)不同的模樣。</br> 愉貴妃的傷口,范清遙當(dāng)時仔細(xì)的看過,外深內(nèi)淺,很明顯是剛刺進(jìn)去的時候用了力,然后又是一點點的卸了力。</br> 但如果真的是刺客所為,明明就是奔著殺人而來,又怎么會收住力道?</br> 甄昔皇后聽到這里,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愉貴妃倒是好手段,為了三皇子的前途,連刀子都敢往自己的身上的扎了。”</br> 范清遙倒是平靜的,以前她就知道愉貴妃是個狠的。</br> 不然日后也不會坐上皇太后的位置。</br> 只是沒想到劉仁妃會開口幫愉貴妃說話。</br> 前幾日大皇子才是被貶為庶民,在皇上的心里,劉仁妃自是要跟愉貴妃勢不兩立的,所以如今面對劉仁妃主動開口,皇上才想都是沒想,就是相信了愉貴妃的傷。</br> 畢竟,沒人能夠再繼續(xù)幫禍害了自己兒子的兇手說話。</br> 可劉仁妃偏偏就是做了。</br> 范清遙只能感嘆愉貴妃好手段,卸磨殺驢后還能讓母驢繼續(xù)幫著自己叫喚。</br> 如此一來,大皇子能夠幫三皇子扛下所有,似乎也就說得通了。</br> “愉貴妃如此破釜沉舟,究竟想要做什么本宮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可惜派出去尋找奇珍異獸的人還沒有消息,不然別說愉貴妃往自己的身上捅刀子,就是愉貴妃把三皇子都一并給捅死了,本宮也有對付她的辦法。”</br> 甄昔皇后不甘心地嘆著氣。</br> 可是很多事情,就算再不甘心也是不行的。</br> 范清遙看著皇后娘娘的一臉疲憊,便是輕聲安慰著,“母后也無需太擔(dān)心,愉貴妃想要怎么做是愉貴妃的事情,但究竟怎么想還要看皇上。”</br> 如果皇上真的什么都是不顧,做出了什么踩著了她底線的事情……</br> 到時候再說也不遲。</br> 甄昔皇后點了點頭,“這幾日皇宮怕是是非多,你每日只管進(jìn)宮給軫夷國太子看病就是了,只要你一日跟軫夷國太子走的近,三皇子那邊就是想要找機(jī)會見軫夷國的那位攝政王,就得好好心思心思。”</br> 范清遙知道,皇后娘娘這是讓她不要松懈了軫夷國那邊。</br> 畢竟現(xiàn)在對于任何皇子來說,軫夷國就是一塊肥肉。</br> 只要三皇子這邊得不到軫夷國的支持,無論愉貴妃怎么折騰都只是小打小鬧。</br> “母后放心,兒媳知道了。”</br> 甄昔皇后輕笑了一聲,“好孩子,你也回去歇著吧,對了,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是快要納妾了,聽聞你跟六皇子妃關(guān)系還不錯,有空去看看也好。”</br> 范清遙一驚,這才是想起上次六皇子說過要納妾的事情。</br> 甄昔皇后只當(dāng)范清遙是被這個消息給驚著了,便是頓了頓又道,“是周家派人來懇求的本宮,張家的小姐你可是還記得?就是她了,既是跟周家的孫子無緣,嫁給周家的外孫也是好的。”</br> 范清遙,“……”</br> 又是那個張藝藍(lán)!</br> 范清遙真的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張藝藍(lán)還是又滾了回來。</br> 可是此番婚事既是皇后娘娘點了頭的,她現(xiàn)在總不能真的跟皇后娘娘說,母后那張藝藍(lán)心存不軌,您還是趕緊讓她從哪里來的滾回到哪里去吧。</br> 想著上次韓婧宸的多愁善感……</br> 怕也是為了這個!</br> 心里存了事情,范清遙哪里還能坐得住,起身就是告辭了。</br> 寢宮空蕩了下來,甄昔皇后就是看著百合道,“可是有查到三皇子側(cè)妃是哪家的閨秀?”</br> 百合搖了搖頭,“這個側(cè)妃被保護(hù)的嚴(yán)密,還不曾查到任何蛛絲馬跡。”</br> “那就繼續(xù)查。”</br> 越是捂得嚴(yán)實的事情,便越是有貓膩。</br> 甄昔皇后才不相信,愉貴妃給三皇子選側(cè)妃就真的那么隨便。</br> 范清遙出了皇宮,直奔六皇子府邸。</br> 面對突然而來的太子妃,可是把六皇子府邸上下給驚得不輕。</br> 韓婧宸聽聞范清遙來了,也是嚇了一跳的,忙指使著身邊人去前院迎接。</br> 范清遙跟著婢女一路來到后院,等進(jìn)了主院,</br> 正是在屋子里發(fā)呆的韓婧宸,瞧見范清遙進(jìn)了門,趕忙笑著起身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過來了?可是從彤那邊傳來了什么好消息?”</br> 范清遙看著韓婧宸那強(qiáng)顏歡笑的樣子,真的是恨不得一拳打過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的出來?”</br> 韓婧宸聽著范清遙就語氣,臉上的笑容就是僵了僵,“你都知道什么了?”</br> 范清遙嘆了口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br> 韓婧宸,“……”</br> 臉上的笑容就徹底垮了。</br> 其實這段時間的強(qiáng)顏歡笑,已是榨干了韓婧宸所有的體力,如今真的是不需要再刻意隱藏著什么,她反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br> 范清遙看著韓婧宸這般模樣,心里如何不難受?</br> 當(dāng)初張藝藍(lán)本是要嫁給周仁儉的,是她棒打鴛鴦將周仁儉搶到了暮煙的身邊。</br> 雖說是張藝藍(lán)居心叵測,但若是沒有她的出手……</br> 今日又如何能輪得到韓婧宸承受這一切!</br> “此事是母后開的口,若是想要退了張家的這個婚事,就還得母后出面,雖然母后那邊不會好說話,但你放心,我總是會讓母后點頭的。”</br> 皇后娘娘一心想要讓張藝藍(lán)嫁給百里鳳鳴身邊的人,為的就是張家的勢力。</br> 但若是讓皇后娘娘得知,張藝藍(lán)其實是一心想要往百里鳳鳴的身邊爬,就算張家真的是一塊肥肉,皇后娘娘也一定是要顧慮的。</br> 如此,皇后娘娘就必須要在她跟張藝藍(lán)之間選其一。</br> 跟張藝藍(lán)比,范清遙自然還是有信心的。</br> 只是要如何讓皇后娘娘看見張藝藍(lán)的真面目,還是要好好想想才是。</br> 范清遙定了定神,看著韓婧宸道,“婧宸,此事交給我就好。”</br> 韓婧宸看著范清遙如此為她心急的樣子,是真的感動的,但她靜默了半晌,卻是忽然開口道,“清遙,其實是我主動答應(yīng)讓六皇子納妾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