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追姑娘都用上兵法了
西郊府邸對面的茶樓里,百里鳳鳴正握了本書認真地翻閱著。</br> 一席白袍一如既往的一塵不染,襯得雅間里的燭光都是冷清了不少。</br> 他時而翻閱書卷,時而認真閱讀,碰見晦澀的地方偶爾還會蹙眉半晌,俊朗立體的五官被燭光鍍上了一層軟軟的柔光,美的就好像是一幅畫。</br> 可這幅畫就是再美,現(xiàn)在的和碩郡王也是無暇欣賞的。</br>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完全忘我往他的太子殿下,和碩郡王頭都是陣痛了。</br> 就這頭部抬眼不睜,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就跟靜止了似的畫面,他若是再跟著陪下去,只怕今兒個晚上都甭想回府了。</br> 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和碩郡王只能硬著頭皮當先開口,“不知太子殿下找本王究竟所謂何事?”</br> 若是無事的話,咱倆不妨都回家洗洗睡吧。</br> 百里鳳鳴仍舊低著頭,“只是忽然想念和碩郡王了。”</br> 和碩郡王,“……”</br> 心里就是開始翻江倒海了。</br> 如今皇上猜忌愈發(fā)嚴重,幾位皇子也都開始蠢蠢欲動。</br> 畢竟以現(xiàn)在皇上的這份多疑,隨時廢黜儲君或是更換都不是沒有可能的。</br> 皇子們當先為自己謀劃也算是情理之中。</br> 而其中三皇子當屬最歡騰的,誰叫愉貴妃在皇上的面前吃得開呢。</br> 這段時間找他的皇子并不在少數(shù),他也是在思量。</br> 站隊一事非同小可,一步錯完全可能是殺身之禍滅門之災(zāi)。</br> 只是眼下這太子殿下也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一不談好處二不顯誠心,上來就是張口一句想他了……</br> 他一個黃土埋半截的臭男人有什么值得想的!</br> 而就在和碩郡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是見百里鳳鳴將手中的書推了過來。</br> 和碩郡王看了看總算抬頭的太子殿下,愣了愣。</br> 百里鳳鳴也是不說話,只是用微卷著的手指再次敲了敲桌子上的書。</br> 和碩郡王,“……”</br> 差點沒直接就哭出來!</br> 人家都是給個眼神兒自己體會。</br> 太子殿下上來就是給本書……</br> 他得體會到哪年去!</br> 都是快要老淚縱橫的和碩郡王被迫低下了頭,正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要來一個就地昏倒才能得以解脫,卻在看見書上那些字的瞬間,就是徹底地愣住了。</br> 和碩郡王剛剛所有的頹然全部消失不見,一把將桌子上的書舉起到眼前,隨著快速翻動上面的書頁,整個人的氣勢都是冷了下去的。</br> 到了現(xiàn)在他才知道,太子殿下看得根本就不是什么書。</br> 這上面張貼著的都是一個又一個證據(jù)般的供詞!</br> 半年前他在奉命南下時遭遇偷襲,命懸一線時遇見了一個女子。</br> 那女子不但救了他,更是費心費力的照顧了他一個月有余,其實他本來是沒有那個心思的,只是想要帶著她回到主城給她買個宅子,讓她自己安穩(wěn)度日,可是就在臨走的前一晚,她為他敬酒送行,他一時情不自禁就……</br> 更讓他想不到是,回到主城后那個女子就是懷了身孕。</br> 他思慮了再三,還是決定將人帶回了府里,打算給她和孩子一個名分的。</br> 而那個女子就是現(xiàn)在在郡王府里的安茹。</br> 和碩郡王自詡跟自家的夫人感情很深,他只是不想錯付了一個救過他性命的女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甚至不惜夫人整日傷神。</br> 可是現(xiàn)在,他所看見的一切都在說明那竟然是一個騙局!</br> 無論是女子還是孩子……</br> 都是想要用來拉攏他和控制他的一枚棋子!</br> 和碩郡王都是要氣瘋了,身上的寒氣更是夾雜了些許的殺氣。</br> 他好歹也是一個郡王,怎么就是被人當成棒槌了?</br> 百里鳳鳴見和碩郡王的臉色已黑到極限,知道時機到了,抬手擊掌三聲。</br> “啪啪啪……”</br> 瞬間,房門被少煊推開,一個蒙著黑色面罩的人被順勢扔了進來。</br> 待少煊將那人臉上的面罩摘下,和碩郡王又是驚得一愣。</br> 這個人他是認識的,前段時間三皇子私下接觸他的時候,都是這個人在幫著三皇子給他傳消息。</br> 百里鳳鳴淡淡然地道,“上面的一切事情,都是出自此人之口,和碩郡王若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直接詢問個清楚。”</br> 和碩郡王到底是武將出身,性子剛烈耿直且沖動。</br> 剛剛他故意拖延,就是要磨掉和碩郡王所有的剛烈。</br> 只有冷靜下來所看見的真相,對于和碩郡王來說才更有說服力。</br> 那跪在地上的人在和碩郡王的注視下,也是心閃躲地低下了頭的。</br> 他不想背叛三皇子,可是太子殿下的手段實在是太過陰狠了,他是真的承受不住才全都是招了的。</br> 而正是她如此心虛的樣子就是什么都不說,和碩郡王也是明白了。</br> 百里鳳鳴將一杯茶推到了和碩郡王的面前,再是淺淺一笑,“聽聞前段時間和碩郡王妃在街上犯了癲癥,剛好花家外小姐路過救了郡王妃一命,想來郡王妃是怕郡王擔心,才緘口不提。”</br> 和碩郡王的心一下子就是疼了,“竟有此事?”</br> 百里鳳鳴頓了頓卻又道,“我得知此事總覺得太過巧合,便是找人去查了查,其實也是沒查出什么主要的,只是有人認出,那日三皇兄剛巧就是坐在了那條街對面的茶樓里喝了會子的茶而已。”</br> 和碩郡王那還疼著的心就是又開始怒了。</br> 現(xiàn)在他總算知道太子為何說想他了。</br> 若是再被蒙在鼓里幾年,他怕都是要被三皇子個玩死了,陰陽相隔怎么能不想?</br> 百里鳳鳴則是問,“和碩郡王可是想要親眼看看證據(jù)?”</br> 和碩郡王,“……”</br> 還看什么看,再看下去就真的要氣死了!</br> 仰頭將面前茶盞里的茶都是喝了個精光,和碩郡王起身就是出了茶樓。</br> 少煊看著和碩郡王那一句話不說的樣子,皺眉道,“和碩郡王真的會幫忙嗎?”</br> 他總覺得和碩郡王現(xiàn)在沖出去殺人的可能性比較大。</br> 百里鳳鳴淡淡一笑,“自是會幫的。”</br> 既被和碩郡王發(fā)現(xiàn)三皇兄并不是良人,他自是反咬一口的。</br> “阿遙那邊如何了?”</br> “兩個時辰前就是去了和碩郡王府。”</br> 百里鳳鳴點了點頭,“怕是很快和碩郡王妃就要吹枕邊風了。”</br> 愉貴妃新拉攏的孝國世子,完全可以說是送到和碩郡王嘴里解氣的肥肉。</br> 所以此番和碩郡王不單單是幫花家,更是為了他自己。</br> 起身離去前,百里鳳鳴特意朝著窗外對面的府邸看了看,才是又轉(zhuǎn)身離去。</br> 少煊心疼自家太子,就是開口道,“清瑤小姐怕很快就會回來了。”</br> 百里鳳鳴卻是笑了笑,“走吧。”</br> 少煊的心里就更是抱不平了,“您為了她都是把和碩郡王跟花家拴在一條繩上了,她理所應(yīng)當應(yīng)該是要感動的。”</br> 百里鳳鳴淡然地捋了捋袖口,“善戰(zhàn)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br> 如阿遙那種人,看似冷冷清清,將所有人都是拒之門外的。</br> 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其實她是很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與好意的。</br> 這是她的優(yōu)點,更是他唯一走近她的機會。</br> 少煊,“……”</br> 才剛的憤憤不平瞬間就消失殆盡了。</br> 他們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追姑娘都是用上兵法了。</br> 從現(xiàn)在開始,他還是為清瑤小姐默哀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